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在疗养院对所有有可能会被下药的方式和途径都会保持警惕。
除了食物,类似烟,香薰等可从呼吸道进入人体的东西,江乔也都尽可能谨慎处理。
苏蕴年给江乔准备过烟,但江乔也顶多是叼在嘴里过过干瘾,望梅止止渴罢了。
时钧亦闻言,坐起来,对着投影按下了暂停键,看着江乔蹙眉道:“下药?”
尽管他无时无刻都在迫切的想知道江乔这段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但他和江乔才刚刚见面。
又一见面就先迫不及待地做了点儿能勉强缓解相思之情的事儿。
江乔在此之间表现出来的,根本不像是真的失忆了的样子。
他看着时钧亦眼眸时的那种深情和眷恋一如往常,甚至让时钧亦以为,他所谓的失忆,是在跟自己玩儿情趣。
眼下听见江乔这番言辞,时钧亦才察觉到,江乔可能是真的不对劲儿。
他心里一紧,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江乔看着时钧亦的眼睛,安抚地吻他眼尾那颗小痣:“我很好,哥哥,别担心。”
他潜意识里对时钧亦有着毫无底线的信任。
再加上时钧亦胸口处的纹身,两人身体间的契合程度,以及面前定格住的投影画面,都是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证据。
江乔本不该在记忆彻底恢复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但当他靠在时钧亦怀里时,却觉得,如果要杀他的人是时钧亦,那他大概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没回答时钧亦的问题,只问他:“哥哥,我背后有个纹身,你知道的吧?”
时钧亦当然知道。
那是江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嗯了一声,问江乔:“怎么了?”
江乔这段时间时常对着镜子,盯着自己后腰的纹身发呆。
每当他看到那个声波图案时,脑子里只能想起月光,海水,和沙滩上成片的玫瑰。
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个声波会是什么,是谁的声音。
苏蕴年只说那是他们之间的回忆,要江乔自己去想起来。
江乔觉得苏蕴年属实是在放屁,他肯定是在一开始并没发现自己的纹身。
后来又因为那个杀千刀的狗逼医生胡言乱语不让任何电子产品靠近江乔,怕影响江乔恢复的狗屁借口。
苏蕴年也不好自己打自己脸,硬拿着手机去扫江乔的纹身。
这才说出了那句傻子才信的屁话。
江乔问时钧亦:“我纹了什么?”
时钧亦的手抚摸在江乔的纹身上,贴在他耳边,对他说:“江乔,我爱你。”
江乔被时钧亦喷洒在自己耳边的热气,和他这句直白的爱意,说得浑身过电一样一阵酥麻,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操,不知道就不知道,你撒什么娇啊?!”
搞得他又想对时钧亦做点儿什么了。
时钧亦轻笑出声,从枕边拿出手机,用识别声波的软件扫在江乔后腰的纹身上。
手机里传出和时钧亦别无二致的声音。
“江乔,我爱你。”
“妈的。”江乔说。
他一把将时钧亦推倒,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床上:“肯定是你!说!你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
时钧亦生性凉薄,共情能力极差。
从时母过世到遇见江乔之前,他从未因任何事而落过泪。
时钧亦爱江乔,毋庸置疑,情绪和心都为江乔而牵动,此前却也只在江乔为救时娇中弹昏迷时,红过眼眶。
他躺在床上,任由江乔在他身上撒野,感受着江乔扼在他喉咙上的手,心中无比踏实。
踏实到心中酸涩不堪,所有想念和不安都在此时涌上心头,化成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又说了一遍:“江乔,我爱你。”
江乔低头痴痴望着时钧亦,他想,他爱时钧亦,根本不需要记忆。
哪怕他忘了所有事,哪怕一次次重来,他都还是会在见到时钧亦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他牵绊。
无需其他,只这一句话,就是他江乔一辈子都走不出的旋涡。
他低头吻去时钧亦眼角的泪水,对他说:“哥哥,我想*你。”
时钧亦头一次对江乔提出此诉求时,没产生过激反应。
他呼吸着江乔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四肢有些僵硬,闭了闭眼,妥协道:“给我点时间。”
江乔虽然记不清自己跟时钧亦之间发生过的很多点点滴滴,但他知道自己什么德行。
要说他过去没有反攻的心,那是绝对不现实的。
但看时钧亦的反应,他就知道,他肯定从来没成功过。
现在听见时钧亦这妥协的语气,江乔先是愣了愣,才狐疑道:“真的?”
