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和时家合作甚多,段栩是女孩儿,在段家并不掌实权。
段老爷子即便是为了面子,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段家一旦撤资或者翻脸咬时家一口,时家必然会动荡一番,时钧亦目前总裁的位置能不能保住就得两说。
时孝安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搞不好真的会拿江乔开刀。
而最主要的是,苏敏一定会借此机会大肆作妖。
总而言之,所有难题都会随之接踵而至,百害而无一利。
但时娇却没提出反对。
她只问时钧亦:“你考虑好了吗?”
时钧亦在看见江乔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时,就已经考虑好了。
他摸了摸江乔的额头,对时娇道:“苏敏必须死。”
江乔当天下午就被时钧亦正大光明接回了时家,并住进了时钧亦的卧室。
时家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对枪伤,刀伤等多种外伤有非常丰富的医疗经验,对江乔这种伤口的术后保养也很有心得。
在跟时钧亦交涉了一番之后,便安排好了一系列用药用餐等休养事宜。
术后前三天的低烧是正常现象,江乔也一样逃不过。
他右手扎着输液针,麻药劲儿过了之后,左肩处钻心的疼痛也如约而至。
“第一次中枪,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啊。”他笑眯眯地对时钧亦道。
江乔可能会因为被指甲刀剪破了皮,或者被没那么烫的开水烫红了手而大呼小叫,就卖惨求疼爱。
可一旦真受了伤,他又反倒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害怕惹时钧亦担心。
时钧亦帮他换了敷在额头上做物理降温用的毛巾,垂着眸拆穿他道:“别硬撑着,江乔,不可能不疼。”
江乔觉得时钧亦情绪很不好,他抓着时钧亦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真的,哥哥,我没骗你。”
动作间不小心扯到伤口,江乔面上忍住了不动声色,心里却没忍住道:
【嘶!操!】
时钧亦和江乔对视一眼:“不疼?”
江乔松开时钧亦的手:“不动就不疼。”
时钧亦不说话,就看着他。
江乔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刷牙没洗脸,没刮胡子没保养,就换了身干净衣服。
昨晚又是从海水里上来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可以从身上搓下来一层小盐沫。
发型也因为一直躺着来回乱蹭,变得凌乱又糟糕。
江乔虽然在很多行为上会不拘小节,但他一直很注重自己在时钧亦面前的外在形象。
从追求时钧亦开始,到昨天晚上受伤之前都是如此。
即便他不像女孩子那样要化妆做发型配首饰那么麻烦,但他每次去见时钧亦之前也一定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连内裤都总是要精挑细选。
但现在,江乔就算没照镜子,也能想象到自己的形象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被时钧亦这么盯着,他突然就不自在起来。
可怜他现在既躲不掉,又腾不出手来去蒙时钧亦的眼睛,只能躺在床上,张了张口,有些尴尬道:
“啧,你能不能别看我了,我今天可不太帅啊。”
时钧亦哪能不知道江乔。
连深更半夜爬窗进他卧室只为上个床,都能香香甜甜,花枝招展地像只公孔雀。
现在却只能这样躺在这里,狼狈不堪像只跑丢了的小流浪狗。
他心里不是滋味,语气故作轻松道:“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在意形象?”
江乔啊了一声,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在意啊,这不是怕你嫌弃我么。”
时钧亦摸了摸江乔的脸,低下头跟他接吻。
江乔不肯张口。
时钧亦就捏住他的两腮强迫他配合。
许久后,时钧亦才放开江乔,贴着他的脸颊问他:
“江乔,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不是应该掐着我的脖子,拎着我的耳朵,一边咬我,一边警告我说【如果敢嫌弃你,我就死定了吗】?”
“为什么你现在要用这样的方式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那些恃宠生骄,那些得理不饶人,原来都是在虚张声势吗?”
