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步,剧情完成大半,至于后头的马赛克和台词,谢逾决定临场发挥,酌情演绎,这才衣衫不整的睡沙发。
可是沈辞没去看书,他试图把谢逾架到床上。
谢逾只得越过前面的步骤,他站起身,伸手拽住沈辞,而后将人往床上一摔,整个人覆压上去。
酒店床垫很软,倒也不担心摔疼了。
沈辞一愣,抬手推拒:“谢……!”
谢逾心道一声罪过,而后控着他两只手腕,牢牢控在掌中,微微用力,沈辞便形成了个双手举过头顶,所有脆弱处都暴露在外的姿势。
由于两人激烈的动作,沈辞的衬衫被掀了上去,小腹平坦紧实,露出一截腰线,流畅又漂亮。
谢逾垂眸看了一眼,移开视线,不满皱眉:“来得好慢。”
同时,他崩紧了小腹。
接下来,沈辞该一膝盖踹在他小腹上,依谢逾的设计,他会吃痛松开,然后佯装大怒,再意思意思地欺负两下,说几句荤话,趴下了装睡得了。
但沈辞没踹,谢逾的面容近在咫尺,对方的身形在他身上投下厚重的阴影,他的脸也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沈辞瞳孔微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谢逾喝醉了。
有些人喝酒后,脾气会变得和往日截然不同,他们更阴郁,更暴戾,会对旁人抱以拳脚,沈辞不知道谢逾喝醉后什么样儿,但他知道,谢逾有躁郁症。
有躁郁症的人喝醉后,想来会比平常人更加暴躁。
这个姿势很怪异,袒露的小腹让人感到极不安全,沈辞皱眉忍了下来,身躯却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谢逾,想要说点什么安抚他,可刚刚挣扎动腕子,却被扣地更紧。
“嘶——”
手腕被反折上向上,有点疼。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黑暗中,皮肤的触觉更加敏锐,谢逾的呼吸近在咫尺,巨大的压迫感传来,沈辞就像案板上的鱼,热气喷在他耳后,身体相贴处,滚烫的热度传过来,薄薄一件衣衫,什么也挡不住。
小说里的沈辞从不喊疼,原主手段再暴戾,也休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求饶,可在这张绵软的大床上,被子牢牢簇拥着,感受着和白天截然不同的谢逾,沈辞忽然有点难受。
白日的谢逾懒散适意,像个万事不挂心的富贵闲人,现在的谢逾却极具压迫感,像什么捕猎的凶兽。
谢逾会做什么呢?会用箱子的那些工具,会……打他吗?
沈辞抿唇,尝到了一点艰涩的苦楚,胸腔泛起酸意,怎么也按不下去,他偏头将脸埋入被子,掩饰过于复杂的情绪,手腕却乖乖让人扣着,连点挣扎都没有。
他轻声道:“谢逾,疼。”
他垂着眸子,睫毛扇子似地耷拉下来,看着失魂落魄:“好疼。”
谢逾触电一般放开手。
他只是三分醉,思维还清醒着,听沈辞喊疼,下意识地以为下手重了。
沈辞一愣,无声蜷起手指。
他没想到谢逾能听见,更没想到谢逾会放手,不过是被按住手腕,能有多疼,还比不上冬日洗衣服手上生冻疮的疼,也就是仗着谢逾喝醉了听不见,他才这么故作姿态似的,好像从没吃过苦,也受不得苦的样子。
实在矫情。
可谢逾偏偏听见了。
沈辞挣开谢逾,将脸转向一边,不说话了。
接着,浓郁的酒香覆压下来,朗姆的味道清冽甘甜,谢逾凑近了些,沈辞捏不准他要做什么,只是崩着神经等待着,却到底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连他喊句疼都会停手的人,能做得有多过分?
下一秒,谢逾扯过被子,将他整个包住了,指腹碰了碰手腕处的皮肉,捏起来翻看,他将醉不醉,语调有点迟疑:“真的很痛?”
