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江乔装作一副刚刚睡着的模样,哑着嗓子喊:“进。”
时钧亦穿着睡衣推开门,靠在江乔的门边道:“楼上的床是湿的。”
江乔揉了揉眼,不可思议道:“湿的?不可能吧?我都有阵子没回来住过了。”
“是吗?”时钧亦看着江乔迷茫的神色,发出疑问语气词。
江乔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那我跟哥哥换吧,床湿着肯定不能睡了。”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气,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江乔脸上,让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阴影。
露出被子的上半身也被衬上了一层温润的颜色。
他看起来很困,软软糯糯,和几小时前带着时钧亦跳车逃命,行事疯狂的江乔判若两人。
一副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无害模样。
时钧亦神色自若,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进卧室,反手将门关住道:“不用了,挤挤吧。”
江乔就又躺回去,盖好被子,往里挪了挪,靠着墙,给时钧亦让出大半张床。
时钧亦关了灯,掀开被子上了床,离江乔很近。
他手指碰到江乔的手:“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江乔用小手指勾住时钧亦,否认:“哥哥别冤枉我,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
时钧亦却听见: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时钧亦道:“也是,主卧的床更舒服,要是故意的,也该在这张床上动手脚。”
江乔问:“楼上的床很湿吗?是不是返潮了?”
【远距离产生美,近距离产生爱,床越小才越好。】
时钧亦可不觉得江乔这种一看就是情场老手的花花公子会是单纯的缺爱。
五个小时前刚对罗家的小姐献了殷勤,一个小时前又在他家里遇见了上赶着投怀送抱的小鸭子。
此时此刻又想跟他产生爱。
多情敢多到他身上的属实少见,至少迄今为止这种不要命的勇士还没出现过。
时钧亦觉得,江乔多半还是别有目的,只是藏得太深,还没暴露。
时钧亦侧过身,面对着江乔,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从江乔手心里抽出来,放在他小腹,轻轻按了按。
肌肉和皮肤是男人特有的紧实感,虽不柔软,却温热细腻。
江乔轻哼一声,按住他的手:“别闹,哥哥,我可不禁撩。”
“嘘,别动。”时钧亦声音低沉,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令江乔神迷。
江乔听话的松手,任由时钧亦的手继续在他身上作乱,从小腹到胸口,最后抚上江乔的喉结。
时钧亦的拇指在江乔漂亮的喉结上来回摩挲,之后渐渐用力,掐住了江乔的喉咙。
江乔没有挣扎,他抬手握住时钧的小臂,感受着时钧亦小臂肌肉在发力时隆起的线条,和他手上逐渐加大的力道。
享受着窒息的快感。
他听见时钧亦在他耳边轻声问:“江乔,你想要什么?”
江乔眨了眨眼,时钧亦心狠又多疑,无论他说什么,时钧亦都是不会信的。
他任由命脉被时钧亦捏在手里,只伸出腿去,用自己的脚尖隔着睡裤,轻轻蹭了蹭时钧亦的小腿。
艰难而沙哑地道:“哥哥,我喘不过气了。”
时钧亦没听见江乔心里的声音,手下力道分毫不减。
江乔见时钧亦不为所动,眼神闪了闪,松开放在他小臂上的手,抬起肘部一个格挡挣脱了时钧亦的钳制。
翻身压到时钧亦身上,同样掐住了时钧亦的喉咙。
“别这样哥哥,别欺负我,我会忍不住还手的。”
时钧亦嗤笑一声,捏着江乔的手腕,腰间用力将他反压下去:“江乔,胆子不小。”
江乔抬起一条腿缠住时钧亦的腰,将他勾倒:“如果动手的不是哥哥,我是一定会折断他的手,让他和我道歉的。”
“是吗?那动手的是我,你打算怎么办?”时钧亦问。
两人你来我往,暗暗较劲,江乔用双腿锁住时钧亦,让他无法动弹。
时钧亦捏着江乔的手臂,按得他伤口生疼。
江乔嘶了一声,先松了腿上的力,放开时钧亦,求饶道:“饶了我吧哥哥,伤口好疼,我是救了你,又不是害了你,何必这么难为我?”
时钧亦松开手坐起来,先前一直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下去。
时钧亦低头看了看江乔,眼角一抽:“你没穿衣服?”
