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内阵雨by顺颂商祺

作者:顺颂商祺  录入:09-17

王立德反锁上门,微笑着走近。
许见深见状,察觉情况不对劲,偷偷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摁了两下紧急联系按钮,祈祷求助短信能发出去。
王立德还在靠近,许见深则步步后退。
王立德将他逼到墙角,双手撑着洗手台,轻声说:“没想到,你跟着陆非晚,居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没有谁‘跟’谁,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许见深绕开他,往门口走,“借过,我得回家了。”
“许见深,”王立德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拽回自己身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良禽择木而栖?”
许见深抽回手,趁机寻找逃脱的机会:“我不明白。”
“第一次见就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王立德像平时那样,笑得温柔和煦,但单片镜上有骇人的反光,“今天我就住在这家酒店。你知道的,我喜欢有才华的人。”
许见深一边继续发送紧急联系短信,一边跟王立德周旋:“嗯,很多选手都是您一手挖掘的。”
“不不,你跟他们不一样。”王立德发现他的小动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摁在墙上,“你比他们,都有趣。”
手机应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
事已至此,许见深也不必再维护什么面子,他强忍着反胃和眩晕,用力挣开,反手甩了王立德一个巴掌,低头厉色看着他:“王总,请您自重。”
啪地一声脆响,落在对面的脸上。
王立德居然不恼,甚至摸着自己发红的有脸,阴阴地笑出声:“力气不小呢。”
许见深没理他,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发现怎么都打不开这道门。
他忍着酒醉带来的不适,回头一把揪住王立德的领子,厉声说:“把门打开!”
王立德视若无睹,任他推搡,淡定地握住领口前发力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打不开吗?我也没有办法啊。”
许见深将他推到一边,抬脚踢向他的小腿。
红色底的薄底皮鞋,踹在对方西裤上,留下浅浅的鞋印。
王立德吃痛地后退一步,许见深则因为惯性,整个人都向前倒去。
与此同时,屋外发出一声巨响。
沉重的大门应声被踹开,因为受力太大,撞到墙壁后又弹了回来,在瓷砖上留下一道伤痕。
闻杨站在门外,双拳紧握,恶狠狠地打量着西装革履的王立德。

第25章 这是我的男朋友
王立德和许见深都愣在原地,闻杨疾步走向他们,将许见深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冲王立德脸上来了一下,一句废话都没有。
出手挺快,王立德人还是懵的,突然被打,难免跳脚。
“闻……”许见深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
闻杨忙转身伸手,充当一个拐杖的作用:“先走,我送你。”
王立德正要发作,听到许见深的话,忽然顿住了,揉着脸,恢复一贯的笑意:“这位是?”
“关你屁事。”闻杨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
王立德的表情僵了下,但仍然没动手。
因为今日的宴会厅,只有两场宴席。另一场,是闻家老爷子过寿,寿宴邀请的多是至亲。
王立德看着来人,已经把他的身份猜出七七八:“该不会是闻家小公子吧?”
闻杨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一遍:“既然知道,就收起你这副人模狗样,然后给我让开。”
王立德饶有兴趣地站到一旁,摊开手,那意思像是,既然闻小公子想要,那佳肴让给他也没什么。
闻杨怒火中烧,很想上去再揍他两下,但许见深看起来很难受,他不得不先把人扛走。
闻杨架着许见深,艰难地走出酒店,在路旁打车,等车间隙,他问:“你还好吗?”
许见深强撑着摆摆手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不久后,出租车到了。闻杨将他扶到后座,让他喝矿泉水。
“这酒怎么回事,他怎么让你一口气喝这么多,是不是故意的?”闻杨担忧中又有点生气。
许见深靠在皮椅上,大口喘着气:“我当时只想着赶紧走,没想到后劲儿这么大。”
许见深刚创业时要参加的局无数,酒量也早就被锻炼出来,所以他今天才敢赴约,没料到王立德居然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闻杨的眉头越蹙越深,他站在外面跟医生朋友电话询问了处理建议,才坐到许见深旁边。
许见深的衬衫扣之间缝隙很大,现在因为头晕,他将领带拉开,露出锁骨附近染上红晕的皮肤。
闻杨看了那抹红一眼,对司机说:“去医院。”
“不用。”许见深拦道,“家里有药箱。”
闻杨还想劝说,但许见深很坚持:“闻杨,我想回家。”
闻杨只好说:“去东正路。”
车厢摇晃,许见深终于能放松下来,合上眼,意识也逐渐模糊。
闻杨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家里有人吗?”