沈辞完全埋在了被子里,仅有双手举过头顶,暴露在外,谢逾捏着他的手腕放在灯下,修长的指节在他的注视下不安地瑟缩,蜷了起来。
这个姿势太过奇怪了。
到了这步,剧情完成大半,剩下都是马赛克,谢逾也不准备继续了,他问:“系统,分数多少。”
系统悄无声息地浮现,有气无力道:“50左右,你再贴一会儿,能到55。”
它已经不指望宿主高分了,60就行,60万岁。
谢逾于是平躺下来,将人扒拉进怀里,头枕在沈辞肩胛,轻声道:“我喝多了,不闹你了,睡吧。”
他不太能喝酒,晚上这么一折腾,也是真困了。
沈辞一顿,他被朗姆白兰地的气息包着,身上懒洋洋的发软,还想要说话,却被谢逾捂住了眼睛。
睫毛扫过掌心,迎着怀中人疑惑的探寻,谢逾强硬道:“好晚了,睡吧。”
……强制睡觉,也算是强制吧。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谢逾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不一会儿,呼吸便逐渐平缓。
他睡着了。
“……”
黑暗中,沈辞迟疑着抬手,虚虚环住了谢逾,他的指尖触及脊背,又烫到一般收回,如此往复数次,才轻轻搭了上去。
下一刻,他骤然蹙起眉头。
——指尖触及的地方,赫然有疤痕的印记。
指腹落在皮肤表面,触感凹凸不平,赫然是一道狭长的伤疤。
沈辞悄然收回手,等谢逾睡熟,才沿着脊背一路向上,摸索起那道伤疤。可他几乎将整个手臂探入谢逾睡衣,却依旧没能摸到疤痕的尽头。
这是一道很长的疤痕。
沈辞指尖微颤,他悄无声息地打开床头小灯,而后跪坐在床上,捏着谢逾的衣摆,掀起睡衣一角。
在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他看清了谢逾的脊背。
贵公子的脊背线条非常漂亮,皮肤透出浅密色的光泽,如同上好的丝缎,可丝缎上面,却纵横交错着许多伤疤的痕迹。
有鞭伤,烫伤,甚至还有刀伤。
这些疤痕经年日久,颜色逐渐浅淡,又被新生的嫩肉撑开,晕成大片的熟褐和赤粉,盘桓在脊背上,如同绸缎上的脏污和裂缝。
沈辞定定看着它们,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谢逾身上……怎么会有这些痕迹?
谢逾那是什么人,那是谢家的大少爷,金尊玉贵的贵公子,平日里吃得是黑松露鱼子酱,戴得是江诗丹顿百达翡丽,这样一个锦绣堆里养大的少爷,怎么会有这样的痕迹?
沈辞不动声色地将谢逾的睡衣往上撩,露出更大片的皮肤,他调整灯光角度,而后俯下身子,仔细观察那些伤疤。
药理学有针对疤痕组织的实验,沈辞做过相关研究,大抵能看出伤疤的形成时间,应该是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谢逾还是个小孩子。
酒店床头灯略有些昏暗,疤痕阴影模糊不清,沈辞皱着眉头,又靠近了些。
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人攥住了。
沈辞指尖一跳。
谢逾抓着他翻身,掀开眼皮,懒散道:“做什么?”
他酒醉未醒,带着浓厚的鼻音。
沈辞一顿:“喝水。”
谢逾将睡衣拽下来,好笑道:“喝水?喝水掀我衣服做什么?”
沈辞:“抬手时蹭到了。”
沈助教个性太过清冷,完全不是半夜扒人衣服的性格,谢逾也没起疑,他仰面摊在床上,给沈辞让了个位置,抱怨:“大晚上得喝水,去吧。”
沈辞慢吞吞下床,假模假样地倒水抿了两口,又翻回床上。谢逾长臂一揽,像抱大号抱枕那样将他困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发顶:“快睡吧,明天你不还要上课。”
一夜无梦。
第二天,或许是因为昨天睡得早,谢逾醒时,沈辞居然还没走,正坐在桌前翻看文件。
谢逾半坐起来,奇道:“你不上早课。”
以往每次起,都见不着沈辞人。
沈辞合上书:“今早没什么事……我打了早饭,吃吗?”
他推过来餐盘,是酒店提供的早饭,各色糕点应有尽有,都整齐地摆放在雪白的盘子里,谢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换衣服,心道:“沈辞这是吃错药了?”
大早上地对他这么客气。
谁知下一秒,沈辞忽然站起来,旋即床垫凹陷一块,他在谢逾身边坐下,伸手取了衣服,按在谢逾肩头,道:“我帮你换吧。”
谢逾:“……?”
他眼中狐疑更甚,上下打量沈辞,目光中带着探究,沈辞平静地拿着衣服任他打量,眸子却垂了下来,不与他对视。
谢逾:“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他撑下巴:“说吧,医院那里出了什么事儿?说出来,你软声求上几句,少爷我心情好了,考虑帮你解决。”
沈辞摇头说没事,目光却落在他脊背上。那里被睡衣好好地包裹着,看不清布料下的痕迹。
沈辞:“按协议要求,我该做这些的。”
谢逾心道果然有鬼,无论小说里小说外,他俩什么时候严格按照协议来过?谢大少做事全凭心意,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沈辞也冷若冰霜,没给过原主一点好脸色,现在却好好地凑上来,要帮他换衣服?
