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的择偶标准[快穿]by喜发财

作者:喜发财  录入:09-05

他身上的鲜血全都被洗净,宛若洗净铅华般带着干净的水汽。
而他心口那个用蜘蛛丝缝补的伤口还在,只是没了凝固的血, 只有绞起来的白肉,在满是伤疤的上身带着一种尸体般的惊悚。
他赤着湿漉漉的上身来到石碑前, 将红彤彤的野果放进供碗里。
看着那两个鲜红的字,他轻声开口:“永思。”
短短两个字, 像在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念完这两个字, 他不再说话, 而是静默无声地坐了下来。
可能是走累了,他安静地靠着石碑,眼睛格外的亮,尚还挂着水珠的脸也带着未消退的满足与兴奋。
对于活着的渴望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宝贵。
月亮渐渐升高,他靠着石碑逐渐闭上了眼睛。
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蓬头垢面, 洗净的他露出了锋利的眉眼,竟意外的年轻。
他的眉尾有一道疤,将他的长眉截成了两半,透着一丝煞气。
这样的人睡着时也并不显得放松,寂静无声的夜色里,那张冰冷凌厉的面容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睡梦中苏醒,睁开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
看来,哪怕洗干净了身上的血,也依旧掩盖不住透进他骨头缝里的血腥气。
闭目靠在石碑上的人在梦魇中皱起了眉。
月色下,墓碑上的字格外红。
仿佛正在流淌的血。
风吹动了地上的杂草,又将落叶吹上供台。
79号不厌其烦的将供台打扫干净。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石洞很小,大概只有一座坟墓这么大。
而石碑不知道在这里存在了多少年,泥地的角落聚着大大小小的水洼,枯枝败叶散落一地,四处都散发着腐朽潮湿的霉气。
他向外看去,发现外面杂草丛生,但地势平坦,不像山林,更像是荒废的田地。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泥土肥沃的腥气,随后他从腿上拿出一把匕首,把山洞前长了有半人高的杂草全都收割干净。
锐利的匕首不足小臂长,在他手里却削铁如泥,茁壮的杂草一挥就断落干净。
他埋头做着手里的事,从日出做到太阳高升,才将前方将近一亩地的杂草全都清除干净。
那身苍白的肌肤经过烈日灼晒也没有任何汗液滴落,依旧像一具冰冷苍白的尸体。
但他站在光秃秃的田地前,却仿佛得到丰收一般满是欢喜。
将所有的杂草全都摊开晾晒,他赤着精瘦的上身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拖着一根粗壮的树木和几根翠竹,坐在石洞前慢慢地削着树皮。
火红的残阳照在79号的身上,将他一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停下动作,抬头向着前方的夕阳看了过去。
火红的太阳又圆又大,好像和他离得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摸到。
79号觉得那像一个他小时候怎么也吃不上的蛋黄。
他无法给出更有诗意的比喻,因为他没上过学,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能比吃饱穿暖更重要。
随后他又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涯海角,那么就是这里。
他希望是这里。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夕阳依旧无法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任何温度和痕迹。
但太阳的照耀让他有了活着的实感。
他闭了闭眼睛,呼吸了几口.活着才会拥有的空气。
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当月亮高升的时候,他已经把石洞打扫干净,坎坷不平的泥地也铺上晒了几个小时的杂草。
最后他又把削到半夜才削出来的几块木板铺在石碑旁边的泥地上,自此,石碑的周围才有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他没有休息,而是靠坐在石碑旁,继续编着削出来的竹片。
锐利的竹片割伤了他的手,却没有看到任何血液流淌,只有泛白的死肉。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依旧专注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从夜深到天明,他都没有停下动作。
之后的几天,他走遍了整座山,发现几公里之外有一个废弃的村落。
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地上的杂草长了有半人高,肆意生长的藤蔓吞没了整面墙,许多旧瓦片房也塌了大半。
