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by愿棠

作者:愿棠  录入:09-21

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面前,一下就冲淡了恐惧感。
边城苦寒,男人们进城出苦力十天半月也就能换一小串铜板,即便是这样的银子也够普通农户生活一月了。
有人想上手去拿,叶渡渊也不阻止,而是翻过手掌,让掌心的银子全部落入他人之手。
第一个有动作的妇人捧着一小堆碎银,笑得见牙不见眼,“有的有的,我家就有空置的院子,公子您跟我来。”
旁人见她得了这样大的便宜,当即也开始搭腔,但叶渡渊并不理会,只是道,“带路吧。”
眼见着财神爷就这么被放走,其他人除了后悔也别无他法。
秦氏家中人有六口,除了尚还健在的公婆,就是她一直在城中劳作的夫君,和一个女儿,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去南边闯荡的小叔。
她说的院子就是给小叔盖的,但小叔很多年没有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院子虽说空置,但因着婆母总期盼着会有相逢之日,是以常常收拾,并不荒芜。
“窈娘,这位是?”
郑家老太太每日睡前会往偏院点灯,两院隔了差不多百米,不算紧挨着。
撞见婆母,秦氏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但摸着手心银子的质感,还是说了出来,“娘,这位公子想要购间宅院,小叔那院落空着也是空着,不如……”
“不行。”
一向好说话的郑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
秦氏瞧着有些为难,这其中的曲折和沟壑,叶渡渊不想了解也没有心情去管。
看了院落一眼,院中覆雪的银杏树,一下就夺走了叶渡渊所有的心神,他莫名的知道,岑溪会喜欢这样的树。
树根苍劲,枝丫蔓延。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过去,秦氏慌忙去接,打开只看了一眼就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是银子,这里面全是亮眼的金锭,便是在石崖城内都能买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了。
拿着那袋子给郑老夫人看,秦氏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松手了。
老夫人的神色也变得有些犹豫,这确实是一笔让人舍不得拒绝的资财,但天上掉馅饼,安知是福还是祸。
“这位公子再瞧瞧别处吧。”
郑老夫人要将那钱袋还回去,秦氏倒是死死攥住,“娘。”
“吵嚷些什么呢。”
郑老头住着拐棍,身后还跟着个小女孩,面黄肌瘦的,身上的衣衫在冬日里明显单薄。
今年年成不好,再加上之前战乱,吃饱穿暖都是奢望。
秦氏快步走过去,说了事情的经过,“阿翁,这事儿还得您拿主意。”
“大郎日夜不停也供不上一家子开销,您和娘又上了岁数,这样的契机不是日日都有的。”
叶渡渊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时至今日,他也早不是当年那个悲悯心重的少年郎了。
众生皆苦,他不能一个一个地渡!
郑老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老婆子,最终摸了摸小孙女的头,交代秦氏,“去拿房契来。”
秦氏立刻点头应声,却被叶渡渊叫住。
“不必,今夜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今夜之后只要你们不来打扰就行。”
话音落地,叶渡渊转身就走,剩下几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连房契都不要吗?”
秦氏到底年轻,还是郑老夫人点明,“这样出身的公子,要什么本也不受限制。”
还肯出这样的高价,已是品性良善了。
重新回到这间屋子里,床上躺着他从未言明的爱人。
叶渡渊一点一点地褪去外衫和鞋袜,上了床榻,侧过身去,抬手将对方的臂膀拉开,脑袋轻轻靠过去。
炽热的呼吸就倾吐在对方冰凉的颈侧,叶渡渊闭眼沉浸在这样的安宁里。
睡意久久未至,他就清醒地沉溺在黑夜里,抬眼去看那不会再给他任何回应的眸子,撑起身吻了吻。
下了床,拉开木质的柜门,九福曾说过,那里面应该有楚云峥极为重视的东西,因为他从不许旁人碰。
若真重要,那就让他带走,也不留遗憾在这人世间。
衣衫都是新的,只有一只陌生的木匣安静地躺在角落,应该就在那里了。
拨弄开锁扣,里面的东西一下就让他眼眶泛红。
当年那枚他想要当做遗物留给楚云峥的玉佩,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出现在眼前,玉质的边缘被摩挲的光滑圆润,不知是被多少次用心抚摸。
用手指勾起绳结,暖玉在灯火下翼翼生辉。

