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先生。”
一位妆容精致,发间别着朵玫瑰的小姐从桑野背后叫住了他。
桑野颔首:“您好。”
小姐一手拿着橙汁,另一只手端着杯香槟递给桑野。
“时大少爷的左膀右臂,之前有幸见过你一次,可惜没找到机会说句话,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桑野看着面前娇俏美艳的女孩儿,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他摘掉耳麦道:“抱歉,我现在不能喝酒。”
小姐笑了笑,只好将香槟收回来,把橙汁递了出去:“那这个给你。”
她拿着香槟,在装着橙汁的透明玻璃杯上碰了一下,率先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姿色上乘又主动热情的女人总能让男人得意忘形,找不着北。
桑野见状,回头看了眼背对着他的时钧亦,接过橙汁,喝了下去。
要不是现在在执行任务,他一定会将这娘们儿哄到手。
他有意要留人联系方式,却没想到被拒绝了。
“我知道你们时家保镖的规矩,我可不想等你半年又半年,除非你辞职。”那小姐开玩笑道。
桑野只好作罢,他余光始终盯着时钧亦,趁着时钧亦转身之前,结束了这场令人心猿意马的搭讪。
而桑野没看见的是,那位小姐离开后不久,就再次站到了江乔面前。
“他喝了那杯橙汁,你输了。”
江乔为她鼓掌:“罗小姐魅力不凡。”
罗小姐笑意盈盈,二十出头的年纪带着几分少女才有的青涩感:“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江乔神情无奈:“抱歉,罗小姐,首先我不得不先声明,你真的很漂亮,非常让人心动,但可惜我最近……刚刚检查出……”
他垂着眸,顿了顿,又看向罗小姐,笑容勉强:“说不定哪天就……”
罗小姐惊愕地愣了愣,短暂的沉默过后是一阵惋惜,她道:“那你要保重身体。”
江乔点头,真诚道:“谢谢。”
那边罗小姐刚走,这边江乔刚戴上的耳麦里便传来了桑野的声音。
“江乔,过来一下。”
“喂?喂喂?怎么了?”
江乔看着时钧亦身后脸色难看,一手捂着肚子强作镇定的桑野,假装信号不好。
“过来一下,江乔,换岗。”桑野对着江乔招手。
江乔也对桑野挥了挥手:“野哥,你说什么啊?我这边怎么听不清?”
时钧亦身边绝对不能离人,门口和电梯口也是重要位置。
眼下相对来说唯一的自由方位,只有江乔那里,江乔不过来,他就走不了。
就在桑野实在忍不住准备冒着受罚的风险先跟时钧亦报备时。
才听到江乔突然道:“听到了,听到了,这就来!”
说完又磨叽道:“那个,野哥,是临时换岗,还是今晚都换啊?”
桑野脸色惨绿,他咬着牙道:“今晚都换,赶紧的,别磨叽!”
江乔哦了一声,这才不急不忙地走到桑野面前,对他真诚地感激道:“谢谢野哥给我这次近距离保护少爷的机会!”
桑野顾不上跟他废话,捂着肚子飞快往洗手间跑去。
江乔眯着眼看着桑野的背影,心情舒畅。
拉死你个混球。
深夜,直到宴会结束,也没出现什么异常。
送走了宾客,时钧亦站在酒店停车场,看着江乔,陈省和克里斯三人问:“桑野在哪?”
江乔三人对视一眼,陈省低头道:“应该还在洗手间。”
时钧亦点头:“走吧。”
陈省小声问:“少爷,要不要稍微等他一会儿?”
这还是头一次,在执行任务中,出现这种情况。
雇主已经准备走了,保镖还在上厕所。
无论客观原因如何,这都是很严重的失职,有悖专职保镖的职业素养。
时钧亦语调随和地问陈省:“你想等他吗?”
陈省却心中一惊,连忙摇头:“不想!”
江乔很有眼色地主动帮时钧亦拉开了车门。
时钧亦对江乔道谢,坐上车,轻声道:“让他走回来。”
时家的百万年薪和巨额保险,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任何一名保镖的失职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拿钱办不好事,是要承担责任的。
上了车,江乔道:“哥哥对下属真的好宽容,好体贴,从这儿跑步回去的话应该也就三四个小时吧?”
