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自砍鱼尾谢罪!
水玉君沉声,“本殿从不开玩笑。”
叶行舟一激灵将刀放进了储物袋。
这人咋这么偏激?
“不要啊,殿下三思三思。”
叶行舟收起了刀,水玉君沉眸,手作刃,灵力起。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插入。
孟枳的返回,打断了水玉君施法。
两张相似的面庞相撞,七分相。
大差不差的棱角,面庞轮廓走向凌厉,唯一明显的区别便是。
孟枳眉骨深些,眉毛更为浓厚,偏向剑眉的犀利。
而水玉君,有君王的威严,也含着三分雅气。
舅侄往那一站,单眼神战就能开个百回合。
水玉君望着这张脸,缓了一口气,才勉强绷住情绪。
他忍着想要扇的冲动,试图往脸上挤出笑容,嘴角却僵硬得要命。
跟便秘似的,舅爱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丁点。
水玉君的慈爱明显生疏,“你找我有何事?”
试了又试,那个名字,水玉君压根喊不出口。
喊出来,能要命。
孟枳把手里的储物袋扔了过去,“储物袋还你,我自己有。”
这话一落,刚挤出来的舅爱又缩了回去。
这和屎尖刚冒头又憋了回去有什么区别。
水玉君捻着没动过的储物袋,眼神杂糅愧疚。
余光见站在一旁的叶行舟,想到两人的关系,水玉君便没有回避人。
水玉君整理了一下措辞,“你是在记恨以前的事吗?”
孟枳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回答,“没有,记恨什么。”
不记恨,也不亲近。
水玉君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看着孟枳那张脸,听着孟枳名,忍不住心梗。
苦衷,难言。
水玉君心里有多苦,苦如黄连,涩过酸果,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切的缘由,要从当初吴仁无意一句话开始。
南木国吃食多,自家老妹就去了趟,然后被猪拱了。
被猪拱就算了,好不容易生个娃,水玉君就想着,既是水惑族血脉,那一定要对这个娃好。
你说怎么着。
这个娃名和吴仁的白月光撞名了。
他求老妹改名,老妹天生反骨,就咬定这名。
名撞了,勉强接受。
可是,为什么脸也撞了?!
水玉君看到襁褓里的孟枳,天塌了,人都要吐血了。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爱,想着婴儿十八变,长大肯定有所区别,后来越长越大,脸也越来越像,那点为数不多的爱差点消殆。
一听孟枳这名,一看孟枳这脸。
加以每个人见过后都会对水玉君说上一句,“这孩真像你。”“孟枳小时候同你共用一张脸。”水玉君直接乳腺结节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老妹给我生了个意中人的白月光?
水玉君的心里建设同千层楼坍塌,同海浪卷起一浪又一浪,毫无防备全压在自个身上。
关键是,水玉君还当过这白月光的替身啊!
怎么接受!怎么能接受!!
水玉君看到孟枳,直接幻视那从头到尾没露过面,却能夺走所有关注的白月光。
一想更气了,看一次都是心梗的程度,不但乳腺结节,还郁结于心。
这直接成了压垮水玉君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到孟枳,水玉君为数不多的舅爱彻底撑不住,水玉君跟着怨夫似的,专逮着孟枳犯错时候从角落出来。
趁着惩罚错误,偷摸公报私仇。
奈何孟枳是个爱告嘴的。
水玉君一罚孟枳,他就告诉水芊,水芊就来揍水玉君。
水玉君更气,又揍孟枳,然后水玉君反反复复又挨水芊揍。
水玉君和孟枳都陷入了死循环。
水玉君一回忆,胸口又开始发闷了,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舒缓。
现在,和孟枳也算冰释前嫌了。
但这原因,水玉君总不能说,因为名字,因为脸和吴仁的白月光撞了吧。
叶行舟看看孟枳,又瞅瞅水玉君。
这两人,对视三秒,搁这上演了十场眼神对线。
“走了。”孟枳说了句,就越过他。
看久了水玉君这张脸,也是心塞,孟枳干脆提出了离开。
叶行舟挠挠头跟上,“小师弟,这就完了?不叙两句吗?”
孟枳是个听话的,叶行舟刚说完他就停下步伐,转过身望着水玉君,生硬叙旧。
“水惑城要迁移了?”
“嗯。”水玉君敛眸,“我寻了个更安全的地方。”
水玉君放空,散光的眼睛自动模糊一切,心梗的感觉稍稍好点。
孟枳又问,“要帮忙吗?”
