然后将那封信吃了,或者烧了。
江乔屏息凝神,试图将信的内容背下来。
五分钟后,他失败了。
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堆小字,头晕眼花,困意上涌,哈欠连天。
他将信封揉吧揉吧透进垃圾桶,然后把信折成小方块,塞进裤衩里藏好,打算等时钧亦回来,把这种需要耗费脑力的任务,交给他的哥哥。
时钧亦此时正坐在会议室里,听各部门做着千篇一律的年终总结,再时不时点两下手机屏幕。
他十分钟前就收到了陈省的消息,说手机已经交到了江乔手里。
为什么已经十分钟过去了,他手机上居然一条信息都没收到?
他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正在讲话的财务部负责人原本因今年集团再创佳绩而慷慨陈词,回头一看时钧亦的脸,语气瞬间就跟着弱了下来。
不明所以道:“少爷………”
时钧亦瞥了他一眼:“讲你的。”
他怀疑可能是手机信号不好,飞行模式连续开关好几次,可惜连段栩的生日晚宴邀请函都收到了,却依旧没有收到该收的消息。
就在他准备主动给江乔发个消息,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时,某新闻APP却弹出了一条推送消息。
#滨海特区某大型夜店于今日凌晨发生一起恐怖袭击事件,详情如下#
时钧亦蹙了蹙眉,点开了那条推送消息。
江乔洗漱完,刚刚坚持做完了日常保养工作,那部新手机便短暂的响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条短信。
没有备注,只有一个【?】。
手机是新的,这个时候会给他发消息的,不作他想,只会是时钧亦。
他把输入法调成手写模式,先是将备注改成【哥哥】
然后回复:【?】
几秒钟后,时钧亦回消息过来:【你在干什么?】
他盯着手机屏幕又等了半天,才等到江乔回复:
【等哥哥回来^-^。】
时钧亦一看见这话,刚刚还沉着的脸,又恢复了正常。
他因为江乔的一条消息,提前结束了原本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开完的会议。
待他回到家时,就看见江乔已经盖着被子,躺在他新换的那张床垫上等他了。
“好歹这么大的家业摆在这儿,连张床都舍不得买,光摆个床垫在这儿糊弄我。”江乔说。
时钧亦换了衣服,坐在江乔身边:“你该对自己有个清楚明确的认知,三天两头就换床太麻烦了。”
江乔就嘿嘿嘿地乐,他挠了挠时钧亦的掌心:“哥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能。”
时钧亦现在一听到礼物就应激,有些谨慎道:“什么礼物?”
江乔故意逗他:“你先说你要不要。”
【他一定会很惊喜。】
时钧亦对江乔所谓的惊喜有些不敢苟同,闻言更谨慎地问:“能不能,先透露透露?”
江乔一听这话,脸就拉下来了:“你什么意思?我送你礼物还轮的着你在这儿挑三拣四?想打架?”
时钧亦:“……………”
他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挣扎,最后该妥协的时候都得妥协。
况且江乔才刚刚织了条裤衩给他,想来短时间内应该也来不及再整出什么离谱的操作。
于是他改口哄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送什么我都要。”
江乔面无表情道:“我上次其实给你织了两条,一条粉紫色,一条红绿色,现在,我想把另一条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两条换着穿了。”
【狗东西,还敢犹豫,看老子吓不死你。】
时钧亦眉梢一扬,捏住他的下巴:“是吗?江乔,那你最好现在就拿出来。”
“你拿得出来,我现在就穿,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可是要罚你的。”
江乔眯起眼:“哥哥打算怎么罚我?”
时钧亦的眼神露骨地盯着江乔:“你说呢?”