时钧亦趁江乔愣神儿的功夫,反客为主,翻身跟江乔位置对调:“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江乔吞了吞口水,开始撒娇卖惨:“哥哥,我头疼,我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他们虐待我,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还动不动打骂我。”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哥哥身边,哥哥可怜可怜我吧?”
江最近过得不好,时钧亦是信的,但仅限于精神上,记忆断层,又提心吊胆时刻防着别人。
但要说没吃没喝还动辄被打骂,别说苏蕴年,就是江乔这红润光泽有气色的小脸蛋儿都不能答应。
况且时钧亦派人去打探疗养院里的动向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的人伪装成了在那所疗养院工作的厨子的新邻居,不说别的,就江乔这位疗养院唯一病患的菜谱,打探的可是一清二楚。
“早上伊比利亚火腿配驼鹿奶酪,中午海鲜卷拼乳鸽皇,晚上不是鹅肝就是蓝龙,是谁堵住了你的嘴,只让你看不让你吃?”时钧亦好笑。
江乔被揭穿也不尴尬,胡搅蛮缠道:“谁天天吃那些东西不腻?我就想吃道酸辣土豆丝,就他妈没一个人会做!”
他搂着时钧亦的脖子磨人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跟别的小妖精搞一起去了?”
“你只关心我吃什么,你根本就不关心我想不想吃。”
时钧亦无言以对:“那我一会儿让厨房做酸辣土豆丝给你吃。”
江乔闻言,嘿了一声,一把揪住时钧亦的耳朵:“这他妈是酸辣土豆丝的事儿吗?!说白了你还是不愿意!”
时钧亦被他磨的头疼,他摸了摸炸毛的小狗头:“江乔,我说了,给我点时间,等尘埃落定,我会答应你。”
若时钧亦梗着脖子和江乔对着干,江乔还能跟他来硬的,但时钧亦都已经做出了让步,江乔也就不好再继续逼他。
只能说:“那你写保证书。”
第200章 别回去了
江乔记忆有缺失,他在疗养院这三个多月过得虽然说不上浑浑噩噩,但也确实是迷迷茫茫,对所有情况都是一知半解,全靠猜。
还有苏蕴年那个搅屎棍子,天天讲些不着边际的事儿妄图迷惑他。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时钧亦,便将自己从三个月前在疗养院里醒来,到今天之前的所有,事无巨细,通通说了一遍。
时钧亦越听脸色越难看。
待江乔说完,直接黑成了锅底。
江乔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磨牙的声音。
“哥哥?”他摸了摸鼻子,歪头看着时钧亦。
时钧亦冷笑:“好一个苏蕴年。”
冒充他就算了,不可饶恕的是,他还自诩江乔的丈夫。
时钧亦已经想好了,等收拾了苏峻,他势必要活剐了苏蕴年。
“江乔,记清楚了,你办葬礼的时候,用的是时家少夫人的名头。”时钧亦态度有些恶劣的对江乔道。
江乔一愣:“你给我办葬礼了?”
时钧亦嗯了一声,也没瞒他:“你们家拳场爆炸,他们找了替死鬼,想让我误以为你死了。”
“我不知道苏峻下一步到底有什么计划,只能将计就计,随机应变。”
“我一直在等你传消息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给你下了药。”
江乔有些遗憾道:“我居然没能亲自前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那哥哥之后打算怎么办?再昭告天下,说你开玩笑的?办葬礼只是为了收大家的份子钱?”
时钧亦瞪了他一眼:“我自有我的打算。”
时孝安自打江乔的葬礼结束后,就又开始劝时钧亦,还是要和段家好好联姻。
他甚至改定了遗嘱,只有时钧亦和段家联了姻,他才能在死后把自己手里的股份过到时钧亦名下。
时钧亦觉得这老东西简直顽固不化,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
他问江乔:“江乔,时家的财产,你想要吗?”
江乔啧了一声:“说心里话,时家最大的财富就是你和姐姐。”
“财产我不想要,但如果你不要,你那个死爹也肯定不会给姐姐,那岂不是就白白便宜了时佑熙?”
