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内阵雨by顺颂商祺

作者:顺颂商祺  录入:09-17

闻杨把手揣回兜里,耸耸肩说:“我爸说了,不让回。”
唐芷荷齐肩的波浪卷发,柳叶眉,鹅蛋脸,一双眼睛生得极美,举止投足都很优雅,生气也是温温柔柔的:“这是什么话?”
“复述他的话。”闻杨走到餐厅,倒了杯温水,放到唐芷荷面前。
唐芷荷仍旧笔直地坐着,没有回应问题,只是问:“把头发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演出需要。”闻杨没过多解释,因为没用。
“不三不四的事情趁早要停掉,被人看见,还以为闻家破产了。”唐芷荷拿起闻杨倒的水,轻轻抿了一口。里面没有放她爱喝的蜂蜜,所以她没喝太多。
闻杨看着她,有很多话想讲,最终只塌了肩膀,很轻的说:“没有不三不四的事情,那是我的工作。”
唐芷荷哼了声,不像相信的样子。
“妈。”闻杨在她面前蹲下,说:“我在繁音苑附近租了房,很大,够我们住。”
唐芷荷皱眉,“你想搬出去?”
闻杨点点头。
“你不能搬出去。”唐芷荷站起来,拍着桌子,指向四周繁复的陈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费劲千辛万苦争来的,你说搬走就搬走?”
杯盏应声掉落,白瓷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闻杨蹲下来,缓慢收拾碎片,说:“但它不是我们的。”
“它就是我们的!”温柔美丽的脸庞忽然扭曲,她把着闻杨的肩膀使劲摇晃,“你哥已经做到集团的高管,就连你表嫂都进了公司。你刚毕业,还有时间,只要你肯去公司,去你爸爸那儿刷刷脸,那我们就都有救了……”
闻杨被晃得拿不稳瓷片,怕伤到人,他将碎片扔回地上,悲哀地看着母亲,问:“刷谁的脸?”
唐芷荷默住,不再讲话。
“她的?”闻杨指着门外巨幅的油画,再指着自己的脸。
油画用色精巧,构图工整,虽脸庞细节不清,但气质轮廓,与闻杨和唐芷荷都非常相像。
那是闻岭前妻的画像。
闻岭的发妻是个久负盛名的钢琴家,她嫁到闻家后育有一子。生产后,她便成了闻岭的笼中雀,在国际舞台上销声匿迹,从此寡欢,抑郁而终。
发妻的离去让闻岭非常悲痛,也日日买醉,因此在酒吧遇到还在读书的唐芷荷。
可能是因为唐芷荷长相与白月光相仿,或是钢琴也弹得不错,唐芷荷不幸被闻岭挑中。二人一夜荒唐,糊里糊涂地有了个孩子。
彼时闻岭亡妻去世才一年,闻家书香门第,长辈自然不同意让新人进门。闻岭也不上心,便把唐芷荷母子安置在郊区偏远的别院,一拖就是好几年。唐芷荷不甘心,跑到公司顶楼,拿着剪刀以命相逼,才换得闻岭的重视。
风闻文化传媒公司,是闻岭最成功的投资,更是他亡妻的遗愿,还关乎他在家族的地位,他绝不能让这里闹出人命。
不情不愿地,闻岭把唐芷荷和闻杨接回家,安置在偏楼,想起了就来睡几觉,想不起时半年也不见人影,对外还能维持对发妻的痴心形象。
人们或调侃或称道地说,闻董连找情人、新妇都和旧人相似,私生子更是比亡妻之子更像亡妻。
久而久之,闻岭发现小儿子居然很有钢琴天赋,于是开始培养他,希望他能复刻亡妻辉煌的艺术道路,为自己长脸。
闻杨从很小就开始学钢琴,一开始只是喜欢,或者圆唐芷荷半途而废的梦,进了闻家后逐渐变味,他开始被逼着参加一个又一个比赛——那位逝者“白月光”获过奖的比赛——来证明,他是和她一样的天才。
唐芷荷是闻岭荒唐行事的受害者,困在局中久了,被吃掉,被同化,居然觉得投其所好真的能拿回一切,于是下满注,想送闻杨去最高的演奏舞台。
唐芷荷与陈钧是大学旧识,关系要好,在知道陈钧入职音乐系后,便有心将孩子托与他教管。巧在陈钧无子无女,心疼孩子漂泊;闻家也并不在意累赘的去向,欣然把闻杨送到教职工院,一借宿就是六年。
可惜,赌局满盘皆输,备受瞩目的钢琴天才一朝陨落,变成弃子,而长相、天赋都平平无奇的大儿子闻潜,反倒因展现出经商才干,弯道超车,被闻家重用。
在陌生女人的画像面前,唐芷荷久久失声,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着。
闻杨收起手,尽量平静地说:“还没看明白吗?闻岭根本就没把我们当自家人。”
几句话说得毫不留情,唐芷荷永远高扬的头颅也低了下去。她眼睛里有泪,嘴唇却是一条不服输的直线。
“是不是自家人,有什么关系?”唐芷荷轻声说,“我们只要再坚持坚持,房子、钱、股票,就都能拿到了,再也不用在这里受气。”
闻杨听到这句话,有点难以相信,他眼里也有水光。可唐芷荷神情非常坚定,好像她口中的计划完美到近在咫尺。
闻杨受够了病态的逝者投射,带着淡淡的委屈问:“难道我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这辈子只做另一个人的替身?”
