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貌相by海苔卷

作者:海苔卷  录入:03-13

余远洲临走那阵子,段立轩总能梦见他。
一会儿不走了,一会儿回来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他去找大仙查事,问余远洲到底能不能走。大仙从抽屉里掏出一沓黄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三道符。
水笔一撂,说,走啊。走才是生门,留就一个死字。他命里遇一贵人,木鼠命,有权柄。要是抓不住,无间地狱。
大仙生了一对高高的颧骨,说话时一扩一扩。好似脸上长了对肉翅膀,振振欲飞。
段立轩看着他,觉得那宽阔的头颅像个奇形的坐骑。扇啊扇的,要驮着余远洲飞走。
他又问,那总梦着是怎么事儿。
大仙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段立轩说,不对。日有所思的是另一个,内个反而梦不着。
大仙说,真正的有缘人不入梦,因为梦是了缘的。
从命理学来解释,人和人都有缘在身。有缘相遇,且能相知相守的,叫有缘有份;有缘相遇,却因业力无法相守的,叫有缘无份。无份了,但缘还在那,是要了的。
于是这人就会频频入梦,与你告别。你每梦着他一次,和他的缘便浅薄一分。等殆尽了,就梦不着了。到那时候,你也就彻底放下了。
段立轩看着高顶上的吊灯,心想昨儿还真就没梦着。
他掏出手机,又看了几眼黎英睿给的资料。清净宽敞的住所,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半小时能到的职场,专业的心理医师。全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人放心。
私心来讲,段立轩不喜黎英睿的为人。说话假假咕咕,心眼子多得他犯密恐。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比他有能力,也有更宽广的羽翼。他也就在溪原算个腕儿,人家那是海外都好使。所以对余远洲来说,他只是台老爷车,黎英睿才是那个服务区。
结了。瞅着服务区了,掉头吧。段立轩对自己说着。人送到地儿了,咱也回家。
压抑着的,都没必要再压抑了。亏欠过的,或许还有别的还法。在一个恰当的关系里,留一份真惦记,足矣。倒也不必像童话里的妖精,动不动就以身相许。
他呸了烟头,干脆利索地收拾起桌上的零碎。趿拉上乐福鞋,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金碧辉煌的房间,像个打碎的琉璃杯。阳光在屋里乱窜,到处是璀璨的狼藉。红木的雕花楼梯,一线流光地挑上去。
嘭的一声,防盗门关上了。段立轩的心,也跟着敞亮了。
放下了。这回是彻底放下了。找个理由到此为止。找个理由重新开始。
他把档案袋往胳膊下一夹,插着兜往前走。走得潇洒决绝,再也没回一次头。
透亮澄蓝的天,波光粼粼的湖。荷花蘸着水开,挨挨挤挤的大叶子,簌簌地摇曳。面前扑棱起一群小麻雀,回放似的接回枝上。
柳条随风招摇,画出一个个流畅的大弧。像陈乐乐的卷刘海儿。一个大弧,就是一个陈乐乐。
车子在阳光里穿行,亮一下,又亮一下。像陈乐乐反光的近视镜片。一辆车子,就是一个陈乐乐。
夏日的风扑在身上。暖、软、干爽。那是陈乐乐的嘴唇儿。
他像是刚考完试的孩子。卸下了沉重的桎梏,满心揣着热乎乎的快活。一路踢着石子儿,抑扬顿挫地哼唱腾格尔的《天堂》。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我爱你~我滴家~哎耶~我的天堂…”唱着唱着,看到路边有辆摩托。
密密麻麻的车架零件,如同长了一身肌肉。在树荫下闪闪发亮,黑客帝国里的一样。段立轩眯眼看了会儿,玩心起来了。
陈乐乐说他是‘玩儿主’。要放在以前,那就叫纨绔子弟。提笼架鸟,唱歌听戏。斗狗熬鹰,跨个小矮马斗蛐蛐。
段立轩觉得这话不对。纨绔是花钱的,他是挣钱的。那能一样么。
破袅花套子,总不拿他当角儿。明天他就把翠湖的别墅卖了,给陈乐乐换套房住。不秀秀他段二爷的肌肉,还当他是后院菜地的小瘪茄子。一路乱七八糟地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摩托后边。
这一近前才发现,摩托后还蹲了个酷哥。黑背心,毛寸头。拿了块小绿抹布,这擦擦,那抹抹。
段立轩搭话道:“啥车?挺拉风啊。”
酷哥闻声抬起脸,亮了下白牙:“杜卡迪。街霸。”
“多钱?”
