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为了他破茧以后,供他进食用的?
“……”莫时鱼顿时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光是想象一下,他就觉得自己的胃都要反胃的皱起来了。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他的难受,安抚的抚了一下他的后背,“别怕。”
太宰治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动,轻声道,“原来港口黑手党的杀手也会关心他人?”
莫时鱼的动作一顿,转头,瞳孔紧缩的看向两人。
“……”诸伏景光垂下眼睫,灰蓝色的眸子清冷,“太宰先生不必试探,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不知怎么的,太宰治的语气似乎有些嘲讽,“真是一个糟糕的蚂蚱组合。”
“……”
莫时鱼无声的垂下眼,内心掀起了惊涛。
这算什么?
诸伏景光卧底的组织,居然不是组织,而是港口黑手党?
偏离了原著,所有角色,所有动漫都乱成了一锅粥。
等等,如果是这样,景光还会重复他原定的命运,因暴露而自杀殉职吗?
莫时鱼很快否认了这一点。
港口黑手党和组织不一样,景光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是因为他在卧底之前,碰到了马甲那个包含异能力的案件吗?
莫时鱼心情有些奇妙,有些复杂。
他一直在思考,无法干涉原著剧情的他,该怎么从组织手里救下诸伏景光。
但没想到他过去的一个举动,其实已经如蝴蝶扇动的翅膀一样,改变了景光的死亡命运。
他这个穿越者,还是起到了一点用处。
血肉很快倾倒完毕,凹槽被填的严丝无缝。
让莫时鱼惊讶的是,蛾子人口中的祭司,和他们丑陋的外表不一样,竟然是一个极其美丽的男性。
他留着一头墨绿色、绸缎似的长发,耳朵尖尖的,背上是墨绿色的薄翅,五官精致到像游戏的精灵CG,被蛾子人们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祭司的身上裹着一身古朴的长袍,他将树根制成的权杖插进凹槽,仔细的拨动每一块血肉,认真到了异常的地步,像恨不得拿一块放大镜检查。
其余蛾子人此时全都聚集在神殿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圈,一脸紧张的看着祭司的表情。
祭司最终点头,“祭品的品质很不错,这一次,神明一定会垂怜我们。”
蛾子人们顿时像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发出了尖锐哨子一般的欢呼声,把莫时鱼的耳膜刺的一阵阵的发疼。
祭司的耳朵是尖的,估计听力不错,但他依然面不改色的等待欢呼声结束,宣布道,“虽然「——」逃了,但时间不能推迟。”
“仪式立刻开始。”
蛾子人们一阵窃窃私语,飞快的涌下来,拉开围着人类的白丝,精挑细选的拉出了三个浑噩的人类。
莫时鱼发现,他们挑的不论男女,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外貌很不错的人。
这些人被带上了祭台,被按着跪在了地上,抓着头发仰起头,露出了茫然苍白的面孔。
祭司整顿衣裳,然后绕着这三人跳起了古怪的舞蹈,唱歌一般的低低念诵起来:
“灾祸和欲望的主宰,
全知全能的扉页,
伟大的万物之母。”
“您忠诚卑微的眷属,请求您赐予我们扩张信徒的力量。”
什么邪教现场?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莫时鱼忽然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树根像活了过来。
祭司切断了几根伸过来的树根上的肉瘤,白玉一般的手捏住三人的下巴,迫使他们张开嘴,然后将肉瘤挤出的汁液,滴进了三人的嘴里。
那三个浑噩的人顿时四肢伏地,痛苦的呻吟起来。
几个袖珍婴儿从他们的口鼻里长出来、又钻了进去。
他们的额头长出触角,耳朵变的尖尖的,四肢印出了瑰丽的花纹,背部长出了蝴蝶翅膀。
他们的目光慢慢变了,变得狂热而虔诚,扇动翅膀,主动爬到了凹槽边,低下头大口吞咽了起来。
随着一阵“咕咚咕咚”的下肚声音,凹槽里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越是吞咽,他们身上的花纹就越是显眼鲜亮,头发变得浓密顺滑,一直长到了脚踝,五官也变得妩媚动人,妖艳到不似人类。
周围的树根骚动的好像在兴奋的赞美什么。
蛾子人也像受到了鼓舞,跟着努力扭动起了四肢,却小心翼翼的,不再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好像生怕惊扰到这一幕。
