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邯越：“……带人去是给你加油助威，还是让聂翀时他轻点？”
聂溪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第一是当年制造车祸导致聂翀时耳朵听不见了。
第二是恼怒之下亲手将聂翀时的助听器打掉。
他从未发现一个alpha可以那么恐怖，任凭他怎么怒骂道歉都不肯听。
中途聂溪都快疯了，视线在满屋子搜寻，想赶紧找到助听器给聂翀时戴上。
唯独没猜到助听器滚出了房间。
那两天聂溪躺在床上，已经在脑子里写好了遗书，以及控诉聂翀时的内容。
打算逃出去就把这些寄给大洋彼岸的父母。
可事与愿违，等真正清醒过来，又不知该怎么对父母开口。
只问了句父母过得好不好。
他又能怎么说呢。
如今聂氏大权掌握在聂翀时手里，就算告诉了父母，也没有任何作用。
对方只要随便说他精神有问题，就能以照顾为由再次把他困在身边。
这事传出去还会影响家族生意。
聂溪满心憋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狠狠灌下两大碗鸡汤，扒完三碗白米饭。
再在季邯越家随便找了个客房补觉。
那些天他几乎没合过眼，又困又饿的。
刚走到楼梯口，他突然扶着扶手转身，冲季邯越喊道：“任闻被任家人捞走了。”
季邯越神色淡然，这结果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任家怎么可能任由继承人在牢里受苦？
让任闻在监狱里待三年已是惩罚的极限。
任家人把所有罪责都推给方祺然，再想把任闻捞出去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聂溪说完就上去了，关于任闻的事，他也不愿再多提起。
谁也想不到，自己的兄弟对另一个兄弟有歪心思，而两人还真看对了眼，一起制造恶行。
这烂摊子还牵扯到了季邯越。
太乱了太乱了，乱得已经超出聂溪能够承载的脑容量。
当务之急还是先睡一觉吧。
季邯越没在楼下多待，只交代了句“我待会儿有事出门。
醒了自己找吃的“，便折回主卧。
推开门时，谢莫已经醒了，正裹着被子窝在床头，眼巴巴望着门口。
季邯越听完聂溪的叫苦不迭后，也彻底清醒不困了。
走过去将omega从被子里剥离，“洗个澡我们就出门。”
聂溪的怒吼声太大，饶是在二楼，谢莫也隐约听见了风声。
揪了揪他的衣袖，打着手语问，
“刚才有人来了？”
季邯越惯性驱使想把人抱起来，谢莫就躲开了，摇摇头，比划，
“你下楼时我就洗过了。”
衣服确实不是家居服，而是谢莫刚来时穿的衣服，一直没洗，搭在沙发上。
季邯越蹙了蹙眉，硬生生将谢莫衣服脱了，把人抱进浴室。
“衣柜里有适合你尺码的衣服。”
谢莫手搭在他的臂弯间没什么表示，稍稍几秒，季邯越把谢莫放进浴缸，换了个说词，
“都是你的尺码，给你买的。”
能明显感觉到omega低落的情绪消失了，谢莫扒在浴缸边缘，湿漉漉盯着季邯越。
大概是今天确实有重要的事，季邯越难得没逗弄人。
走出浴室，再数着时间，将人擦干净捞出来。
一路上，谢莫扯着衣摆，一会儿看车窗外陌生的街景，一会儿拽拽季邯越。
季邯越吸了口气，长臂一揽将人圈进怀里，让他别乱动了。
谢莫越坐越不安，因为这儿不是去机场的路。
将手挣脱出来，有些着急地比手语问季邯越，
“我们不是去浪城吗？”
“先去一趟医院，”得先全面检查一遍，查出谢莫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说话，才能做下一步诊断。
“为什么。”
他没有生病。
季邯越侧头吻了吻omega的发顶，“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以及其他称呼。
谢莫困惑片刻，终是反应了过来，咬了咬唇，比道，
“我从出生就不会说话，医生说治不好的。”
“那是庸医，”季邯越一口否决。
谢莫抬眼看身边这个高大挺拔的alpha，alpha好像一直都如此，做什么都有把握。
可那是浪城数一数二的医院，诊断的结果还是较为权威的。
“我已经习惯不说话了。”他对着季邯越比划，比完后，垂下了脑袋。
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敢去想不可能实现的事。
季邯越低下眸，今天阳光正盛，是难得的好天气，不同于浪城，A城冬季几乎都是阴天。
阳光斜斜切进车窗，在omega颤抖的长睫上镀了层金边。
谢莫皮肤白，却没有毛孔，只有细细的绒毛，在光线下泛着细微光。
目光定了几秒，季邯越就不太能忍了。
鬼使神差的，低头吻了吻嫩白的脸颊，又顺着碰上他红肿的唇瓣，