他还真没在海底看到过属于水惑族的护城灵兽,难不成靠海马驼?
水玉君视线上移,叶行舟随之望去。
水惑城之上,本清透的海水颜色骤然深蓝,循着那轮廓望去,隐约可见一庞然大物。
这个暗影,叶行舟也见过,不过当时,并没有细问探究。
原来,这居然是水惑族的护城灵兽。
一声不明声调的音波搅动水域,不是尖锐,相反十分空灵清透,叶行舟侧眸望去,是水玉君口中发出的,那个巨物在听到声后,有了动作。
水惑城平地而起,泥沙之下,一根根巨足展露,整个水惑城,便被巨足包裹其中。
天笼大脑袋,地覆八巨足。
泥沙扰起,水流剧烈波动。
视线受到干扰,但叶行舟,却对那灵兽的来历,有了头目。
是海妖卵,五阶海妖的卵。
也是叶行舟当初,在礁石里掏出来的海妖卵,与一个诺言一同交给了水玉君。
而今百年,孵化成了庞然大物,成了水惑族的护城灵兽。
水玉君把这枚海妖卵孵化了,还养到了五阶。
一个允诺,却在时间流逝的长河中失言。
叶行舟,食言了。
海妖卵孵化,作为吴仁的叶行舟,却始终没有现身。
叶行舟望着水玉君良久。
如今的水玉君早已褪去稚嫩,成了能护住水惑族人的上位者,一身气势压人。
就这样挺好。
至于吴仁的马甲,只是督促水玉君成长的工具,而今水玉君有了这般成绩。
那层外壳,不会再现。
那句许诺,葬于深海不见日月,不闻冷暖。
叶行舟,死命捂紧马甲。
伤感欣慰比不及掉马,水玉君要是知道当初是叶行舟扇他揍他,那不得当场报复叶行舟。
所以,叶行舟压根不敢露半点马脚。
“既不需要帮忙,那我先走了。”
孟枳这会提出离开,刚好说中叶行舟想要离开的心。
叶行舟迫不及待,“殿下,我同小师弟先回宗了,下次再来看见你。”
水玉君颔首。
刚走得顺利,叶行舟还来不及庆幸,三步后,又被拦路。
叶行舟看到眼前黄白花的巨型大猫,拳头痒了。
守金兽那对气息可敏感了,屁颠屁颠追寻到叶行舟到海域。
一到水惑城,那不就等于回到快乐老家了吗。
守金兽肩上扛着和叶行舟同款的麻袋,不过麻袋里装的是浆果。
守金兽放下麻袋,屁颠屁颠拦住叶行舟,不单拦住,还把人往水玉君跟前推。
人!人回来了!
只要这两人黏糊起来,它就有一份铁饭碗,能肆意躺进金库狂吸钱味了!
叶行舟抬手,守金兽以为是要摸它,巴巴凑过脑袋。
手掌化作拳头,叶行舟毫不客气,梆梆给了守金兽两拳。
“什么玩意,我认识你吗就瞎拱。”
两拳揍得眼冒金星,守金兽东倒西歪,啪嗒一下到地上呼呼大睡。
叶行舟十分庆幸守金兽不会说话,要不然,还真就捂不住马甲了。
叶行舟瞪了一眼守金兽。
东不去西不走,非得和他来同一处,还想让他掉马,该打。
刚那一秒,叶行舟是真慌了。
他揉揉手腕,又要给守金兽来一爱的小拳拳,手在半空被一道灵力拦住。
“它交给我。”
水玉君淡声制止。
叶行舟仓促点头,就匆匆离去。
水玉君视线追随叶行舟的背影,微不可察皱眉。
说实话,他动过一瞬的杀意。
要不是叶行舟是孟枳师兄,加以先前托过人办事,知晓叶行舟的根性。
水玉君都得怀疑,叶行舟是别有目的,窃取他的记忆,故意伪装成他等的那个人靠近他。
无论是脾性,还是揍人的动作,又或者手背的咬痕,都或多或少贴合吴仁。
其实水玉君一开始完全没有将两人联系起来。
只是以为咬痕是孟枳碰巧咬的,天底下那么多人,脾性总有相似的。
但,巧合太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水玉君对叶行舟,升起一丝反感。
尤其是鱼尾不受控制缠住叶行舟时,水玉君连自己都反感上了。
他并不喜欢一个同吴仁相似的人,靠近他。
但吴仁又交代过,要好生对待叶行舟。
水玉君愁眉不展,两人除了脸不像外,简直就是一个人。
难不成。
水玉君心咯噔一下。
难不成,叶行舟是吴仁的儿子?