江乔的用虎牙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喉结动了动,对时钧亦道:“礼物在我身上,自己找。”
江乔人躺在被子里,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一目了然,时钧亦很快便找到了江乔说的礼物。
但他现在没法把心思放在那件礼物上。
他将那张折成小方块的信纸放在床头,看都没看一眼,转头便继续搜刮起了其他自己更想要的礼物。
夜里,两人挤在床垫上,头挨着头研究着那张名单。
“有迹可循吗?”江乔问时钧亦。
时钧亦心里有准备,但看着名单上个别高管的姓名,还是难掩内心的感慨和惊讶。
他嗯了一声,他目前所掌握的人员信息里,跟这份名单确实有一部分的重合:“应该不是作假。”
“但还有一些需要再做进一步确认。”
江乔行事没有章法,喜欢说风就是雨,想起什么干什么,最烦规划来规划去。
一提到什么从长计议,进一步确认,他就没了耐心。
他翻身躺平,头枕在时钧亦的后腰上,无聊的侧过头去对着他辟谷吹气。
边吹边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别跟我说那么多,需要暗中处理什么人就尽管交给我。”
时钧亦被他吹得心里凉飕飕的,翻身坐起来,看着江乔:“暗中处理?”
他将自己显示着大大的【恐怖袭击】四个字的手机屏幕举到江乔面前:“是这样暗中吗?”
江乔也坐起来,他夺过时钧亦的手机,仔细看了看那篇新闻报道,里面只有一张他戴着小丑面具的仰拍,和事后吊在舞池中央的那个巨大小丑玩偶。
没有任何可以暴露江乔身份的细节。
“哥哥怎么知道是我?”江乔倒是没否认,只是有些惊讶地道。
江乔其实没说错,时钧亦确实一直在注意着时佑熙的动向。
按时家到那家大型夜店的路程来算。
从昨晚江乔打电话出门,到发生恐怖袭击的时间,再到时佑熙昨晚回到时家的时间,差不多是可以对得上的。
而且报道中提到了,除夜店工作人员,并没有无辜群众受伤。
熟悉的行事风格,和突然弃暗投明的赵许。
都让时钧亦确定了这事和江乔脱不了干系。
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第92章 我出轨了
他指了指江乔那张带着面具的照片:“这个人的腰臀比例和臀部线条的饱满程度,我很熟悉。”
江乔一时无言,半晌后才道:“这让我想起了鸟类研究专家,只看鸟腿就可以辨别鸟的种类。”
时钧亦摸了摸江乔的鸟腿:“是同理,只要研究的到位,确实不难辨别,说明我对你足够用心。”
江乔扔掉时钧亦的手机,回答他一开始的话:“除了你还有谁能认出我来?你就说暗不暗吧!”
时钧亦:“………暗。”
江乔想了想,提醒时钧亦:“不过昨晚程三刀那个看酒吧的打手头子猜到了我的身份,他们的人可能会向上禀报,程三刀会找时家麻烦吗?”
时钧亦勾唇:“那不是更好吗,世人皆知,时家分两派。”
“能去救时佑熙的人,自然是他亲妈那一派,和我这个向来看不惯他的哥哥,能有什么关系呢?”
江乔看着时钧亦愉悦的神情,突然倾身向前,捏着他的脖子就将他按倒了下去。
“哥哥,怎么办?我真是爱死你这副阴险狡诈,笑里藏刀的衣冠禽兽样了。”
时钧亦扬眉:“你是在夸我吗?”
江乔肯定道:“当然。”
“在我这儿,没有比这些更能令人心动的形容词了。”
赵许的投诚信,确实帮了时钧亦的大忙,却也在另一种层面上为他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好在y国对圣诞节的重视程度并不高。
如果不是时钧亦忙里偷闲,抽空带着江乔在平安夜的晚上去吃了火鸡,姜饼和圣诞蛋糕,江乔几乎要忘了这个隶属于西方的盛大节日。
跟时钧亦分开回到宿舍后,他又在宿舍的墙角看到了一棵一人多高的圣诞树。
上面挂满了奇奇怪怪的小配件,树下还放了一个玻璃盒子,用白色绸缎打了蝴蝶结,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把漂亮的短刀。
江乔拿起盒子边的贺卡,看见了上面时钧亦遒劲有力的字体。
【无往不利,平安顺遂。】
江乔拿出短刀,摘了刀鞘,轻轻吻了吻锋利的刀刃。
过完了圣诞,紧随其后的就是段栩的生日晚宴。
时钧亦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抽空亲自走一趟。
和去谢寻家一样,除段家以外,保镖不宜出现在这种场合之内。
江乔这回倒是没跟时钧亦耍脾气,到了门口便自觉的放倒了车内的座椅:“我睡会儿,哥哥有事打我电话。”
时钧亦对他难得的善解人意表示意外,再三确认道:“真不跟我进去?”
