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by愿棠

作者:愿棠  录入:09-21

他身上的血口子越来越来,而尚有一战之力的刺客却还有四个,与之缠斗,比的既是武艺也是耐力。
聪明人还是有的,看准空子就奔着楚云峥去。
叶渡渊回身去拦却已来不及,目眦欲裂,“岑溪。”,便是后背又被划了几刀都没感觉到痛。
楚云峥撑着树干站直,抽出腰间盘着的软剑,左手横剑斜劈,直取脖颈,黑衣人还未近身,便瞪大双眼,捂住血液迸溅处倒下。
他并非只右手擅剑,在御察司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才站上的高位,怎么可能是个任人宰割的主。
便是身体再虚弱,也绝不会成为那人的累赘。
看着眼前这一幕,叶渡渊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反手一剑插到黑衣人的心口。
可来者却不止这一波。
楚云峥抬手封了自身两处大穴,勉强提起精力,站到叶渡渊的身后,背脊相贴,“阿渊,我们速战速决。”
他撑不来太久。
岑溪明明连站稳都费劲,叶渡渊疼的心头都要滴血,可情势所逼,他只能道句,“好。”
他们之间的默契仿佛天生,安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不遗余力地斩杀着面前的对手。
楚云峥的剑法更加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绝不浪费任何机会,只是可惜左手不够纯熟,否则一剑杀一人,断没有要补刀的必要。
等面前最后一人倒地,楚云峥单手提着软剑,另一手撑在膝上弯腰喘息,被勉强压制的失力感再度袭来,手腕都在颤抖。
用刀背敲晕最后一人,叶渡渊留了个活口,他势必要今日的幕后主使付出代价。
回身去扶住楚云峥,叶渡渊不顾自己满身是伤,小心翼翼看着对方,想碰都不敢上手,可惜衣袍颜色太深,连血迹都不明显,“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楚云峥摇了摇头,不欲他担心。
光影折射在某物之上,正对上他弯腰的角度,眼前闪过暗芒,楚云峥直觉不对,抬眼去寻,正对上树后一人只露出的眼睛,和已搭在弓弦上的箭。
刚刚那些刺客没一人带了弓箭,所以最开始的那一箭就是树后这个人射的,是为了预警还是……
被发现了呢!
隐藏黑布之下的唇角微弯,就这么短短的几息时间,能看出太多东西了。原来叶渡渊也是有软肋的。
而有软肋就意味着可以被攻破。
弓弦被用力拉满,箭头本来偏了一寸,可转来转去,还是对准了叶家军的这位主帅。
也不知心思完全不在的人能不能发现。
心念流转不过瞬间,箭簇离弦,速度更是快到惊人,楚云峥完全没有提醒的机会。
来不及把人推开,楚云峥直起身体,跨步挡住他的阿渊。
叶渡渊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接住楚云峥倒下的身躯。

箭镞的位置直入心口, 没有半寸偏移。
射箭的人看到这样的巧合都眉头微挑,将弓收回,转身离去。
经验告诉他, 失去伴侣的狼王会变得很狂躁, 也很难对付。今日已然不是杀叶渡渊最好的时机了。
而叶渡渊确实连抬头看一眼凶手是谁的心神都分不出来。
炽热的血喷溅到他的脸上,就连眼角都沾上,顺着脸颊往下滑, 像极了血泪,又在慢慢变凉。
他伸手去擦楚云峥唇边的血液,可是根本擦不完,那就像溪水, 一直在汩汩流淌,带走属于楚云峥的生机, “岑溪,不会有事的, 不会。”
“阿, 咳咳, 阿渊。”楚云峥颤抖着抬手,想要去摸摸叶渡渊的脸,眼里有不舍, 但更多的是释然。
如果早晚都要死,那么死前能再救阿渊一次, 能死在阿渊怀里, 又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抓住他的手按在脸上,叶渡渊蹭了蹭他冰凉的掌心,“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
说完就要把人抱起来。
之前可以, 那么这次也一定可以。
可楚云峥拼着最后的力气拉住他,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坟茔,心知自己的运气一向不好,能偷得几日欢愉,已是上苍垂怜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叶渡渊还没问他怎么了,就听到凑到自己耳边几不可闻的气音,“阿渊,欠,欠你的,我还你了,以,以后,咳咳咳,换我来,庇佑你。”
听清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叶渡渊的眼眶猩红,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谁要你还,你若真觉得亏欠,那就给我好好活着。”
可楚云峥已经没有力气回话了,努力地睁着眼睛,想把叶渡渊的模样再一次刻进脑海里,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他就那样清醒又迷离地看着叶渡渊失控,明明灭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若敢死,我决不叫你入土为安,我要看着你一点一点变成枯骨,我要去找大师,让他把你我的命格生生世世绑在一起,你别想摆脱我。”
冰凉的液体落到脸上,滑到唇边,和血腥气混到一起,有点咸。
是哭了吗?
