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拒绝被攻略by少说废话

作者:少说废话  录入:06-27

松晓彤迅速并拢五指:“Yes,sir!”
陈阳的工作地点是一家医美机构,选址僻静,装修高档,在北江小有名气,传闻不少明星都曾来打针。
“……这间就是陈阳的办公室,”长发盘起,身着白大褂的女士抬手介绍,又温声细语地解释,“我们用到手术刀的时候比较少,不会每天都清点,院长已经叫人去查了,请两位稍等。”
她叫张倩丽,是陈阳的同事。
淡蓝窗帘悬挂两侧,阳光柔和照亮整间屋子,实木书桌后,是真皮软包的椅子,贺临风熟练戴好一次性手套,问:“陈阳平时性格怎么样?”
“内向,闷,”毫无犹豫,张倩丽回答,“唱歌聚餐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久而久之,我们也很少再叫他。”
“听说他原本在燕京的三甲医院实习,转正差点过,急着用钱才做了这行,估计是觉得自己屈才,曲高和寡。”
松晓彤笔尖飞快:“最近呢?最近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吗?”
“最近?”张倩丽想了想,“升职失败算吗?可他当副主任的希望本来就不大,陈阳嘛,技术好,沟通能力太差,以前还被客户投诉过。”
“跟他竞争那位,业务上虽然差了一点点,但八面玲珑,长得又漂亮。”
“唉,警官你懂的,干我们这行形象太重要,往脸上动刀呢,想让客户有信心,你得自己有说服力嘛。”
并不知晓案件细节,张倩丽毫无忌讳,三言两语便道出关键。
“等等,他别是因为升职失败才……”慢半拍地回过味,张倩丽后怕,“亏得院长想补偿他,给了他去澜江雅苑结交人脉的机会,我说呢,类似的场合陈阳平时能躲则躲,这次怎么积极起来。”
她还以为对方是打算向现实妥协,再努力一回。
贺临风点头,翻开文件夹里的资料瞧了瞧,随口问道:“陈阳有什么好朋友吗?和家人的关系怎么样?”
松晓彤疑惑抬眼。
按道理,找出刺激陈阳行凶的原因后,他们只要确认凶器来源便能顺利结案,没必要再问其他。
“朋友?这我真不清楚,”张倩丽摆摆手,“至于家里人……反正陈阳逢年过节都是主动留下值班的那个。”
贺临风拉开抽屉。
纸巾、圆珠笔、专业书……一层层搜下去,他倏地指尖微滞,在抽屉最深处摸到个背扣过去的木质相框。
款式非常复古,像悦都商场的装修,少说也是十几年前的旧物。
翻到正面。
裂痕蛛网般蔓延,明显被摔过的玻璃后,一家四口整整齐齐,于泛黄的照片上幸福微笑。
“陈阳确实有个弟弟,陈晨,”将新查到的资料投屏,汪来道,“十二年前意外离世,所以户口被注销。”
贺临风:“意外离世?”
“说是哮喘病发作,药刚好用完了,”数数似的,汪来一根根竖起手指头,“在家死亡,病史吻合,又是父母亲自送到医院,当地派出所只做了最基本的记录,我还是托了人才从纸质档案库里翻到。”
大屏幕上,是一张秀丽却不女气的脸,因得年纪小,五官尚未长开,隐隐有种超越性别的美。
“基因这东西也真神奇,”汪来唏嘘,“明明爸妈弟弟都颜值爆表,偏偏陈阳自己一点没继承到。”
南辕北辙,完全走了相反的方向。
“据可靠线报称,陈阳四五岁的时候还被父母怀疑抱错,做了亲子鉴定,二十多年前的亲子鉴定,在那个小县城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夫妻俩就生了陈晨。”
食堂中午的红烧肉有点腻,贺临风没吃几口,这会儿正忙着剥橘子补充维生素:“陈晨去世那天,陈阳在家吗?”
汪来下意识答:“应该在家吧,当时是暑假。”
又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惊觉:“你不会怀疑……”
如果换做别人,汪来肯定觉得对方想太多,可换做贺临风,他却不自觉地顺着对方的假设发散。
十二年前,陈阳二十岁,在燕京最好的医科大学读书,假如真是对方杀了陈晨,已经失去一个儿子的陈父陈母,会不会选择替前者隐瞒?
但很快,这些念头便被冰冷的现实打散:
十二年过去,相关线索早已被时间的长河湮灭,即使贺临风推测无误,他们依然很难让凶手伏法认罪。
“总之,先通知家属,”左脸鼓起一块,贺临风慢条斯理地嚼嚼,“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对了,陈晨和简青认识吗?”