他陆陆续续的从村子里捡回了很多东西。
生锈的斧头,有缺口的镰刀,还有洗洗也能穿的旧衣服,以及几个看着完好无损的碗。
东西很破旧,但他却很满意。
他用捡回来的旧工具在石洞前整理出了一块平地,几根木头架子晾着破旧的衣服和床单,旁边有一个他搬回来的大水缸,里面装着背回来的山泉水。
除此之外,编好的背篓和竹篮也三三两两地挂在石洞旁,以及地上堆起来的木柴也快有小山高。
他很勤劳,每天都早出晚归,在他的辛勤劳作中,这个破旧废弃的山林也开始发生变化,逐渐有了人烟的痕迹,充满勤劳朴实的生机。
他是如此的热爱土地。
仿佛他生来就应该在土地上劳作,那双结实的手臂与手上的厚茧也应当是劳作留下的痕迹,而不是……
他好像不知道累,做完这些,他又把有用的瓦片和石头捡了回来。
瓦片整齐地堆放在石洞旁,捡回来的石头则慢慢铺在石洞前,一直往外铺成了一条通往田地的小路。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不会忘记打扫石洞,只是石碑上那两个鲜红的字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血淋淋的无比刺目。
每次看到这两个血红的字,79号的心脏都会绞紧。
时间一长,他忽然就不敢再直视石碑上的字了。
那上面流着他的血,可他的手上全是别人的血。
“永思,我把坏掉的锄头修好了,明天我就可以把前面的地开垦出来了。”
在辛勤劳作的日子里,他学会了和石碑说话,分享自己每天做的事情。
而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明亮的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可见他是如此珍惜失而复得的生命。
只是鲜红的石碑却在夕阳下红的十分刺目,慈悲中又有一丝怜悯。
79号勤劳地编着手里的篮子,眼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全然没有注意到指腹上的伤口始终没有愈合也完全没有血液流淌。
就好似前几天的麻木空洞,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新生当中,只不过是进入了另一种极端又忘我的状态。
同样的不知天昏地暗,不晓日出晨明。
第二天一大早,他将铺满木板的地面打扫干净,语气轻快地说:“永思,我出去了。”
迎着初升的阳光,他拿着锄头走出了石洞。
前方的杂草早已被他收割干净,光秃秃的泥土只有野草遗留下来的残根。
他挥动锄头,动作并不熟练,却很有力。
而那瞬间,他目光如炬,断眉凌厉又充满煞气,生锈的锄头也在刹那间泛出了锐利的冷光,在破风声中溢出了杀气。
他是一个专注而又沉默的人。
每一个挥锄头的动作都很干脆利落。
如一个刽子手挥下的大刀。
在他的开垦中,晒干的泥土被翻新,他不知疲倦的埋头苦干,直到挥下的锄头斩断了什么东西,他停下动作,低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被挖断的红薯。
他呼吸一重,眼神无比炙热。
这是生长在地里的粮食。
此时此刻,他难以具体描述内心涌动的情感,只觉得破碎的心脏似乎在剧烈的跳动。
看到红薯的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切都在重新开始。
他也依旧有重新开始的能力。
涌到喉咙口的情愫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他伸手把红薯挖了出来,新鲜的红薯还在往外冒浆,散发着清甜的气息,他动作急切的擦掉上面的泥土,混着泥巴的腥气一口咬了下去。
干裂的唇舌尝到了清甜脆爽的味道,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红薯,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
只是他刚把食物咽下去就难以忍受地吐了出来。
胃部翻来覆去的搅动,十分抗拒他吞咽进去的食物,连一丁点汁水都难以下咽。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瞳孔止不住地震动。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的再次把红薯吃进嘴里,可这次不等下咽,翻涌的胃部就让他不受控制的开始干呕。
强烈的排斥反应好像让他连胃也要一同呕出来。
就在这时,他看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手,看到上面泛着白肉的伤口,宛若当头一棒。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抬起自己的手,沾着泥土的手指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划伤,有割伤,却无一例外没有愈合,也没有任何鲜血流淌,只有快要腐烂的死肉,而他竟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眼神迷茫而混乱,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不明白,他的伤口为什么不会流血,为什么无法愈合!