“这又不是我能选的。”唐芷荷抬起头,略施薄粉的脸上有水痕,“第一步就走错了,我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二人在书房门口无声地对峙着,地面是一滩水迹和瓷器残渣。
走廊的强光让他们看起来像两条剪影,而背景的巨幅油画,是比真人更色彩明艳的存在。
争论之间,院外响起大门开合的声音。
闻杨赶忙站起来,握着拳头,将地上狼藉处理干净。
来人白衣白裤,浓眉星目,有不怒而威的气质。
唐芷荷起身,拂了拂裙摆,半笑擦干眼睛,换上待客语气:“阿潜来啦。”
闻潜手里拿着请柬,冲唐芷荷点点头,随后转向闻杨:“阿杨回家了?真是稀客。”
闻潜比闻杨也就大三岁,为人处世却有不符合年纪的老成。闻杨对这个哥哥并不友好,他挡在唐芷荷面前,问:“你来干什么。”
“看唐小姐闲着无聊,过来陪她聊聊天。”闻潜习惯叫唐芷荷“唐小姐”,话里明着是恭维她年轻,暗里是划清她与闻家的关系:“毕竟孩子上学离得远,丈夫又不在,可怜得很。”
闻杨神色一凛:“有事说事。”
闻潜毫不见外地走到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晃呀晃,“爷爷要在碧海阁设宴,家里人都去,还请了些友商贵客。”
唐芷荷的表情不太好看,闻杨上前一步,闻潜便从摇椅上起来了。
“可我看这宾客名单上居然没有你们,想了想,闻家不能这么怠慢人。怎么说你们也是费尽心机才挤进来的,多少要给点面子。”闻潜将手中的邀请函摊开,扔在靠垫上,“喏,拿着。”
比起没被邀请,这样随意地送张外人才需要的请柬更叫侮辱。闻杨眼皮都没抬,说:“没空。”
话音未落,唐芷荷不知从哪里拿了件披肩,笼着倚在门框上,不远地笑着:“谢谢,我们一定去。”
闻杨回头,不解地看向她。
闻潜满意地笑了:“那就到时再见了。”
说罢,闻潜抬脚准备离开,在闻杨身边站定,歪头打量起他的头发:“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嘛,在酒吧还是很受欢迎的。”
唐芷荷刚冷静下来的表情又变得很难看,她踩着高跟鞋走近,缓缓问:“什么酒吧?”
“唐小姐没看到吗?阿杨在酒吧的演出,小有市场啊。”闻潜侧头看着闻杨,话里有话,“不过,你是我弟弟,风闻又是做古典音乐闻名的公司。你去那种地方,未免有失体面。回头爸问起来,我可不会替你圆场。”
闻杨冷笑道:“如果你圆场的方式又是落井下石加上拆台,那还是婉拒了。”
闻潜摇头:“啧,阿杨在外太久,用成语的水平还是有退步。”
唐芷荷在一旁露出清淡的嘲讽神色,很快又用微笑掩盖:“谢谢你的请柬。慢走,不送。”
闻潜听得懂逐客令,识相地离开:“看来我是惹人烦了。”
唐芷荷没反驳,只是淡淡地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闻潜不再停留,摆摆手走了。
将讨厌的人送走,唐芷荷走到摇椅边,拿起那两张请柬,透着日光看它,问闻杨:“酒吧是怎么回事?”