低声道，“可我想听你说话，莫莫声音一定很好听。”
————
谢莫轻轻推开他，脸颊“唰”地红透，赶紧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
这几天季邯越已经亲过他好多次了，他擦脸都用了不少纸巾。
可这alpha就像亲不够似的，总是冷不丁凑过来啄一口，让他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又听见季邯越说了些什么，“马上就要到了，莫莫别紧张……”
季邯越联系的是位国外权威专家，深耕耳鼻喉领域多年，曾治疗过多例失语患者。
这次也是临时来Z国，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当然，这段时间都成了谢莫的专属治疗期。
毕竟一切的一切，都逃不过金钱。
季邯越花重金才将这位难见一面的医生请来的Z国。
说是来医院，其实是一处巨大的庄园——
里面关于耳鼻喉的诊疗设备，比多数正规医院还要齐全。
这地方方圆几里只有这么一座庄园，孤零零地矗立着，让人第一眼就能看见。
轿车停稳后，季邯越牵着谢莫走了段路才到庄严肃穆的大门前。
叩门声响过不久，门应声而开。
谢莫望着眼前的异国面孔，忽然就懂了季邯越为何如此有把握。
因为自己一见到那个异国面孔时，对他就有种莫名的信任。
医生约莫四五十岁，头发半白，戴着金丝边眼镜。
白大褂熨帖笔挺，笑起来眼角堆着皱纹，举手投足都是严谨的学者气派。
身边还跟着位随行翻译。
据说那位翻译是医生的omega爱人，相伴多年。
虽已四十出头，却保养得宜，长相温和，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
谢莫盯着那些冰冷的仪器，光是想象它们用在自己身上的场景，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季邯越捏了捏他的手指，凑在他耳边轻声问，“很害怕？”
他摇摇头，强行把视线移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医生不会中文，微笑示意后，便让翻译上前沟通。
“这是您的伴侣吗？”
翻译目光落在谢莫脸上，谢莫被盯得别过脸，小心翼翼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季邯越面不改色，“嗯，今天来就是带他来检查一下。”
“这是我在Z国见过最可爱的omega，不过看着年龄不大，季先生好福气。”
季邯越拧着眉，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纠正了一下，
“他二十二了，不是未成年。”
“……不好意思季先生，”翻译很有分寸的转了话题。
几句寒暄后，便转身用谢莫听不懂的语言和医生交流起来。
谢莫有点困惑，晃了晃被握住的手，对季邯越比道，
“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季邯越也晃了晃他的手，语气坦然：“听不懂，所以——”话音未落，大门忽地又响了。
医生还在诧异今天难道有多余的病人，季邯越便平声道，
“应该是我助理来了，你们先聊，我去开门。”
门外，夏益气喘吁吁站着——他从浪城马不停蹄赶来，又立马从机场打车来庄园。
见门开了，他迅速调整呼吸、理了理西装，用平稳的语气汇报，
“小识已经送回别墅了，有保姆和管家看着。我们走得急，寇少他们那边还不知道……”
季邯越斜睨了他一眼，平声打断，“他们知不知道不重要，你先进来。”
夏益并不明白季邯越干嘛叫自己来这儿，直到见到那个异国面孔的医生。
夏益一顿，他的八国语言终于有了发挥之地！季邯越朝他扬了扬下巴，
“他们说话你听得懂吗？”
夏益咳了咳，恰时那翻译用口音浓重的声音与他打招呼。
后者用翻译的母语流畅回应过去。
翻译明显一怔，季邯越则低声吩咐，
“他们夫妻说话时，若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告诉我。”
“明白，少爷。”
为了不耽误时间，谢莫被医生助理带去检查，季邯越就在一旁等着，寸步不离。
对于冰冷的物件，omega有种天生的恐惧。
当陌生仪器探入喉间时，谢莫浑身一颤，下意识抓住季邯越的手不放。
检查项目繁多，因为谢莫听力很好，不存在因为听不见而导致不会说话，倒也省去了一些步骤。
谢莫不敢看那些仪器，紧闭着眼，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所有感官都凝聚在交握的手上。