“二十来万。”
“好骑不?”
酷哥手背抹了下汗,站起身道:“骑走容易,耍好挺难。”
他这一站起来,段立轩看到他戴了俩耳环。银色的素圈,不声不响。可在阳光下一晃,没来由的带范儿。
他又眯眼看了会儿,从手包里拈了几张红票子:“哥们儿有空没?带我兜一圈儿呗。”
那酷哥笑了下,把钱推回去:“外套了哥。去哪儿?捎你。”
“去扎耳朵眼儿。你搁哪儿扎的?”

第44章 葛蔓纠缠-44
陈熙南打小就爱吃甜。月饼要甜口,豆花要甜口,元宵要甜口,就连西红柿炒鸡蛋,也要吃甜口的。
主食要甜,零食更要甜。尤其钟爱雪人雪糕,一年四季都要吃。当年的制作技术不高,雪人脸几乎没标准的。不是歪眉斜眼,就是糊成一片。这丑在别人那里是劣质,在陈熙南眼里是乐子。毕竟完美的千篇一律,而跑偏的丰富多彩。现在他切开病人的颅骨,也有当年拆雪糕袋的心境。有时看到离谱的,还忍不住会心一笑。搞得同事都背后说他变态,要没当成外科医生,铁定就是个冷血杀手。
陈熙南觉得这是极大的误会。他不会去做杀手,他家的杀手也不冷血。
焦糖布丁似的胸肌,震腾腾地涌荡。含一颗麦丽素在舌尖,一点点舔化。愉悦融进体温,凝成背上激烈的抓痕。
他拿纸巾狠揩了两下嘴角,又掏出手机查看。置顶的「二哥哥」,仍没有回他消息。
他料想今天段立轩会发火,连夜制定了ABC三套应对方案。可没想到这人居然没影了。店里没有,家里也没有。
都怪早上那台急诊手术。
虽然当医生好处很少,但坏处着实很多。比如钱少责重,憋屈受累,还会被人拿刀砍。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恨的。
最可恨的是凌晨四点半,把他从热乎乎的二哥身上扯下来——去给嫖娼中途动脉瘤破裂的老登开瓢。
荒谬。滑稽。岂有此理。
忽然一阵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将他从思绪里惊醒。黑色的仿赛摩托,刷地漂移到小区门口。
打眼一瞧,他那好二哥正坐在后座,跟个酷哥前胸贴后背。俩人摘着头盔说话,发出阵阵哄笑。
“真带派呀…”段立轩龇牙咧嘴地跨下来,“…嘶…这座儿烫啊。”
“杜卡迪就是烫,我穿骑行裤都烫,”酷哥接过头盔,抻了抻段立轩的冲锋裤,“这么薄?没给你烤熟啊?”
“差不离了。估摸现在噶开都不能淌血。”段立轩没舍得走,稀罕地摸着车把,“这玩意真挺好,骑完都不想开车了。”
酷哥往后错了错,拍着座椅道:“那哥你坐前头不?再带你兜一圈儿。”
“拉倒吧,再坐成貔貅了。回头我也整个证儿…”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声冷笑:“呦,二哥挺硬嘣啊。”
这阴阳的京片子一出,段立轩唰地起了层鸡皮。甭回头看了,闭眼都知道哪个白鬼。
“今儿就不坐了。等回头我研究研究,咱再找时间玩儿。”
酷哥掏出手机,冲段立轩晃了晃,意思‘再发消息’。而后拉下护目镜,轰隆隆地走了。
段立轩上一秒还跟人家挥手告别,下一秒就被白鬼扳过肩膀:“头天就坐摩托,屁股不要了!早饭也没吃,蛇饵撇得到处都是。”
“你他妈还有脸说!老子栝约肌都他妈干折了!”段立轩一耸肩膀,指着陈熙南咬牙,“哎我草了,你咋还敢来呢?不怕我攮死你!”