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尽说些傻话。
意识被彻底剥离,那句“好”到底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云京朝堂之上,灵帝在早朝上当堂吐血昏迷,群臣震颤。
骏马在临城的闹市疾驰,百姓纷纷闪避,菜市口的摊子都被撞翻了好几个,有人没忍住破口大骂,好一会儿才有个小孩子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问。
“阿娘,刚刚那个,是将军吗?”
在临城能被不带前缀,直呼为将军的也就只有叶渡渊一人。
妇人看了看那个背影,直觉很像,但还是摇了摇头,把孩子抱起来,摸了摸脑袋,“将军最是稳重,定是你看错了。”
一脚踹开城主府的大门,叶渡渊毫不避人地穿中堂而过,只留下一句,“把府医叫来。”
中堂里坐满了被叶执喊来议事的宗亲族老,很少是平辈,几乎都是叶渡渊的长辈。
叶渡渊虽已是实质上的家主,可在族中一向也给他们几分薄面,何时有过像今日这般连问安都没有,就给他们一个背影。
还用那样和吩咐一样的语气。
“他怀里抱的,是个男子。这这这,成何体统。”
有不年迈眼花的看清了人,直觉荒谬。
看着乱作一团,妄图指摘的诸位近亲,已被敲打过的叶执就格外淡定,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叫府医,不得耽误。”
连面子上都不愿再做功夫,不是事态紧急就是忍无可忍,偏偏这些蠢货还看不清局势。
城主府的医者是一定是临城最好的,不然叶渡渊不会舍近求远来这儿。
这里有一座院落是给他留着的,一年四季都有专人洒扫,叶渡渊把人放到榻上,不敢去动那箭羽半分,就连外衫都不敢擅自帮他褪去,生怕碰疼了他。
大夫是个老者,看着已是鹤发苍苍,应当极有经验。只是这府上平日里没什么棘手的事,最多就是给几位主子请请平安脉,治治风寒。
很少有这样火急火燎被人催促的时刻。
但踏进屋门,对上叶渡渊那双布满血色,含着煞气的眼时,老大夫不由地后退两步。
好凌厉的后生。
第二眼才认出这是叶氏新任的家主。
还没给人行礼,就被拽着药箱拖到床边,“救他。”
叶渡渊不屑于威胁和利诱,满心满眼都只有床上这还余下一口气的人。
老大夫放下药箱,凑近一看,只看到箭簇的位置就直呼不妙。
这不偏不倚正中心口,除非心长偏了,否则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
可身后有个煞星盯着,他怕自己刚摇头说救不活,自己也瞧不见翌日的太阳了,真是硬着头皮也得上。
坐到床边搭上伤者的手腕,竟离奇的还有脉搏,生怕是自己把错了脉,又细细感受,是真的还有救。
拨开他的眼睑,看到那略显涣散的眸子。
虽然不符合常理,但,“老夫尽力一试,或许还有救。”
撩开楚云峥的衣衫,一切的不寻常好像有了对应的答案。
心口正中的位置是一块悬垂的玉珏,箭头紧紧卡在中间的环佩里,并未嵌入皮肉。
看到这一幕,老大夫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用拔箭就不会加大出血量,这样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下这人性命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这块玉在取下的瞬间就碎裂成两半,独属于玉质的碎屑铺在苍白的胸膛上,很是暗淡,就像是完成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一般。
叶渡渊接过残玉握进掌心,锋利的边缘划破皮肉,血慢慢滴落。
掰开紧闭的唇,将参片放进去,老大夫提笔写了副药方让人去抓药。
这人的脉案有些复杂,心脉受损严重,此次心口又受了极大的冲击,心口处淤血滞涩,吐了一半,还有一半,不是好事。