忽然,他抬起茫然的双眼看着周遭的一切,竟觉得无比陌生。
时间过去多久了。
眼前的勃勃生机与五彩斑斓飞快的在他面前腐烂。
他猛然醒悟。
是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感觉到饿。
他死了。
他还是死了。
他早就死在那一天了!
脑海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好像要把他撕裂。
他跪在地上,混乱的大脑闪过无数个画面,响起无数道杂乱的声音。
最后停留在他浑身是血地靠在石碑上的那一刻。
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带着不甘和祈求,祈求神明的垂怜。
可他是一个要下地狱的罪人。
神明怎么可能愿意对他睁开双眼!
他茫然无措地跪在被开垦出来的田地中央,像是一个孤独的蚂蚁,又像一粒被世界抛弃和遗忘的尘埃。
而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就像一具等待腐烂的死尸。
被打扫干净的石洞伫立着一座古朴厚重的石碑,仿佛站着一个存在于旧时光里的人,此时正用一双历经岁月的眼睛沉默无声地看着79号的背影。
一直到天黑,跪在原地的79号才有所反应。
他走回石洞,踉跄一下跪在石碑前,眼睛空洞而无神。
“永思。”
他张开嘴,许久没说话的声音透着沙哑,好像粗粝的沙石。
“我还活着吗。”
风吹过树叶,那算不上回答。
他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还活着吗,永思,我还活着吗……”
他空洞的双眼带上了恐惧,他死死地看向石碑,再次祈求这扇求生的门能向他开启。
祈求对方能睁开慈悲的眼看他一眼。
“永思,我死了,我死了对吗!”
他偏执而疯狂地发出嘶哑的声音,眼里充满了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绝望和崩溃。
“永思,你告诉我,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吗!”
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而他心口那个用蜘蛛丝缝合的疤在月下仿佛沁着黑色的毒液,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眼睛泛着猩红的血丝,样子痛苦而绝望。
“不,我不相信,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睁着可怕的双眼,暴起的青筋充满戾气,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黑暗跑去。
他疯了。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飘过干干净净的供台,落在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上。
飞扬的发尾与长袍宛若这世间的一缕幽魂,可如画卷一般优美的眉眼却又更像垂眸的神明,既慈悲又冷心冷情。
那双被祈求睁开的双眼看向了79号扑倒在地上的身影,那里面既有79号想要的垂怜,也有天降神罚的淡漠。
无论是前几天行尸走肉一般的79号,还是这几天重拾希望辛勤劳作的79号。
它都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与这世间的风一般,无处不在却又雁过无痕。

视线里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血红的颜色。
鲜红的血沸腾成岩浆, 79号站在中央,疯了般的往回跑,却有一只手从血水中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腿。
他低下头, 只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画面迅速倒转,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紧紧地抓着他的裤腿,哀求道:“求求你, 放过我的老婆和孩子……”
戴着面罩的他在阴影下只露出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
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眉毛上的疤, 他抬起头, 看向黑暗里的墙角,一个女人抱着一儿一女缩成一团, 两个孩子不敢放声大哭,好像吓傻了, 脸上混着眼泪鼻涕,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孩子还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 放过他们……”
他默不作声地抬起了手里的枪。
做他们这行的有两条规矩。
一是执行任务期间不能让人看到脸,不能让人记住他们的样子。
二是斩草除根, 不留后患。
“噗呲”一声,不是枪响, 是子弹穿透头颅的声音。
刺目的血花溅在了洁白的墙上, 男人愣愣地转过头, 看到三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浑身都抖若筛糠。
恐惧、愤怒、怨恨、悲痛全都一股脑的涌进他的身体里,以至于让他的喉咙失了声。
但很快,所有浓烈的情绪都被一盆凉水浇透,冷冰冰的冻在原地。
装了消音器的枪口正抵着他的眉心。
他抬起头, 死死地看着那张藏在阴影下的脸,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喉咙里也混着血,他嘶哑出声:“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噗呲!”