吴仁硬件不行,但骨相极佳。至于姓氏,随母姓不就解释通了。
仔细一回想叶行舟的相貌,骨相确实相似。
这个猜测一出,水玉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被孟枳那张脸击垮的小心脏,再次受创伤,水玉君天塌了。
不要哇!不要哇!不要这样搞他啊!
水玉君急得连夜去查叶行舟来历,脚却被拱了一下。
守金兽后肢站立,前肢挥舞,指指叶行舟离开的方向,爪子不停在比一个滑稽的动作。
水玉君木着脸,一时没看懂,“你犯病了?”
守金兽一梗,两只如葡萄般圆溜溜的黑眼睛都要冒火了。
不是,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通人性啊!
守金兽恨铁不成钢,毛茸茸的大屁股一撅,爪子从地上捞起一把沙子敷在脸上。
点子人,点子人!
刚才给它两拳头那家伙是点子人!
守金兽从来都不会认错人,尤其还是叶行舟。
至于容貌变了,守金兽自动归结于蜕皮,反正气息还在那,好认得很。
水玉君道,“身上有跳蚤就去洗澡。”
表演半天,得到水玉君这么一句话,守金兽都气无语了。
好好好,它跟点子人去。
之前黏黏糊糊,整日释放发情信息,不知天地为何物,这会点子人蜕了层皮而已,就不认识人了。
只看脸的渣鱼,以后有得他后悔的。
守金兽扛上浆果,丝毫不拖泥带水就离开。
水玉君捻了捻指腹,仔细回想方才守金兽怪异的举动。
想了片刻,水玉君了然。
就是身上闹跳蚤了。
叶行舟刚出水柱门,就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卷纱布。
二话不说,用上纱布飞快将有咬痕的那只手缠了两圈。
孟枳动眸,“为何缠?”
“太丑了,缠起来。”叶行舟随口道。
刚才叶行舟迫不及待离开,孟枳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
叶行舟在藏秘密,不能让水玉君发现的秘密。
可,据孟枳所知,叶行舟与水玉君的交集就仅限于认血脉,加以解开误会之上。
难不成,叶行舟与水玉君有一段他不知的往事?
一股无端躁意爬上心头。
这个藏起来的牙印,就像叶行舟隐藏的秘密。
一想,就膈应得烦躁。
孟枳视线再次经意划过那只缠上纱布的手背。
掌心一圈缠绕,牙印被纱布挡住,细长的指节呈现一个随意的弧度,视线无意一撩,便是透着肉粉修整干净的指甲。
那层覆盖的纱布,裹在这只极为漂亮的手上,倒衬得有几分色气,像拆礼物那般,让人蠢蠢欲动。
孟枳眉头皱得死死的。
叶行舟手背的牙印,难道是水玉君咬的?
但,他偏生不能问,叶行舟也说不出口。
之前叶行舟和向修远在门外交谈时,他靠着门听得清楚。
叶行舟一句话都没说完,天空便起了闷雷。
这三年,叶行舟的经历是无法道出口的天机。
他出口问,便是为难叶行舟。
可,与水玉君的交集也是天机吗?
孟枳很肯定。
三年前,叶行舟还未失踪,他就见到了手背上的咬痕。
叶行舟与水玉君的交集,早在之前。
背着他,两人竟如此亲密了吗?
越想越肯定。
水玉君每次看他都刻意压制着什么,还有意无意避开视线接触。
加以刚才叶行舟走得又那般急,孟枳不得不怀疑。
这不就是心虚怕他发现吗!
两人生怕他发现,一直在相互遮关系!
一切的一切,那些怪异的举动,遮遮掩掩的神态,忽然就说通了!
叶行舟真成了舅夫?!
孟枳被自己的脑补,惊得炸了。
理智倒塌,情绪冲脑。
“叶行舟!”
叶行舟被这声破防拔高的怒音吓得一哆嗦,腿肚子差点打颤。
“小师弟,怎么了?”
走路走得好好的,这么一声给叶行舟魂吓飞,“咋突然这么大火气?”
孟枳眸中爬上红血丝,似蛛网交织蔓延,他压着火气的声音含着质问。
“你和水玉君什么关系!”
他抓着叶行舟手腕,将缠纱布的掌心举在眼前。“他咬的是不是?!”