“服药见效甚微,他现在也等不了慢慢调理,老夫的意思是用药浴,只是有几味药,药力太凶,很伤身,但两害相较取其轻,看您定夺。”
说是定夺,实际也没得选,要楚云峥活那就只能点头,“按你说的做。”
熬药汤还需要时间,叶渡渊就坐在床边盯着楚云峥看,眼神片刻不敢移开。
屋子里的血腥气太浓,老大夫仔细分辨才发现,叶渡渊身上沾的也不全是床上人的血,再看他苍白的面色。
只怕伤得不轻。
“主上,我先替您包扎吧。”
叶渡渊毕竟是北境数城的顶梁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都担待不起。
但他本人却毫不在意,“不急,死不了。”
老大夫想再劝一句都被叩门声打断,原本以为是汤药好了,开门看见的却是叶执身边的侍者。
对着叶渡渊行礼,道,“主上,诸位族老侯您许久了。”
“要么择期,要么让他们等着。”
叶渡渊连眼神都没给半分。
闹得太僵只怕面子上过不去,正好这其中还有事要协商,老大夫倒是方便做这个中间人。
“主上,药材种类繁多,需要彻底浸泡的话寻常浴桶不够,府上后院有一小方浴池,最是合适。”
“那就用它。”
在这些琐碎之事上,叶渡渊并不多想,也愿意听从大夫的安排。
“只是……”
故作为难的模样太过明显。
“有话直说。”
“只是那方浴池,先前一直是大公子在用。”
城主府的大公子自然就是叶承林,自他不良于行后,性情愈发暴躁,叶执对这个儿子多有愧疚,能给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计较了。
还真是所有的人和事都撞到一起了。
“看好他,我去去就回。”
叶渡渊放下一直和楚云峥交握的手,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前厅去,侍者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额发凌乱的散着,面上沾着血污,就连身上都还是那件血衣。
不整仪容的面见长者,其实不敬。
前厅的主位这一次是空出来的,叶执也只是坐在下首左边的第一个。
叶渡渊扫了一眼,径直上座,并未有任何推脱,甚至脸上的冷意在血色映衬下更为明显。
见他来迟都未有一句解释和歉意,自有人要挑他的刺,“主上身为家主,一言一行都应当多加注意,莫要落他人口实。”
先前的一幕不必挑明,他若有羞耻心自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可叶渡渊早就没了容忍的耐心,挑眉冷眼望过去,轻笑一声,“落谁的口实,有想说的当面说,我听着。若是没有,我倒是有一言要问问诸位。”
他的气焰越高就越没人敢在这时候挑衅。
厅堂里静的落针可闻,只他阴冷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今日象山有人行刺,那么这些人能同时躲过巡防,我想问问这是哪位叔伯的手笔。”
“这么瞧我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
这样的罪名谁人敢认,堂下登时吵嚷开来,人人都想自证,面上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精彩。
叶渡渊把这些尽收眼底,却没有看他们表演的兴致和时间。
“好了,都肃静。”
这种时候,还是叶执的话最有说服力。
拄着拐棍站起,叶执走到叶渡渊的面前,声音里是规劝,“主上许是误会了,叶氏一族荣辱与共,族中众人皆以主上为荣,绝不会有人动这样的歪心思。”
老狐狸。
“是不是误会等审过刺客自然就会知晓。”
他急着带岑溪回来,却也没忘让山下的自己人上去带走那个活口。
账要一笔笔算,但凡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都别想全身而退。
“倒是叔公你,今日有话要和诸位族亲说吧。”

竟然还有活口?
