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箱加特林。
他根本没打算跟苏敏耗,他只带了沈归荑三个人,是出发前就做好了准备。
管她苏敏带了多少人,手里有几条枪,他都不在乎,他就没准备玩儿什么枪战,他要直接拿炮轰。
苏敏一脸得意地站在人群之后,等着时钧亦从飞机上下来,她要好好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上上课。
然而,她并没等到时钧亦下来。
只等到了从飞机舱门里,伸出来的一排被固定好的加特林。
对飞机下在场所有人,进行了无差别扫射。
苏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时钧亦架起一把R93,在她扭头准备逃跑时,面无表情的精准狙击,将子弹送进了苏敏的后脑勺。
时钧亦对折磨人没有执念,江乔还在家里,苏峻的事还没解决,他此次出来,为的是速战速决,万无一失。
他趁着苏敏人僵立在当场,还没来得及倒地,又连续在她身上开了数枪,将人射成了筛子。
解决了苏敏,其余的虾兵蟹将就成了供沈归荑三人发泄的玩具。
待炮火停止时,天台上只剩下了一片黑压压的尸体。
时钧亦四人怕鞋底染了血,连飞机都没下。
就在深夜恢复寂静,沈归荑正准备驾驶直升机返航时,时钧亦拿出手机,才看见江乔的未接来电。
与此同时,他还收到了一条某新闻软件的推送消息。
滨海市区内某街区,于三十分钟前,发生了一起特大爆炸案。
而爆炸的中心,不是别处,正是江家的拳场。
时钧亦头皮一麻,冷汗瞬间从额头鼻尖沁了出来。
他回拨江乔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而他分配在拳场附近暗中保护江振海的那几个保镖,也通通失了联。
两分钟后,时钧亦接到了来自时娇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听到时娇向来温柔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慌张和难以形容的愤怒。
时娇说:“小亦,江乔出事了。”
滨海又下起了暴雨。
时钧亦没能看见爆炸现场的冲天火光,也没能感受到建筑物坍塌的那一瞬间,带给人的压迫感和恐惧感。
他只看见了原本坐落在拳场之上的建筑变成了一摊废墟,周围四处是狼藉。
残留的硝烟和火药,掺杂着雨水和泥土的咸腥气息,充斥在时钧亦的鼻腔内,让他在某一瞬间几乎停止了呼吸。
出事时是在午夜,车辆不多,交通顺利,救援还算迅速。
时娇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火速派了人加入志愿者行列,与消防人员一起加入了救援。
江振海当初在建拳场的时候,江乔还很小,江慈也经常放学后来这里做作业,他考虑到了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特意花大价钱给自己的休息室做了加固。
这让他和老黑在这次爆炸当中幸免于难,夹在了两块防火板塌落时隔成的三角区内,五脏六腑几乎要被震裂,却没被烧伤。
被时娇的人发现时,人已经昏迷,口鼻都有血液溢出,但因为抢救及时,至少能保住条命。
时钧亦站在雨里,撑着一把硕大的黑伞,看着眼前焦黑破损的建筑,和来来往往的救援人员。
许久才勉强让自己的瞳孔找到了焦距。
他指尖在不停地轻颤,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在无数挣扎哭喊声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江乔呢?”他问时娇。
时娇看着时钧亦木然的脸,以她这么多年对自己亲弟弟的了解,她知道,时钧亦现在几乎是在崩溃的边缘。
她面前的伞底下放着台担架,担架上有人,盖着一层白布。
她盯着时钧亦的眼睛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死者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因尸体部分碳化不作参考,年龄二十二到二十四岁之间。”
“后腰处有纹身,部分烧毁,剩余少量可见部分为声波图案。”
“面部严重烧伤,左耳戴一枚雷迪恩钻石耳钉。”
时娇说着,伸开掌心,将那枚钻石耳钉递给时钧亦。
时钧亦半天没能将手抬起来。
他捻了捻手指,让自己的手恢复了少许知觉,才接过那枚耳钉,声音干涩地问时娇:“戒指呢?”