江乔闻言愣了愣,他感受着时钧亦脸颊上的温度,呼吸着时钧亦身上熟悉的气息,眼眶有些发涩。
声音有些沙哑干涩的嘴硬道:“我没有。”
可时钧亦却听见他说:
【是啊,我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哥哥,你会嫌弃我吗?】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我爱你,所以常常会因为害怕你不能像我爱你那样爱我而感到惶恐和自卑。
先动心的人总是在感情中承受更多,因为时钧亦和江乔荒谬而不正当关系的开始,江乔很多时候其实都没什么安全感。
即使时钧亦后来不断努力地向江乔证明着自己的爱意。
可江乔还是会在生病脆弱的时候,无意识的放大这种不安情绪。
时钧亦没有刻意去说:【你是为了我,为了救我的亲姐姐才会受伤,才会这么狼狈的,我怎么会嫌弃你。】
他怕江乔又会多想,以为自己对他的这份怜惜里,恩情比爱情占比更多而又徒增烦恼。
他握住江乔微凉的手指,吻他唇角,只对他说:
“不会,江乔,你是我的小狗,我很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不会嫌弃你。”
江乔看着时钧亦的眸子,问他:“你可以发誓吗?”
时钧亦也看着他,郑重道:“我发誓。”
时钧亦不仅发了誓,还身体力行的付出了行动。
他守着江乔输完了液,亲手帮江乔洗脸刷牙洗头,帮他用温水毛巾擦干净了身上的小盐晶,又换了套睡衣,最后端了热水过来给他洗脚。
将自己的小狗重新打理的干净又漂亮。
“我腿没事儿,可以自己去浴室洗。”
江乔嘴上说着,屁股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就低头看着蹲在地上帮他洗脚的时钧亦。
时钧亦先用毛巾给他擦干,然后握着他的脚踝吻了吻他的脚背:“不用这么虚伪,你可以要求我天天这么做。”
江乔就乐,他从床上站起来,下地走了两圈活动活动腿脚,站在窗边看着时家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巨大囚笼。
“哥哥,你带我回来,之后要怎么办呢?”
时钧亦从江乔背后环住他的腰:“好好养伤,不用你操心。”
苏敏跑了。
在得知时娇被人所救并成功脱逃,还炸毁了一艘货轮, 和她借给杜炜那废物的几十号私养打手之后。
便以探亲的名义,在江乔被时钧亦接进时家的当天上午,坐上了前往意大利的航班。
而江乔被接回时家的第二天,时老爷子便不出所料地找到了时钧亦头上。
“你疯了!”
他抄起床头柜上的茶杯,狠狠向时钧亦身上砸去。
时钧亦硬受了时孝安这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老糊涂了。”
时孝安指着时钧亦的鼻子大骂:“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时家又有什么好处?!你快三十的人了,理智是被狗吃了吗?!”
时家是时钧亦的生母陪着时孝安白手起家,风里来雨里去一起打下来的。
当年他生母过世后,时家曾陷入过一次困境,时孝安为尽快解决公司资金问题,娶了对他紧追不舍的苏家小女儿进门。
苏家产业不在Y国,但苏敏却愿意给时孝安大笔钱财助他渡过难关。
仔细回想起来苏敏貌似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丧心病狂。
只是她远嫁没几年后,苏家遭了变故突然倒台,时家靠着苏敏的嫁妆缓过劲儿来,时孝安是念苏敏的情的。
他给了苏家当年帮他时,给过的三倍资金,欲帮苏家渡过难关。
可惜苏家时运不济,到底是破了产。
这其中情份,说还也算还了,但苏敏却始终觉得时家是因为她的付出才东山再起的,时家的资产,她理应拿一半。
可惜时孝安却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而时钧亦和时娇两人更是这其中的巨大阻碍。
于是苏敏便在一天天的不忿和不满中逐渐变态。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时钧亦本不愿再置喙。
如果换作之前,他就单单是为了维护这份亲情,也会甘愿忍气吞声,任由时孝安发作。
但眼下时娇才刚刚死里逃生,江乔人还躺在床上输液。
时钧亦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语气有些激动道:“时家当年坠入低谷,你明明可以用其他办法解决,但就因为你所谓的理智,所谓的利益,你走了捷径娶了条蛇蝎。”
“她害我不算,你发妻的亲生女儿昨天晚上差点儿命丧黄泉!”
时钧亦顿了顿,稳了稳情绪,讽刺道:“你这种全是后遗症的理智,要我说,不如不要。”
时孝安活了一辈子,人人追捧,人人顺从,从没遭人忤逆过。
他眼下根本不在乎时钧亦的话有没有道理,他只觉得自己即使有错,时钧亦身为他的儿子,也不该这样站在他的病床前大呼小叫。
他指着时钧亦的鼻子,蛮不讲理道:“你已经魔怔了,我会帮你解决掉江乔。”
时钧亦从没觉得时孝安有一天会变得这么难以沟通。
他简直怒火中烧,吼道:“时娇的命是江乔救的!”