这块陪了他十五年的玉, 若是能代替他陪岑溪一辈子,倒也是一种安慰了。
叶渡渊亲手换了棕黑色的绳结,十指翻飞之间将它拴在楚云峥的颈间, 绳子垂落, 恰恰贴在心口的位置。
时辰还很早,天光尚未大亮,他重新坐回脚踏的地方, 就这么偏头枕在那人的手心,没有睡意也强迫自己闭眸。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听着门板被叩响的声音,叶渡渊直起身子, 最后一次把目光凝聚在楚云峥的脸上,似乎是想把这张容颜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九福候在门边, 看着主子把人抱出来,对上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只是低声说了句, “马车在偏门, 只有我跟和梧知道。”
老夫人不知,甚至这整座御史府都不知今日是谁的丧仪。
和梧坐在马车外,车夫的位置上, 亲手掀开车帘,“你不想声张, 那今日就由我来赶车。”
早就料到会是今日这样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一切会开始的这么早。
低声告诉他方向,叶渡渊小心翼翼地抱着楚云峥进了马车,关上凉风阵阵的窗,不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
徐氏在小佛堂念经, 心里忽然慌乱,手上一扯,佛珠散落满地,珠子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响起,烛火摇晃,只剩青烟飘散。
季嬷嬷一粒一粒拾起,她在廊前其实看到了少将军,也看到了那个已经没了声息的人。
都是因果,只盼佛祖莫要怪罪夫人。
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披着晨光,摇摇晃晃地出了城,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村头大黄狗撵着鸡群嬉闹,村尾白鸭浮在水面晃荡。
叶渡渊就这么抱着人走在喧嚣热闹的村落,听着人们烟火气十足的话语。
楚云峥的脸埋在他的怀中,不去试探不去细究,仿佛只是睡梦一般。
秦氏远远瞧见,想去打个招呼,却又被那周身冰冷的气场吓住,不敢上前。
小院的门被用脚踢开,银杏树下有一张落满雪的软榻,叶渡渊站定后有一瞬的失神,而后将怀里的人放进这片纯白之间。
脱下鹤氅盖在他早就不会知道冷的身上。
深冬的土很硬,冻得好似结了冰,可叶渡渊就这么握住冰冷的铁锹柄,一下又一下地破开土层,露出深黑柔软的底层。
就像一点一点剖开坚硬的胸膛,体会碎裂的心痛。
一米见深的坑就这么展现在眼前,叶渡渊扔下手中的铁器,却迟迟不愿回头。
对,他忘了,还要一口薄棺,不必太豪华。
微风吹过,雪花簌簌落下,落在眉骨上,慢慢消融,那双紧闭的双眸上长睫抖动,竟如神迹般睁了开来。
入目是刺眼的天光,环境却分外陌生,只面前那道身影是刻骨的熟悉。
楚云峥愣怔许久,记忆回笼,停留在那甜腻的糖糕和噬心的痛楚。
糕点里的毒应当是致命的,可他却还活着,这不合理。
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枚还魂丹?
“阿渊。”
沙哑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显得格外不清晰。
叶渡渊一度以为是情绪失控之下出现了幻觉,带着期盼回头,真就撞进了那双清亮的眸子,清晰地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脑海瞬间空白一片,抽出腰间的短刃在手上轻轻一划,感到肌肤撕裂疼痛的那一刻他才找到实感。
不是幻觉!
见他这样伤害自己,楚云峥想去阻止,却忽视了身体的绵软无力,一下就扑到了地面上。
这样的动静,更是明显。
叶渡渊快步上前将他扶起,用手臂撑住他站不稳的身体,四目相对,开口之前,唇瓣已经贴上,撬开微闭的牙关,长驱直入,抵死缠绵。
呼吸骤然被夺走,顺着他的节奏迎合,楚云峥抓住他手臂上的衣衫,借力站稳,到底还是虚弱,没一会儿就眼前发黑。
一直睁着眼看对方的反应,叶渡渊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察觉到他的无力,就这么停下选择放过。
没了相贴的点,楚云峥腿软的站不住,头就抵在叶渡渊的胸前微微喘气。
明明先前还恨他恨得那般纠结,怎么只是一觉睡醒,好像天都变了。
周围寂静万分,叶渡渊忽然有些后悔没提前让人来收拾屋子,如今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单手扶住楚云峥的腰,他躬身捡起滑落到地上的鹤氅,铺回落雪的软塌上,按着人坐下,怕他挣扎,还嘱咐了一句,“坐好,别动。”
和梧蹲在村头田埂上,看着那片黑色的土地,伸手碰了碰,在思考挖一些回去种植草药的可能性。
还没来得及凑近看,就被人拉了起来,一回头看到叶渡渊,这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呢!