江乔摆摆手:“不去。”
“不秋后算账?”时钧亦问。
“不算账。”江乔说。
上流社会的圈子就那么大,之前他以时钧亦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过。
前几天时钧亦生日宴上,应该就有不少人和谢寻一样认出了他。
但那是时家的宴会,即便有人背后议论,也不会把话说得太难听。
现在这是段家,时钧亦携男友共同出席未婚妻的生日宴,未免太过荒谬,也太不把段家放在眼里了。
时钧亦这几天因为处理苏敏一党的事,早出晚归,忙的脚打后脑勺,有两次江乔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睡着了。
江乔知道他在努力,在付出,心里踏实,不想在这种没什么卵用的破事上给他找不自在。
他看着时钧亦孤身一人走进段家的背影,降下车窗,点了支烟。
时钧亦先是问候了段栩的父母,又亲手将礼物交到段栩手上,祝她生日快乐。
段栩今晚很漂亮。
白色鱼尾礼服,头发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像只优雅美丽的小天鹅。
向来自信大方的她,却在面对时钧亦的时候,升起了一种她过去二十多年都从未有过的心虚感。
她低着头道了谢,没有去看时钧亦的脸。
她自己没有察觉,时钧亦却在她的表情神态中看出了端倪。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故作不知,自顾自地坐到角落里,降低存在感,继续跟公司里他自己手下的人交涉工作事宜。
在临近午夜,宴会接近尾声时,段栩终于应付完了来往宾客,被韩耀偷偷拽进了自己家的玻璃花房。
“我看了姐姐一晚上,姐姐今天真美。”韩耀牵着段栩的手道。
“你疯了?万一被人看见呢?”段栩一手戳了戳韩耀的胸口,另一只手却乖巧地被他握在手心里,没有挣扎。
韩耀笑着去吻她:“我忍不住了。”
段栩向后躲:“你少讨厌。”
韩耀便揽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拽,不顾她的口是心非,温柔的吻她。
两人在花房里甜甜蜜蜜了不知多久,韩耀才肯松开段栩。
段栩是今晚宴会的主人翁,离开太长时间是件十分失礼的事。
她红着脸踢了韩耀一下,准备先回去接着应酬。
一回头,便对上了站在花房门口,默默观看了全程的时钧亦。
段栩脸色一僵,浑身冰冷,唇间血色顿时褪了下去,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起来。
“钧亦………”她颤抖着声喊出时钧亦的名字。
时钧亦漠然地站在原地,开口道:“晚上好。”
他神色过于冷静,段栩看不出他想要做些什么,只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韩耀身前。
有些警惕地看着时钧亦。
“姐姐……”韩耀正要说些什么。
段栩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她对时钧亦道:“我出轨了,你打算怎么办?”
时钧亦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要谈谈吗?两小时后。”
他给了段栩处理宴会收尾工作的时间。
段栩问:“去哪?”
段家肯定不行,这场面太诡异了,保不齐被哪个佣人听见还会传出去。
时钧亦非常贴心的将地点定在了段栩个人开在世贸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
可谓诚意十足。
段栩没理由拒绝,她问:“就我们俩吗?”
时钧亦看了眼她身后的韩耀道:“带上你的小男友吧,他应该不会放心你单独跟我出去。”
…………
第93章 抹茶松饼
两小时后,时钧亦,江乔,段栩和韩耀四人同时坐在了段栩开的那家咖啡厅的包厢内,面面相觑。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江乔和时钧亦的奸情还被蒙在鼓里,段栩和韩耀却先一步暴露了出来。
虽说时钧亦早就带着江乔在外面见过人了,但听说是一码事,亲眼撞破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如果时钧亦没有良心,不讲武德,他甚至可以直接将错推到段栩身上,要求退婚,让段家成为违背婚约的过错方,以从中谋取更多利益。
但那种行为太过令人不耻。
时钧亦算不上什么好人,却也不打算做那样的人渣。
于是他率先开口坦白道:“介绍一下,江乔,我男朋友。”
江乔靠在沙发靠背上,单手支着脑袋:“段姐姐好。”
段栩:?????????
如果她能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番和江乔的几次碰面,以及时钧亦之前对待江乔的态度,她就能发现这件事其实是早就有迹可循的。
她看了看自己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又看了看几次出言调戏过她的小混蛋。
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什么时候弯的?”