怒气难扼,孟枳再也无法沉默将一切咽进肚子里。
水玉君这个恶心人,居然趁着他不防备,挖了他的人?!
试问谁受得了!
叶行舟懵了。
“啊?”
关系曾经是有点,但——“我怎么不知道咱舅咬我了?”
孟枳好不容易爆发的怒火瞬间卡壳。
上脑的怒气消散大半,声音犹疑。
“不是他咬的?”
叶行舟摇头,回答得情真意切,“不是。”
孟枳顿了一下,松开了手,垂落的发丝随神色落寂。
追问是谁咬的。
他不敢。
刚才的质问,就已经用了全身力气。
叶行舟藏得如此严实,定是不想让他找那个人的麻烦。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不敢听的,听到难受的。
“小师弟。”
叶行舟忽然扭捏起来,矫揉造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总不能说,和魔修打架,被魔修咬的消不掉。
谁家好人和魔修打架被咬啊,叶行舟也是要面子的。
但一瞅孟枳生那么大火气,叶行舟还是决定坦白。
“小师弟,那什么,我告诉你,你要保密,其实这是魔——”
孟枳合眼,冷声打断,“不需要。”
“我不想听。”
一点也不想听,他不想听到任何戳心窝子的话。
他一定会私下找到那个藏起来的人。
他要看看,那有什么本事,能让叶行舟心甘情愿留着牙印。
要是品行不端,他第一个斩了那狗东西脑袋当蹴鞠耍。
还保密。
要是他不打断,叶行舟是不是想说是摸手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那该死的恶心玩意。
孟枳一脚踹开土路上的石头,石头砸到树干,树枝咔嚓一声应声断裂。
叶行舟侧眸望去,孟枳阴鸷的眸子盯着前方,狭长的丹凤眼盛满压抑的怒气。
叶行舟摸摸鼻子,“小师弟,你真不听?”
“不听。”他会私底下去查。
查到是谁,准套麻袋揍三天。
孟枳尽量平复声调,让其听起来没那么压迫。
但是,水玉君疑点尚未消除。
“你为什么要躲水玉君?”
缠纱带就很明显,生怕水玉君看到那个牙印发现什么。
一问这,可就踩到叶行舟肋巴骨上了。
叶行舟那是浑身刺挠,左挠挠右抓抓,措词半天才开口。
“小师弟,如果我说,我套了个壳子,一不小心教育过咱舅,你信吗?”
听完此话,孟枳沉默良久。
他信了。
但这个教育,绝对不止口头教育。
否则,叶行舟也不会是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信归信,但是新的问题来了。
水玉君又是怎么心甘情愿挨叶行舟教育的?
一个化神期,他不信连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只要水玉君不想,叶行舟休想挨边。
孟枳闭眼,怎么越想越觉得水玉君在倒贴?
“我会给你打掩护。”
他不想探究下去,但,也不想让水玉君知道那个套马甲的人就是叶行舟。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孟枳主动提出来给叶行舟打掩护。
叶行舟眨巴着眼睛,目光追随孟枳的脸。
除了方才情绪上脑那一瞬,孟枳现在脸色虽难看,眉依旧皱着,但怒气明显压制,还刻意缓和声调回答叶行舟。
“小师弟,你脾气好得我有点不习惯。”
要换以前,孟枳这会早生气要叶行舟哄了。
叶行舟怪不适应的,总感觉缺点什么。
孟枳思索一下,反手给了叶行舟一肘击。
原来就是缺个肘击。
“还是这样习惯。”这一肘添上,叶行舟舒服了。
“不过,小师弟,刚才你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啊?”