许见深没吭声,头跟着车子晃动了两下。
闻杨以为这是否认的意思,担忧道:“你这个状态,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些话在许见深听来,都是混沌的,他半懵半醒间点点头,尽管大脑已经失去处理长句的能力。
闻杨飞速思索着解决方法,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孤身进门,难免有趁人之危之嫌,那跟王立德有什么区别。
想了半天,闻杨觉得叫第三人来最稳妥,征求许见深的意见:“这样,我叫周兴学一起过去,我们等你清醒了再走。”
汽车鸣笛声后,闻杨听到许见深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很浅的“嗯”。
许见深很快睡熟了,头因为失去支撑,倒在闻杨的肩上。
他的皮肤烫人,额头上沁满了汗珠。
闻杨帮他擦汗,左手放在许见深的手边,在指腹前碰了碰,便轻轻推进指缝里,一路来到手背。右手则抹干脸颊上的汗珠,轻轻划过。
冰凉的手指在许见深额前停住,因为闻杨听到电话铃声。
指尖这才蜷缩进拳头,闻杨收回手,掏出一张餐巾纸,垫在许见深的额头上。
电话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但手机在许见深的裤子口袋里,被压在身下,闻杨没法去拿它。
铃声终于在持续五分钟之后消停,司机驶下高架,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
“到了。”闻杨看着肩上熟睡的人,语气不觉间变得很轻很温柔。
“到哪……”许见深缓缓睁开眼,眼睛在闻杨的肩膀上无意识地蹭痒痒,带着黏糊糊的鼻音说,“啊,到家了。”
灼热的气息隔着单薄衣服传来,年轻人呼吸沉重,眼神晦暗,直勾勾盯着许见深的侧脸,像头正在捕猎的狼。
许见深撑着自己起来,推开车门。
“我扶你。”闻杨先下车,绕到许见深那边,伸手让他搭着自己的手臂下来。
许见深刚睡醒,又下车吹了风,刚刚那杯酒的劲儿一下子上来,让人很难站稳。许见深踉跄了一下,向前倒去,不小心趴在闻杨的肩上。
闻杨慌张扶好,问:“崴脚没?”
许见深正要摇头,忽然左手一疼,他被猛然拽到另一边,撞到男人坚硬的胸口。
震惊之余,许见深抬起头,看到陆非晚那张强压着愠气的脸。
许见深在半梦半醒中吓得缩了下:“非晚!?”
陆非晚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敞开的衣领,再看看一旁的闻杨,舔了舔后槽牙,将许见深挡在身后。他转向闻杨,语气不善,努力保持面上的礼貌:“谢谢你,送我男朋友回来。”
闻杨咬紧牙关,却不知为何,也松了口气。
“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陆非晚将许见深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语气不善,“不管他出什么事,都无需你费心。”
是非常亲昵的动作,只有多年伴侣才能这么熟练。
闻杨顿了顿,正色说:“他今天很不舒服,你最——”
“阿许是我的男朋友,”陆非晚再次强调这个词,“我要对他干什么,轮不着你来教我。”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显得闻杨更加没立场站在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下,手插回口袋,“那我想要干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管。”
“你!”陆非晚用力将许见深的头摁进怀中,转身挡住闻杨的视线,“看在陈教授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但这是最后一次。”
这时候逞强对许见深没好处,闻杨想了想,最终忍住了。
陆非晚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许见深,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作,愤怒地踢飞花坛边的碎石子,转身离开。
今天从甘潮出来后,陆非晚就一直在家等许见深回来,可等到晚上还没等到人,只等来一条紧急联系短信。
他以为许见深出了什么事,赶紧回电话,可是那时手机被摔关机,一连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陆非晚根据短信报送的定位,焦急地联系其他共友,得知许见深已经离开碧海阁。
他便立刻飞奔去停车场,同时继续给许见深打电话,虽然不久后打通,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就在他准备杀去碧海阁时,小区的联网提示突然响了。
是保安拦住出租车司机,在司机报出楼栋号后,向业主发出了询问请求。后面应该是确认乘客为业主本人,所以没等陆非晚同意,保安就已经放行。
陆非晚又慌张下车,赶去小区门口,就这样,撞见搂着许见深的闻杨。
所以,他清晰而愤怒地看到,闻杨是以何种充满占有欲的眼神看向他的男朋友,而许见深又是以怎样的姿态靠在别人肩上。
星楽,电影,歌曲,签约,许见深……
一切种种,变成根根恶刺,在本就充满怨愤和怀疑的陆非晚心里扎得更深。
陆非晚黑着脸,把许见深拽回家。
一直阴郁的天忽然下起小雨,行道路灯在洗刷中的地板上有反光。
窗外淅淅沥沥,家里灯火通明。
陆非晚把许见深推进浴室,给他用冷水洗脸。
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一顿,许见深总算稍微清醒一点。
他半睁着眼睛,虽然大脑反应迟缓,但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愤,他点点陆非晚的鼻子,问:“你怎么啦?”