时钧亦直言:“遇到江乔之后。”
段栩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不是因为韩耀,她现在一定会难过的要死。
但此时,她却因此诡异的松了口气。
而且说句心里话,时钧亦喜欢男人这件事,竟让她觉得,比起他喜欢上了其他女人,要让她觉得好受很多。
至少可以说明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自己的不冷不淡,并不是她段栩的问题。
她喝了口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韩耀却冷静的很,他看着时钧亦和江乔说:“所以,你们早就在背着段栩暗渡陈仓了。”
时钧亦也不否认:“不得不说,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愿意在其他任何方面对段栩进行补偿。”
“她为了你虚度了整个青春。”韩耀说。
时钧亦还没开口,江乔先不愿意了。
他觉得都是出轨,先后而已,性质相同,为什么要五十步怪百步?
他蹙眉道:“你要非得这么说的话,我哥哥不也很冤枉?婚约又不是他要订的,他就不委屈不虚度吗?”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他从不跟段栩姐姐亲近,时刻保持距离,从不逾矩,现在还能有你小子什么事儿?”
“你不一个人回去躲起来偷着乐,居然还在这儿挑理。”
韩耀气道:“如果没我的事,肯定也就没你的事儿了!”
江乔点头:“对啊,所以我经常偷着乐,没像你一样,事儿多话也多!”
韩耀气结,看着段栩:“姐姐!你看他!”
这招江乔常用,他最熟了,对破解此类茶艺的有效方式颇具心得。
他心里冷笑一声,往时钧亦身上一歪,垂着眸:“对不起,哥哥,他这么说你,我只是心疼你,为你抱不平,不是想故意跟他吵架的。”
说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段栩:“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段姐姐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段栩:“…………………”
不知道时钧亦怎么喜欢了这么个玩意儿。
韩耀茶艺修行不精,又确实少见江乔这样明目张胆不要脸的人,当场脸色就绿了。
江乔偷偷扣着时钧亦的掌心,面上可怜又委屈,心里洋洋又得意。
【小王八犊子,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时钧亦就喜欢看江乔这副表里不一的德行,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他:“你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江乔点头,指了指桌面上的菜单,看着韩耀扬了扬眉,勾唇道:“我想吃抹茶松饼。”
时钧亦看向段栩:“现在可以做吗?”
段栩看着时钧亦对江乔毫不遮掩的宠溺,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吩咐店里的人去做,顺便又要了点其他吃的。
韩耀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还吃抹茶松饼,自己就他妈的像个抹茶松饼。
四人在等餐点的时候,谁都没说话,江乔困得不行,因为段栩在场,便跑去邻桌点了根烟提神。
段栩在短短几分钟内,想了很多事。
若说时钧亦有多对不起她,好像也没有,他只是从来没喜欢过她,也从没把她放在心上过。
时钧亦是先出了轨,她现在却也没多清白。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不得不为自己过去那么多年一厢情愿的白白等待觉得心里不忿。
“我要时家百分之二的股份。”段栩道。
百分之二的股份,听起来不算多,但对于时家这种庞然大物来说,却也不算少了。
而且只要时家一天不倒闭,段栩就每年都能拿到这百分之二的分红。
不过这对时钧亦来说并不过分。
其实以段家的资产,段栩根本不在乎这点股份。
但她就是想要。
时钧亦答应的很利落:“可以。”
“只有一个要求。”
段栩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旦时钧亦和苏敏要开战,这百分之二的股份,搞不好就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放心吧,时家无论什么时候,做出任何决策,我都会带着这点可怜的股份站在你这边。”
“谢谢。”时钧亦说。
段栩不稀罕他的谢谢:“我是看在时娇姐姐的面子上。”
江乔吃着松饼喝着牛奶,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说正事,就开始在桌子下面偷偷去踩时钧亦的脚。
时钧亦没反应,他就用脚后跟用力碾。
韩耀嘶了一声,低头看去,问江乔:“你有病吗?踩我干嘛?”