江乔理所当然道:“睡觉穿什么衣服?”
时钧亦眉梢轻挑,勾起唇角:“小了点儿。”
江乔自认是正常男人里拿得出手的尺寸,知道时钧亦故意刺他,也不生气,他顶了顶腰,开玩笑道:“好用就行,要不,哥哥试试?”
也不知道这话是哪里没说对,时钧亦当即就收起笑容冷了脸,语气不善道:“滚出去。”
江乔先是一愣,之后也有些生气了,什么狗屁脾气,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看了时钧亦一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从时钧亦身边一把抱起被子,转身走出卧室,“哐”地一声关住了门。
他拿被子时,碰到了时钧亦的手臂。
【阴晴不定的狗男人,现在赶老子走,以后别后悔,老子先给你记着,早晚让你慢慢还。】
楼上的床湿着,江乔没打算上去,他把被子放到沙发上,套上之前被他丢在沙发上的睡衣,给自己倒了杯水。
劝自己不要生气,那是他自己看上的人,是他自找的,要学会包容和忍让,不能一时冲动就回去把人掐死。
江乔连续喝了三杯冷水,才勉强压制住火气,闷头躺到沙发上,不出十分钟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江乔还在梦里,便被时钧亦从沙发侧面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猛然惊醒,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骂人,就见时钧亦裹着他的外套,脸色难看地站在他身边。
江乔揉了把脸,站起来,看着时钧亦面上泛着不太自然的潮红,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时钧亦沉着脸,脱下外套丢在地上,然后窝进沙发里,用还残留着江乔的体温和淡淡奶香的被子把自己包严实,只露出半张脸。
“这么虚?”江乔蹙眉。
滨海特区处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只分三季,即便现在处于一年中最冷的凉季,平均气温也不会低于十八摄氏度。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抢走了被子而已,就让时钧亦发起了烧。
江乔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让让他好了。
他从昨天付知岚拿出的那个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甩了甩,递给时钧亦。
时钧亦不动弹。
江乔就把手伸进被窝,捏着他的胳膊把体温计塞到时钧亦腋下,然后挤到他旁边,跟他大眼瞪小眼。
五分钟后,再把手伸进去把体温计拿出来。
“38.8℃,要去医院吗?”江乔问。
时钧亦摇头。
江乔就从净水器的直饮水管里接了杯冷水给他。
“嫌我死得不够快?”时钧亦问。
江乔过去的生活环境过于糟糕,别说是发烧,就是断胳膊断腿,也就是拳场里的无照医生给接上,吃点药,剩下全靠自己挺。
更别说照顾别人了。
但他悟性高,想起昨天晚上付知岚连牛奶都是热好了才给他,他也有样学样,把凉水倒掉,重新烧了壶开水给时钧亦。
还举一反三地从药箱里找了感冒药和退烧药。
时钧亦吃了药,没了那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闷在被子里不吭声。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江乔怕自己照顾不好他,半蹲在沙发边上,抬头看着他:“回时家吗?让其他人过来接你。”
时钧亦摇头:“不回。”
江乔道:“哥哥现在不怕我别有目的了?你现在正病着,我想做点什么你都反抗不了。”
时钧亦嗤笑一声:“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宰了你。”
江乔单手支着脑袋,把手伸进被窝里去摸时钧亦的手,试他的温度,撇嘴道:“好凶啊。”
【威胁人的样子真性感,更想做点什么了。】
第12章 哥哥尝尝
时钧亦拍开江乔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右脚踩在他胸口:“江乔,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江乔握住时钧亦的脚踝,桃花眼弯起的弧度漂亮又勾人:“我不说,说了哥哥又要生我气。”
【想把你扒光了按在沙发上。】
时钧亦脚上用力,将江乔踢倒在地上:“松手。”
江乔笑着把时钧亦的脚塞回被子里,站起身,连人带被打横将时钧亦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
趁着时钧亦出手揍人之前与他拉开相对安全距离。
“哥哥再睡会儿,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说完也不等时钧亦回答,潇洒转身离开房间,不忘顺手将门关住。
江乔叹了口气,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脾气不好又矜贵,还动不动就想要他的命,真难搞。
他换了衣服,从玄关抽屉里抓了一把现金装进兜里,正准备出门,低头就看见了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球鞋。
江乔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把付知岚推出门的时候,他好像还光着脚。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学校的。
江乔回到厨房,从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找出食品用的一次性手套,戴好,将那双白色球鞋,和昨天付知岚穿过的拖鞋一起拿起来。
丢进了门外的垃圾箱。
他没敢走远,只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小袋真空包装的大米,一小盒保鲜膜包装好的新鲜蔬菜,和一份鲜切水果。
结账时,想了想,又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瓶白兰地。
便利店小妹冲江乔眨了眨眼:“你有阵子没来了,最近很忙吗?”