预感到又会被拖着走,和梧边走边想要说服叶渡渊接受,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生怕他又有什么疯魔的想法。
但踉踉跄跄沾了一裤脚雪泥,在低头看到那个坐在软榻上的身影时一下失了声。
“你,你你你……”
和梧伸手指了指楚云峥,而后用沾了泥的手揉了揉眼睛,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而且才过了一天,招魂也没有这么快见效的吧。
“和大夫。”
楚云峥微笑着看他,瞧着对方惊恐的表情,大概也有了猜测。
更诡异了啊!
但和梧到底年长几岁,对某些难以解释的事情接受程度也相应高一些。
“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脉象一切正常,甚至与从前相较还要强劲几分,这根本没办法解释。
看着对方紧皱的眉头,在叶渡渊看不到的角度里,楚云峥做了一个口型,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猜想。
一个“蛊”字虽然达不到让人豁然开朗的程度,但确实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巫术尚且有迹可循,怪力乱神可就说不清楚了。
回头对上叶渡渊一直盯着这边的视线,和梧哽了一下,不知怎么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活了就好,我回去研究研究,研究研究。”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叶渡渊如今全部的心神,都在眼前人身上系着,自然无暇去深思和梧话里的漏洞。
情绪从谷底升至云端,如今回落,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但失而复得那一刻无可遏制的狂喜做不得假。
承认吧,叶渡渊,你还爱他,不由自主的爱。
楚云峥就这么仰头看向那像根木桩子一样立在自己面前的人,用眼神询问他的心意,究竟是要什么。
在他身边落座,叶渡渊面向他,将楚云峥抱进怀里,下颌就搭在对方清瘦的颈侧,闻着淡淡的药香,久久不语。
他不说话,楚云峥也不催,只是凭着心意大胆的伸手摸上阿渊有些扎手的黑发,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像极了安抚。
好似这三年的隔阂从不存在,而他也还是曾经那个给足叶渡渊无限包容和安全感的人。
“岑溪,我好想你。”
心里话从内心深处浮起,不再受理智的压迫,叶渡渊抬手按住楚云峥的背脊,想将人压进骨血里。
这小崽子的手劲比之当年还要大上许多,楚云峥默默忍着,放任他释放情绪。
直到喉间痒得受不住才轻轻咳了起来,但冷风灌进去就咳得停不下来。
这一刻叶渡渊才从情绪中抽离,先是松了手劲,轻拍背部替他顺气,见还没平复又想去找和梧,却被抓住手腕拦下。
“没,咳,没事,就是呛了风。”
细细看着他,确定没吐血没有其他不适,悬起的心才稍稍放下,忆起刚刚说了什么,又有些不自在。
摸不透如今的他在想什么又有何顾虑,楚云峥愿意来戳破这难得的平静,“你刚刚说想我,是什么意思。”
本就一退再退,叶渡渊这会儿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洒脱,“字面意思。”
想他,也想曾经那段亲密无间的生活。
“我要你,说得更清楚一点。”
楚云峥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不想去猜,不想如此反复无常的去互相折磨。
“我爱你,这是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这三个字真正说出口,比叶渡渊想象中要容易许多。
抛开所谓的怨恨,他就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人,生死面前都放不下,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亲耳听到这三个字,楚云峥的面上有三分失神,从前他们再是亲密也从不曾逾越界线,更不会像如今这样毫无保留的剖白。
“为什么……”忽然有了这样的变化。
明白他没说出口的话,心里的天平早就倾斜,抓起身侧洁白的雪,握在掌心团成一个球,叶渡渊用力捏了捏,直至它不再变形,“以后,我们之间,不提我爹,就还能当作回到从前。”
那根刺不是不存在了,只是权衡再三,他愿意埋在看不见的皮肉之下,只伤己,不伤人。
这样的阿渊,让楚云峥怎么能不心疼呢!