前提是桑野没有喝下那杯橙汁的话。
前排的司机听江乔叫时钧亦“哥哥”,他总觉得这个新来的保镖是有点东西的。
如果不是身份背景上有点儿东西,那就是脑子里有点儿东西,大概率是肿瘤,积水之类的。
时钧亦没接江乔的话,他道:“今晚那位罗小姐,倒是很漂亮。”
江乔勾唇:“哥哥看见我跟她说话了?”
“是啊,看见你们有说有笑,又是变魔术又是送花。”时钧亦看着江乔,神色不明。
江乔道:“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而已,逗逗姑娘家还行,哥哥吃醋了?”
时钧亦轻笑一声:“执行任务期间,私自切断通讯信号,与他人交谈,玩忽职守。”
江乔扬到一半的嘴角瞬间僵住。
时钧亦看着江乔滑稽的脸色,语气温柔道:“回去记得领罚。”
Y国和江乔以前所在的东南亚国家没什么不同,所有的高楼大厦和人口几乎都集中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发达城市。
滨海特区是其中之一。
白天车水马龙,寸步难行的街道在深夜变得空旷宽敞起来。
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行驶的飞快。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划破寂静,让正坐在车里昏昏欲睡的江乔打了个激灵。
“妈的!狗操的玩意儿,吓老子一跳!”江乔骂道。
他从前方后视镜里看见了身后几辆飞驰而来的摩托,和几辆明显改装过的越野。
刚才开枪的人,头还伸在窗外,正向他们这边瞄准。
江乔咋舌:“想要哥哥命的人可真不少。”
时钧亦不置可否:“所以你才能拥有这份工作。”
江乔趁机握住时钧亦搭在腿上的手,含情脉脉道:“哥哥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时钧亦没听见江乔心里有其他声音。
说明这句是真话,至少心口如一。
司机大哥对这种情况显然有着丰富的经验,他面不改色的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又是两声枪响,此时后面车上的克里斯和陈省也将头伸出了窗外,向对方发起了反击。
陈省枪法不凡,一辆摩托车应声倒地。
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将时钧亦的两辆车从后方围了起来。
时钧亦这车显然是做过防弹改装的,一颗子弹打到江乔脑后的玻璃上,一声闷响,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印。
江乔眯了眯眼,一把按住时钧亦的头,让他往下藏。
他将窗户打开一半,对着后面从越野车副驾探出来脑袋就是一枪。
但江乔的枪法实在不怎么样,副驾上的枪手没打到,却歪打正着,打到了越野车的轮胎。
“砰”的一声,那辆车便向路边歪了过去。
身后的越野车越来越多,江乔又连续打了两枪,都只听了枪响,什么都没打中。
时钧亦看得皱眉:“你是对方派来逗我玩儿的?”
江乔骂骂咧咧,拿着手里的格洛克气道:“我不会用这个!”
时钧亦没理他,一把夺过那把上了膛的格洛克,将江乔按下去,对着窗外连开几枪,将已经快要与他们并肩行驶的三个摩托车手纷纷击倒。
顺带爆了身后越野车里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一颗人头。
江乔打了声口哨:“漂亮!”
时钧亦冷笑:“废物。”
“小心!”