陈熙南上前半步,胸膛抵上段立轩的手指:“攮吧。攮到消气。”
段二爷要真敢攮陈大夫,那只有一种可能——窝囊的囊。
他憋得直嘬腮,胸脯一鼓一鼓。终究只是瞪了陈熙南一眼,甩手往小区里走。
陈熙南拎着俩大袋子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隔着半米距离,眼神黏糊糊地扫刮。
穿着他的衣服,有点长。袖口盖住半个掌,只露四跟手指。两条腿不敢并,叉着外八。简直像只小鸭子,拿了两个小叉子。
裤子随步伐嚓嚓作响,他知道那底下没有第二层。只要一踩裤脚,就是糖稀色的圆翘翘。性感活力,拍一下都能把手弹回来。糕巣时紧绷绷的,陷下两个维纳斯的小酒窝。
他越走越靠前,俩人贴得要变成一个人。
“草,你他妈变态啊,”段立轩快走两步拉开距离,赶着去摁电梯,“离我丈八的!”
陈熙南痴痴地看他,啃着嘴傻笑。他今天穿了一条乳白色休闲裤,猫和老鼠的圆领衫。刘海没分,软蓬蓬地盖着眉毛。
白奶奶的脸,黑豆豆的眼。小狗似的人畜无害,甚至还有几分柔嫩可怜。
段立轩更来气了。那滋味儿就好像说,大灰狼在门口随便调戏了两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本以为小兔子会说: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承想这B兔子一把拉开:正好我妈不在家,你先给我来两发。
狼觉得憋屈。想告兔子虚假宣传。
“你还干啥?再往前告你私闯民宅了啊。”
“给你过生日。”陈熙南递了下手里的袋子,“二哥今儿三十了。”
段立轩掏出手机看了眼,还真是7月30号。可他多少年没过生日了。
家里头,没人着他边儿。也就段立宏能在乎他点,但那货心比下水道都粗。小弟们吧,又都装着不知道。毕竟段二爷‘永远三十五’,蛋糕上插几根蜡烛,着实是个难题。
别人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稀里糊涂过到现在,不想一晃儿三十了。
“小孩儿啊过生日。”
“三十岁生日很重要,要庆祝一下的。”
“庆祝得挺好。”段立轩嗤了一声,“蜡烛都他妈点我皮燕子里了。”
“那不是蜡烛,”陈熙南笑呵呵地纠正,“是喜烛。”
“有啥区别?”
“颜色和直径。”
段立轩脸一红,闷头进了电梯:“滚几把蛋去!”
他嘴上这么说,但还真就没再撵人。任由陈熙南跟着他,一路进了家门。
之前段立宏说段立轩:给别人买300平大别墅,自己住60平小破房儿。陈熙南以为是夸张,然而来过一回才发现,段立轩的房子着实朴素。
小区较偏,房价也不高。平平无奇的电梯楼,不大的二居室。家具家电都齐全,不过竟是些没花心思的玩意,干巴巴地在屋里戳着。
陈熙南熟稔地穿上拖鞋,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一样样往里归拢。生日蛋糕,牛排,鲤鱼,花椰菜,胡萝卜…
段立轩靠在门上看他:“内红酒你给我撂一边儿去,我今儿不跟你喝。”
“我知道轻重。”陈熙南回过头,温柔地笑了笑,“昨儿你还是急了。早上我看了下,至少得养二十天。等会儿去坐个温水浴,我给你上药。”
段立轩真是要气死了,上腿就踹:“啥玩意儿我急了啊!你咧个大嘴叉子,还我急了。二十天八十天的,还搁这规划上了!”