一想到时佑熙是苏敏的儿子,江乔就觉得肉疼。
时钧亦嗯了一声:“知道了。”
他对江乔那点儿小心思太了解了,既然时孝安的遗产还得要,那他正好趁机给江乔安排一个新身份。
说完这些,话题又转回到苏峻和苏蕴年那边。
两人将事情前因后果顺了一遍,苏峻想要对时钧亦成功下手,实在是太困难了。
他只能惦记上江乔。
但要想让江乔为他所用,就必须要让江乔神志不清,记忆错乱。
下药需要时间,他们只能制造江乔已死的假象,从而争取到这个时间。
苏蕴年拿走了江乔的手机,破解了江乔手机的密码,并在其中翻到了一些江乔和时钧亦在一起的照片。
之后又根据苏峻那边的情报,详细的做了份PPT,去为江乔编织一个虚假的梦。
这事儿如果按正常情况来讲,成功的概率其实是很大的。
可江乔从来都是异类,是意外,更是从来没按套路出过牌。
若换个人来,在记忆有损的情况下,一定会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又有证据可以证明其亲密关系的人,产生依赖心理,或者说雏鸟情结。
那是人类趋利避害,寻求安全感的本能。
但江乔不一样,他就敢在记忆全无的情况下,全凭直觉断定自己的境遇。
他完全不信苏蕴年那些话的理由,要真说起来,也是好笑。
“他长得不够帅。”江乔对时钧亦实话实说道。
时钧亦哑然,无奈又好笑的挠了挠江乔的下巴。
正事捋清楚之后,就轮到了江乔心上的事儿。
他非得让时钧亦写保证书。
“很难写吗?”
时钧亦坐在桌边,对着一张空白信纸,迟迟下不去笔。
江乔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问。
时钧亦把笔放下:“是很难写,我没有这方面经验,还需要好好构思。”
江乔挑眉:“你在诓我。”
时钧亦伸手将江乔抱进怀里:“怎么会?我只是不想敷衍你,而且第一次提笔给你写信,就写这东西,未免差点儿意思。”
江乔被时钧亦这话转移了注意力:“那还能写点儿什么?”
时钧亦把纸笔收起来:“过段时间再给你。”
美好的时光总是异常短暂,江乔看着窗外已经泛起青灰的天色,也没心思再跟他掰扯,有些烦躁道:“哥哥,天亮前我得回去。”
温柔乡是英雄冢。
时钧亦搂着江乔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宝宝,别回去了。”
且不说那座疗养院里还有个对江乔心怀不轨的苏蕴年。
就光说分开这段时间日日夜夜的想念和担惊受怕,时钧亦都已经受够了。
更何况现在江乔跟他碰了面,却没能完成任务对他下手,那苏蕴年必然会怀疑他在时家的这几个小时里,究竟做了什么。
江乔记忆残缺,没见他之前还好,现在跟他见了面,很多事儿又会变得不一样。
只要苏蕴年对江乔产生怀疑,任何小纰漏都有可能成为江乔的催命符。
他江乔一个人孤身只影留在那边,太危险了。
时钧亦没说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江乔胸前的皮肤上,让他心软腿也软。
江乔搂着时钧亦的脖子,在他脑门儿上狠狠亲了一口:“等老子淦死苏峻那个老人妖。”
时钧亦在江乔后背上捏了捏:“我们现在知道了苏峻的身份,总有办法能把他找出来。”
但苏峻如果打定主意要做缩头乌龟,阴沟里的老鼠,那他们就还有得闹心。
敌在暗,我在明,时不时让他来这么一出,接下来几年,他们都别想过安稳日子。
江乔低头吻了吻时钧亦的发顶:“哥哥,别感情用事,现在放我回去,才是最佳捷径。”
他捧起时钧亦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
时钧亦捏着江乔的下巴和他接吻,在空气愈渐稀薄时,在他唇上低声说:“江乔,记着,我不能失去你。”
江乔现在最清晰的记忆,其实还停留在他上辈子在拳场的那段时间。
关于这辈子和时钧亦的点点滴滴,还只能想得起零零碎碎的片段,好似电影画面,并不真实。
他没被人爱过。
在听见时钧亦这句话时,无以言表的心动和满足感,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到时钧亦面前。
他咬了咬牙,从时钧亦怀里出来,从床边上拎起时钧亦的内裤穿好,又打开了时钧亦的衣柜。
衣柜里有很多和时钧亦本人格格不入的衣服。
无论是风格,还是尺码,显然都不属于时钧亦。
江乔随手拿了条黑色裤子,黑色t恤,看着和时钧亦不久前撕坏的那套差不多,穿在身上。
完全合身,属于谁不言而喻。
江乔仰起头,摸了摸鼻子,没敢看时钧亦,低下头走到窗边,点了支烟。
时钧亦看着江乔的身影,没再开口。
他看着香烟燃了一半,江乔将剩余的半截掐灭在那个艺术烟灰缸里,背对着自己说:
“你等我。”
然后单手撑着身子,跃出了窗台。