汪来浅浅翻了个白眼,用一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表情望过来。
“随口问问而已,”镇定隐去青年昨夜突兀的提醒,贺临风往前伸了伸手,“橘子,吃吗?”
两秒钟后。
重案组办公室传出汪来痛苦的怒吼:“贺临风!”
“好酸!”
平安路,北江西南的一条老街。
因为始终没有被划进开发区,周遭尽是低矮拥挤的老楼,陈年墙皮掉了漆,露出灰突突的斑驳,像一块块丑陋的补丁。
天才微微亮,一家家早餐铺子就出了摊:小长假结束,上班的上学的,多半得来光顾他们的生意。
动作麻利地支好锅,王桂英擦了擦手揉面团,她家占得位置比较偏,但油条炸得好,每天都不缺客人来。
筷子蘸水压中间,她听见丈夫问:“诶,你看,那草里是不是有东西啊?”
王桂英头都没抬:“野猫吧。”天一冷,个个饿得嗷嗷叫,盼着他们快点来再快点走,趁机捡两口剩饭吃。
“猫能有恁大?”眯起眼打量,男人猛地拍了下大腿,“别是喝醉睡外头了吧?最近降温这么厉害,再冻出好歹。”
他明显是个热心肠,说话间,脚已经动起来,手上的活儿半点没停,王桂英皱着眉张嘴,刚想让对方赶紧回来,少管闲事,下一秒便看见自己的丈夫撞鬼般猛地后退,狠狠摔了个屁股墩。
“死……死人了!”
小腿高的灌木丛里,歪歪斜斜倒着具男尸,皮肉翻卷的脸好似团被刀划乱的破布,双手紧紧扒在脖颈附近,喉咙豁开个口子。
再向下,以头颅为中心,四散的血液被土壤吸收,干涸凝成暗红,宛如孩童幼稚的涂鸦。
小巧身躯一耸一耸,黑尾的野猫站在他胸口,听到响动警觉回头,喵呜,从口中掉落块咬碎的烂肉。

简青知道自己在做梦。
蓬松柔软的被子盖到肩膀处,散发出淡淡的好闻香气,屋外咚咚地炸响礼炮,淹没楼下电视机的声响。
眼皮像坠着两块石头,他困倦地睁开眼,房间里有点黑,应该是妈妈帮自己拉了窗帘,烟花将世界照得明明灭灭,像萤火虫的尾巴,一闪一闪。
我睡着了。
两个念头交替闪现,简青陡然慌张起来,一把掀开被子,他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没力气,头也晕晕的,却仍飞快跳下床,鞋都没穿,急急去开门。
灯光大亮。
屋子里冷得厉害。
冷风呼啦啦灌入,他被冰得抖了抖。
春晚主持喜气洋洋的报幕涌进双耳,掌声雷动,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刺鼻的硝烟味,除此之外,没有爸爸水平堪忧的俏皮话,没有妈妈温温柔柔的笑声,也没有和爷爷奶奶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乖孙”。
简青开始腿软。
【急什么?反正他们家会在这个冬天死完。】
空洞到失真,仿佛有谁紧紧贴在他耳旁吐息低语,一遍遍,一遍遍向外扩散,音调越来越尖锐。
是今天。
额头冒出一层层薄汗,简青想,如同幼兽在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应激,紧绷的身体告诉他,有什么变了。
急速地变坏。
软肉未消的小手握住栏杆,他光着脚,一步一步向下走,楼梯被吹得像冰,混合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腥气,越靠近,越浓烈,渐渐地,简青看到完全敞开的大门,七扭八歪的鞋印,和满地鲜红的客厅。
爸爸妈妈就坐在沙发上,旁边是爷爷奶奶,尖嘴猴腮的小品演员戴着顶黑色小帽,将观众逗得哈哈大笑,四个人背对着他,四颗头僵硬扭曲地耷拉着,大片血液将干未干,像沼泽,随时能跳个巨大的怪兽出来。
死死咬住唇瓣,简青踩过这片污浊的粘腻,看到四张闭着眼的脸,四根被割开的喉管。
——是我害了他们。
眼泪大颗涌出,小小的男孩终于瘫坐下来。
是我害了他们。
“滴滴。”
伴随着嗡嗡震动,节奏单调的闹铃响起,鸦黑睫毛扑扇两下,露出双古井无波的瞳仁。
除开额发微微汗湿,青年瞧着和平日没什么不同,抬手右滑,他扫了眼时间,卷着被子坐直。
卧室里十分昏暗,门也紧紧关着,一切和二十二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是如此相似,就像烟花尚未燃放,就像生命还能挽回。
简青静静坐了五分钟。
然后第无数次地打开那扇门。
门外,同样是一片漆黑。
没有刺眼的灯,没有吵吵闹闹的电视,世界安静得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简青踩着拖鞋打开冰箱,喉结滚动,灌下半瓶水。
眼镜搁在床头,他不自觉地眯眯眸子,随意拿出一把青菜和半袋挂面,用盐和酱油简单调味。
等水烧开的功夫,简青动作迅速地冲了个澡,他不太喜欢吹风机的聒噪,回到厨房时,发梢仍微微湿着。
面条下锅,简青将手机放在附近的支架上,点开某个订阅频道。
因为电视台这样那样的审核条例,网媒往往更具时效性,虽然经常要从中分辨真假,但在没有出入市局成为当事人的日子里,简青也只能靠这种方式最快了解北江每天可能发生的案件。
今天的旁白是那道总是情绪饱满的活泼女声,简青蹙眉盯住屏幕,抬手把音量调小了些。
“看遍北江事,阅遍北江人。”
“欢迎来到梦梦和老韩的吃瓜频道!”