陆非晚没说话,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因为手抖,哗啦啦倒出好几颗。他不耐烦地摘了两颗出来,虎口捏住许见深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把药塞了进去。
“咳咳——”许见深被呛得直咳嗽,因为被扼住脖子溢出了眼泪,“这是什么……”
“咽下去。”陆非晚冷冷地说。
许见深艰难地做出吞咽动作,几粒解酒药下肚,人也被折腾得快醒了。
陆非晚拿毛巾给他擦水,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仿佛故意弄疼他。
许见深一直让他停下,但没有人在听。
陆非晚闻到许见深身上陌生的古龙水香味,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放进浴缸里洗刷干净。
“王立德的局你也敢去,”陆非晚垂着眼,问,“他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吗?”
许见深难受地摇摇头,说不出什么来,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不知道……”
陆非晚一把扯开他的领口,将他推到淋浴区,一点都不温柔地拿起花洒去冲刷。
许见深的衣服被扯开,扣子哗啦啦掉了一地,衬衫因为浸水变得异常贴身,显出某处的线条。
看他这副样子,陆非晚又想到刚刚闻杨看他的眼神,还有他脖子上的抓痕,不禁失去理智,将他拉起来,将他翻了个边,从背后抵他在窗前。
这扇窗的内置百叶并没有放下,也就是说,从外面完全可以看到他们的动作。
许见深被玻璃的凉意刺激得打寒战,瞬间醒了不少。
这个禁锢的动作,让他一下子想起刚刚在碧海阁的种种,他努力挣扎着:“干什么!松手!”
陆非晚纹丝不动,从背后绞住他的手腕,用了不小的力气:“今晚,你说你去聚餐,结果跟闻杨一起回来,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许见深是疤痕体质,没一会,清瘦的腕骨旁就出现一圈红痕。
然而陆非晚并不打算可怜它,反而更加粗暴地将他的双手举到头顶上方。
“星楽,是你替闻杨搭的线?”陆非晚在许见深耳边压着怒气低语,“你们一起抢走我的歌,你还在帮他们做混音。”
许见深听到这些指控,先是觉得无措,然后从脚底慢慢升起一股,漫进胸腔的悲哀和愤怒:“陆非晚,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啊,他就这么打了自己一巴掌

第26章 重新思考这段关系
许见深一直是成熟冷静的形象,这是陆非晚跟他谈恋爱这么久,头一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
陆非晚仰起头,冷笑。
许见深听见这声笑,心也跟着凉透了。
四年多来,他为陆非晚做了三十首歌,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粉丝事件后甘潮换了混音团队,这个数字还会更多。
以兖港的工作强度,成为一个歌手的御用混音师是基本不可能的,但许见深就是用一次次不眠夜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们的名字深深绑定,业界说他们互相成就。许见深如期做了四年的坚定支持者,也坚定地认为对方也是如此。
可现在,这个曾经的支持者,却像个失去理智的困兽,得出无端的定论:“你跟闻杨,是不是上过床了?”
许见深有一瞬耳鸣,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怀疑我?”
“怎么了,敢做不敢认?”陆非晚钳住许见深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脸掰向自己,“你就这么欠C,是被我C得还不够,还要去找别人?!”
许见深的眼中溢出泪水,他张开嘴巴,声音哑得说不出话。
“——呵,他居然还没走,是想在我面前扮演什么虐恋情深吗?”陆非晚指着百叶窗外,那个远远徘徊着的人影,绝望又决绝地说:“好。没关系。”
许见深预感不祥,下一秒,他就被狠狠摁在玻璃上,额头被撞得生疼,没一会儿就出现淤青。
“那就让他看看,”陆非晚双眼烧红地说,“你被我干是什么样子!”