“演出。”闻杨言简意赅。
“在那种地方?”唐芷荷收起卡片,转头看着闻杨。
“在livehouse。”闻杨解释。
没有想象中的争吵,唐芷荷只是将卡片收进自己的手包,看着它,轻轻叹了口气。
闻杨正等待她说些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人出神,眼睛里有水光。
闻杨心中一动,上前询问她怎么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在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留下浅浅两道粉底印。
闻杨不知道该怎么办,轻轻拍她的肩膀:“妈?”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弹不了钢琴也不是你的错。”唐芷荷握住闻杨的右手,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指节上轻轻揉着,“是妈妈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闻杨忽然讲不出任何话,辩解和责怪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唐芷荷不是现在处境的罪魁祸首,相反,她是这个高门大院里唯一还有可能对孩子抱有真心的人。也正是因此,闻杨总是在痛苦中又真诚地心疼着她。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因为任性,让他们再抓住把柄伤害你。”唐芷荷止住哭腔,擦了下眼泪,“妈妈很怕你学坏。”
“不会的。”闻杨解释道,“那场演出只是熟人牵线请我去唱歌而已,没别的。”
“我明白,你向来是最争气的,不管是弹琴还是唱歌,都会做得很好。”唐芷荷抬起头,“你会救我们的,对吗?”
闻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办法反驳唐芷荷的话,因为在没有活路的小时候,确实是唐芷荷把他拉扯长大。三岁的时候发烧,唐芷荷抱着他走出几公里,为了给他上户籍才忍着恶心扮成逝者的模样去求闻岭帮忙。
闻杨从不否认唐芷荷对自己的爱,也许这份爱随着唐芷荷本人一起被闻家吃掉,但它真真切切存在过。
唐芷荷以为得到默认,心情变得很好,眼泪也不再流了。她指着闻杨的领子,问:“这是什么,你新换了项链吗?”
“嗯。”
“很漂亮。”
闻杨将本就藏好的项链往衣领内塞得更靠里些,没有否认:“他是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
店老板:对就这样宣传我的手艺

许见深在录制基地又呆了一整天,总算如期将音频全都交付完毕。
陆非晚中途过来找他,拉他一块出去吃饭。他本来不想动,想补个觉,但想到最近陪陆非晚的时间确实短,还是撑着困意跟着去了。
困成这样没法开车,许见深坐陆非晚的车回家,到家后连包都懒得收拾,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缓过来。
他起床时陆非晚正在音乐间,他便一个人收拾在基地用的包裹,把里面的衣物拿出来清洗。
翻包时,药袋滚了出来,里面装有拆封过的贴剂和药油。
前几次抹药都比较急,许见深没发现,药袋里居然还有张便利贴。
[每日一次,外用,涂抹患处。肌群紧张,每三小时需放松。]
字体苍劲颀长,看着不像是陆非晚的字迹,许见深猜测是医师或药师留下的。
他把纸条拿出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将它叠成方块,又塞回药袋中。
被便利贴提醒到,许见深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涂药,赶紧进浴室将疗程补上。出来后又想到,他为感谢闻杨,将之前买的拨片送了出去,于情,需要知会拨片的制作者一声。
许见深拨通林晓山的电话,告诉他,拨片送人了。
“哎哟,送谁啊?”林晓山对他送不送人不感兴趣,但对送给谁很感兴趣。
许见深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根本不接茬,只回答前一个问题:“你不认识,是个唱作人。”
“歌手?”林晓山难以置信,“你可真舍得,我还以为是送哪个指弹大师呢。”
“他还年轻。”许见深并没有否认称号,“不过,那个拨片很衬他。”
林晓山说:“行吧,反正都是你买的。你花那么多钱都没意见,想送谁就送谁。你就是想送陆非晚,我也不敢有意见啊!”
“什么呀。”许见深心说怎么又提到陆非晚,无奈地否认,“我只是来告诉你,它找到合适的主人了。”
林晓山不置可否,正好话说到这,便关心道:“说起来,上次你问我的情感咨询,去过没?”
许见深躲闪道:“还没。”
林晓山扬眉,“还没?等过年?”
“……”许见深无话可接,“太忙了最近。”
“你忙,还是陆非晚忙?”