alpha的手好像一直都是温热的，谢莫手指蜷了蜷，手就被全部包裹住。
“别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检查过程中不允许释放信息素，怕干扰到医生，只能握着谢莫的手传递温度。
一系列下来，总算检查完毕。
为了检查，让口腔保持干净，一直没有吃饭，此刻饿得不行。
用眼神询问过后，一旁的翻译笑着说，
“可以吃了，但确定治疗方案后，辛辣刺激的食物就得忌口，建议现在把想吃的都尝个遍。”
谢莫眼神一下子落在季邯越身上，透过那双被刺激得湿润的眼睛，哼笑一声，
“晚上带你去吃火锅。”
omega一听到这个消息是开心的，但下一秒又有些忧虑。
如果真的要治疗，说明要长时间待在A城。
可他在浪城还有很多事没做。
一旁季邯越正在跟医生确认拿报告的时间，顺手揽着谢莫的肩朝外头走。
夏益正跟以往一样，在后头跟着，突然见谢莫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咬着唇对他比划着什么。
夏益哪会手语，一时有点懵。
谢莫也后知后觉想起夏益不会，偏过头，有些着急的看着季邯越。
“我要回浪城一趟，小识很想我，我已经在A城待了很久了。”谢莫跟季邯越比手语。
季邯越不太赞同，“小识被送来A城了，你的行李也收拾过来了。”
“……”
谢莫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跟他隔开小半米距离，闷头比划，
“可这些你都没跟我商量过。”
季邯越被哽住了，差点把“我是为你好”脱口而出，又在嘴边时咽了下去。
这种话对伴侣说，总觉得很怪。
他顿了顿，才低哑道：“想先把事安排好再告诉你。”
说着重新去牵谢莫的手，对方没躲，只是能感觉到omega的心情没之前好了。
原本说好吃火锅，车子刚开出庄园，季邯越就接到季承鸿的电话——他快半个月没去公司，无论怎么说也得去一趟。
当下便做了决定，“莫莫，夏益陪你去吃火锅怎么样？我有点事得处理。”
谢莫只是掀开眼皮看了季邯越一眼，而后恹恹摇了摇头，跟夏益根本没法儿沟通。
他怕火锅没吃到，反倒被夏益给气死了。
他对着季邯越比划：“我自己去吃吧，吃完能找到路回去。”
虽然很久没回来，但是从市中心到别墅区的那条路却是了如指掌。
以前走过太多次了。
季邯越眉心微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谢莫扭过头，莫名的不开心，比道，“我不是小孩了，在浪城没有你，我也能生活。”
话音落下，车内的气氛一下子扭曲变形。
夏益透过后视镜瞅见季邯越脸色不怎么样，腰背立刻挺直了，生怕迁怒到自己。
斟酌着开口说点什么来缓解紧张的气氛，便听见季邯越吩咐道，
“前面路口放他下车。”
季邯越看着谢莫盯着窗外不肯回头的背影，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低低叹了声气，
“吃完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第86章 拜托了
季邯越替谢莫理了理脖颈的软绒围巾，雪白色的料子显得脸颊粉嫩，透着股软糯的娇憨。
下车后，谢莫站在路口，瞧着孤零零的。
迈巴赫从他面前缓缓驶过，车速压得很低——只要他抬手比个手语，季邯越就能从后视镜里看见。
可他还是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一点点驶远，直到消失在路口转角。
谢莫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突然在某个瞬间，心情变得失落，这是种很陌生的情绪。
手机忽地响起，是视频通话。
按下接听，季邯越那张极具夺目的脸出现在屏幕，眼也不眨盯着谢莫，
“现在在哪儿？”
谢莫：“……？”没猜错的话，他才下车不到两分钟。
于是翻转摄像头，给他看街景。
季邯越盯着屏幕里的路灯和橱窗，语气没什么波澜，
“要我陪你吃吗？我把事情推掉。”
不知怎么，只要谢莫不在身边，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慌。
A城毕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表面的治安功夫做的相当不错。
繁华街区都灯火通明，只要谢莫不往小巷钻就没事。
可季邯越还是想让谢莫时刻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尤其是看见谢莫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白的脸颊，立马就后悔把人放下来了。