他不自然地拢好衣襟,下床洗漱,丝绸布料垂坠下来,彻底遮住脊背:“我不需要,你吃完饭去搞实验吧,今天就呆在学校,我等下有事。”
谢逾还真的有事,许青山已经找好了律师,敲定了给青山精神病院的捐款方案,等着谢逾签字。
两人约着在酒店会议室见面,许青山带来了厚厚一沓合同,律师在旁作陪,谢逾随便翻了翻,落笔签字。
他签得干脆利落,一笔字银钩铁画,风骨铮然。
许青山一愣,满脸不赞同:“你看都不看吗?小逾,你这样子很容易被骗的。”
谢逾笑了一声:“我信得过你。”
小说世界很多人和现实对应,比如他爹和谢远山,这个许青山他一看就觉得亲切,像极了他现实世界里的小舅舅,两人平常不怎么说话,但遇上事儿,小舅舅总是无条件偏袒他。
厚厚一沓合同签完,资金下个工作日就会打入医院账户,谢逾将笔冒一扣,随口问律师:“有什么出售奢侈品的途径吗?我有些车表想卖掉。”
这律所律师服务的都是富人,不乏家道中落的富二代,卖车表的不少。
对面许青山愣了愣:“卖奢侈品?”
谢逾笑:“存点钱,以后备用。”
他从律所那里拿到了做二手奢侈品生意的名片,联系好后,便回酒店清点财务。
原主在江城有家,但原主一直在酒店长住,只有谢远山出差回来,指名道姓要他回家的时候,他才回去一趟,奢侈品都在酒店衣柜里。
系统飘在身边,看他打包各类名表,有些好奇:“好端端的,处理这些东西做什么?”
谢逾:“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
小说里,沈辞这时已经住了好几次院,需要吃抗抑郁药物维持生命,前期剧情过半,剩下的剧情快马加鞭,两个月可以走完。
而谢远山给了六个月的投资时间,小说里原主三月内挥霍一空,谢远山暴怒,直接将人打包出国。
谢逾倒是没有挥霍,他给精神病院的软硬件做了全面升级,嘱咐许青山将病房床垫全换了一批,就等着到时候被沈辞关进去,舒舒服服躺着养老。
这笔钱的去向不难查,谢远山最迟一个月就会知道,同时他也会发现,谢逾早早签好了万无一失的协议,钱打进医院账户,追不回来了,到那时,谢远山只会比小说里更生气,更快地把儿子丢出国。
谢逾和系统盘算:“等我出了国,谢远山一定会磋磨我,控制我的生活费,让我回来向他道歉求饶,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我饿死也不会向他道歉,况且我还想去旅游。”
系统目瞪口呆:“旅游?”
谢逾笑:“既然当了富二代,手头难得宽裕,不然去看极光企鹅和北极熊吧,还可以去复活节岛巨石阵逛一圈……”
他怅然:“等我回了自己的世界,就没有那么多资金和空闲了。”
系统看着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委婉道:“也不是不行。”
——做个任务,真给他搞成度假了。
等出国,谢逾就彻底成了本书的背景板,没有任何剧情,这段时间是完全空白的,可以自由支配,原主因为谢远山的控制穷困潦倒,勉强度日,谢逾却可以提前准备,先存一笔基金。
谢逾畅想着这段生活,心情颇为愉悦,翻着原主的奢侈品估算价值,金额很快破了两百万,往五百万去了,结果翻着翻着,一堆豪华礼盒烫金logo里忽然掉出个牛皮纸袋子,用胶好好封着口。
谢逾一顿,将袋子拿了起来。
纸袋小小一个,其貌不扬,文具店里10块钱能买40个,却被好好地收在一堆奢侈品中间,连折角都没有。
系统凑过来:“这是什么,怎么在这里?”
谢逾捏了捏,却没撕,只放回去,道:“这玩意不卖,放着吧。”
系统惊奇:“你都没撕,就不卖了?”它狐疑地绕着谢逾转了一圈,“你是不是知道里面是什么?”
由于现实和小说的映射关系,很多背景谢逾知道,系统不知道。
谢逾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他将牛皮纸袋收好了,道:“帮我给收二手的打电话吧。”
系统哼了一声,乖乖拨号,手机屏幕无声亮起,号码自动输入。
它还没输完,刺耳的铃声响起,谢逾翻开一看,周扬。
他按下接听,周扬声音传来,周围一片嘈杂,听得不是很清楚
周扬道:“谢少,和你说个事,何致远昨晚打人了,把林音打住院了。”
谢逾一顿,问:“他打人,叫我做什么?没用钱摆平吗?”