时孝安强硬道:“那又如何?你还是太年轻了,以后你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时钧亦看着时孝安即使已经修身养性多年,也还是难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流氓强盗秉性,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冷笑一声,放弃与他继续沟通,态度比时孝安更加强硬道:“您不用为了我好,也不要再用江乔来威胁我。”
“我卸任。”
“如果您敢动江乔一根手指头,我就亲手毁了时家。”
“说到做到。”
…………
江乔因为术后低烧和左肩的疼痛,前半夜一直睡不着。
他不睡,时钧亦也不睡,他看着时钧亦眼下的青黑,舍不得他跟熬鹰似的这么瞅着自己,只能装睡。
装到后半夜天渐破晓,才算是真正睡了过去。
而此时他一睁开眼,便看见自己床边乌泱泱地围了一圈儿人。
沈归荑,陈省,克里斯,张良,阿旭,甚至还有付知岚。
所有人都在一声不吭,大气不喘地看着他睡觉。
神情肃穆,配上时家保镖的黑色西装,和佣人的黑白色制服,看起来很难不让人想到某种让人悲伤的仪式。
江乔:“………………”
他缓了缓神:“你们为什么不能笑一笑?我又不是死了。”
克里斯率先开口,语气酸溜溜道:“我前两年出任务伤了腿,少爷都没让我睡他房间,你都辞职了,他还偏心你。”
陈省和沈归荑震惊地看向克里斯。
陈省怼了他一下:“你就不能别说话?”
江乔无视了这群人,用右手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下地去洗漱。
回来之后,又绕过众人回到床上,靠着床头给自己盖好被子。
还使唤付知岚道:“小付帮我倒点温水,谢谢。”
付知岚神情复杂,但此刻人多,他也没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去倒水。
张良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但又不是太确定,决定再看看。
倒是阿旭,社会阅历丰富,昨天时钧亦带着江乔一回来,就明白两人的关系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他对江乔竖了个大拇指:“兄弟,牛逼。”
江乔嗐了一声,半点儿不谦虚道:“命好。”
沈归荑递给江乔一个纸袋,冲他挤眉弄眼:“小礼物,庆祝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归荑送的礼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些实用,但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乔接过纸袋,塞到被窝里:“谢谢归荑姐。”
陈省也准备了礼物,是一只小乌龟,放在小玻璃盒子里。
江乔沉默了半晌,问他:“什么意思?”
陈省说:“祝你长寿。”
但江乔总觉得陈省好像是在影射什么,而且他这句祝福语很敷衍。
“你甚至不愿意想两个像样儿的祝福词。”江乔说。
陈省想了想:“那就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江乔觉得这祝福语有点耳熟。
不等他多想,克里斯又道:“为什么你要把沈归荑送你的礼物藏起来?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吗?”
陈省又怼了克里斯一下:“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什么话都说,什么问题都问,对你没有好处。”
克里斯是实在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可我想知道。”
“不,你不想。”陈省警告他。
克里斯有点生气了:“你知道吗?你比我妈还啰嗦。”
江乔从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批朋友,就是时钧亦的这几个保镖。
从他辞职离开时家,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瞒着所有人跟时钧亦谈着不见天光的恋爱,单独执行了任务,去度了蜜月,体验了普通人的生活,还有了一份新的工作。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看着他们唧唧歪歪。
还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但江乔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甚至觉得帮他端了温水,撅着嘴站在一边的付知岚都比过去可爱了很多。
“别惦记大少爷了。”江乔跟他说。
付知岚把水杯塞进江乔手里,撇嘴道:“乔哥,你把我当傻子哄,挖我墙角还假装喜欢我,比我心机还深。”
江乔啧了一声,好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付知岚瞪他:“你什么意思啊?”
江乔理所当然道:“反正你也没戏,你要喜欢有钱的,我给你介绍个别的。”
付知岚从来到时家,就迟迟没有进展,后来江乔一辞职,时钧亦更是连家都不怎么回了。
他喜欢归喜欢,但他也感觉出来了,江乔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戏。
于是他咬了咬唇,问江乔:“能找个帅的吗?”