江乔啊了一声:“对,找了份实习工作。”
小妹笑道:“昨晚你那个小男友,好晚了还来买了东西。”
“啧,你误会了小美女,那不是我男朋友,千万别乱说。”江乔拒绝在任何人面前和付知岚扯上关系。
小妹调侃:“你之前不是还说在追他?怎么?没追到?”
江乔无言,又是想怒扇原主大耳光的一天。
他摆摆手:“开玩笑的,别当真,单纯的同学关系,我不喜欢那一款。”
小妹哦了一声,然后托着下巴看着江乔:“那你喜欢哪一款?我这种行不行?”
江乔摇头:“不太行,我喜欢高一点,傲一点,能装,脾气大,阴晴不定还爱威胁人的那一款。”
小妹乐了,一边算好账一边道:“七十六块,别诓我,这种人谁会喜欢啊?”
江乔笑笑,没再说什么,拿了两张五十块递给她:“别找了,小费。”
然后提好东西,离开了便利店。
到家之后,江乔洗干净手,从挂在墙上的电子菜谱里搜了蔬菜粥的教程,按照步骤,认真地把大米,蔬菜和水倒进电饭煲,按下熬粥键。
之后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看见时钧亦已经睡了,这才又悄悄关好门,回到客厅。
时钧亦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抬手取下自己额头上微凉的毛巾,半坐起身,打开床边的台灯,缓了缓神。
除了有些乏力,没有其他不适,应该已经退烧了。
时钧亦下床,推开卧室门,走进客厅,看见了站在厨房里,系着围裙,正在盛粥的江乔。
时钧亦站在原地没动,从背后静静看着这一幕。
自从时钧亦的生母过世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任何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时家客厅旁边的厨房成了摆设,厨师都是在专用厨房做好了饭菜才端上来的。
江乔似是有所察觉,一手端着碗,一手按住锅盖,回过头来。
他推开厨房的推拉门,走出来,把盛好的粥放在餐桌上,抬手摸时钧亦的额头。
“退烧了。”
时钧亦嗯了一声,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
江乔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吹了几口,推到时钧亦面前:“熬了好久,哥哥尝尝,小心烫。”
时钧亦低头闻了闻,淡淡的米香对整整一天没吃饭的人来说格外有诱惑力。
他扬了扬下巴问:“有毒吗?”
江乔看了看时钧亦,垂下眸,站起身端过那碗粥:“别吃了,你收拾一下吧,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他说完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作势要把那碗粥倒掉。
时钧亦没想到江乔会突然来了脾气,他挑眉:“你闹什么?”
江乔没理他,继续往洗手间走。
“站住。”时钧亦命令。
作为一名合格的保镖,听雇主的话,是基本职业操守。
江乔站住。
时钧亦说:“端过来。”
江乔背对着时钧亦嘴角一勾,当他回过身将那碗粥重新放到时钧亦面前时,却又不见了笑容,只依旧垂眸不语。
也不管时钧亦喝了还是没喝,径直走到厨房,将用过的厨具清洗干净一一归位,然后一个人上了楼。
整个过程中看都没看时钧亦一眼。
江乔在楼上将昨天泡了水的床单床垫取下来晾到阁楼上的露天阳台上。
然后借着微凉又舒适的晚风,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倒了杯白兰地,点了支烟。
江乔换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长腿交叠,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夹着烟,微红的火光在他指间忽明忽灭。
像是生于黑夜,长于黑夜,最擅魅惑人心的高贵异族。
时钧亦在玻璃门外站了许久,在江乔掐灭香烟回过头之前,离开了二楼。
江乔喝完那杯酒下楼时,只见时钧亦还穿着睡衣,拿着手机坐在客厅里发消息打电话,没有丝毫着急离开的意思。
时钧亦不提回时家的事,江乔也不再主动问。
他在二楼一间房里发现了一个投影仪,研究了半天,找了部他以前想看但是没机会看的电影,关了灯,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地看了起来。
时钧亦遇袭后没回时家,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
陈省和克里斯既担心时钧亦遭遇不测江乔护不了他,又担心江乔本人心怀叵测,伺机对时钧亦不利。
但按规矩,三日内没接到时钧亦的指示,他们也不敢随意行事,只能瞒着时孝安偷偷将事情告诉了时娇。
彼时,时娇正在和沈归荑,枪支库的小玉以及之前搜过江乔身的哑巴徐婶儿坐在一桌打麻将。
闻言摸了张牌,头都没回道:“别管他,他死不了,不用告诉老爷子。”
“可是少爷身边的保镖,是新来的。”陈省担忧道。
小玉丢了张牌出来,时娇也丢出一张一样的:“碰。”
沈归荑将她的牌丢回去:“到你了吗你就碰?”