周扬嗨了一声:“打人不是问题,问题是当街打人,还被录像发到了网上,现在被立案调查了。何致远不想留案底,开了个价想私下和解,但价格林音不满意,不肯松口,老何就想着找个认识的人劝劝,看能不能达成一致。”
谢逾嗤笑一声:“不满意就加钱,他何家差这点钱?”
周扬:“他不想告诉家里,不然要被老头子数落,还要冻信用卡,就想自己摆平。哎,你也知道,他那个花天酒地的性格,账上不宽裕。总之,同时认识何致远和林音的人不多,也就你、我、沈辞,我劝了没用,你把沈辞也带上劝劝,看行不行。”
谢逾敷衍:“好好,行行行。”
他心中暗道活该,他早看何致远不顺眼了,可原主的人设是讲哥们义气的富二代,周扬开口了,他还真得去。
谢逾给沈辞发了条消息,让人赶过来,而后开着车直奔医院。
林音病房在三楼vip,谢逾上了三楼,在走廊隔着老远,看见周扬坐在病房门口发呆。
谢逾问:“何致远人呢?”
周扬:“局子里。”
谢逾:“。”
他道:“林音在里面吧,我去劝劝林音。”
谢逾推开房门,打定主意随便说两句场面话,坐着拖拖时间,然后告诉何致远“劝不了劝不动,麻溜点准备钱吧。”,结果他前脚刚进去,沈辞就到了。
沈助教匆匆从学校赶来,他步履极快,额头全是汗,实验用的白大褂都没脱,衣角随着步伐起伏翻飞,颇有些清冷禁欲的味道。
看见周扬守在门口,他身形一僵,语调绷紧,说不出来的紧张:“谁住院了?”
谢逾报了病房号,却没告诉他出了什么事。
周扬一愣:“林音住院……沈助教,你跑过来的?”
沈辞的白大褂被吹得凌乱起伏,鬓发也略显散乱,他秀挺的眉峰蹙起,面色隐有担忧,汗水映着白炽灯,反射出琉璃一般的光泽。
周扬目光古怪:“不是,沈助教,就算谢逾住院了,你跑什么啊?”
沈辞步履一僵。
作者有话说:
沈辞:试探,担忧,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谢逾:收拾东西,看旅游攻略,准备跑路。
第15章 给我的?
看着沈辞风尘仆仆,很是匆忙的模样,周扬目光古怪:“不是,沈辞,就算谢逾住院,你跑什么呢?”
谢逾的协议对象,不该是盼着谢逾早点死吗?
沈辞一顿,没接话:“谢逾呢?”
周扬往病房一指:“屋里呢,在劝林音。”
病房大门紧闭,门中有条长方形的装饰玻璃,能隐隐看见里面,沈辞往里面看去,谢逾坐在高脚小圆凳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委屈屈的盘着,此时正拿着小刀削苹果,俯身和林音说话。
“我也不是来劝你的,”谢逾伸出三根手指,“何致远手上大概有这个数的现金,何家能多给两倍,能套多少,你自己斟酌。”
林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她眼神微闪:“你来找我,是说这些的?”
谢逾哂笑:“他打了人,总该有点代价。”
谢逾烦透了何致远,要不是人设所限,早打掉这酒囊饭袋两颗牙。
两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谢逾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又说了两句狗屁不通的场面话,推门出来了。
周扬抬头:“劝得怎么样?松口了吗?”
谢逾耸肩:“没松口,我和她又不熟,我当然劝不动。”
周扬便转向沈辞:“你和林音说过话,你也去劝劝吧。”
谢逾皱眉:“他去什么去?”
沈辞林音处境相仿,都是公子哥手底下的玩物,而谢逾的名声甚至比何致远更烂,现在林音满身是伤躺在病房,让沈辞去劝,算是什么个说法?
沈辞原本一言不发,沉默站在旁边,此时忽然道:“我可以试试。”
谢逾一怔,抬眼去看,却见沈辞半垂着眸子,情绪都敛在睫毛底下,看不分明。
说罢,他当真一推房门,进去了。
谢逾于是在长椅上坐下,心道:“奇怪。”
过了五六分钟,沈辞从病房里出来,微微颔首:“她同意了。”
周扬讶异:“同意了?”
谢逾挑眉,扒拉扒拉系统:“原文有这茬?”