“被寄生了……”
莫时鱼呢喃了一句,随即捂住了嘴,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干呕了起来。
这种寄生应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蛾子人们一直到这三个都异变完成了以后,才终于放大了胆子,从白丝后拉出了更多人类。
身旁的诸伏景光微微动了一下,神色冰冷的可怕,他甚至没能及时隐藏眉目里的焦躁,被太宰治注意到了。
“别冲动,我们打不过一百多只蛾子人。”太宰治轻声说。
莫时鱼扭过头不再看那边,捂着嘴,嘶哑低声道,“我真是受够了。”
潜伏的警官最终沉默的垂下眼。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忽然从身边传来,三人顿时悚然一惊,往那里看。
只见距离莫时鱼的不远处,赫然是一根断裂的树根。
树根应该断了有一段时间了,和别的树根不一样,它的颜色枯黄,断口处湿漉漉的,一只啼哭的瘦小婴儿艰难的从里面爬出来,裹着一身的汁液,往莫时鱼的方向爬。
它似乎爬了很久,也不知道那萎缩的四肢是怎么做到的,意志力绝不容小觑。
“……”
莫时鱼看上去简直恨不得疯了了事。
这婴儿除了太宰治,谁都碰不得,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猛地看向祭台,只见那个墨绿色长发的祭司缓缓地侧过头,脑袋转了90度,睫毛卷翘的美丽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这边。
“快走!”太宰治厉声道,一马当先的往入口处跑。
莫时鱼的脚踝受伤,刚站起来就是一个趔趄,诸伏景光见状,直接拦腰抱起了莫时鱼,把他往肩膀上一扔,扛着就跑。
莫时鱼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了几秒,然后就头朝下,趴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
耳边几乎立刻传来了虫子振翅的嗡嗡声。莫时鱼一抬头,就看到祭司那张美丽的面部几乎和他脸贴脸。
“不要乱跑。”祭司抬起手,往他这里抓,“到我身边来。”
莫时鱼的军刺已经被他扔了,手上没有趁手武器,他随便摘了手表朝祭司扔过去,祭司扇动着翅膀,灵活的一闪躲开了,以更快的速度追上来。
“诸伏君——”莫时鱼回头看向诸伏景光,也不管此时自己丢人的样子,叫道,“把我放下,不然都得死!”
诸伏景光:“不可能!我答应过——”
莫时鱼崩溃道:“啊?!”
诸伏景光实在没力气说下去,闭了嘴继续跑。
不愧是抗大狙的男人,瘦瘦的景光的脸都憋红了,愣是坚持着没倒下。
他甚至灵活的卡了个视角,在快撞到盘踞的坚硬树根之前转弯,差点让祭司撞上去。
那个墨绿色长发的祭司在好几次都没抓到他们,眼看着他们就要从入口处逃出去,他忽然停了下来。
莫时鱼顿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身旁的树根忽然扭动着拔地而起,在空中缠绕扭曲着,往他们这儿席卷过来!
祭司竟然可以操作这里的树根!
“这是异能吗……太宰君!”莫时鱼喊。
太宰治一只手撑地,灵活的一个侧手翻,躲过一根尖锐的宛如针一般粗细的树根,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手在树根上轻轻抚过。
他“咦”了一声,“这不是异能,是树根本身在动。”
树根如同蛇尾一样绞上来,绕住了莫时鱼的脚踝,猛地一扯,莫时鱼跌在了地上,狼狈的打了个滚。
诸伏景光反应极快的回身想抓住莫时鱼的手,却抓了个空。
莫时鱼的肩膀一紧,从身后伸出了两只冰冷修长的手,像什么冷血的昆虫的触脚一样,无声的环住了他的肩膀。
祭司轻柔的磨蹭了一下他的耳畔,“抓住你了。”
莫时鱼双手撑着地,挣了一下,感觉没希望了,干脆转身,用绞技拧住祭司的脖子,不让祭司发号施令,指挥蛾子人追捕,给他们拖延时间。
他们都清楚。如果全军覆没,才是真的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了。
诸伏景光牙关都快咬碎了,才转过身,往出口处跑去。
事实证明,嘴硬是会后悔的。
当莫时鱼一个人被一群大虫子围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离发疯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被抓了大概不会死,但比死还可怕啊!
一只有些眼熟的虫子过来和他问好,翅膀兴奋扇动,竖长的一对眼睛紧紧盯着他,被皱巴巴的肉皮包裹下、咧开的嘴角几乎横跨了整张脸。
他搓了搓萎缩的手。
“之前没有找到您,没想到您和人类搞在一起了。可他们那么丑陋,难道您喜欢人类的长相吗?”