说抛下那便是抛下,叶渡渊抓住楚云峥的手蹭了蹭,找到最熟悉的腔调,和他撒娇,“岑溪,我阿娘她,你不要怪她,好不好。”
恍惚之间,好像真的看到才十六岁的阿渊,楚云峥笑着点头应下,“好,不怪她。”
他知道叶渡渊夹在中间已经足够为难,又怎么舍得不顺他心意。
更何况,徐夫人于他也到底不同,他能理解,也能原谅。
生死于他而言本就置之度外,不计较也不难。
“那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好不好。”
短时间内,叶渡渊并没有继续征伐的打算,本来就需要休养生息,如今,更是可以放缓一些节奏。
这三年,他好像一直在不知疲倦的向前,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一日前, 南安殿,锦匣内的母虫突然开始痉挛,生机在慢慢消失。
龙琳第一时间察觉, 拿过摇铃晃了几下, 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再三尝试,她的神情才带上了一丝怜悯, “可惜了。”
谢铎的脸色在她这模棱两可的言语间变得阴翳,“说点朕能听懂的。”
瞧着他那不爽的模样,龙琳反而笑出声,“不过也要恭喜陛下, 不必再想着控制人了。”
“什么意思?”
知道留她有用,谢铎才一再克制脾气, 不然一个苗女断不能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过犹不及这个成语,龙琳还是学过的, 卡着谢铎耐心耗尽之前, 给了他回答, “子蛊没有回应,简单来说就是宿主,死了。”
倒是浪费她这一对好蛊了!
这两个字钻进谢铎的脑海, 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但细想又觉得合理, 可这, 远不是他要的结局。
脖颈被人掐住抵在墙上,龙琳顺着惯性后退,感觉到呼吸在被剥夺,自然是奋力挣扎。
小蛇察觉到主人受到威胁, 也不断吐着信子威胁,甚至露出沾满毒液的獠牙。
可即便如此,谢铎都不曾放手,任由龙琳拍打着他的手,只是眸色更加疯狂,“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活下去。”
眼球都因为窒息而充满血丝,龙琳仰头试图谋求生存,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被人甩到一侧。
她跌落在地,手摸着脖颈,大口喘气,第一次感受到眼前人温和外表下的可怕。
谢铎用巾帕一根一根擦拭着手指,半蹲下来,用很平静的语气告诉她,“苗疆苦寒,你给朕想要的,朕帮你的族人好好度过这个寒冬,否则,呵。”
话不必说完,威胁的意味到了就行。
龙琳好不容易平复,很想嘴硬的说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但对上那偏执的目光,她又不敢拿全族上下的性命作赌。
大齐的皇帝就是个疯子,不能用常人的标准去要求。
“我苗族有一对蛊王,叫同生,寿数恒定,死生相依,一方身死那就用另一方的生命去填,直至双双殒命。”
这种蛊极难养,自祖辈起也只得了一对,原来供奉在圣殿,但龙琳来大齐之前,大祭司将这对蛊给了她,只说以备不时之需。
从不曾想会有真正派上用场的一天。
“同生?”谢铎在心底默念了两遍,轻笑出声,“好,那你替朕种蛊,这辈子,他都别想逃过朕的手掌心,朕不允他死,他就不能死。”
同生蛊消耗的是自己的生命,这种蛊便是父母亲族都未必会自愿承受。
“陛下不可。”盛和扑通一声跪下,“您是九五之尊,是天下共主,万万不能折损龙体啊!”
知道盛和是为他考量,可谢铎管不了那么多,“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旁人可不配和他的楚卿同生共死!
龙琳倒不在意谢铎的死活,可大齐的君主若真因为苗疆的蛊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只怕是躲不过的祸。
“陛下,您……”
“圣女,朕说,你做,不要逾越。”
一个眼神就封住了龙琳未尽之言。
也罢,若真有什么,到时候天家易主,于苗疆也未必是祸。
以噬心蛊的母蛊为媒介,再种一蛊,这种以蛊养蛊的法子实在不多见,即便是以天赋著称的圣女,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时间一点点推移,从正午到黄昏,再到暮色深沉,,随着谢铎的唇边溢出血迹,龙琳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
只见她划破手指往里面滴入自己被百毒蕴养过的血,直到看着两种蛊虫在锦匣内和平共处,才松了一口气,“成了。”
谢铎抹去唇边的血迹,低头看向手腕上凸起的青筋,感受着血脉的舒张,漫不经心地笑着,“只要他活着,朕答应过你的事就会作数。”
心里到底还记挂着族人,龙琳拿起刚刚被搁置在一边的摇铃,“噬心蛊为媒,那就没法解,但用了同生蛊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陛下的安康,这东西还是毁掉的好。”
不然就是个隐患,若被有心人得知,祸患无穷。
这样简单的道理,谢铎又怎么可能不知,但他只是接过那个铃铛,小心地收起,并没有半点要毁掉的意思。
劝不了的事,不该逞强,龙琳选择沉默,省得再被威胁。
冬日的风本没有暖意,但有些时刻在楚云峥的感受里也不输春日。
阿渊竟也是想过他们会有以后的。
从听到那句“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开始,楚云峥就有一种天降甘霖的不真实感。
迷茫的顺着心意答了句,“好。”
然后就看着叶渡渊像个孩子一样,脚步生风地朝外走,心情好得格外清晰。
院门被敲响时,秦氏正在院里晒褥子,趁着难得的阳光,想多争取些暖意。
循声过去,取下门栓,映入眼帘的就是昨日那个给人疏离和压迫感的贵人。
秦氏的手不自觉地交握,往后退了半步,打心底里有些怵眼前人。
察觉到对方的害怕,叶渡渊难得对外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但威严的面具戴久了,这种不算太真心的就格外没有说服力。
秦氏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的颤抖,“公,公子有何贵干。”
发现堆不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叶渡渊也就不再勉强,“你们以后,还住在这儿吗?”