一个牙印,连伤口都算不上,孟枳这一生气,对叶行舟而言,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孟枳未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那一瞬间,就像有人冲着自己鞋子拉一泡屎一样,着实让人火大又膈应。
正好进入集市,孟枳径直来到最火的糕点铺子,排在冗长队伍中。
叶行舟屁颠屁颠跟在孟枳身后排着。
“小师弟,我还以为你会豪气撒钱遣散队伍,直接进铺子,再喊一声让店家全打包。”
孟枳无语,“少看点话本子。”
叶行舟回了声“哦”。
糕点香味绵延,队伍有序往前。
孟枳指腹捻了一下腰间悬挂的储物袋。
储物袋袋口玄黑,袋口镶嵌金丝。
是叶行舟从水玉君那坑来的,又给了他。
叶行舟总想把好的留给他。
孟枳垂眸。
“叶行舟。”
“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生气。”
“但,很讨厌。”
“我讨厌那个牙印。”
叶行舟一愣,反应过来孟枳在回答刚才避开的问题后,抬起了头。
叶行舟搓搓手背,同是苦恼,“我也讨厌,吃了修复丹,但牙印就是消不掉。”
孟枳眸光微闪。
叶行舟这般说,说不定只是为了安抚他。
孟枳眸中一闪而过失落,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找到留牙印那人揍一顿的想法。
当下,他要做的就是,阻断叶行舟同水玉君的单独会面。
从叶行舟套壳子教育水玉君来看,水玉君的状态明显不正常。
现在不防着,什么时候防,他可不想叶行舟真成了舅夫。
“以后别同水玉君会面,若是他找你,你发灵讯给我就行。”
叶行舟点头,“准听你的,小师弟。”
孟枳闻言一口气没松。
也就叶行舟心大以为他遮掩得完美了。
其实只要细想,细致观察,到处都是临时抱佛脚的漏洞。
越想遮掩,越漏洞百出。
这个储物袋就是最大的漏洞,好在会面时水玉君并未留意到这个破绽。
两人一对上,半斤八两的存在。
现在,这个储物袋气息是他的了。
孟枳默不作声,将腰间的储物袋口的金丝抽掉,气息换成自己的。
至于叶行舟。
叶行舟压根不担心留在水惑城的守金兽会泄密,还在沾沾自喜呢。
没有他这个翻译机在,其他人压根看不懂一点,水玉君顶多就是以为守金兽发癫。
这会又有孟枳的掩护,叶行舟实打实地放宽心。
聊话间,已经排到了孟枳。
刚做好还热腾腾的糕点清香铺面,店家手垫着块帕子隔热,又端出三栏新糕。
“店家,都包起来。”
“好嘞客官。”
叶行舟一挑眉,“这么多,任师弟不得撑傻。”
“不会全部吃完。”孟枳将打包好的一一装入储物袋,嘴上还在回话,“他会分给其他人。”
“你不在的那几年,向修远双修大部分时间都在考核,任妄烛不亲近我,多数是玄长老和岳师姐照看的。”
孟枳用着寻常语调,就像讲述天气那般,随意道出了最压抑的三年。
“丹峰的,内门的,外门的,大部分弟子,都会有意无意照看他。”
叶行舟叹息,“那你呢?”
孟枳一顿,声音自然,“我接了任务,不常在宗内。”
叶行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扬起手,落在孟枳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小师弟,回去吧。”
孟枳垂头,顺从那只手抚摸的力道,低声回了句“知道了。”
“你可知晓三年前玄长老从孟家带走那几人如何了?”
“问过。”孟枳讲述,“玄长老说交由执法堂处理了,让我无需管。”
话里意思就是,孟枳插手不了,这事是宗门秘辛。
叶行舟看了眼天色,“等会你先回去,我去趟丹峰。”
“嗯。”
云起浅雾,仙鹤行流。
飞舟落地,叶行舟召来仙鹤快步去了丹峰。
别说,叶行舟一召必是那只色眯眯的秃头鹤。
叶行舟拍拍仙鹤背,“老兄,三年了,秃头还没长出毛吗?”
仙鹤本来想着这人消失三年,难得和气,叶行舟这一贱嗖嗖开口,仙鹤一个大白眼,将人甩下背。
叶行舟稳稳当当落地,继续嘚瑟,“没想到吧,我现在可是筑基修为呢。”
压根听不了一点,仙鹤只留给叶行舟一个背影。
叶行舟耸耸肩,回身正往药堂走,一道视线让叶行舟停了下来。
叶行舟扫去。
荷花塘外,凉亭中,一男子静坐。
那男子垂眉垂眼,墨发卷散脑后,肩上披着雪白大氅,唇色泛白,这副长相赋予了无辜,周身病气点缀了脆弱。
此时这人正双手捧着茶盏,石桌一旁还放置着个手炉。
在衍天宗,与修士而言,这副打扮是惹眼的,与寻常人而言,夏雨七月,正是热时,更谈不上大氅手炉。
叶行舟只觉得此人脸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男子对叶行舟笑了下,这一笑双眼随之眯成了一条缝,眉像清水,眼像月牙。
完全无害,只会让人无端生出心疼,心疼他一身病气孱弱身子。
叶行舟正回忆着,手腕处的玉镯开始躁动涌动水流。
苍水弓迫不及待想化形,去追随此人,叶行舟按住。
那男子拢起大氅一角,轻步起身,似飘似走,停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