时钧亦闭了闭眼,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江乔头都没回地消失在朝阳升起前的最后一幕夜色中。
他捡起那半支烟,在口中叼了一会儿,从衣帽间的柜子里翻出一只透明的玻璃首饰盒,取出里面昂贵的手表,丢在一边。
将那半支烟装进首饰盒里,摆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他大开着窗,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烦躁不安地等待着。
江乔离去的背影看似干脆,实则他手脚都在偷偷发麻,但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了头,就舍不得走了。
时钧亦能想到的问题,江乔也想得到。
苏蕴年虽然普信又油腻,但并非没有脑子。
他在时家待了一夜,若是平安无事,全须全尾的回去,苏蕴年必然会起疑。
江乔在离开的路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适当避开了巡查组,没再躲避那些摄像头。
他攀上时家那道高大的围墙,坐在墙上,掏出枪,对着自己,扣下了扳机。
嘹亮而刺耳的枪声穿过黑夜,传入时钧亦耳中,昂贵的威士忌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混着褐色的酒水,没入浅色的地毯。
时钧亦指尖冰凉,强忍着颤抖拨通了陈省的电话,只说了两个字:“开枪。”
陈省坐在监控室里,看着江乔在用枪击中了自己的大腿后,直直仰倒栽出了墙外,他恶狠狠地骂了声娘,发出命令:“开枪。”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时家内部响起。
为墙外的人营造出一片混乱的错觉。
时钧亦从枕下掏出那把很久之前,多次指向过江乔的枪,顶在了自己的腹部。
江乔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想不暴露江乔,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来替江乔,完成这项任务。
第202章 催眠疗法
当一则关于【时氏集团前任总裁深夜遭枪击生死不明】的报道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滨海甚至于Y国的各大新闻头条时。
江乔再次躺在了那所令人窒息的疗养院里。
刺鼻的消毒水和药物气息充斥在江乔的鼻腔内。
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张凑的很近,写满了担忧的脸。
“你醒了?”
苏蕴年看见江乔眯着眼,焦急的问道。
江乔感受到大腿外侧剧烈的疼痛,蹙着眉,艰难地张了张口,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两个沙哑的字:“你是?”
苏蕴年愣了愣:“你不记得我了?”
江乔眼神木然地看着苏蕴年,半晌后,他将目光移向天花板,盯着房顶上的水晶灯,说:“我快死了吧?”
苏蕴年察觉江乔状态有异,心里有些不安,他拍了拍江乔身上的被子,安慰道:“你只是腿受伤了,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乔就闭上眼,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说话。
苏蕴年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出去找到医生,蹙眉道:“秦医生,他怎么回事儿?”
被叫秦医生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白净清秀,乍一看没什么特点,仔细看却挺耐看。
离得近了身上还隐隐带着丝甜品的香气。
他手里拿着江乔的检验报告,推了推眼镜:“药量超标,你们,最近给他加量了?”
苏蕴年拿过那张报告单看了看,不悦道:“我是按照你叔叔开好的药量给他的,而且他昏迷期间停了药,怎么可能会超标?”
男人摇了摇头:“这要问你们,有没有可能是误食?”
苏蕴年仔细想了想,给江乔的药一直放在他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江乔很少去他房间,多数时候是他去江乔那儿坐着,按理说不应该。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他问秦医生:“药物过量有什么副作用?”