他跟江乔气场不合,看着江乔就不顺眼。
江乔这才发现自己踩的是韩耀。
“脚没处放。”他毫无诚意道,语气非常欠揍。
但现在不是让小朋友吵架的时候,时钧亦对韩耀笑了笑:“抱歉,他应该是要踩我,不小心误伤你了。”
他都这么说了,韩耀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往段栩那边挪了挪屁股,不吭声。
时钧亦看着江乔一副哪儿哪儿都不满意的样子,问他:“松饼不好吃吗?”
“跟松饼有什么关系?姐姐店里的松饼好吃的很。”江乔说。
“那你闹什么脾气?”时钧亦问。
江乔冷笑一声:“哥哥哪只眼睛看见我在闹脾气?”
时钧亦:“……………”
他觉得他敢说哪只眼睛,江乔就能把哪只挖出来。
他手在桌子下偷偷摸了摸江乔那把格洛克,对段栩和韩耀说:“家庭地位不高,让二位见笑了。”
第94章 福无双至
段栩从没想过时钧亦那样总是让人可望不可及的男人,原来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也是会低下头来的。
再想到自己过去和时钧亦之间的种种,只觉得自己真是傻透顶了。
她有些心烦道:“那就这样吧,婚约的事我先回去想想办法,探探口风,之后联系你。”
跟段栩这边达成了共识,时钧亦便不再多浪费时间,去前台结了账后,带着江乔先行离开。
他们来的时候没带司机,江乔要开车,时钧亦便放弃了后排的座位,主动坐进副驾驶。
“解除婚约的事,没那么容易。”江乔降下车窗,点了支烟。
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大家族,大同小异,谢寻能被谢家逼成那个怂样,段家也肯定不会是段栩的一言堂。
时钧亦看着他:“但至少现在段栩已经跟我们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江乔没说话。
“江乔,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信我。”时钧亦说。
江乔扔了烟头,一把拽住时钧亦的领带,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咬住他的唇。
不远处,段栩默默盯着那车窗半降的车内两道难舍难分的身影看了许久。
“好看吗?姐姐看他们干什么?是还没放下你的前任未婚夫吗?”
韩耀从背后环住段栩的腰,在她耳边问,还特意强调了【前任】两个字。
段栩没回头,只抬手摸了摸韩耀的脸道:“很难说,恶心中又带着几分赏心悦目,不确定,再看看。”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段栩和苏敏那边刚有了点进展,时孝安便回来了。
时钧亦和江乔前脚刚刚到家,后脚就被时孝安叫到了书房。
“这么晚了,您不休息么。”时钧亦看了眼墙角的落地钟道。
自从时母过世,时孝安娶了苏敏进门之后,父子俩的关系就不再似幼时那般亲近。
但时钧亦总还是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想起时孝安也曾是将他举过头顶,托在肩上疼爱过的。
而即便是他们之间已疏远多年,时孝安这些年却也一直都在明里暗里为时钧亦姐弟俩做打算。
若非是时钧亦还顾念着这份亲情,他早就该不管不顾的了结了苏敏。
时孝安拄着手杖,面朝窗外:“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时钧亦一听这话,就知道时孝安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能让时孝安一回来就连夜叫他来书房谈话的事,无非就两件。
一,他针对苏敏做的一系列政策上的调整和变动,以及暗中处理掉的人,被苏敏发现告到了老爷子这里。
二,江乔。
但时孝安不明说,他便也跟着打太极。
“之前在做什么,最近就在做什么。”
时孝安转过身来,看着面前向来让他骄傲的大儿子:“你跟段栩,怎么样了。”
提到段栩。
那就是跟江乔有关无疑了。
时钧亦只道:“今晚刚参加过她的生日宴。”
时孝安点了点头:“翻过了年,就先把证领了,过了二月好好挑个日子再办婚礼。”
时钧亦蹙眉:“您急什么?”
“不急难道我要眼看着你被江家那个养子迷得神志不清了吗?”时孝安语气突然提高了几分。
时钧亦看了看时孝安那张近两年来愈发苍老的脸,垂下眸,没说话。
时孝安警告他:“尽快处理好你和江乔的关系,不要耽误了跟段家的婚事。”
时钧亦站的笔直,他说:“我打算跟段家退婚。”
时孝安闻言,冷笑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看你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我很清醒。”时钧亦说。
“那你就不该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时孝安不满道。
时钧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时孝安抬手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