一颗子弹从窗户缝隙里穿过,江乔一把将时钧亦推倒在座椅上,子弹堪堪从江乔后脑上空飞过,镶进了车门里。
对方车多人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时钧亦的车做了防弹,可轮胎依旧是软肋,一旦被人抓住机会打爆车胎,就太危险了。
江乔关上车窗:“现在听我的,他们的目标是你,一会儿到前面灌木丛,我带着你下去。”
时钧亦挑眉,这话听起来像是江乔打算把他交出去,自己保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时钧亦多想,江乔便已经在司机大哥靠近路边时,拉开了路边一侧车门。
他借着周围的混乱,和路灯隐约处造成的盲区,扯着时钧亦跳下了车。
江乔护着时钧亦的头,把他抱在怀里,滚进路边绿化带的灌木丛里。
江乔被震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
所幸泥土松软,除了护着时钧亦的小臂被灌木丛里的树枝刮伤处有些火辣辣的疼以外,其他地方都没受到严重的伤害。
时钧亦被他护得严实,只身形有些狼狈,连处擦伤都没有。
江乔缓了口气,拉起时钧亦就往回跑。
“去哪?”时钧亦问。
江乔喘着粗气:“大概两百米处有辆摩托,人死了,车应该是好的。”
果然,两人跑回去时,看见了一辆被摔进绿化带里的摩托。
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脖颈处有一个黑色的洞,还在往出冒血。
江乔从那死人头上摘下头盔,递给时钧亦。
时钧亦拒绝:“我宁愿死。”
江乔便把头盔又套回那人头上,他正准备起身,想了想,又把头盔摘了下来,顺带着取下了那人耳朵上戴着的耳麦。
江乔将耳麦戴到自己另一只耳朵上,拍了拍手,扶起摩托坐上去,对时钧亦道:“上来。”
这一幕也算似曾相识。
时钧亦轻车熟路地上了江乔的摩托车后座,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如了江乔的愿,环住了他的腰。
江乔圆满地喟叹出声,骑着摩托往刚才那行人的反方向行驶。
此时,时家的司机,和陈省克里斯可谓是四面楚歌,正焦头烂额地躲避着追踪车辆。
就在子弹擦着克里斯的脸颊击碎了一面外后视镜时,越野车和摩托车上的人耳麦里同时传出一道陌生的男声。
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队友。
“喂,喂喂,能听到吗?”江乔道。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业务能力不行啊,蛋糕都丢了还在那儿追盒子呢,真他娘傻逼。”
说罢,江乔将耳麦一丢,朝着夜空放了一枪,暴露了自己的方位,随后带着时钧亦飞速逃离。
越野车和摩托车听着身后传来的枪响,这才停下了对克里斯陈省几人的追踪。
带头的男人愤怒大骂,调转车头向后追回去。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江乔带着时钧亦,穿过一条条街巷,只留下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怕有人在回时家的路上围堵,并没直接和时钧亦回时家。
他们把耗尽了油的摩托车停在附近交警支队门口,然后穿过两条街区,在路边拦出租车。
凌晨的车本来就不多,此时两人又身形狼狈,时钧亦还好,他扔掉了沾了灰的外套,里面的衬衫依旧干净,只有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江乔看起来就惨多了,衣服是破的,裤子是脏的,颧骨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刮了道口子,血已经凝固了。
长了眼的出租车司机,一般是不敢拉这样的乘客的,现在又是夜里,来来回回几辆车过去,都无视了站在路边打车的两人。
“有钱吗?要不你开个房。”江乔提议,他的老年机在跳车的时候摔坏了。
“证件在车里。”时钧亦垂眸,他手机没坏,但是没电了。
江乔道:“有不用证件的那种。”
时钧亦拒绝,跟不肯戴死人的头盔一样坚决。
他宁愿在路边站一夜。
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不能忍受三无小旅馆的糟糕环境,江乔也能理解。
“你家不是有酒店吗?”他问。
“离这里至少十公里。”时钧亦回答。
于是十分钟后,江乔带着时钧亦站在了一套临街小别墅门口。
这是江振海四年前送给江乔的成人礼。
江乔本人是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是路过,没进去。
他看着门上没有指纹的密码锁,陷入了沉思。
江乔试探着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错误】
他又输入江振海的生日。
【密码错误】
电话号码后六位,身份证后六位,一一试过来,都是密码错误。
时钧亦站在江乔身后:“你在干什么?非法入侵?私闯民宅?”
江乔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家。”
时钧亦满脸写着两个大大的字——“不信”。
“真的,我只是很久没来,忘了密码。”江乔为自己辩解。
就在时钧亦准备放弃继续和江乔在这儿浪费时间,将就着找家便利店先给手机充电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乔哥,你回来了?”
江乔一僵,回过头去。
付知岚正站在两人身后,身穿一件oversize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裤,露出两条细白细白的腿。
他脚上踩着明显大一号的拖鞋,脚踝细瘦,站在路灯下,有种我见犹怜的美。
江乔暗道不妙,不着痕迹的侧身挡住时钧亦:“你怎么在这儿?”
付知岚眼巴巴看着江乔:“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有点担心,就来找你……”
江乔道:“我没事儿。”
付知岚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递给江乔:“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怕你回来会饿……”
他看着江乔蹙着眉头的脸,可怜道:“我能不能进去换鞋?我的包还在你家。”
江乔看着付知岚被风吹得有些发抖的模样,无奈接过塑料袋:“开门。”
付知岚哦了一声,连忙在门上输入密码,“嘀”的一声,打开了门。
江乔看着付知岚输入的密码,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居然是付知岚的生日!