“昨日深夜,我市西区永兴大街平安路附近,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件。”
“据前线老韩回报,死者为一青年男子,穿着时尚,整张脸被刀划花,倒在灌木丛中,最诡异的是……”刻意拖长尾音,女生轻轻道,“发现尸体时,上面站着只黑猫,绿莹莹的眼睛,还在吃死者的肉。”
“咕叽,咕叽。”
“简直像——恶鬼索命!”
陡然拔高的分贝,登时让直播间被大片“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刷屏,而简青搅弄面条的筷子,在听到“平安路”三个字时便僵硬停住。
平安路,灌木丛,男尸,脸被划花。
这明明是陈阳犯下的案子。
可陈阳已经被抓了,被他亲手交给重案组,哪怕贺临风没能猜到陈阳弟弟的旧案,也不会这么快放对方出来。
直播间里的女主持嘴巴没停,话题却早已转向驱邪除晦小妙招,简青仔细审视过照片上那具被打满马赛克的尸体,关火,下意识翻出通讯录里的“重案组”,偏悬着指尖迟迟没有按动。
这一次,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
更不该清楚警方尚未公开的案件细节——比如陈阳原本的杀人计划。
偏离的剧情重新回到正轨,高天上,好似有只巨大的手掌悬于世界外,轻轻拨弄,嬉笑着告诉他:
你逃不掉。
简青深深地吸了口长气。
然后,重新开火,倒进洗干净的菠菜,最后盛出碗热腾腾的汤面。
指尖回温。
同重新流动的血液一起,凝滞的思绪开始运转,简青挑起一筷子面条,缓缓塞进口中,想:
应该是穿书者。
从于秀眉和系统的交谈中可知,正式迈进原著描写的时间线后,系统又发布了一种全新任务,即“修复剧情”。
顺利修复剧情,能够减少主线任务失败、系统解绑后被抹杀的概率,这便意味着,如果成功补上陈阳的“漏”,隐藏在暗处的第二个凶手哪怕没能攻略自己,也可以用新身份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
充满诱惑的奖励。
代价是一条、两条、乃至更多条人命。
半晌,他在备忘录里打出大篇文字,像在模拟相同场景下的各种对话,反复修改,最后删除干净。
“红衣男童”、“猫脸老太”、“学校底下埋了个万人坑”,正如这些几乎在每个城市都流行过一阵儿的奇闻怪谈,平安路发生的命案,亦随着那只胡须带血的“咪咪”一起,成了北江今天最热门的话题。
咪咪是附近孩子们给黑猫取的名字。
目前已被热心群众帮忙逮捕,连带盖着白布的尸体一同送到了北江市局。
“……这是我见过最特殊的证据,”半蹲打量笼子里的小东西,汪来好奇,“老周,它能吃火腿肠不?”