莫时鱼坐在地上,被比普通蛾子恶心一万倍的大号蛾子逼得极力往后缩,崩溃道,“滚——”
蛾子人被他一个字骂的自闭的滚下去了。
说来惭愧,莫时鱼对蛾子这种生物有极大的心理阴影。
莫时鱼是北方长大的,但他爷爷奶奶是南方人,很南方的那种。
他小时候经常去他爷爷奶奶家玩,一去就是几个月。上学之后就少了,但每年暑假也会去几个星期。
那里降雨多,空气好,爷爷奶奶也宠他,莫时鱼可喜欢去了。
但也有缺点——比如蚊虫泛滥。
而莫时鱼是个巨吸引虫子的体质。
那是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在睡午觉,正睡的香呼呼的,忽然觉得头顶有些痒。
他伸手挠了几下,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异物,还沾了一手的粉。
他迷迷糊糊的把异物拿到手上,睁开眼瞧,就看到了一只试图往他脸上飞的大飞蛾。
手上的粉则是飞蛾翅膀上的璘粉。
莫时鱼至今记得蛾子展开后,那巨大的、花纹遍布的掉san翅膀,还有一节节的软糯躯干,在他手里抖动着、极力想往他身上飞扑的样子,从此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蛾子,毕生之敌。
再漂亮的蛾子也一样。
这本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人都怕有翅膀的虫子,莫时鱼从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奈何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他就一直在被大蛾子贴脸,还差点自己变成了一只蛾子。
如果不是有同伴在身边,给了他一些安慰,莫时鱼估计早崩溃成几块生鱼片了。
可如今,只剩他一个人面对大蛾子们。
树根从脚踝一路攀上了身体,莫时鱼被勒的仰倒在地上,双手被树根牢牢的禁锢住,举过头顶,动弹不得。
这些蛾子人们估计视力一般,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个接着一个的挤着往他这里爬,恨不得贴到他身上来看看他。
莫时鱼感觉到了细晶晶的璘粉在往身上飘,他知道此时不能浪费体力,还是忍不住死命的挣了几下,冷汗浸透了后背,牙齿细细的抖。
他甚至没意识到有好几根树根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祭司挥退了挤上来的蛾子人们,坐在莫时鱼身旁,垂下头,将他凌乱的长发捋到一侧,白玉一般的手指帮他细细的梳理。
“您没有化蝶?”他轻声问。
“看来有人把您身上的寄生物拿走了。”
祭司的手指又细又长,是虫壳冰冷光滑的质感,轻轻按摩他头皮的时候,莫时鱼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悚然的摇起了头,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了几下。
“等等——”他急促的开口。
他知道,他必须拖延时间,拖到同伴找到救援。
“至少让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吧?”生怕来不及,莫时鱼的语速飞快,“还有仪式……我也会变成那样吗?”
谁料祭司立刻摇了摇头。“不。刚才的人类会异变为有特殊能力的高级虫子,但您……”
“您和人类不一样,反而和我们更相似,您早已经在世界畸形的那一面了。”
莫时鱼愣住了,“我和你们……更相似?”
“是的。”
祭司的指尖划过莫时鱼的身体,动作很轻,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感觉到手指下的皮肤一寸寸紧绷,他平静的陈述道。
“人类不会有这样惑乱的、引人疯狂的身体,哪怕是异能。”
“您的身体,只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和我们的基因结合后,您不会异化成普通的高级虫,而会成为「——」。”
他吐出了一个饶舌复杂的词。
这种好像在陈述事实的语气,让莫时鱼连被冒犯的心情都没法生出来,他回味了一遍祭司刚才的话,瞪着祭司妖异的面容,只觉得细思恐极。
“你说清楚一些,什么叫世界畸形的一面?我怎么可能不是人类?「——」又是什么?”
祭司却没有说下去,只是垂下眼看他,面容清冷,却勾起了娇艳的唇,“或许您以为,我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一点?”
莫时鱼:“……”
这是精灵耳朵的清冷虫子应该说出的话吗??
大哥,你破壁了!
祭司低笑起来,他压下了身子,“我们以前都是人类,我们都留着作为人类的记忆。”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人类?”莫时鱼咬下牙,不遗余力的暗暗试图挣脱,“那些血肉不是人类的尸骨吗?”
明明拥有人类的记忆,却以人类为食?