江乔心情好,答应他:“好说,但能不能拿下得看你自己。”
事后可以把难题抛给时钧亦,他表面上的狐朋狗友也不少,而且付知岚长得是好看的,总会有人喜欢他这一款。
付知岚娇嗔地看了江乔一眼,嗯了一声。
这一番对话说得也算是直白了,包括刚才还不太确定的张良在内,所有人都已经明确了江乔和和时钧亦之间的关系。
除了克里斯。
他震惊极了,看着付知岚,不可思议道:“你居然喜欢男人。”
付知岚眨眨眼,有些委屈:“不行吗?”
克里斯哼了一声:“那你可不要喜欢我。”
付知岚翻了个白眼:“放心吧你。”
一群人叽叽喳喳了半天,在医生来给江乔换药顺便送营养餐时,自觉离开了卧室。
只是临走前,克里斯还在对江乔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待遇而忿忿不平。
沈归荑简直没耳朵听,边走边问陈省:“你就不能告诉他真相吗?”
陈省拒绝:“少爷没让我说的事,我是一句都不会说的。”
他们出了外间,江乔还隐约听到克里斯在问陈省:“告诉谁真相?什么真相?”
他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精神状态不错。”
今天来给江乔换药的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姐姐,一边说,一边为江乔量体温,测血压。
江乔正要开口,就被她抬手阻止了:“先别说话。”
等血压测量结果出来后,她才又道:“现在说吧。”
“恢复期间可以有*生活吗?”江乔问。
医生正要去解他左肩上的纱布,闻言手指一颤,清了下嗓:“这两天还不建议,你烧还没完全退,需要静养。”
江乔遗憾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靠在床头上任由医生帮他换药。
“你要先吃饭吗,输液的话可能不太方便。”医生提醒他。
江乔摇摇头:“先输液吧,我一会儿再吃。”
他有自己的想法。
时钧亦昨晚说了他今天不去公司,那他应该只是去忙点儿其他的事,很快就能回来。
他要给时钧亦留一个喂他吃饭的机会。
而时钧亦也没让江乔等太久,江乔这边儿刚把针扎上,时钧亦就回来了。
他看着守在门口的乌泱泱一群人,蹙眉道:“谁值班?”
克里斯和阿旭应声。
陈省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跟着时钧亦,快累成狗了,他要以公谋私,好好给自己放两天假。
时钧亦问:“那剩下的人在这儿干什么?自愿加班么。”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时钧亦推开门进了卧室,走到床边先低头吻了吻江乔的额头,才问医生道:“他怎么样?”
医生姐姐立刻收起刚刚还呲着的大牙,推了下眼镜:“目前还好,还需要观察,如果明天还不退烧,就要考虑伤口是否发炎的问题。”
她嘱咐了时钧亦几句,然后自觉去了隔壁休息室,等着江乔输完液再来。
江乔指指床头柜上的餐盘:“哥哥,我饿了。”
时钧亦嗯了一声,先当着江乔的面儿换了衣服,又去洗手间洗了手,这才出来端着餐盘喂江乔吃饭。
江乔对这个营养餐不满意:“我不想吃这个绿了吧唧的。”
“膳食纤维必须要补充。”时钧亦说着,塞进江乔嘴里。
江乔抱怨:“这都淡出鸟儿来了。”
时钧亦哄他:“重油重盐不利于伤口恢复,听话,好了随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江乔看着时钧亦:“哥哥,男人不能惯着,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时钧亦挑眉:“能有多坏?”
江乔推开那个让他没什么胃口的餐盘,舔了舔嘴角:“我想喝牛奶了,你想喝吗?”
时钧亦喉结动了动:“热的?”
江乔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时钧亦的:“我的应该会比你的热一点。”
“来吗?”
时钧亦放下餐盘,掀开被子钻进去:“来。”
因为江乔的伤势和医生的嘱咐,他们的早餐吃得很朴素,谈不上饱不饱,只能说勉强充饥。
吃完饭,江乔问时钧亦:“哥哥什么时候去公司?”
时钧亦躺在江乔旁边,单手支着脑袋看他:“不去了。”
江乔一愣:“不去了?什么意思?”