“住的。”
虽然叶渡渊那天给的银钱够他们吃喝不愁了,但从小生活在乡野的人还是离不开这片土地,也只有扎根这里才有安全感。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渡渊点了点头,“我的意中人会住在隔壁的院子里,你不用做其他,只要隔两日去看看他是否安好,以备不时之需。酬金,你定。”
事发突然,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之后肯定会补上,但叶渡渊注定不能日日留在这小村庄里,多一个人照看,他也能多一分心安。
秦氏虽然爱财,却也不过分,当即就摆手,但不是拒绝,“不用不用,公子先前给的已经足够多了,顺手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想要报答,总有提携的机会,叶渡渊也不在乎这一时。
离开半柱香的时间,楚云峥也真就听他的没有多动,仰头看着银杏树光秃秃的枝丫,想象着来年开春后会是什么样的绿意。
脚步声响起,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被褥的妇人。
叶渡渊弯腰拢了拢他披在身上的鹤氅,以防风进去,再让他受寒。
“这是隔壁郑家嫂子,我若不在,你有事可以请她帮忙,搭把手。”
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让楚云峥有些不习惯,分辩道,“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你也太小心了。”
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真要比,未必能比这庄子上日日务农的妇人强。
可叶渡渊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当即点头应和,“你不弱,只是,我被吓到了,不想再有下一次。”
秦氏站在门边看着,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在这个世道,龙阳之好并不常见,她本以为贵人的心上人会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如今看,倒是天差地别,唯一和她预设一样的就是这个男子骨相极佳,看上去也很温和的样子。
不过她若是见过三年前的楚云峥,只怕无论如何都得不出这是个温和的人,这样荒谬至极的评价。
透过叶渡渊的肩头往外看,楚云峥笑着道了句,“有劳您了。”
这一笑,格外好看,秦氏都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没有,我先去收拾张床出来。”
捏了捏那人没什么肉的手,叶渡渊有些不满他的笑容也能分给无关紧要的人,但心疼占据上风,“外面冷,你先进去躺会儿,我叫人来添置些东西,让你能舒服点。”
本来只想把这个地方当做酒醉后能够倾诉,心乱时能来看看的心坟,自然没想过要准备什么,真要生活那就一样都不能少。
看着楚云峥躺下,叶渡渊亲手给他掖了掖被子,想让他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又怕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不真实的梦境,反而什么都说不出。
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楚云峥想读不懂都难,只能安抚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就这么哄走了一步三回头的人,沉浸在安静的氛围中,他也并不平静。
死而复生,代价是什么,留给他的时间又还能有多久。
明知未来是未知却还是放任自己沉溺,甚至将阿渊也拖进这未知里,太过自私又太过贪心。
但楚云峥想从心一回,不去考虑后果,不再计较得失。
叶渡渊要去采买却不能大张旗鼓,和梧边赶车边偏头和车里人说话。
推书 20234-09-21 :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近代现代]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上了怎么破》作者:无尽猫夏【完结】晋江VIP2025-09-11完结总书评数:267 当前被收藏数:1335 营养液数:493 文章积分:20,309,620文案:直球黏人混血攻x温吞迟钝小糊咖受乱说中国话攻x母语是无语受糊团小爱豆洛嘉,拥有一切大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