“等我过来。”
他正准备让夏益掉头，却见谢莫突然摇头。
单手比了个“我可以”的手势便咬紧下唇，挂了电话。
另一头，夏益压力巨大，“少爷，还回去吗？”
季邯越脸色森寒，闭了闭眼靠在椅背上，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去公司。”
————
在街头走着，谢莫心想干脆给小识买点玩具回去。
那么久没见，小识肯定会闹脾气。
谢莫将手缩进袖筒里，慢腾腾走着，又在各个橱窗前停留。
心里默念着，“这个小识有了，那个款式一样，这个他不喜欢……”
在他的本能里，自己过去过得再苦都没关系，但自己的宝宝必须得到最好的。
可这条最繁华的商业街逛下来，愣是没找到新奇的玩具店。
他又绕了几圈，中途季邯越发来消息，“记得早点回来，小识在别墅等着你。”
像是生怕自己会消失似的，谢莫撇撇嘴，还是回复了，“知道啦。”
谢莫在市中心绕得脚都酸了，终于找到一家吃食店进去。
近一天没吃饭，昨晚还做了体力活，现在饿得不行。
这家店规模不大，却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装得精致。
他挑了个靠墙的位置，服务员很快递来菜单。
“先生看看想吃点什么。”
谢莫随便在菜单上指了份菌香山海烩，便撑着脑袋开始等待。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人来人往，有三两成群的omega扮着淡妆聊天，也有刚从公司出来穿插走过的社畜beta。
直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穿过马路，在大冬天穿着薄薄的布料，从正对面的夜店走出来。
只一眼，两人便对上了视线。
谢莫睁大双眸，率先移开了。
没成想宋遐像是瞧见了几年未见的朋友似的，直愣愣进了饭店。
服务员误以为是客人，礼貌招呼需要点什么，宋遐摆摆手，声音嘶哑，“我找人。”
“砰——”一声闷响，宋遐坐在了谢莫的正对面。
谢莫被吓了一跳，好半晌才稳住神。
用困惑的眼神注视宋遐。
“那个，我们好久没见了。”
谢莫没做声——他们本就没什么交集，上次在别墅匆匆一面后更是毫无联系。
晦涩难懂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谢莫，脸色惨白，姣好的脸蛋狰狞得不成样。
谢莫不太自在，忽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在便签上打字，
“请问有什么事吗？”
手突然被攥住，冰冷刺骨的温度才让谢莫反应过来，宋遐现在是极冷的。
宋遐的瞳孔缩成针尖，神经质问道，
“你还跟季家少爷在一起，对不对？”
谢莫迟疑了一下，见宋遐一副不回答就善不罢休的样子，还是点了下头。
手骤地被攥得更紧，宋遐突然崩溃了，语无伦次的说话，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只能找你了……”他泣不成声，
“我、我现在活着好难，我再养一个孩子，更困难了……方家人不肯见我，也不肯见那个孩子……我快撑不下去了。”
谢莫缓慢地眨了眨眼，在破碎的话语中，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
艰难的抽回手，在手机上敲出字，“你有一个孩子？”
宋遐的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只哑着嗓子应了声“嗯”。
说罢，腾地站起身，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于是谢莫眼睁睁看着宋遐跑了出去，速度太快，以至于差点被车撞到。
索性车停得及时，急刹过后是探出车窗的辱骂。
宋遐也全然不顾，跌跌撞撞进了那家灯光陆离的夜店。
没过多久，服务员刚把热气腾腾的炒饭端上桌。
宋遐也领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子进来了。
那孩子不过三四岁，却生得眉眼精致，像宋遐从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身上穿着不符他这个身高的卫衣。
那件宽大的灰色卫衣长到几乎拖到脚踝，一张小脸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
细看，还是一个小alpha。
宋遐眼里闪过一丝痛意，将小孩推到谢莫面前，轻声道，
“他是方祺然的种，叫栖彧，也可以叫他小彧，刚满三岁不久，是个alpha。”