媳妇爱猫,周山平时也没少跟着伺候主子,瞥了眼黑猫瘪瘪的小腹,他道:“能吃,别喂牛奶就行。”
“明天我带点粮来,再给它开盒罐头。”
抱紧尾巴蜷成一团,黑猫咪咪远没有故事里那么凶残,从进警局开始,不吵不闹不乱动,当然,也不理人。
让贺临风莫名联想到某位总裁。
“物……猫证放放,先聊尸体,”敲敲白板,颜秋玉唤回众人的注意力,“死者向允,男,24岁,桃宝模特,同时替几家店铺拍男装平面照,半年前,孤身来北江打拼,在平安路一个老小区里租了房子。”
“根据法医鉴定,向允的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一点到一点半,询问朋友后得知,他们昨晚参加了场饭局,零点过半才散场,配合KTV到平安路的距离,我们可以合理推测,向允正是在下出租到回家的这段路上遇害。”
众所周知,北江娱乐业发达,尤其是“宏达建筑”旗下的子公司,近些年接连捧红十几位新生代明星,影视歌三面开花,类似向允这样长相出众薪水丰厚穿着体面却住在西区的年轻人,在北江并不少见。
他们辛苦赚来的工资,大多用在了“装点自己”。
“致命伤在脖颈,”打开投影,颜秋玉放大图片,“以刀痕的位置和走向来分析,凶手应该与死者身高相近,右利手,由背后偷袭,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动作稳准狠,完美插|进了死者喉咙。”
松晓彤眼神一亮:“所以,现场并未出现大量喷溅型血迹。”
“没错,”点头肯定,颜秋玉继续,“这之后,凶手放任死者倒进灌木丛,等对方失血过多彻底咽气,才拔刀,小幅度拖动尸体调整位置,使其不太容易被发现,再留下向允脸上杂乱无章的十五道死后伤——切面粗糙,附带拉扯痕迹,凶器可能带有锯齿,法医组目前仍在比对。”
汪来咂舌:“十五道。”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周山则问:“监控呢?”
颜秋玉无奈耸肩:“年久失修,早坏了。”平安路周围都是老楼,别说各种配套设备,物业没跑路就算幸运。
雪上加霜。
注意到好兄弟一直没说话,定定盯着空气瞅,汪来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植物,刀,毁容,长相出众的死者,”略略停顿,贺临风问,“你们不觉得,这和陈阳的案子有些像?”
倘若当晚按照对方的计划顺利进行,简青恐怕也是相差无几的死状。
与此同时。
“平安路黑猫案的凶手可能是陈阳的共犯,”伴着一身明显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霸总气场,黑发青年张口,一板一眼道,“我很害怕。”
“我需要保护。”

接连猛灌两口咖啡,汪来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同时出了问题。
两分钟前,有同事敲开重案组办公室的门,说有人能提供向允案的重要线索,怕被牵连,申请警方保护。
结果他定睛一看,好家伙,简青,简总,两拳能把罪犯揍到嗷嗷叫的凶猛存在,放眼整个市局,不配枪的前提下,几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能打赢对方?
究竟是谁比较怕?
上个敢摸老虎胡子的陈阳前天才出院,背部数处骨裂,掀开衣服一看,全是撞到鹅卵石留下的淤青。
轮廓分明到像印上去似的。
然而,青年的态度却十分认真,并且和贺狐狸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两相叠加,总要把人请进来详谈。
“你认为凶手是陈阳的共犯,”开门见山,颜秋玉问,“为什么?”
单独坐在众人对面,简青任由各色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诚实:
“灌木丛。”
“今早,我无意间刷到一张平安路的现场照片,虽然尸体被打了马赛克,但可以看出,死者应该是遇袭后直接倒进灌木丛里。”
“当时我便觉得有哪里奇怪,上班后又想了许久,才记起当时陈阳攻击我时,也是尽量把我向竹林的位置逼退。”
“不过他没能成功。”
“再热闹的宴会,都难免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提前退场,澜江雅苑到停车场只有一条小路,竹林却足够僻静,这是很正常的选择,光凭这点很难证明什么,”条理清晰地反驳,颜秋玉双手抱臂,“还有呢?”
一涉及案件,她就像变了个人,亲切不再,威严陡生,无论平时私下里关系如何,皆要被理性客观地审视一通。
非常了解对方的工作作风,简青淡定回望:“毁容。”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以及受害者的长相。”
个人特色异常鲜明的要素。
松晓彤没忍住,悄悄往贺临风那边瞄了好几眼,原因无他:这两人前后十分钟内的推测几乎一模一样。
连说明顺序都差不多。
颜秋玉面上未显,内心其实也稍感错愕。
恰逢此时,贺临风从饮水机旁走开,拖着调子插话:“可喜可贺,看来这间办公室还是有能懂我的知音在。”
然后又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过来:“对吧?简总。”
“喝水。”
简青低头看去。
是款猫咪造型的保温杯,整体为黑色,套着毛茸茸的“外衣”,胖乎乎,矮墩墩,立正站直,也比成年男性的手稍矮些。
完全超出“正常”范围外的礼物。
这让他久违地感到无措,打算丢回去又记起自己在警局,只得僵着四肢定住,仿佛怀里抱了颗滴滴答答倒计时的炸|弹。
松晓彤实在没忍住,飞快扭过头去无声尖叫,嘴角疯狂上扬:
好可爱好可爱!