天气预报说,受风球逼近的影响,今夜会有小雨。连天高温下,居民翘首以盼,可当这场雨来临时,降温却并未出现。
湿哒哒的空气加上超过体温的气温,让整个城市成了巨大的蒸笼。
闻杨没有带伞,却没想着去哪里避雨,迟迟没有离开小区。
雨幕让视线变得没那么清晰,只能辨认出窗户前两个交叠的人影。
他本来是担心许见深出什么事才一直没敢走开,可是冷静下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是在等待什么呢?无论是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闻杨闭上眼,摸着口袋里的吊坠。
非常真实的触感,沾上雨水后,它变得冰凉潮湿。
手机接连震了好几下,闻杨都没有反应。直到电话快要挂断,他终于摁下接通。
是周兴学打来的,问他怎么回事,自己还用不用出门。
“不用了。”闻杨低声说。
周兴学只知道是要陪他去照顾许见深,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许总怎么了?”
“他……”闻杨没有回头,迈开步,往小区门外走,“没事。陆非晚已经接他回家了。”
“哦,那就行。”周兴学一听陆非晚在,放下心来,“你也赶紧回吧。”
闻杨低低地应下来,周兴学不放心,又追问了几句。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嗯,有男朋友的?”周兴学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生怕好朋友把路子走野了,“现在怎么样?那个,她,分了吗?”
朋友比主人翁还要支支吾吾,是真的觉得这事儿难以启齿。
闻杨捏紧手机,看着远处的窗户。
雨势让窗影变得模糊,二人的投影甜蜜而缠绵。
“不知道,”闻杨紧闭双眼,转身离开,“看起来还没有。”
“人家感情好着那就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得挖墙脚!!”周兴学激动万分,欣慰自己的好兄弟终于想通了,不会走歪路。
银蛇忽然撕开夜空,过了好久,才有轰隆雷声传来。
闻杨没有回复任何一个问句,挂断了电话。
盛怒之下,陆非晚逼迫许见深转过来,面向自己。他掐着许见深的下颌,吻上去。
说是接吻,不如说是撕咬。
陆非晚在这些事上从来不算温柔的伴侣,这一点许见深以前可以习惯,但不代表他接受现在这种侮辱。
许见深的双手被扣在背后,所幸解酒药起了些功效,让他得以蓄力。
“陆非晚,”许见深厉色道,“你别发疯!”
被警告的人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是红着眼睛问:“你躲什么,不敢让他看?”他钳制许见深的手,逼他看向窗外:“他难道不知道你这么会叫?不知道你全身上下,都被我咬过、摸过?”
许见深觉得屈辱,狠狠咬着牙,直到嘴角溢出血丝。
陆非晚吃痛地放开,半秒后又想重新强迫他,这次却没占上风——许见深已经挣扎开,腾出手,用力甩在他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在房间里回荡。
陆非晚愣了半秒,许见深趁机抬起膝盖,重重踢开,陆非晚因为过度疼痛而失守。
这一下完全没留力气,以至于陆非晚没站稳,滑倒跌进浴缸里。
窗户被顺势跌破,玻璃碎得到处都是,落在飘窗和浴缸中。
陆非晚被碎片埋住,不敢乱动。他抬起头,被嫉妒和愤怒烧红的双眼,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点清朗的神色。
“冷静了吗?”许见深大口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非晚觉得,这个眼神非常陌生。
像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许见深平复几秒后,用脚尖将地上的碎玻璃扫净,蹲下来,跟陆非晚面对面,他说:“我没义务跟你解释没做过的事。你那些话,是在恶心我,也是恶心你自己。”
理智回笼,陆非晚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想相信自己做过什么。
许见深一直知道,自己和陆非晚是完全不同的人。
陆非晚爱独处,爱山地摇滚,爱普莱斯利,爱一切向内而浪漫的摧毁,许见深则跟这些截然相反。因此许见深在跟陆非晚在一起的快五年里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此方枘圆凿的两个人,为什么又凭什么能走到如此程度,他把这些归咎于欣赏。
在许见深的爱情观里,尊重与平等是一切的基础,欣赏则是更高阶的、能够支撑爱维系的重要元素。
他一直认为,即便生活时常磕磕绊绊,只要它们在,爱就不会消失。
——直到刚才。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动过,想要重新思考这段关系的念头。”许见深仍旧淡淡地,没有生气也没有情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今天你对我做的这些,我没法原谅。”
刚刚推搡时刮到碎玻璃,导致许见深手背上有道血印。
陆非晚正要开口,许见深用力扯开自己的领带,随手擦了擦手背上沾的血,不耐烦地扔进浴缸,打断对面说话。
陆非晚被砸得闭上眼,领带落在他的头上,让他看起来很狼狈。
“我今天会搬出去,住酒店。”许见深起身去洗手,盯着镜子看,镜中人神情疲惫,眼睛里是空洞的悲伤。
陆非晚摘下头上带有许见深气味的领带,放在手心摩挲,问:“然后呢?”