他让付知岚先进去,自己站在门外看了看时钧亦,脱下外套扣在他脑袋上。
这都能让他俩碰面了,真是失算。
也就是刚才时钧亦站在暗处,自己又挡着他,才没让付知岚看见时钧亦的脸!
时钧亦扯下江乔的外套:“你有病?”
江乔又给他扣回去:“你要小心行事,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一他是对方派来的人呢?”
时钧亦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江乔:“他不是你姘头吗?”
“嚯!话不能乱说!我跟他清清白白!”江乔大惊。
他跟时钧亦拉拉扯扯,推推搡搡进了门,趁着付知岚背对着他们,抱着时钧亦的头就把他带进了最近的一间卧室里。
江乔反手关住门:“你就呆在这里,千万别出去。”
时钧亦抱肩看着他,摆明了对此不满意。
江乔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拍拍他的后背:“听话,别闹脾气,我是为你好。”
说完,他快速松开时钧亦,出去找付知岚。
安抚完这边,还要去安抚那边。
言行举止间像极了脚踩两条船被撞破的渣男。
付知岚此时正站在沙发边上,他光着脚踩在地上,熟练地把买回来的牛奶倒进玻璃杯,放进微波炉加热。
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温热的牛奶拿出来递给江乔。
“乔哥,你这里破了。”付知岚指指自己的脸颊。
江乔抬手摸了摸脸,伤口不长,一路飙车过来已经被风吹得麻木了,倒是手臂上的划伤,疼得比较明显。
“没事儿。”
付知岚踮起脚,打开微波炉上面的吊柜,从里面捧出一个小巧的医药箱:“我给你上药。”
看得出他对这个家非常熟悉,以前应该是常光顾。
江乔拒绝:“不用了。”
他只想赶紧打发了付知岚,然后和时钧亦独处。
付知岚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走过来:“还是清理一下,不然容易感染。”
“真不用。”
江乔往后躲,付知岚往前靠。
江乔再躲,付知岚再靠。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江乔第三次闪避付知岚的接近时,付知岚脚下一滑,扑进了江乔怀里。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被打开。
时钧亦站在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波澜不惊地开口道:“洗手间在哪?”
江乔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趁付知岚抬头之前将他按住,带着他站起来。
一把提起付知岚的包,慌慌张张跑到门口,从玄关的抽屉里掏出一把零钱塞给付知岚,之后迅速打开门,将付知岚塞了出去。
“你先回去!打车钱我报销!我还有事!再见!”
说罢直接关住了门。
他怕付知岚再用密码解锁,还不忘在里面将门反锁。
开玩笑,要让付知岚这小妖精看见他已经认识了时钧亦,还不知道要作出点什么幺蛾子。
千万不能让这两人碰面。
时钧亦看着江乔:“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并不妨碍下属谈恋爱。”
江乔解释不清,刚想直言“老子是单身!谈个屁的恋爱。”
想到付知岚那副娇滴滴惹人疼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低着头,委屈道:“都说了我跟他没关系,哥哥干嘛要误会我?”
江乔虽然长得不像付知岚那样玲珑娇俏,但他如此神态也并不显得违和。
像只撒娇的大型犬。
时钧亦有些好笑,明明是头狼,非要在他面前披羊皮,也不知道这江乔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没跟江乔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问:“洗手间在哪?”