跟笼子里趴着晒太阳的咪咪一样可爱!
“……综上所述,我认为我需要保护,”艰难续上断掉的思绪,简青将话题拽回正轨,“毕竟我是陈阳的首个目标。”
进门到现在,颜秋玉终于柔和下眉眼:“我会考虑。”
简青的心渐渐安定。
从小与凶案打交道,他了解颜秋玉,了解赵局,了解这栋建筑里的绝大部分人,更了解自己在他们眼中,像个“看着长大的孩子”。
尽管有些卑劣,但简青明白,自己必须利用一次次死里逃生换来的“特殊待遇”,强行参与这次的调查。
“好了,我先去审陈阳,”拍拍手,颜秋玉起身,“汪来跟上,万一他真有同伙,咱们也能快点破案。”
“正常思路的调查也得同时推进,由剩下的人负责。”
“至于简青……你没事的话就多坐会儿,晚点告诉你结果。”
队长发令,汪来立刻拿起外套走人,没几分钟,松晓彤和周山也接连离开,一时间,办公室里仅剩下简青和贺临风。
以及一只眯着眼打盹儿的黑猫。
自顾自找了个纸杯倒上温水,贺临风打开笼子,将它放到角落:“干净的。”
大概是音色太低沉抓耳的缘故,即使仅是最普通寻常的语调,经由男人的嘴巴讲出来,都像是种哄劝。
——或者叫哄骗比较恰当。
四爪着地,长长伸了个懒腰,着魔般,抵达重案组后便对种种讨好不屑一顾的黑猫优雅踱步,主动凑过去,用耳朵和脑袋蹭了蹭男人悬在半空的掌心。
附带短促高冷的撒娇:
“喵。”
简青深刻怀疑贺临风用了猫薄荷。
“个人魅力,真的,”歪歪头,贺临风笑,“要摸摸吗?”
简青向来对这种毛绒绒的动物敬而远之。
他没有洁癖,但他嫌麻烦。
保持距离是最具效率的方式。
好比灵港心理诊所的猫猫狗狗,也曾对自己热情似火,最终却尽皆败在他数年如一日的冷漠之下。
“B……”拒绝的话正式出口前,简青忽然扫见黑猫前爪的一点暗红,清晨的噩梦再度回现,他顿了下,拿开水杯,起身,从口袋里翻出张独立包装的湿巾,递给贺临风。
贺临风眨眨眼:“嗯?”
大概是姿势的关系,简青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觉得此时此刻,这人不像狐狸,反倒像只傻乎乎的大狗。
于是他十分谨慎地维持住安全距离:“爪子,擦擦。”
贺临风却没接。
只轻轻捏起黑猫的前腿,晃啊晃,冲他招了招。
简青:……
预备转身的瞬间,男人抢先一步抽走他指间的湿巾,精准踩在自己失去耐性的前半秒。
平心而论,即使确认对方并非穿书者,简青依旧觉得贺临风足够危险,经验也好,第六感也罢,对方似乎很擅长分辨情绪和谎言,所以总能赶在真正被他讨厌前,收回那只危险边缘反复试探的脚。
真正踏进重案组办公室前,简青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在他的预想中,颜队松口后,贺临风应该提出异议,提出更多犀利到难以招架的问题,抽丝剥茧地质疑——自己甚至为此写了七八种对策。
可贺临风没有。
试图弄清对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简青盯着黑猫舒服到摇来摇去的尾巴,状似无意道:“你没什么想问的?”汪来听到自己来意后的惊讶,他看得清清楚楚。
“问什么?”细细擦拭咪咪被毛色遮住的脏污,贺临风回头,“怕不需要理由。”
“每个人都可以害怕。”
“无论是强是弱。”
即使陈阳被抓时的样子再搞笑,也不能掩盖对方杀人未遂的事实,正因为受害者是简青,才将恐怖的氛围淡化。
然而,贺临风不喜欢这种淡化。
仿佛简青生来便是为了遇到各种奇案凶案,生来便是协助警方查清真相的关键人物——反正对方武力值高又聪明,看起来足够强大,所以能够反复询问那些对普通人来讲充满痛苦的细节,继而得到线索,并习以为常。
这当然不是重案组的错。
早一秒抓住凶手,社会就多一秒安定。
贺临风只是有些心疼。
如果说最开始,自己仅仅是被对方长相身份气质之类的外在吸引,那么此刻,他好像掉进了一片名为简青的沼泽:明明里头黑漆漆,缀满冰碴,他却无法自控地,向最最中心的位置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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