陈熙南往边一躲,又凑上来小声商量:“八十天也成。期间擦边儿。”
段立轩这一下扯了胯,把着门框嘶了半天。螃蟹似的叉着脚,骂骂咧咧往外挪:“滚远点闪着去。谁他妈跟你擦边儿。”
陈熙南放下手里的大虾,从后搂上来哄:“诶,不生气了啊。看我给你雕了个扳指。”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来个小玩意,递到段立轩脸跟前。紫红色的木头扳指,密密麻麻地雕着字。
段立轩拿过来,举到阳光下眯着眼睛看:“紫檀老料啊。”
“嗯呢。”
“雕的啥啊?”
“心经。还有你的名儿。”
“搁哪儿定的?”
“网上买的料,我雕的。”
“牛逼啊。”段立轩拿手机照着,放大了看字。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孩子般啧啧惊叹,“还真是心经!还真有我名儿!你记不记得特需隔壁的黄老der,开化肥厂内个。他就有个心经扳指,成天放指头上转。那脑血栓也没转好,走道儿跟拉裤兜了似的。”
“知道。当时你眯眼盯了好久,我猜你是心动了。”陈熙南把下巴撂在他肩膀上,嗅着耳洞处的甜腥气,“他那个我借来研究过。料是新开的,字是机雕的。”
“哎,你等会儿。”段立轩拆开狗爪,去卧室拿出个螺钿木盒。摸索着沙发嘶嘶哈哈地坐下,对陈熙南招手:“袅花套子,过来。”
陈熙南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这什么呀。二哥嫁妆?”
“再犯der不给你了啊。”段立轩抬锁开盒。就见里面金银细软,宝光灿灿。“我这玩意多,有不值钱的,也有值钱的。这盒最值钱,你看看有没有稀罕的。”
“真能拿吗?”
“不能,”段立轩白了他一眼,啪地把盒子扣上,“我拿来跟你显摆的。”
“诶!”陈熙南呵呵地笑起来,抢过盒子放上膝盖。欢欢喜喜地挑了好半天,拎起一条黄金蛇骨链:“那我拿这个了?”
段立轩嫌弃地直撇嘴:“整那么一大条金链子干啥?锻炼颈椎啊?”
“我看这个最值钱。”
“那你可真不会挑。”段立轩扒拉了会儿,拎出一个翡翠无事牌,“这才是好东西,拿去。”
陈熙南接过来,前后翻了两下:“什么都没有啊。我自己雕吗?”
“啧!你土鳖啊,这叫无事牌。佛曰了,无即是有。啥都没有,就是啥都有。”段立轩又拿了一个平安扣,扔在掌心里掂了掂,“像这种铜钱儿的呢,带点求财的意思。我瞅你当个破B大夫,还他妈跟人合租。这辈子大富大贵,估摸是难求了。就替你求个‘平安无事’,顺顺当当的,别成天让人拿刀砍。”
陈熙南珍惜地举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有句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是真的吗?”
这是陈熙南第一次提问,可给段立轩高兴坏了。心想平时俩人在一起,B都让陈乐乐装走了。这回可算有陈乐乐不知道的,他高低要嘚瑟回本儿。
“看脑瓜子内行,看珠宝就外行了吧。黄金呢,靠纯度定价。K金、足金。价钱没商量,基本就克价加工费。但是玉,那就复杂去了。”段立轩交叠起腿,掰着手指头头是道,“种、水、色、工。就这四个标准,那是千变万化。色差一等,价差十倍。水多一分,银增十两。这玩意不是谁都能玩儿,要不懂行,能被坑得倾家荡产。”
“这么复杂啊?”陈熙南有点不好意思收了,“二哥送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吧。”
“屁话,我还能送你破烂儿?”段立轩拿起茶几上的鉴宝手电,凑上来照着,“你就瞅这料子,帝王绿,起荧起刚。种老色好,底妆厚装全到位。”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照在两人身上。地板上两条长影子,摇晃又摇晃。心像一块发面团,暖融融地膨胀。
段立轩看着翡翠叭叭,陈熙南看着段立轩走神。
“二哥。”
“问。你二哥我玩儿木头玩儿玉,就没不懂的。”
“你能不能听我道个歉。”
段立轩呆了一呆。放下手里的翡翠牌,扬扬下巴颏儿:“道。我看你咋道。”
“纠缠,跟踪,趁人之危。我利用你的心软,不停地越界。这些事,我自己都觉得卑鄙。对不起。”
段立轩抬起半边眉毛,没说话。
“但喜欢你这事儿,我藏不住。我喜欢你,打心眼儿里喜欢。我这人慢性子,但我保温性很好的。我会珍惜你,一辈子都不凉。所以说,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知道了,保温哥。”段立轩往旁边蹭了蹭,支在沙发扶手上,“你对我啥心,我心里有数。我对你啥心,你也差不多清楚。要不你今也儿不能上赶着粘来。”
陈熙南双目放光,大狗似的扑上来。段立轩蹬上他肩膀,控制着两人的距离,“不是二哥拿乔。是这人心,它不是手机上的小视频。咔一下切这个,咔一下切内个。你明白这理不?”