系统翻阅小说:“没有,原文何致远虽然也打人,但没当街打人,这回是他喝多失控了。”
谢逾好笑:“小说没失控,现在却失控了?”
系统解释:“是这样的,他之前想搞沈辞,原文搞上了,可是现在你在游船上把人带走了,他老大不痛快,这两天都在喝酒。”
谢逾越发觉着沈辞的举动古怪,按这位后期直接送原主进精神病院的个性,现在非但没让何致远坐牢,反而帮着劝林音,还劝成功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沈辞,沈助教安静站在一旁,衬衫裹着的身体清瘦挺拔,垂着眉眼一言不发,看着异常乖顺。
在谢逾沉默的注视中,沈辞面容平静,手指却藏在袖子里,指腹微微捻动,似在紧张。
谢逾收回视线,没说什么:“你要是还有课,就先回学校吧,我和周扬再商量点事儿。”
沈辞顿了片刻,欲言又止,旋即点头,转身离去,他脊背绷得笔直,步履略显僵硬。
谢逾翻了眼小说,等人快走到走廊尽头,忽然想到剧情点,他开口:“等一下,沈助教,你周三是不是要代课?”
沈辞一顿,停下脚步:“是的。”
临近期末,本科生有答疑课,沈辞是助教,不负责讲课,但课堂答疑还是他负责的,周三满满一上午,都是他的课。
谢逾道:“行,你周三上课前我来找你。”
周三有个剧情点,得准备一下。
沈辞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旋即道:“好。”
他快步离开。
等人走了,周扬啧了一声:“搞什么玩意呢,哪里惹到你了,要教训人家,你刚刚说周三,他脸都白了。”
谢逾:“也没什么。”
原文是有段变态剧情,但是没关系,他会让剧情不那么变态。
周扬笑一声:“你也看出来沈辞劝林音这事儿有问题了?”
原文三人中,周扬是唯一有脑子的。林音最开始咬死不松口,想要巨额赔偿,没道理沈辞轻飘飘几句话就给说服了,只能说明林音另有所图,何致远这事儿还没完。
谢逾装糊涂,敷衍:“你想多了吧,我觉得不至于。”
何致远,小说八十线男配,智商低下人品低劣,堪称垃圾中的战斗机,谢逾马上都要收拾东西旅游去了,他才懒得管。
周扬:“沈辞估计你要为这事儿教训他,他吓得够呛。”
谢逾:“没有的事”。
他绕过周扬,“我也走了,大早上赶过来,困得要死。”
这个点他平常还在睡觉。
他迈步下楼,没走电梯,一早上的好心情给何致远的破事破坏的七七八八,便漫无目的地沿着病房往前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特殊诊疗区。
这块区域是谢逾他爹谢远山投资的,属于公立病区的半个私人病区,和国外团队直接联络,用于一些还未上市的药物的临床实验,根据小说背景,沈辞的奶奶就该住在这里。
小说里对这位老人着墨不多,是全文的背景板,而她的病也是沈辞苦难的开端,谢逾忽然之间,就想看看这位老人是什么样子。
沈辞有课,赶得急,没时间在医院多留,在这停了几分钟就走了,谢逾便慢吞吞挪到病房前,从玻璃探视窗往里面望。
这是一间单人vip病房,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洁白的被褥中,虚弱地随时都要散去,她身边摆放着许多叫不出来名字的仪器,显示着看不懂的波形图和扫描曲线,点滴高高地架在一旁,药液正匀速注入血管。
这老人单论骨相,确实和沈辞有几分像。
隔着屏幕看小说,所有人物都像背景板,生死无足轻重,但现在伫立在窗前,谢逾才恍惚感受到,这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压在沈辞身上的也不是po文虚无缥缈的搞黄理由,而是生命真切的重担。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谢逾呼出的空气糊在玻璃上,呵成一片白雾,他抬手抹去雾气,却忽然对上了一双眸子。
屋内的老人在看他。
那双茶色的眸子和沈辞也有七八分像,目光清明,她看着谢逾,先是微微困惑,旋即露出和善的微笑。
谢逾一顿,同样回以微笑,而后他擦干净玻璃,装着无心路过,起身离开了。
周三,A大期末前三天,江城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过后,气温骤降,街上多了不少穿风衣棉袄的人,还有人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全戴上,捂得严严实实。
沈辞最后看了眼课程教案,将文件合了起来。
他将东西收拾进提包,也不进教室,就这么站在教学大楼门口,不少学生认识他,客气地和他打招呼,沈辞一一点头,还有学生过来搭话,问他天气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沈辞只说等人,过了莫约十分钟,一辆宾利缓缓驶入,在大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