江乔身上从来不替换的两件饰品,一件就是这枚耳钉,另一件,是时钧亦在莫赫悬崖上向他求婚时,送给他的那枚戒指。
时娇摇了摇头:“有一只手臂,我们还没找到。”
时钧亦从接到电话起,就一直在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直到现在,他已经将那枚钻石耳钉捏在了手里,又亲眼看着面前被烧焦了一半的尸体,他依旧无法接受现实。
几小时前还趴在他肩上撒娇叫哥哥的人,现在就这样盖着白布,安静的躺在他脚下。
像做梦一样。
一场荒诞至极的噩梦。
时钧亦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像凝固了一般,心脏沉重到根本无法正常跳动。
双腿也如同灌了铅,迈不开脚步。
他站在原地,试了几次都动弹不得,只能开口对时娇道:“掀开,让我看看他。”
时娇打着的伞都撑在尸体上方,自己被雨水浇了个透。
她看着时钧亦的神色,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顺着时钧亦的话,半蹲下身,将白布掀开。
时钧亦低下头,盯着那具至少有三分之一都已经碳化了的尸体,从头到脚,看了许久。
无论是依稀还能分辨出来的身形骨架,还是尸体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料,都的确是时钧亦熟悉的样子。
就连剩下那条相对来说还算完好的手臂上,戴着的手表,也的确是江乔这段时间最常戴的那一块。
光从这被烧的乱七八糟的外表来看,毫无破绽。
可时钧亦周身的血液,却在他亲眼看过了那具尸体之后,恢复了温度,开始了正常流转。
流向四肢百骸,流向大脑。
他动了动麻木了许久的指尖,弯下身子将那块白布盖好。
漠然地对时娇道:“准备葬礼。”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事发现场。
时娇蹙了蹙眉,仅仅几分钟,时钧亦前后态度转变得很突然。
能让时钧亦从崩溃的边缘瞬间恢复清醒,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时钧亦一定是在这具尸体上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低头看了眼那具尸体,将伞撑回到自己头顶,吩咐身后的人:“抬回去,准备葬礼。”
时钧亦从爆炸现场离开后,先是去医院看了江振海。
时娇已经花了最大的代价,请了眼下滨海能请到的最好的医生,为江振海进行救治。
时钧亦放心不下,再次叮嘱了医疗团队,务必用尽全力救人,尽可能规避所有能规避掉的后遗症,让他们有事第一时间联系他或者时娇。
之后才马不停蹄地回了时家。
他身上还带着水汽,一进卧室就随手脱掉了衣服,顾不上放水洗澡,从床头柜后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台电脑。
打开了某追踪定位系统。
电脑上出现了一幅线条密密麻麻的电子地图,地图某一处,出现了一颗小绿点。
时钧亦将地图比例扩大,定位到小绿点的精准位置信息后,摊开手,看了看那颗在他手心里握了一路的雷迪恩钻石耳钉。
他蹙了蹙眉,直接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三天后,江乔的葬礼如期举行。
用的是时家少夫人的身份。
时家所有合作伙伴和有交情往来的亲戚朋友,无论知不知晓江乔此人,都特意来此奔丧。
一方面是为了面子和攀关系不得不来,另一方面是想看热闹。
相较于其他家族,葬礼对时家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
之前的葬礼,总是跟在婚礼之后不久。
而这次,婚礼都还没来得及举行,就又先举办了葬礼。
段栩一袭黑色长裙,看着灵堂里偌大的黑白照片,对时钧亦道。
“你们家的讣告一出,很多人都打了电话过来,让我父亲节哀,甚至还有人亲自登门拜访。”
时家和段家的婚约还没来得及正式取消,现在只有两家人自己知道,对外界来说,时家少夫人还是段栩。
时钧亦一身黑色西装,打了领带,肃穆庄重,神色漠然。
他对段栩道:“抱歉。”
段栩过去以为自己很了解时钧亦,但事实证明,她对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其实半点儿都不了解。
她觉得以时钧亦之前表现出的对江乔的爱和宠溺,如果江乔真的死了,那他绝不该是如此淡漠的态度。
但要说江乔没死,他们又为什么要用这种事来开玩笑,况且那灵堂正中间的棺材里,还实实在在躺着具尸体。
段栩甚至分不清时钧亦是真的冷漠至此,还是说他所表现出的一切淡然都只是假象。
她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轻声道:“节哀。”
时钧亦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心情不好,所有前来吊唁的人也没敢在这个时候来触他的霉头。