穿着皮夹克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暗里,徒留下身后满地的血与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周遭的景色飞快的融化,地上的血向着前方迅速蔓延,很快变成沸腾的血浆,让整片大地都宛若猩红的炼狱。
79号站在原地,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双双沁着血的眼睛。
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也有老人。
他们全都在看着他。
忽然,脚上传来被灼烧的刺痛,他低下头,只见一双又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他的脚,正一寸寸的往上爬。
他的喉咙宛若被堵住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而地面的岩浆冒出了沸腾的血泡,好像地狱里的火海,正咕咚咕咚的等着他下坠。
他用力地喘着气,死死地看着那些拉住他的手与从地底冒出来的脸,眼睛逐渐变得猩红。
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一把枪,他对准地上的头颅,冷冷地说出一句:“滚!”
“砰”的一声枪响,脑袋被子弹爆开,溅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脸。
而他的眼神充满戾气,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些人影,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煞气。
那些人停在原地,不再前进。
他留下一个阴冷的眼神,放下手中的枪,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可迈出去的脚步却停滞不前,他低下头,一双血淋淋的手拉着他的脚踝,刚刚被打爆的头此时正在血浆中飞快的融合出一张脸。
“做了孽的人要下地狱。”
“下地狱。”
“下地狱!”
“下地狱!”
“下地狱!”
无数道尖利的声音好像要刺破他的大脑。
他疯了般地举起枪,脖子上青筋暴起,眼里冒着血丝。
“闭嘴,闭嘴!”
爆开的头颅溅出一串又一串血花,只是那些刺目的血融进地面红色的岩浆里,很快又长出一个个鲜血淋漓的人。
“下地狱!”
“下地狱!”
“下地狱!”
刺耳的声音让他头疼欲裂,他用枪托疯狂地击打着那些抓住他的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开。
“滚开!”
他用力甩开那些向他伸过来的手。
只是拉着他下地狱的声音却像吸附在他身上的水蛭一般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
他跑的跌跌撞撞,发出疯狂的大喊,而他身上的衣服与肌肤在一片血海中飞快的腐烂融化。
曾经有一个老人告诉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让人看到他们的脸,并不是怕暴露身份,而是那些死不瞑目的人一旦记住他们的样子,就会在死后把他们拉进地狱。
他扑倒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却有无数只鲜血淋漓的手在后面抓住了他的腿。
那些阴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
“下地狱吧。”
他惊恐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
随着一口吸进肺部的空气,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带着浓浓的惊惧。
眼前那些血红的岩浆全都消失不见了,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一片漆黑的夜。
他用力地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不安而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梦中清醒。
直到清凉的风吹动了他的头发,他瞳孔震动,立马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随后,他的肩膀轻微地颤抖起来,嘴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动静,只是低哑的声音不知是哭还是笑。
浓浓的夜色中。
他捂着自己的脸,就这样似疯似魔的似哭似笑,周围黑漆漆的没有光,只有温润的月色宽容而清冷地照在他的身上。
而他也没有看到,他手上用蜘蛛丝缝好的伤。
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段行尸走肉的日子,像一座灰色的石头,呆滞而僵硬地坐在地上。
而他的肌肤透着死尸般的灰白,没有任何生气,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偶尔还会转动,远远地看去就和一具即将腐烂的尸体无异。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动了动眼睛,情不自禁的向着明媚的阳光看去,只是迎上刺目耀眼的光,他却仿佛被灼伤一般迅速后退,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向往和憧憬温暖明亮的阳光,或许还是向往的,只是他怕了。