——然后。
这是一个万能好用的转折词,适用于很多承上启下的动作,可惜不适用于现在。
吵架之后,分居之后,考虑之后,相爱之后,这些都伴随着多年恋爱深深绑定的名字、成就、患难,还有彼此最纯真最投入的那段感情。
许见深无法用轻飘飘的两分钟,思考和回答这个“然后”。
他垂下眼,看流水冲走手上的血,好像察觉不到痛,自嘲地笑:“然后……认真考虑以后。”
在盛怒和冲动下决策不符合许见深的处事风格,他平复好呼吸,很快收拾完东西,离开家。
陆非晚沉默地从浴缸中爬起来,找出药盒,放在客厅茶几上,让许见深贴好,伤口不要发炎,还有酒劲还没过,这时出门很危险。
许见深不想跟他说话,拿走创口贴,关上门离开。
雨依旧绵绵不断,好像要把人浇成蘑菇或者青苔才肯罢休。
许见深撑着伞,打车来到刚订好的酒店,打开房内音响,一边放歌,一边洗澡,仿佛没有事情发生过。
这种时候,除了工作,没有更好的能分散精力的做法。
许见深在酒店浴缸中支起小桌板,开始处理邮件。
客户非常满意,给他结清尾款后,又预订了下季度的档期。
资金到账的声音,比热水的安抚效果要好。
许见深回复“谢谢支持”,然后沉沉地闭上眼,将自己浸润到水中。
热水能洗去成年人百分之六十的疲倦,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全靠自己消化。
而许见深是个非常善于排解情绪的人,至少从外表看,他此时只是低落了一点,在水里呆的时间比平时长了点,看不出别的波动。
热汽氤氲中,许见深走马灯似的回忆起许多有的没的,其中有很多画面,都有关他跟陆非晚的相遇。
那是一个非常冷,又非常美的冬天。那天在下雪,路灯照着雪花。
许见深因为署名被组长拿走,拖着死气沉沉的躯壳,在街上游荡。
路边有位正在弹唱的年轻歌手。因为天气恶劣,他的麦克风前没有一个人。
许见深觉得歌很好听,所以很少有地,在赶路途中驻足听了一会。
无人的摊主才有时间聊天,这让许见深得到许多消息,比如,歌手的名字叫陆非晚,他是在附近读书的学生,以及刚才那首歌是他的原创作品。
做惯了外包公司里流水线似的批量重复工作,许见深居然有一点贪慕,这个路边不要钱的,不知名的,生命力旺盛的温暖歌谣。他裹紧棉袄,坐在路牙上,托着腮,认真聆听属于他一个人的演唱会。
歌手好像很惊讶能有如此忠实的听众,所以唱得格外动情。甚至,将他没写完的情歌也拿出来展示,好像那种在暗恋对象面前耍宝的高中生。
陆非晚唱了一首又一首,没有人提出要结束回家。他开始即兴弹唱,歌词是有针对性的、独属于某位听者的剖白。
陆非晚的嗓音温柔,在庞大又孤独的都市中,是让人很难拒绝的亮色。两个低谷期的人在路边待了一个钟头,是许见深先站起来,询问陆非晚的电话。
那时候的陆非晚像只困兽,眼睛亮亮的,浑身都是肆意的、纯粹的劲儿。
后来许见深花光积蓄,买房、给陆非晚做专辑,与他一步步走出困住人的牢笼,看他终于从小镇站到山顶,开有一万个人在听的演唱会。
最难熬的时候,许见深的卡里只剩两位数,焦虑严重到需要药物干预的程度,所以受到甲方谩骂欺负也没真的怎么样,因为他需要年终奖,为跳槽单干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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