葬礼很隆重,也很沉默。
时娇尽职周到地接待了一批批来客,又将其送走。
直到整个灵堂再次变得清静下来。
沈归荑没化妆,脸色有几分憔悴,她站在灵堂门口点了根烟,手上戴着江乔拜托时钧亦送给她的那条贝壳手串。
陈省拄着拐和张良,阿旭站在一起。
事发当天,克里斯是跟着江乔一起去拳场的,至今不知所踪,并没找到相关躯体,死活不知。
气氛沉重又压抑。
时钧亦坐在棺材边上,看着黑白照片上江乔的脸,背挺得很直,眼下却是遮都遮不住的青黑。
“你不听话,吃亏的终究还是你。”
时孝安出现在灵堂门外,对时钧亦道。
时钧亦没回头,也没答话。
时孝安又道:“你为了满足他想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的要求,为了给他一个名分,闹得天翻地覆,他得到过,就该知足了。”
时钧亦发出一声嗤笑,头都没回道:“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乎的是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时家少夫人。”
“难道不是吗?”时孝安反问。
时钧亦用指尖描摹着照片上江乔的脸,轻轻摇了摇头:“时家算什么东西,他根本就不稀罕。”
江乔最爱自由。
他所有的浪漫因子都和自由脱不开干系。
心甘情愿陷在时家这片沼泽里,想要的无非就是时钧亦的爱。
时家算什么东西。
这话若随便换个人说,时孝安都能耻笑其一句“大放厥词”。
但话是已经卸了总裁职务,又在两天前刚跟他提出要放弃时家继承权的时钧亦说的。
时孝安哑然。
时钧亦轻声对时孝安道:“江乔的葬礼的结束了,您该准备苏敏的葬礼了。”
时孝安从苏敏跑了之后,就没指望着她能在他死之前再回来。
他有意放手,就当全了夫妻一场的情份。
但他也没想到,时钧亦真就对自己的继母下了杀手。
他沉默半晌,对时钧亦说:“为了一个男人,你疯了。”
时钧亦回头看向时孝安:“不,我是清醒了。”
一开始梦里是没有画面的,但声音很嘈杂。
他耳边充斥着呐喊声,嘶吼声,欢呼声,怒骂声,还有肉体碰撞的闷响声。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动,却不受自我意识的掌控。
待画面浮现在眼前时,他已经拧断了擂台上对手的脖颈。
那些欢呼声和呐喊声,是给他的。
江乔意识渐渐清醒,他环视四周,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高大而熟悉身影。
他盯着那身影看了许久,只能感觉到那身影的目光也在望着他。
江乔觉得那人好像是想朝他走来,却被前面拥堵的人群拦住了脚步。
他张了张口,好像在跟江乔说着什么,但江乔听不见。
他望着江乔的眼神似深情,又似悲哀,江乔觉得很奇怪,那人的脸上像蒙了层雾,让他看不清其相貌。
但却能看见那人眼尾处针尖大的小痣。
江乔从小长在拳场,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任何一个眼尾处有痣的人。
但他在看见那人的目光和神色时,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他在难过。
可是为什么?
江乔看到那人被突然蜂拥的人群挤在到他视线之外,慌忙地想要追上去。
他试图拿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却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任由那人在人海茫茫中消失不见。
“怎么样了?”
江乔意识一转,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药量维持在能让他思维和记忆错乱,又不至于影响大脑健康的安全范围内。”
“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最快今晚,或者明天。”
……………
江乔睁开眼时,入目是一间陌生的房间,他盯着屋顶洁白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才隐约察觉到有人一直在握着他的手。
他下意识将手抽了出来,扭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人。
浅灰色衬衫,英俊干练,从头到脚干净精致得一丝不苟,就连两边袖口的折痕宽度都完全对称。
最重要的是,他眼尾处恰好有一颗针尖大的小痣,跟江乔梦里那道身影,出奇的一致。
他手腕上戴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银色素戒。
刚刚,他就是用这只手握着江乔的。
“你醒了?”那人看见江乔睁开眼,关切地开口。
并从容又贴心地倒了杯水递给江乔:“要喝水吗?”