叶执的情绪波动藏在那张不动声色的面皮之下, 不过是赌一把,输赢各占一半,还没到结局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 只希望不要输的太难看。
此刻被点到, 他就知道还是躲不过,反倒显出几分从容,“是, 今日把各位叫来是我有话要说。”
转身看向底下坐着神情各异的众人,丢下那句注定会引起争议的话,“老夫年事已高,不再适应北境的气候, 等过些日子会举家往南边去,安度晚年。”
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临老再说不适应,没有半点说服力, 可听懂的人都沉默了。
这是“天子”去旧臣, 不再容忍有人能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有个别脾气不好, 拎不清的还想站出来说点什么,都被身边人拉住袖子示意噤声。
连叶老都选择低头,他们这时候闹起来又能讨到什么好。
叶渡渊的眼神扫过前厅的每一个角落, 他知道有人不服,可那又如何, 他只要结果。
而眼前这个结果, 是他想要的,那就不介意多说两句场面话。
“叔公为叶氏,为临城操劳日久,确实应该好生休养。我会替您安排好一切, 绝不让您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是安抚还是威胁,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胡闹。”
徐氏回府净了面,换了衣衫,是有人看不得叶渡渊一个晚辈却敢如此轻狂,去她那儿要个说法。
也是没料到会直接撞到这样的场合。
有了徐氏这个诉苦的地儿,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了个干净。
叶渡渊就平静的听着,看着这群人如何改换脸孔,自以为遇到了救星。
虽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异常,徐氏却也理出了点头绪,走到叶执面前温声低头,“叔父,阿渊这孩子不知道轻重,冒犯了您,您在临城待了这么些年,合该在这儿安享晚年,我替他向您道歉。”
徐氏并非不记得那些刁难,可她怕叶渡渊的锋芒太盛,做事太绝会招来骂名。
丈夫以治下严明却仁德而尽收民心。
卸磨杀驴,对待亲族都毫不留情面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
可这声歉,叶执敢受吗。
叶渡渊没有起身,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木质桌面,把问题抛回去,堵住他的虚情假意,“叔公自己的意愿,怎么倒像是我逼迫的。”
这是要把他架到火上烤。
叶执摸了摸花白的长髯,和善一笑,“是,侄媳儿多虑了,是我自己想换个环境。”
徐氏不是个蠢妇,怎么会听不出来这里面的深意,“阿渊……”
可这次,叶渡渊不再让步,“阿娘,叶氏,我是家主,不是不懂事的孩提了。”
他愿意退让是怜惜母亲,是孝心使然,可他在意的这份情感,决不能成为旁人想要拿捏他的工具。
对上叶执那双还没来得及藏住错愕的眼眸,叶渡渊笑意不达眼底,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话,“既然叔公执意要走,那今日就启程吧,雪天路滑,莫要耽误。”
“至于其他人,守好本分,该有的我都会挣来。没其他的事就都散了,有其他事也改日再议。”
叶渡渊掌心向上轻挥,再抬眼已是无人再敢与他对视。
有了第一个人起身,就陆陆续续地有了更多,三三两两的走出城主府,前厅很快就空了。
看着叶执微微佝偻的背脊,叶渡渊弯腰在他耳边落下一句,“叔公,看在往年您与父帅的情分上,这一次我不做什么,但是,只此一次,您是聪明人,不必我多说也能明白。我与阿娘还有话要说,就不多留您了。”
不多留,便是请他走。
等人都散尽,厅里只剩他们娘俩的时候,叶渡渊才把目光投射到徐氏的身上,很是复杂。
当年刚到临城,一切都与父帅还在世时大不相同,那个能指着叶承江鼻子骂的徐氏,也渐渐收敛锋芒,变得敏感又婉转。
该责怪吗,叶渡渊自觉没有这样的资格和立场。
不能像父亲一样给足母亲安全感,是他为人子的失职,若要怪也更该自省。
“阿娘,您还能变回以前那样吗,父帅能做您的后盾,我也能,日后不必再看任何人的眼色。我还是更喜欢当年无所顾忌的您。”
听见这话,徐氏心头微颤,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小儿子在她心目中确实不是依靠。
而有些事瞒也瞒不住,不如坦诚一点,“阿娘,岑溪还活着,也就在这座府邸,只是他身体不好,我不希望您再背着我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我爱您也爱他,您若对我还有一点点慈爱,就请您对他,再宽容一点。”
他的岑溪该活在阳光下,该被人看见。
伸手想去抓儿子的衣袖却到底错过,徐氏望着绣鞋出神,伤阿渊的心,本不是她的初衷。
“放肆,谁许你们乱动这院中东西的。”
叶承林坐在素舆之上,面色阴沉,抄起手边的花瓶就往地上砸。
往日院中的仆妇们最怕的就是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可今日也难得有人敢大着胆子顶撞,“主上要用这院子,所以只能请您挪挪位置。”
“主上?叶渡渊,那个脏心烂肺的兔崽子,敢来这儿撒野,他问过我父亲的意思了吗?”
时至今日,叶承林仍看不清。
还欲再说些什么,一个巴掌就先落到了脸上,力道之大犹如火烧。
叶承林捂住脸颊,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对上的却是父亲浑浊中带着怒意的眼瞳,“您打我?”