“都忙。”
“得。”林晓山也不知道该劝什么,快三十的人了,多余的话没必要说,日子反正是自己过,“悠着点!心情不好了就来我这玩两天,给你留景观房。”
“好呀,谢谢晓山哥。”许见深淡淡地叹气,顺带看了眼日历,觉得最近是没空了。
林晓山损了他两句,两个人又寒暄些别的,就挂电话了。
最近天气热得离谱,温度直奔四十度去,短袖T恤根本穿不住,一出门就会被汗湿。
闻杨在林荫下走,孤独的影子小小一片,快速移动着。他推开餐厅的门,走向角落里的卡座,向迎接他的男子点点头,说:“赵总监。”
男子名叫赵权,是闻杨的老校友。
四年前,赵权回母校参加活动,看到正在做新生表演的闻杨,触动万分,辗转托多人打听这个陌生的亚洲面孔,得知他本来学的是钢琴,因为某些事故才转行唱作。
彼时的闻杨还带着意外后的失落,赵权找到他,肯定他的天赋,发掘他的潜能,还约定日后有机会一起共事。
赵权年轻时玩乐队,前后跟三波音乐人组过局,最后在乐队综艺火爆井喷前两年都散了,没钱没舞台,坚持不下去。他喜欢爵士和放克,那种自由无拘的曲风,在现行音乐市场上并不吃香。所以他看到闻杨在台上摇摆的样子,好像能透过那杆麦,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得知闻杨即将毕业,赵权便积极联系,为闻杨争取了很多机会。之前闻杨参加的LiveHouse,以及星楽的制作人,都是赵权帮忙牵线——不为别的,就是惜才。
赵权年轻时有份关于创作的遗憾,他不想另一个有天赋的年轻人重蹈覆辙。
不夸张的说,赵权之于闻杨,有知遇之恩。因此,在面对多家公司投来的橄榄枝时,闻杨毫不犹豫,将赵权所在公司放在第一意向顺位。
赵权对这件事也不含糊,毕竟关系到别人的未来,他对签约合同亲自把关,也把优劣利弊照实托出。他告诉闻杨,公司最短的签约年限是五年,年限友好,但规模肯定比不上星楽等大集团。而且最近就连公司的支柱艺人都在下行,急需新鲜的血液注入,团队恐怕无法保证他有足够的曝光和资源。
——总言之,线,赵权能牵,但外面的机会,都要靠自己争取。
闻杨要求倒是不多,只要公司能给他足够的个人空间,能帮专辑制作托底,能尊重他的创作思路,就很难得了。至于规模或资源,他并不在乎。
所以,关于签约的谈话非常顺利,赵权也拿出十足诚意,合同条款与分成比例都给到最优,还邀请闻杨参加公司主办的音乐节。
“既然你对合同都没意见,我们一起去趟公司?”赵权提议道,“也算是,提前考察一下工作环境。”
闻杨说“可以”,跟着他的车,来到公司大楼。
午时高架上仍旧车水马龙。汽车在一栋高楼前停稳,楼上悬挂着反着银光的LOGO——甘潮。
赵权带着闻杨,刷门禁卡,来到十六层,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们在这里租了三层,这一层是艺人管理和音乐发展部。我们的大老板也在,他和几位总监先见见你,没问题的话,就照常走流程。”
高层领导在知晓签约意向后,一般需要和意向人员见一面,再最终决定签约情况。所以,与其说是闻杨是来考察工作环境,不如说是未来东家在面试雇员。
不过,闻杨表现没得挑,几位领导都满意。毕竟像他这样唱作一体的全才很难得,会议不出十分钟就结束了。
谈完正事后,因为大老板还有下场会,所以高层没有离开会议室,只有赵权陪着闻杨一起来到电梯口。
赵权热情地介绍一起等电梯的同事,大家都是幕后工作者,纷纷温和有礼地过来打招呼。
寒暄完,电梯门打开。
闻杨正抬脚打算进去,却见电梯中走出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赵权和其他同事纷纷往旁边退了退,为被黑衣簇拥的人让开一条道。
男人穿着日常的T恤,头发随意松软地搭在额前,抬脚走出电梯门。他见到闻杨后,愣了下,缓缓地站定。
闻杨原地不动,直直与他对视。
“额,介绍一下。”赵权尴尬地咳了声,怕闻杨不认识,低声提醒道,“这位是陆非晚,陆老师。”
【作者有话说】 :谁懂啊,要跟情敌当同事了TAT

第21章 这种事还是由男朋友来做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闻杨心中生疑,扬着眉,与陆非晚正面相对。
赵权担心自己带来的小朋友没眼力见,得罪了大前辈,出来打圆场:“陆老师好,这位是闻杨,咱们公司打算新发展的艺人。”
“艺人?”陆非晚眯起眼,将这几个字咬得很重,双手插兜,缓慢走到闻杨面前站定,“你,是想来甘潮?”
看到陆非晚朝自己走来,闻杨的惊讶不比对面少。他为报伯乐之恩而来,没关注过公司的运营情况,更别提去了解过往都签过哪些人。
“我也没想到,”闻杨听赵权的话,硬邦邦地喊了声,“陆老师就是你。”
“还是叫名字吧。”陆非晚扯了扯嘴角,“听你叫别的,不习惯。”
赵权这才意识到不对,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二位,认识?”