时钧亦直言:“我卸任了。”
江乔张了张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因为我?你爸又威胁你了?”
江乔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
时钧亦没有隐瞒江乔的必要:“这是其一,更主要的是,我主动卸任,是目前来说,能有效降低与段家退婚后损失的最好办法。”
他不再担任时家集团的总裁,不管段老爷子想不想吃这一套,即便是为了舆论,他都不能再在撤资的事上做得太绝。
而他注定会因为个人原因,导致时家遭这一场风波,若他一直坐在总裁的位置上,肯定会遭到许多股东的不满和指责。
他现在卸任,化被动为主动,倒可以堵住众人的嘴。
“以退为进啊,那现在总裁换成谁?”江乔担心苏敏借机搞事。
但他想多了,别说苏敏现在已经跑了,就是她没跑,时钧亦这举动做得突然,她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做出准备。
时钧亦唇角一勾:“时娇。”
江乔哑然:“你俩这是早就商量好的?”
时钧亦摇头:“也没有很早,但确实之前就做过准备了。”
江乔鼻子有点酸:“哥哥早就打算把我放出来见人了?”
他以为自己还要等好久。
时钧亦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摸摸他的头,笑着道:“是啊,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委屈你这么久。”
江乔好感动。
他伸出舌尖舔了一口时钧亦的脸颊:“你真好,哥哥。”
可时钧亦却不觉得。
因为事实上,公开恋情这种事,本就该是每一对认真恋爱的情侣之间给予对方安全感的基本操作。
江乔太容易满足了。
时钧亦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吻了吻江乔的唇角,跟他说:“别这么容易感动,江乔,你会惯坏我。”
他怂恿江乔:“你该仗着我爱你而肆意妄为,问我讨要更多。”
江乔笑道:“可我现在就是很满足,我想不到什么更多了。”
时钧亦看着江乔说完打了个哈欠,拍拍江乔的辟谷:“那就先睡觉,睡起来再慢慢想。”
养伤本该是个无聊的事儿。
但江乔却觉得自己过得格外充实,时钧亦除了第三天的时候去了趟公司交接了一些手续,其余时间就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时钧亦一卸任,陈省他们也清闲了不少,轮值的时候还会陪江乔打打牌。
时钧亦下午会带江乔去院子里晒太阳,看爱丽丝和那两只还没送出去,已经长了半大的小狮子,或者去训练场看热闹。
晚上两人就躺在床上,挤在被窝里看电影。
江乔照旧喜欢看些没什么营养的恐怖片,时钧亦就靠在他右肩上打瞌睡。
“好不容易有时间,你该教我学习。”江乔在打游戏的时候对正在看书的时钧亦道。
这话江乔说了很多次了。
前两天他在学校的作业还被老师打回来了,线性代数和国际贸易做的是一塌糊涂,不忍直视。
时钧亦给他讲了一下午相关知识,他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尿尿,不是胳膊疼,就是屁股痒。
翻来覆去,哈欠连天。
最后吃了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直流。
时钧亦翻了翻他的邮箱,和作业进度,老师说如果他不能在明天之前完成这些被打回来的作业,就要延期毕业。
时钧亦看着江乔睡得红扑扑的脸,长叹口气,小心翼翼避着他的肩膀把他抱回床上,又赶着凌晨之前帮他完成了那些糟心的作业。
之后时钧亦每天都要抽空挑一些经典例题讲给江乔听,就算听不进去,灌灌耳音也是好的。
但可惜效果甚微,江乔一开始学习,就灵魂出窍,只要听到时钧亦说起一两个无关的字眼,就又立马回神,开始吧啦吧啦跟他聊废话。
总而言之,朽木不可雕也。
他头都没抬,问江乔:“是谁每天只要一听案例分析就呼噜震天响?”
江乔挑毛病:“是你语气太平淡了,没有起伏,像老和尚念经。”
时钧亦懒得跟他争辩,继续看书,敷衍道:“我错了宝贝。”
江乔伤好多了,身上一舒服,就要开始磨人。
“算了,你别道歉,你有什么错呢?”
“你不想教我,不过就是想把我养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身娇体弱,大脑一片空白,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罢了。”
“折断我的双翼,让我这辈子除了你身边,哪都不能去,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歹毒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