碰上这样不成器的子嗣,也是叶执的命数,他得认,压低声音指着儿子叱责,“蠢货,再敢胡言乱语,没人能护得下你。”
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怒火,“现在就搬,马上走。”
看着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实在是忍不住,“你若争气些,我何必看完叶承江的脸色,如今还要继续看他儿子的脸色,这把年纪了还要这般狼狈。”
平静的外表不过都是伪装,心底的不甘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叶渡渊抱着人进门时正好与他们擦肩而过,没给眼神自然也会错过某些怨毒的目光。
浴池被草药填满,滚烫的沸水一层一层地往上浇,升腾的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药株的草香,混着丝丝清苦。
楚云峥毫无知觉地靠在池壁之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叶渡渊用手扶住他的臂膀都稳不住。
最开始叶渡渊是想下去抱着他泡的,可大夫说这其中诸多药草对外伤的刺激极大,不仅会让伤口的恢复期延长,还会有不可遏制的痛感,而他身上的伤口太多,怕他先支撑不住昏过去。
可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叶渡渊脱掉到处都是划口的外衫,洁白的里衣都是血红,踏进浴池的那一刻,连池水都被晕染。
伸手托住楚云峥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周身确实能感受到如针扎般的刺痛。
好似听到了一声呓语,叶渡渊把耳朵贴到他的唇边,努力分辨,才听清他是在断断续续叫自己的名字。
“我在,岑溪,我在。”
低头吻了吻他的耳垂,小声安抚。
热气和痛意熏得叶渡渊眼前发黑,可手上却半分劲儿都不敢松,全凭意志撑着。
怀里的身躯突然一震,开始呕血,叶渡渊一下就清醒了,“大夫,大夫,他这是怎么了?”
等了一个半时辰,老大夫都坐在池边开始打盹,刚有几分困意,就被他这突然的高声吓了一激灵,赶忙走过去号脉,给了个准信。
“主上莫慌,淤血吐出来是好事,目前来看,这位公子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一直悬在心口的巨石突然放下,叶渡渊心神一松,也失去了意识。
“哎,主上。”
意识一直朦朦胧胧地像被困住,无力挣脱,看到岑溪就在远方却抓不住,叶渡渊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不受控的无力感了。
双眼猛然睁开,最先看到的是床帐上陌生的纹路。
手臂被牵扯住动不了,顺着力道去看,映入眼帘的就是楚云峥的睡颜,叶渡渊当即不敢再动。
哪怕觉得是幻觉也生怕将人吵醒。
可刚刚那点动静足够把人弄醒了,楚云峥动了动,偏头去看,在对上视线的瞬间撑起身子,动作太猛,下意识闭眼缓和。
“慢点慢点。”
某个睡了三天两夜才醒的人噌地一下就坐起来,头不晕眼也不花的,把人抱住揽进怀里。
楚云峥醒来有一天半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上感觉轻松了许多,抬手抱住他轻轻拍了拍。
“你答应过,不会再吓我了。”
好好的声音里,怎么就染上了哽咽的哭腔,吓得楚云峥赶紧退开看他。
见这人眼尾都红了,楚云峥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落,最后无奈叹息,贴到叶渡渊的脸上,捏了捏,“叶将军这要是哭出来,被人看见,可是要颜面扫地的。”
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很难说于心无愧,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叶渡渊又何曾在乎过这些,只是虚握住他的手腕,恶狠狠地道,“下次,你要是再敢这么不要命,我就……”
就了半天都放不出一句狠话,只能和自己生闷气。
“我给王爷敬酒了。”
楚云峥试探着把脑袋重新靠到他的脖颈边。
“我知道,看到了。”叶渡渊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鬓发,到底不舍得,“岑溪,有一点你说的不对,你从不曾亏欠我什么。”
所以不要想着偿还,我不要!
说到这个,楚云峥的记忆又回到那天,不知怎么想起问他,“你还认识能改人命格的大师?”

什么能改人命格的大师?
叶渡渊被他问懵了, 但很快灵光乍现,想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一些疯话。
懊恼的感觉涌现,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 故作不知,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心虚的很明显,连眼神都飘忽不定, 可这怪不得他,他在岑溪面前就学不会说谎。
“哦?不记得了,可我怎么听到某人说不让我入土为安,要, 唔。”
楚云峥难得见他吃瘪,想逗一逗, 可话说一半就被某个不讲道义的人堵了嘴。
小心地舔舐,撕咬, 又极尽温柔。
推书 20234-09-21 :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近代现代]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上了怎么破》作者:无尽猫夏【完结】晋江VIP2025-09-11完结总书评数:267 当前被收藏数:1335 营养液数:493 文章积分:20,309,620文案:直球黏人混血攻x温吞迟钝小糊咖受乱说中国话攻x母语是无语受糊团小爱豆洛嘉,拥有一切大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