怕在阳光下暴露出他身上腥臭的血腥气。
之后的几天,他一直都是这样。
晚上挣扎在梦魇当中,白天藏在昏暗的阴影里。
那些尸山血海一遍一遍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恍惚间他已经下了地狱。
只有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孽才会恐惧死亡。
他不敢再睡,可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脸。
渐渐的,不分昼夜,他连眼睛也不敢闭,也不敢露出自己的脸。
他就像一只阴暗的腐虫藏在黑暗里,不敢睡不敢动,连月光都开始畏惧。
时间于他而言没有了意义。
外面打理干净的田地重新长出了杂草,总是打扫干净的供台也铺满了落叶,就连外面的水缸也落了灰。
他不敢死,却也像活在地狱。
今夜的月色很沉,乌蒙蒙的没有光。
79号又陷进了梦魇里。
他蜷成一团,眉用力皱起,整个人都在不安地颤抖。
即便他坚持着不敢闭眼,可一旦夜幕到来,他还是会被拖进无尽的深渊当中。
不知是不是饱受折磨的原因,他那张本就如死尸般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凌厉冷峻的轮廓也变得干枯而瘦削。
而那些令人胆寒的煞气在颤抖中变得狼狈不堪,此时的他破衣烂衫,蓬头垢面,那幅受尽折磨的样子,连冷心冷情的神魔也睁了眼。
他是一个凶恶的刽子手,只是这一生终究是无可奈何居多,生生死死,不过是兜兜转转,最终回到原点,只不过是一个想在母亲的子宫里汲取温暖的孩子。
一声叹息在这个昏暗寂静的夜里响起。
79号所祈求的那双慈悲的眼睛终究还是看向了他。
79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从梦魇中苏醒,震动的瞳孔带着惊惧。
四周寂静无声,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堵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他不会流泪。
破碎的心脏也不会排解忧伤。
那些痛苦和绝望就像他腹中腐烂的内脏散发着臭味和腥气,哪怕让他受尽折磨,令他几近作呕,最终也只是深埋在他的身体里。
他低着头,用手抱着头,紧紧地靠着石碑,似乎是想汲取一点安全感,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用手臂死死地挡着自己的脸。
拂过的风吹响了树叶。
半绿半黄的落叶飘上石碑,落到了供台上。
一身落地的长袍突然出现在79号的眼前。
79号挡着自己的脸,一动不动,靠着石碑缩成一团。
周围静的落针可闻。
任谁也看不出79号那身破旧的衣服下,看似形如枯槁的身体实则绷紧了极具爆发感的肌肉,浓郁的戾气也深藏在恐惧当中。
站在他身前的人安静地看着他。
他蜷缩着身体,一只泛着血丝的眼睛藏在指缝中,死死地看着面前静立不动的人影。
对方静静地站在原地,垂到大腿的发丝随风轻动。
昏暗的阴影下,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看到一双“润物细无声”的眼睛。
“过来。”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不紧不慢的声音好像清凌凌的山泉,又像是远在山顶的编钟。
他脑海里那些尖锐的叫声突然就散去了。
一缕清风吹过他身上腥臭的血腥气,眼前出现了白茫茫又不刺眼的光。
他慢慢地放下了抱着自己的手,绷紧的肌肉也逐渐放松,那些戾气散净,他抬起眼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一身旧袍,一头乌发。
他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看到那双如远山清湖般清润的眼正垂眸看着他。
里面是他祈求了千万遍想要的垂怜。
他愣愣地向着对方膝行而去,眼睛空茫而无神。
他像一只孺慕的小兽,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却也只是轻轻地靠上那身旧袍,不敢再近一步。
即便如此,他也闻到了风的味道,那是他用水洗也洗不净的气味。
风很清,夜很静。
良久,那只干净的手摸上了他的发顶。

79号从地上坐起来, 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他拿起石洞里的镰刀说:“永思, 我去锄草了。”
“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 他一阵心安,抬脚走了出去。
清晨的太阳照得人很舒服, 他晃了晃头, 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很多记忆都模糊不清,仔细想也想不起来。
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他每天都要早起干活, 在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和永思相伴。
而永思不喜欢晒太阳,总是坐在石洞里安静地看着他。
越想头也越疼, 他不再费力思考,对于他来说,每天做好眼前的事,能听到永思的声音, 就足够了。
地里的杂草不高,却密密麻麻地长了很多。
他必须要弯着腰才能割干净。
而中午升高的太阳出奇的烈, 炎炎烈日好像能把人晒化。
可奇怪的是如此炎热的天气却听不到蝉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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