陈熙南偏过头,用脸颊蹭着他脚背:“那是什么?”
“是房子。得搬家,得收拾。”段立轩食指点着胸口,“洲儿刚走,他行李都搁这儿堆着呢,我得一件一件清。等都腾干净了,才能往里放人儿。”
“我不在乎。左右我现在睡大街。”陈熙南拿开他的脚,埋进他颈窝连舔带啃,“放我进去,我帮你收拾。”
“拉倒吧,”段立轩推着他的狗头,“小酸脾气,能收拾个六。”
“那你要收拾多久啊?”
“一个月吧。这一个月,你放二哥静静。等空落儿的,咱俩再处。到时候就合计你,不合计别人儿。行不?”
“说好了啊。一个月。”陈熙南可怜巴巴地看他,又从衣摆伸进手,“8月30号,我准时拎包入住。别一开门,又多出来个什么羊远洲。今儿一早上没看住,就上哪儿摡搂(gaí lou)个野汉回来。”
“草,说得什么吊话!一会儿捡凯子一会儿野汉…别他妈摸了,还没过户呢啊!”段立轩再度把他蹬回去,用眼神示意厨房,“你不买那老些个菜?做饭去。赶紧塞,塞完你今儿给我回家。”
作者有话说:
一点颜色=翻个白眼。
好厉害啊二爷。
其实他俩到这里感情上就HE了。不过心意相通从不是结尾,因为真爱需要试炼。
说点题外话。我原来设计角色,都是先有一个亚当,再取肋骨造夏娃。
乔是亚当,鸣是夏娃。枭是亚当,洲是夏娃。睿是亚当,磊是夏娃。
但这本我做了个突破。甜是亚当,乐也是。这样写花心思,但效果好很多。他俩互为缺口的同时,还不会互盖锋芒。因为他俩一加一大于二,所以试炼不是砍刀,而是共同经历。携手救一场生,送一场死。期间互相影响,彼此依赖,共同成长。

第45章 葛蔓纠缠-45
医疗和教育一样,有着严重的地域倾斜。为个手术奔波千里,不稀奇;为个床位四处求人,也常见。溪原二院是省内脑外的权威三甲,经常有跨地市的抢救和转院。停车场总是密密层层,抢救室日日人满为患。
如果说ICU是中转站,那抢救室就是分水岭。
这里的病人,基本分两类。一类被赋予希望——转入各科室治疗。而另一类会堕入绝望——被家属接走。可能连个正规救护车都没有,只能雇黑车。一辆简陋的金杯面包,每公里20块钱,就这么送上路。运气好的,或许还能看一眼家乡的玉米地;运气不好的,可能都出不去市区。
如果把治病描述成做菜,那抢救室就是农贸市场。各科医生除了关注病房情况,每天还要下来‘挑瓜捡菜’。这个从急诊收入科室的活动,二院里俗称‘捞人’。
捞人是有讲究的,科里床位一直紧张,一定要捞最好的病人。
那什么才能称为‘好’病人呢。主要有三个标准。
一是救得回来。现在科技发达了,脑外手术的死亡率仅为2%。手术台上死人,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家属不接受,名声不好听,上级要问责…失败的代价太大了。医生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考量。谁不想要一个妙手回春的好名声,干嘛要平白变成‘那大夫不行,治死了人。’
二是经济实力。医疗不是买卖,人财两空太常见了。所以遇到重病号,很多医生不说病,而是先拉家常。哪儿的人啊,有没有医保啊。直率点的,问经济状况怎么样。委婉点的,问家里兄弟多不多。