陆非晚斜睨着他:“何止认识。”
赵权摸不准二人到底是朋友还是劲敌——说是朋友吧,两个人说话都冷冰冰的,说关系一般吧,看着又好像认识很多年的样子。
他索性顺着陆非晚的话说:“陆老师今天来是找闫总的吧?他在主会议室等你呢。”
陆非晚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闻杨,冷笑一声,朝走廊的光亮处走去:“知道了。”
闻杨也背过身,与他擦肩而过,摁下电梯按钮。
两个人的肩膀相撞,本应藏在衣服下的吊坠,应动作滑出领口。
陆非晚余光扫过一闪消失的木坠反光,觉得这项链莫名眼熟。
他在不远处驻足回头,想再看一眼,叫住闻杨:“等等。”
闻杨应声停下,转身时,脖子上的吊坠已经被取下。
陆非晚盯着他空荡荡的脖颈,怀疑自己刚才是看错了,眯起眼,若有所思。
赵权问:“怎么了陆老师?”
陆非晚说:“闫总现在也许还在忙,要不咱们聊聊。”
赵权不想碍他们事,试探道:“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叙旧了,先走一步?”
陆非晚点点头,闻杨也默许提议。
二人并肩走在公司里,陆非晚轻车熟路,介绍哪个地方是做什么的,甚至连哪处电梯坏了他都叫得上名,像在宣誓什么主权。
闻杨就当听不出画外音,只觉得最近见面的次数有点频繁。
二人来到休息区咖啡店,因为这里是公司投资的,来的基本都是艺人,所以隐私性比较好。
陆非晚找了个靠窗的空座坐下,两手搭着沙发背,开门见山:“你跟阿许,最近经常见面?”见闻杨顿了下,陆非晚又说:“我听他提起过你几次。”
闻杨听到这,抬眼看了看,只嗯嗯地应承,没深聊:“是碰见过。”
“这么巧,次次都只是‘碰见’?”
“不然呢?”
闻杨抬眼看着陆非晚,身体前倾,是狼群发动侵略前的预备姿势,但笑得挑不出错:“难道,我还能特意约他出来?”
陆非晚保持对峙距离,不甘示弱地往回去,半笑着说:“阿许是个懂分寸的人,就算是应约,他也不可能不带我一起。”说完,他忽然收起笑容,话锋一转,“不过,你好像很关心我们俩啊。”
闻杨不置可否,淡淡地问:“怎么看出这个‘好像’的?”
“前段时间,有人给阿许送药。”陆非晚说着,开始活动手腕,“其实这么多年,给他献殷勤的人不少,我也都知道。还好阿许心里只有我,别的,他看不上。”
说到这,闻杨冷笑了一声。
陆非晚双手捏拳,猛地捶了下桌子,声音巨大,以至于隔壁桌的人都在往这里看。他压着声音说:“不过送药这种小事,还是由我这个男朋友来做比较好。你觉得呢?”
陆非晚将“男朋友”三个字咬得格外重,生怕闻杨听不出他的挑衅。
但对面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露出“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原来你也知道是你应该做的。”
陆非晚被说得噎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闻杨语气平静:“那怎么不去关心生病的人,反倒在这里到处试探是谁送的?”
“……”陆非晚愣了几秒,自觉在这件事上理亏,继续纠结下去,显得既小气又无能。
陆非晚讨厌无能的人,所以他选择不再提这件事。
“上次在陈教授那儿聚得太匆忙,都忘了关心你的去向,没想到你给我这么大一惊喜。”比起感情,陆非晚还有更在意的,“你真想进甘潮?”
闻杨没正面回答,反问:“你真觉得是惊喜?”
“咱们能在一起工作,我肯定高兴。”陆非晚说话不懂弯弯绕,这次能抛出一小段前摇已经是动用所有情商,“但是闻杨,你想过没有?我们都是都是陈教授带出来的,风格、习惯难免类似。
“一家公司,蛋糕就这么大,给一个人的资源多了,另一个人就会少。”陆非晚的身体逐渐前倾,逼近:“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闻杨以前确实没考虑过除了甘潮外的其他公司,完全是为了报赵权的知遇之恩,没想到甘潮背后还有陆非晚这一层。
今天陡然得知这个消息,他确实需要再思考思考。
毕竟,他们之间关系特殊,要是外界以此来做文章,难免不会误伤到许见深。
闻杨深思半晌,回应道:“我今天来,只是冲着赵总监的面子。至于蛋糕,就算是整个乐坛,唱作这杯羹也不多——一个人拿了,另一个人就少了,在哪里分,都是分。”闻杨弯了下眼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说对吗?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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