江乔撑着身子从床上半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接过那杯水拿在手里。
问那人:“你谁?”
那人闻言,先是摆出了一副错愕的神情,随即又轻笑出声:“你又在跟我开玩笑,宝贝,这不好笑,你吓坏我了。”
江乔看着那人的脸,虽然觉得确实有几分熟悉,却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江乔此时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梦,和那颗让他心悸的小痣。
他不知道这人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人。
只能强忍住心中莫名的烦躁,耐着性子道:“没开玩笑,你谁?”
那人闻言,高大的身形一僵:“你别吓我,宝贝,你不认识我了?”
江乔虽然眼下记不清,但他觉得自己过去应该是有被叫过宝贝的,而且这个人的声音又很熟悉。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不对在哪儿。
他只记得自己刚从拳场打完了整场擂台赛,赢了个大满贯,出门刚坐上车没几分钟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是你丈夫。”那人对江乔道。
江乔眉心一跳,猛然想起自己清醒之前,隐约间听到过的对话。
【药量维持在能让他思维和记忆错乱,又不至于影响大脑健康的安全范围内。】
他当时分辨不清那对话究竟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还是他又在做梦。
但眼下看来,他应该的确是记忆错乱了。
江乔的确喜欢男人,但他不记得自己结过婚,也不记得自己有过丈夫。
那么,给他下药的人是谁呢?
目的是什么?
眼前这个自称是他丈夫的男人,又知不知道自己被下药的事?
“有证据吗?”
虽然这话说出来可能会伤感情,但江乔还是提出了合理疑问。
那人蹙了蹙眉,拉起江乔的手,将他的戒指,和江乔手上的戒指摆在一起。
江乔抽回手腕,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他将戒指摘下来,看见了自己手指根部有一圈明显的戒痕。
显然戴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又将戒指戴回去,在某一瞬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
海浪,海鸟,悬崖,寒冷却明媚的阳光,还有一道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面容的熟悉身影。
他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我们是在海边结的婚吗?”
那人点点头:“是的。”
“能给我讲讲吗?”江乔问他。
苏蕴年说,江乔是滨海市有名的地下拳场江家的小少爷。
在一次聚会上,江乔对他一见钟情,并到苏家做了他的保镖。
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江乔几次救过苏蕴年的命。
苏蕴年也逐渐被江乔的真心打动,两人在Y国的一座私人小岛上结了婚。
苏蕴年对他们之间某一些小事的讲述很详尽,还给江乔看了一些他们在岛上的合影。
基本都是江乔露脸,苏蕴年只有背影或侧脸,但身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侧脸的那颗小痣也没有什么问题。
“能想起来吗?”苏蕴年问江乔。
江乔原本在苏蕴年讲述他们过去的时候是毫无代入感的。
但当他看见这些照片时,脑海中却又突然闪过另一些熟悉的零碎画面。
与苏蕴年格格不入的大花衬衫,海边小路上的踏板小摩托,温柔的海风和月色,还有一个拿着相机,好像在给他拍照的人。
江乔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苏蕴年长相英俊,眉眼深邃,轮廓分明,很符合江乔的审美,而且他的说辞听起来似乎也很完美,没有任何破绽。
甚至还有照片为证。
但江乔却光凭直觉就不相信。
他居然说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他江乔是这么容易就会对别人一见钟情的人吗?
苏蕴年虽然长得还算符合他审美,但却远远没达到能让他一见钟情,还要上赶着给他当保镖的地步。
这纯粹就是在放屁。
那些照片儿,要么是合成,要么,就是跟他拍照的,其实另有其人。
因为Y国没有冬天,照片里那座私人小岛上也没有他脑海中闪过的悬崖和飞鸟。
他没去过其他地方,更没在电影里看过那样的桥段。
那些悬崖飞鸟和冬日暖阳绝不是他的凭空想象。
必然是他之前踏足过的地方。
苏蕴年只字未提,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
那这个苏蕴年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搞不好,就是给他下药的人。
或者说,是给他下药的人之一。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江乔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丝毫不显,还做出一副内疚又难过的神色,对苏蕴年道:“对不起。”
苏蕴年深情款款地看着江乔,体贴又温柔地道:“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别着急,身体要紧。”
江乔嗯了一声:“那我,平时都怎么称呼你?”