病得重、家又穷的,一般也就让拉回去了。毕竟枪口抬高一寸,都是对人性的赌博。与其去赌博,不如默认人性本恶。别到最后钱花了,罪遭了,人死了。家属不接受,又跟医护磨刀霍霍。
三是痊愈得快。病床周转率,是医院考核和等级评定的重要指标。床位周转率越高,代表医院管理水平越高。
很多终端考核的初衷,相信都不是坏的。但在与人性碰撞后,它就一点点变坏了。除了病床周转率,医生还要背负门诊均次费用,住院均次费用等硬性指标。
很多医院为了完成考核,疑难杂症统统判上死刑。反而四处搜刮不需住院的小病。这让本就紧张的医疗资源,更是被‘合理’地浪费掉。
学术成果,绩效考核,医患关系,规章制度,人情往来…治病救人反而成为了次要。医疗环境不纯粹,理想与现实差距大。学习无止境,良心过不去,经济不宽裕,日常被误解…医生背负的压力太多了。要在这重重包袱下坚守本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所以才有那句可悲的俏皮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在溪原二院的神外科,捞人是轮流制。不过多数情况,还是陈熙南去。毕竟这活儿太闹心,跟抢凳子似的。通常手里就一两个床位,而面对的是更多的病人。判谁死?判谁活?是收真正紧迫的,拖累科室遭埋怨;还是收不痛不痒的,承受自我良心的谴责?
太难了,太沉重了。所以还是让小陈去吧。虽然我们不喜欢他,但应教授喜欢他。
于是陈熙南就成了神外的白无常,总是往返于急诊和病房。他刚推开抢救室大门,急诊医生曹利就迎了上来。
曹利和王厉害一样,是典型的急性子。走路快,说话快,动作快。总之做什么都快,包括抹脸。压力给了她一脸不青春的疙瘩痘,只能拿绿色隔离霜遮挡。她有时间把隔离霜拍匀,就立正点。没时间拍匀,就潦草点。久而久之,陈熙南只要一看她的脸,就能估摸出急诊的忙碌程度。
他暗自忖量着,看曹姐今天这画魂儿程度,应当是挺忙。果然就听曹利噼里啪啦地埋怨:“一早上就呼呼进人,刚才收到电话,路上还有俩。我这边给你挑了仨好的,特别适合收入病房。”
陈熙南打预防针道:“我手里就一张床啊,今儿不一定收。”
“这三个都特别特别好,真的。我们这都加了两张床,实在捂着不住了。你就当帮姐个忙,赶紧捞走吧。”她快步走到一张病床边,刚要‘热情推销’,发现旁边没人。
陈熙南向来我行我素,根本没跟上来。插着兜闲庭散步,逛超市似的。慢悠悠地踱到一个轮床前,推了下眼镜:“呦,这么小?什么病啊?”
那床上是个孩子,不过三四岁的模样。瘦得皮包骨头,显得脑袋又秃又大。脑门上方稀疏一点头发,像三毛流浪记。此刻迷迷糊糊地烧着,浑身散发着腐胺臭。
“没查出来。”曹利快步走回来,“这孩儿我捡的,给你你也不能要。”
推书 20234-03-12 : 漂亮炮灰是病弱娇》:[玄幻灵异] 《漂亮炮灰是病弱娇气包》作者:陆猫猫【完结】晋江VIP2025-03-05完结总书评数:198 当前被收藏数:1529 营养液数:908 文章积分:25,301,080简介:  觉醒魅魔血脉,被关入地下室的第三天,弥亚脑子里,多出一道声音,他自称——系统。  系统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