秦医生抬眸看着苏蕴年:“轻则依旧是思维混乱,重则有可能在思维混乱的基础上,致郁。”
苏蕴年闻言,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身体上会出问题吗?”他更关心其他方面的问题,如果江乔因此落个半身不遂,或者其他毛病,他还觉得得不偿失。
秦医生沉吟片刻:“这个不好说,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需要停药一段时间了,每个人临床反应不一样,滥用药物是有一定致死率的。”
苏蕴年想要的是江乔的人,而不是江乔的命。
他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但如果停了药,他会不会………”
秦医生知道苏蕴年的未尽之言。
苏蕴年无非是怕江乔断药后,恢复记忆。
秦医生垂着眸:“我叔叔应该跟苏先生说过,我在国外一直主攻的是精神分析治疗。”
苏蕴年嗯了一声,问他:“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秦医生对苏蕴年道:“可以尝试催眠。”
苏蕴年知道这位秦医生在精神分析治疗上颇有建树,尤其是催眠疗法。
他犹豫了片刻:“那就麻烦你了,秦医生。”
秦医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苏蕴年第一次跟江乔见面时,江乔应该还处于和时钧亦同居状态。
江乔进疗养院时,锁骨,胸前都还带着没消退的吻痕。
证明他跟时钧亦是有亲密关系的。
但江乔醒来后,尽管也表现出了相信他们之间关系的模样,也对他依赖有加,却总是拒绝跟他亲近。
时钧亦遭枪击的消息一出来,他第一反应是怀疑江乔是否已经恢复了记忆,在和时钧亦做戏。
时家的枪声和江乔腿上的伤,说难听点儿,都可以是刻意而为。
但他经过多方打听和调查之后,确认时钧亦的确是受到了枪击,伤口在腹部,人连夜被送往ICU,至今都没出来。
苏蕴年到底年轻,考虑事情不够周全,光是这样,就信了江乔是真的对时钧亦动了手。
能从时家逃出来,全凭他命大。
但苏峻不一样,他在时家这么多年,能近得了时家主子们身的不考虑,普通园丁,做杂事的佣人也总有能安插进去的。
他甚至拿到了一块从时钧亦卧室里裁剪出的,沾了血的地毯一角,经过DNA对比,确认了受伤的,的确是时钧亦本人。
这才打了个电话给苏蕴年,夸他还算中用。
虽然时钧亦的死讯还没传出来,但按时家那边人传来的消息看,以时钧亦的伤势,只要他们肯多烧烧香,说不准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不成,江乔现在被苏蕴年拿捏在手里,他总还有下一次机会,彻底解决了时钧亦。
苏蕴年送走了医生,从疗养院楼下的报刊柜里随便拿了一份报纸回了江乔的房间。
第203章 礼尚往来
苏蕴年推开门走进房间时,就看见江乔靠着床头半躺着,侧着头,在看窗台边上的两只麻雀。
“没睡?”他问。
江乔没睡,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和发烧带来的眩晕感让他根本无法安睡。
他没回答苏蕴年这种显而易见的废话,只自顾自地盯着那两只卿卿我我的麻雀看。
苏蕴年坐到床边,将手里的报纸翻到头条版面,放到江乔面前:“看看吗?你的杰作。”
江乔回过头来,低头看着苏蕴年递给他的报纸。
硕大的黑色标题和时钧亦冷峻漠然的面孔映入江乔的眼帘。
他看了许久,开口问苏蕴年:“他死了吗?”
江乔垂着眸,细密的睫毛让苏蕴年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但他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像是在询问一位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暂时还没有,但他目前还在ICU病房里,已经三天了,还没脱离危险,我的人说,他很大可能是要熬不过去了。”
苏蕴年说话时,一直在盯着江乔的脸,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破绽。
可惜江乔在听到这些话时,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他只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似乎时钧亦伤重的消息还不及窗外那两只麻雀让他感兴趣。
苏蕴年也没走,就坐在江乔旁边看着他。
江乔也不赶他,许久之后,他回过头看着苏蕴年,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苏蕴年试探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乔点了下头。
苏蕴年以为江乔是忍不住想要问关于时钧亦的问题,眯起眼,对他扬了扬下巴:“说说看。”
江乔犹豫了一下,开口问苏蕴年:“我腿很疼,可以吃去痛片吗?”
苏蕴年愣了愣:“就想问这个?”
江乔蹙眉,有些不耐道:“可以吗?”
只是去痛片的话,苏蕴年自然可以满足他。
他当着江乔的面,从床头上的药箱里找出一瓶还没拆封的止疼药,取出两片,递给江乔,又帮他倒了杯温水。
江乔吃了药,闭上了眼,他有失血,又在发烧,脸色不红反倒苍白,斜靠在床头上,安静的像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