时娇嗔怪地看了沈归荑一眼:“你就不能当没看着?我都连输三把了,让让我怎么了?”
她收回牌,对陈省道:“我知道,长得挺帅,回头问问你家少爷,他要不喜欢就送来给我。”
“那要是少爷三天之内还没消息呢?”陈省问。
时娇看着牌面,心不在焉道:“放心吧,兴许今晚就有信儿了。”
果然,不出时娇所料,陈省前脚刚踏进宿舍门,后脚就收到了时钧亦的短讯,让他明天早上接他回时家。
时钧亦处理完昨天宴会的后续事宜,回了几封邮件,又安排了明天上午开会的事。
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又到了零点。
高烧过后带来的昏沉感让他有些头晕,时钧亦揉了揉太阳穴,发现江乔家里静得厉害。
他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要命的跳车,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满卧室的奶香气,以及江乔在厨房为他做饭时的身影。
时钧亦起身下床,客厅的灯还是关着的,江乔还在楼上没下来。
他摸黑上了楼,发现主卧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没人。
阳台上的小夜灯没关,浅灰色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杯,旁边还有一包拆开的香烟。
时钧亦皱了皱眉,想到江乔不久前坐在这里,敞着衣领,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浪荡子模样。
他心中不喜,正要拿起那包烟丢进垃圾桶,就听见隔壁房间传出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江乔发出的一声:“靠!”
时钧亦快步走出阳台,一脚踹开隔壁那间被关着的房门。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满是血迹的脸。
漆黑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张着的血盆大口里没有舌头。
他瞳孔一缩,扭头看着连人带沙发都翻倒在地的江乔骂道:“你他妈在搞什么?”
江乔坐在地上,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时钧亦指了指投影上还停着的硕大鬼脸:“那你放暂停?”
江乔道:“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视恐惧。”
时钧亦被气笑了:“那你继续克服。”
说完转身就走。
他原以为以江乔的尿性,肯定不出三秒就会就从里面追出来,腻腻歪歪说害怕,要他陪。
没想到他一直走到楼梯口,都没听见房里传出其他动静。
他放缓了脚步,没动静。
他停在原地,依旧没动静。
时钧亦回过头,脚下不受控制地又回到了那间房门口。
江乔已经关了投影,一个人背靠墙面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靠枕,把脸埋在靠枕里,一动不动。
时钧亦轻轻踢了踢江乔的小腿:“起来。”
江乔抬起头看向时钧亦:“我腿软。”
时钧亦信他才有鬼,拔枪杀人,从死人头上摘头盔,摘耳麦都没说一句害怕腿软的人,看个鬼片就能吓成这个德行?