苏蕴年原本是想去握江乔的手的,但他看着江乔双手紧紧捧着那个装着热水的保温杯,没有半点儿要跟他亲密接触的意思。
便也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只对他说:“叫我哥哥。”
江乔闻言,心里隔应的发毛。
还哥哥?这苏蕴年是想恶心死谁?什么便宜都占,只会让他早晚逃不了自己一顿揍。
他江乔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张口闭口哥哥,哥哥的,像什么话?
他垂着眸,强忍着对苏蕴年挥拳的冲动,跟他说:“以前我叫你哥哥,现在要不咱俩换换,你叫我哥哥得了。”
苏蕴年一愣:“阿乔,我年长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乔打断了:“嗐,年不年长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我现在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我觉得我身体好像还行,没什么问题,要不咱俩比划比划?看看谁来当哥哥?”
江乔笑眯眯地看着苏蕴年,心想,这玩意儿要是同意,他正好可以借机先揍这姓苏的一顿,解解自己手痒的毛病。
苏蕴年:“……………”
两人掰扯了半天,最终以苏蕴年还有事处理为由,结束了这场突然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的对话。
他让江乔一个人先好好休息,自己便离开了房间。
江乔看着苏蕴年自以为从容,实则更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嗤笑。
他倒要看看这人把他整到这儿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江乔先是了解到了自己所在的地点。
这里是Y国滨海特区一所私人疗养院。
苏蕴年以让江乔养病为由,控制了江乔的自由,将他软禁在这儿。
这段时间他除了苏蕴年和疗养院的医护,佣人,没见过任何人。
医生还特意当着江乔的面,假惺惺地嘱咐苏蕴年,不要让江乔接触任何电子产品,对他的调养无益。
江乔只是记忆有问题,又不是智商有问题,他对这种明显是用来诓他的鬼话一个字儿都不信。
但他现在还没摸清苏蕴年的目的,着急也没办法,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晒晒太阳,跑跑步。
江乔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把药下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会多久给自己下一次药。
他只能避免一个人进食,每次吃东西的时候总要扯上苏蕴年一起。
如果苏蕴年有事不能陪江乔一起吃饭,江乔就会摆出一副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模样,专心致志等他回来。
美其名曰:“没你我吃不下去饭。”
光是这样不够,他怕那些人把药单独下在自己的餐具上,还经常做出突发奇想的样子,要求和苏蕴年互换餐具。
或者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夹给苏蕴年,盯着他吃下去。
于是没过几天,苏蕴年就开始在夜里江乔睡觉前,特意为他端一杯热牛奶,说是可以帮他助眠。
江乔拒绝跟苏蕴年同床共枕,经常在苏蕴年走后就将牛奶倒掉。
偶尔实在躲不掉,就先喝下去,等苏蕴年离开,再去厕所催吐。
如此一来,即便依旧有少量药剂进入体内对他的思维进行干扰,江乔也觉得,自己能想起来的片段已经越来越多了。
而为了让苏蕴年放松警惕,江乔也开始循序渐进的,越来越依赖他。
“着什么急,再等等。”
那女人看着五十岁上下,化了妆也并不好看,一开口竟还是男人的声音。
苏峻原本是打算把苏敏推到前面,让她去和时家姐弟俩斗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翁之利的。
无奈苏敏实在没用,折腾了半天还赔了自己的命。
生了个儿子也是个废物,根本上不了台面。
他这些年养精蓄锐,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江乔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白白折损了不少人,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时钧亦自从江乔出事后,就一直深居浅出,极少在外面露面,对他动手实在困难。
时娇身边也是铜墙铁壁,尤其是沈归荑,不仅对她形影不离,现在特殊时刻,还恨不得直接将炮筒扛在肩上。
眼下能让时钧亦放松警惕,近得了他身的,除了他那几个油盐不进忠心耿耿的保镖,就只有死而复生的江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