一字一句，就算再听不懂也明白了宋遐的用意。
见谢莫没反应，宋遐一下子急得快哭出来，
“那段时间我只跟过方祺然，孩子肯定是他的。你认识季少，能不能让他帮忙给小彧找户好人家？”
大家点点小礼物？？？？？还有一章
宋遐急得拍了拍他肩膀：“小彧，说话！”
栖彧抬起漆黑的瞳孔，抿着唇，憋出一句，“谢谢。”
谢莫看着眼前这孩子——和小识差不多大，稚嫩的模样总让人忍不住心软。
他把没动过的炒饭推过去，递上勺子。
栖彧看懂了他的意思，绕过宋遐，爬上对面椅子坐下，拿着勺子低头吃饭。
孩子太瘦了，低头吃饭时能够看见后颈突出的脊骨。
宋遐使劲揩了揩眼睛，颤声问道，“你、你是答应了吗？”
谢莫并不认识方祺然，只能试探性打字问道，
“你口中的那个人，跟季邯越是朋友？”
宋遐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三年前方祺然被抓捕后，他虽然被季邯越的人救了。
但也只是把他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放下后，便再无下文。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自小就被卖到了A城的地下拍卖场。
而后又被接连辗转好几个卖家。
直到三年前，最后一任买家因沉迷赌博、债台高筑，直接把他抵给了赌场抵债。
再然后，就有了之后发生的事。
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在遇见方祺然后，会安定下来，可以去过跟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却事与愿违，方祺然比其他的卖家更加疯狂。
栖彧的出生，他是怀有私心的。幻想方家能看在栖彧的份上，施舍他一点钱财。
没成想连方家的大门都踏不进去。
任凭他怎么在门口呼喊，最终也是被当成疯子架了出去。
栖彧一天天长大，宋遐不想让栖彧重蹈他的覆辙。
无奈之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谢莫身上。
“是、是的，方祺然跟季少是很好的朋友，求你了，帮帮我吧。”
谢莫人是恍惚的，在看见身边一言不发跟他离开的小alpha时，更觉得不大真实。
当今社会，omega生存比大部分alpha都困难。
宋遐做的工作又不能放在明面上谈。
倒不是不做其他的，因为他从小的观念和习性，促使他只会伺候哄人开心。
而带着个三岁的孩子生活，不仅是负担，更是放不下的牵挂。
在外边吃饭溜达，回家还捡了个孩子回去，
谢莫没敢给季邯越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选择慢慢走回去。
不过没走多久，忽然在前方路口见着一辆熟悉的轿车。
像是似有所感，迈巴赫朝他的方向驶来。
再在谢莫身边慢慢停下，主驾驶的车窗拉下，露出一张臭脸。
“上车。”
谢莫眼睛一亮，本能冲季邯越笑了一下。
季邯越败下阵脚，下车又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硬声硬气，
“非得一个人吃饭，我陪你又怎么了。”
脚步刚迈过去，还没落地，谢莫的衣摆被轻轻扯了扯。
栖彧低头看脚尖，一言不发。
这时候季邯越才注意到，谢莫身边居然有个小孩，
“……这谁啊？”
谢莫虚虚握了握拳头，抬手比划，
“是你以前从赌场救上来的那个omega的孩子，他说，也是你朋友的孩子。”
“……？”
季邯越微微俯身，捏着小孩的后颈让栖彧抬头。
两个眼睛一张嘴，长得俏生生的。
还有点像。
他盯着看了几秒，猛地转头看向谢莫，又回头打量栖彧，脑子里“嗡”一声炸开。
“莫莫……”长久的沉默后，声音都有点抖，
“你确定我们只有小识一个孩子？”
季邯越几乎把谢莫的长相刻进了脑子里，哪个地方有痣都记得一清二楚。
以及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更是深刻。
可眼前这个小alpha，偏偏生着同款的眼型，连睫毛浓密的弧度都像极了。
谢莫懵了，比着手语辩解，“是的呀。”
季邯越蹲下身，捏着栖彧的下巴仔细打量，从眉骨到唇线，越看心跳越乱。
他深吸口气，盯着孩子漆黑的眼睛沉声问：
“你爸爸是谁？”
栖彧虽只有三岁多，眼里却没半分孩童的天真，只剩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宋遐。”
继续追问，“父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