但他也没揭穿江乔,只弯腰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轻斥一声:“出息。”
江乔不吭声,乖巧地环住时钧亦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里。
时钧亦便拖住江乔的大腿将人抱起来,往楼下走去。
他抱着沉甸甸,硬邦邦的江乔,觉得自己简直他娘的是中邪了。
下了楼,时钧亦摸黑打开客厅的灯,把江乔放在沙发上,就往卧室走。
江乔拉住时钧亦的衣角,眼巴巴看着他:“我害怕。”
“那就开着灯。”时钧亦道。
江乔低头,哦了一声,松开手,不再试图挽留。
时钧亦躺回床上,翻身面朝墙壁,闭上了眼。
房间里很安静,客厅里的江乔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时钧亦却毫无睡意。
江乔听着时钧亦进了卧室,便伸了个懒腰,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洗手间。
他摸着黑从柜子里拿出那个柔润美白牛奶绿茶身体乳,又挤出一点,往自己脖子上抹了抹。
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沙发上,四仰八叉晃着腿,无声地哼起了歌。
许久之后,就在江乔几乎昏昏欲睡之时,时钧亦那间卧室的门终于“咔哒”一声,被轻轻打开了。
江乔迅速将腿收回来,抱着靠枕调整了一下姿势,紧靠着沙发靠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窗外月光朦胧,照进屋里刚好能视物,时钧亦走到沙发边,目光落在他露出的那截儿又细又紧实的腰上。
“上床去睡。”
江乔睁开眼看着时钧亦,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无辜:“我不去,去了你又翻脸赶我出来。”
时钧亦看着江乔那副受气包的委屈样,蹙眉:“我不赶你。”
“真的?”江乔小心翼翼。
时钧亦不耐地嗯了一声:“别磨蹭。”
江乔原本是想故技重施让时钧亦抱他的,但他略做权衡后,又担心时钧亦觉得他得寸进尺,改了主意让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自生自灭。
于是他见好就收,拿起抱枕,跟着时钧亦屁股后面颠颠儿地进了卧室。
“睡里面。”时钧亦道。
江乔就听话地爬到床里面,抬手就要脱衣服。
“不许脱。”时钧亦呵斥。
江乔哦了一声,穿着衣服躺进被子里。
时钧亦也上了床,背对着江乔躺在床最外边。
两人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时钧亦更睡不着了。
除了时母刚刚过世那年,时钧亦七岁,晚上还会敲时娇的门要和时娇一起睡以外,他已经有快二十年不曾和人同床睡过觉了。
江乔即便不说话,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以及他身上的温度,都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存在。
尤其此刻,江乔还在被窝里窸窸窣窣地动个不停。
时钧亦睁开眼,烦躁道:“你是蛆吗?”
江乔小声:“对不起。”
时钧亦忍着将他从床上踹下去的冲动,转身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脱裤子。”江乔说。
时钧亦眼皮都在抽:“我刚说了,不许脱。”
“我以为你说不许脱衣服。”江乔道。
“穿上。”时钧亦说。
江乔委屈:“穿着睡不着,我又不碰你。”
时钧亦刚要翻脸让江乔睡不着就滚出去。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江乔道:“你刚说你不赶我的。”
时钧亦冷笑,一把拽过被子,卷到身子下面,又往床边挪了挪。
没了被子的遮挡,江乔觉得自己两腿中间直钻风,偷偷说了声:“幼稚。”
然后默默把裤子穿了回去。
半晌后,他见时钧亦没动静,才试探着往中间靠了靠,偷偷将被子拽出一角,搭在自己身上。
江乔目的达成,很快便睡了过去,还满足地打起了小呼噜。
Y国旅游业发达,崇尚自由,没有死刑,许多其他国家法律明令禁止的事,在这里都可以合法放飞自我。
而江乔家所在的这条街道后面,正好有那么几家营业到清晨的小酒吧,这就将某种自由方式,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时钧亦睁着眼,脸色黑如锅底。
不仅要忍受着身后的江乔越贴越近,还要听着窗外巷子里传出的一阵阵“自由之声”。
在江乔第三次将腿搭到时钧亦身上,并戳到了时钧亦之后。
时钧亦终于爆发了。
他从枕头下面掏出那把格洛克,顶到江乔的太阳穴上,沉声道:“起来。”
江乔猛地坐起来:“有人潜进来了?”
他不等时钧亦说话,下意识一把夺过那把抵在他脑袋上的枪对准门外,利落地翻身下床将时钧亦护在身后。
时钧亦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头顶还竖着撮毛的江乔,矜贵地开口道:“没有,有人吵我睡觉。”
江乔这才放松警惕,长出口气道:“那你拿枪指我?”
时钧亦眼神下移:“是你先拿枪指我的。”
江乔低头看看自己,揪着睡裤拽了拽:“这是身为男人,对心上人最诚恳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