江乔也不知道,他只能佯装赌气:“哥哥自己找。”
待时钧亦上了楼,江乔便脱掉上衣,反手去看自己手臂后面的划伤。
大概十五公分长,皮肉轻微分离,伤口不深,血也已经凝固。
常年混迹拳场,连细胞再生,伤口愈合的速度都练出来了。
江乔从沙发上捡起付知岚扔下的碘伏和棉签,裸着上身,举着胳膊试图自己清理伤口。
时钧亦从楼上下来,站在江乔身后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毋庸置疑,江乔的身体很漂亮。
肌肉线条流畅分明,不过分健硕,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充斥着力量的美感。
尤其是那把腰。
从宽阔的肩背,沿着脊柱上的浅沟,一路收下来,没进黑色的西装裤里。
对于他这个身高体型的人来说,那腰有些过于细了,衬托的再往下的某些部位格外浑圆挺翘,令人想入非非。
不用上手,光是看,就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在床上,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江乔听见时钧亦的动静,他放下手臂,回头把棉签递给时钧亦:“哥哥能帮我吗?有点疼。”
时钧亦接过棉签,帮江乔上药。
江乔过去的身体上伤痕累累,留了很多疤,现在却不一样,光滑细腻,非常拿的出手。
这就显得他手臂上还带着血痂的伤口格外狰狞突兀。
时钧亦啧了一声:“要留疤了。”
江乔却不在意,他笑嘻嘻道:“这可是我保护哥哥的勋章。”
今晚江乔的所有行动都在时钧亦计划之外,毫无章法又极为疯狂。
但不可否认的是,江乔的确一直在护着他。
“你想要什么?”时钧亦问他。
江乔离时钧亦很近,他看着时钧亦眼尾那颗针尖大的小痣,喉结动了动:“可以将功抵过吗?”
时钧亦轻笑一声:“抵哪一件过?玩忽职守的过,还是给同伴下药的过?”
江乔一愣,故作不知:“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
时钧亦道:“要我调监控摆在你面前才肯认吗?”
时家保镖的餐食都是有专门营养师搭配的,桑野的状况显然是意外。
时钧亦虽没亲眼看见,但也不难猜出,意外的来源逃不出另一个意外,江乔。
江乔不吭声了。
时钧亦却意外好说话道:“下不为例。”
江乔乖巧点头。
时钧亦其实是不喜欢用自己读心的能力的,除了必要的时候,他会尽量避免做这件事。
若因此产生依赖性,丧失了自己辨别人心的能力,未免太得不偿失。
上完了药,江乔说了谢谢,然后将桌上的那杯还温着的牛奶塞进时钧亦手里:“你晚上没吃东西,酒倒喝了不少。”
时钧亦没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又从杯架上拿了个杯子,倒出了一半,推到江乔面前。
江乔分不清时钧亦这一举动只是在单纯的分享,还是怀疑这牛奶里有鬼。
但时钧亦没明说,江乔就默认是前者,端起杯子喝光了奶。
时钧亦优雅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江乔的侧脸,和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不知在想什么。
江乔喝了奶,借着找东西的名义在别墅里绕了一圈。
一楼拐角处还有一个洗手间,比刚才时钧亦用的二楼那个小一点,应该是做客用,没有浴缸,只能淋浴。
而可以睡人的卧室正好有两间。
刚进门时他拉着时钧亦进去的,是间次卧,床比较小,看规格还不到一米五。
主卧在二楼,宽敞舒适床还大,非常适合在这样疲惫的夜里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于是江乔灵机一动,接了盆水,掀开铺好的被子,把水倒在了主卧的大床上,又重新把被子盖好。
之后又从衣帽间里找了两条浴巾和两套睡衣,下了楼。
江乔走到沙发边,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时钧亦,将其中一套浴巾和睡衣递给他。
“没有新的,但都是洗干净的,哥哥辛苦一天了一定很累,洗完澡就快休息吧,主卧在楼上。”
时钧亦睁开眼,接过浴巾和睡衣,毫不掩饰地拿起来闻了闻。
确认上面除了洗衣液残留的清香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气味,这才客气道:“谢谢。”
非常虚伪。
但江乔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笑道:“应该的,哥哥别见外。”
江乔看着时钧亦上了楼,直接在客厅里脱了裤子,遛着鸟,从厨房的柜子里拿了卷保鲜膜,把胳膊上的伤口包好。
这才拿着浴巾去了洗手间。
温热的水流是消除疲惫的最好方式之一,但为了避免伤口进水,遇热加剧痛感,江乔只能匆匆洗了头,打了遍沐浴露便走了出来。
他裹着浴巾吹干头发,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瓶柔润美白绿茶奶香身体乳。
光看名字,就知道应该是付知岚的。
江乔打开闻了闻,是种又奶又茶不刺鼻的淡香,应该是高档货。
于是他挤出一坨,抹在了自己身上。
从洗手间出来,江乔竖着耳朵听了听楼上的动静,水流声还在响,时钧亦应该还没洗完。
于是他小声哼着歌,走进次卧,打开床头暖黄色的小夜灯,随手将浴巾一扯,钻进了柔软舒适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