祭司摇头,眼无波澜,“这是在筛选。”
“您现在也许不理解,但以后一定会明白的。”祭司墨绿色的妖异竖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才是您该走的路。”
他无意再继续说下去,树根忽然动了起来,猛地把莫时鱼往上拖,一直拖到了祭台的正中央。
所有的蛾子人都跪下了,场面安静的可怕。
莫时鱼极力想坐起来,但他的双手被树根扼的更重了,身上也缠的愈发紧,好像无所谓他骨头会不会断,他被勒得张嘴干呕,等反应过来时,身体早已无力的塌了下去。
祭司道,“这里的环境没有茧子里那么舒适,我很抱歉,没有时间再为您织一个茧子了。”
他低声吟唱了一个单词。
莫时鱼寒毛炸立,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除了禁锢他双手以外的树根,一点点飞快断裂开。
粘稠的汁液渗了出来,神经毒素麻痹了他的感官,没一会儿,他的眼睛变得恍惚,感官变得扭曲,所有的痛意变成了钻心的痒。
无法动弹,他只能胡乱抓挠着禁锢双手的树根发泄,一直折腾到没有力气,脸上满是病态的湿红色。
“您的思想需要矫正。”在他精神恍惚的时候,祭司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话。
“您的生命是至高无上的,其他的生命为您牺牲,是他们的荣幸。”
“至于「——」。”他耐心的说。
“这是「巢」的意思。”
婴儿爬到了他的背部,细细的触须钻了进来,莫时鱼终于痒得受不了的呜咽起来,眼里涌出的泪水沿着太阳穴浸湿了烟灰色的长发,“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权柄,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具象的说法。”祭司轻柔的声音像在唱摇篮曲,“虫母。”
“再醒过来时,您会成为新的模样。”
“虫子的状态变了。”
诸伏景光望着不远处飞来飞去的虫子。
无论是会说话的,还是不会说话的虫子,他们身上那喜悦而疯狂的情感几乎要化成实物。
诸伏景光仿佛幻视了一群对着主人狂摇尾巴的狗,或是什么痴迷狂信的邪教现场。
这种感情太过浓烈、专注,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而从刚才到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莫时鱼被虫子掳走。
这些虫子要拿时鱼桑怎么样?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
这似乎是他第二次恨自己的无力。
如果他动作再快一些,或是他有异能,刚才是不是就能抓住时鱼?而不是同伴身陷囹圄,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太宰撑着下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周围的洞窟。
“在被虫子抓住的最后一刻,没有选择拖着同伴一起死,而是回头给我们争取时间……”
他带着些许遗憾的说,“难不成,时鱼君他是个好人?”
“怎么看他都不会是恶人吧?”诸伏景光阖眼,“我们得快点救他。”
太宰治躲在石头后,扫了一眼举止诡异疯狂的虫子们。
“嘛。”他轻笑了起来,“别担心,绿川桑。如果我想的没错,也许很快就有转机了。”
“转机?”
“嗯。”来自侦探社的青年严肃的说,“一个从天而降的奇迹。”
“不过在此之前,确实得快一点救时鱼桑。”太宰治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指,“但仅靠我们两个也许不够。”
“我们要去叫醒另一位睡美人。”
“太宰那个混蛋失踪了?”
中原中也刚下飞机,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他幸灾乐祸的扯了扯嘴角,“难不成他终于自杀成功了?今天是什么天大的好日子?”
手下表情严肃的摇头,“不是的,中也大人。”
“横滨最近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是侦探社,我们内部也有不少人没了消息。”手下低声说,“甚至。连芥川大人也……”
“芥川?多久之前?”
“2小时之前。”
中原中也微微皱起了眉。
混蛋太宰先不说,以芥川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
“Boss怎么说?”
“Boss的意思是,哪怕把整个横滨翻过来查一遍,也要找出凶手。”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大步走出机场,正准备坐进车里,忽然一个转头,看见远处一个阴影里,一个白发少年坐在不远处的冰激凌车下,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破败的白纱笼在他的脑后,身形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只看得到一双鲜红的眼睛。
中原中也猛地瞳孔一缩,“舍……”
那个自从港口一见后,再也没能见到的,身上疑似有虐待痕迹的白发少年!
上次见面,这孩子说他在找人,中原中也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他,以为他已经离开横滨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他关上车门,快步走了过去,这才发现白发少年的状态很不好。
上山舍雨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湿红,连睫毛都是湿润的,似乎热的不行,眼里却带着一些暗藏的疯狂。
怎么说呢,有一种阴湿的女鬼感。
“怎么了?”中原中也半蹲下来,视线在他周身扫过,“发生了什么?你是来找我的?”
上山舍雨直接开口道,“我知道,失踪案的凶手在哪里。”
他的声音很轻,哑的不行,却如同惊雷。
“跟我走。”
他怎么知道他们在查失踪案?
中原中也微微眯起眼,“舍雨,空口无凭,我要对我的组织负责。”
上山舍雨睁着一双潮湿阴冷的红眼睛,“证据,是我的能力,别人查不到的情报,我能查到。”
“中也先生。”他说道,“我知道位置,但只有你能开门。”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眼神微动。
以这少年没有实体,随意穿墙的异能力,确实是探查情报的好手。
但他该如何确定对方不是恶意……?
中原中也看着白发少年浸着偏执的猩红眼睛,忽然开口问道,“你要找的那个人,也被绑架了?”
上山舍雨缓缓垂下眼,手指紧到掐进了肉里,“是的,他在那里。我要救他。”
然后,踩死那些恶心的、该死的、让本体害怕的虫子。
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气,站起来,黑色风衣的衣摆在空中扬起,“一个小时。”
“这是我个人给你的时间,等我确认了你情报的真实性后,港口黑手党会正式介入。”
他低下头,虚虚的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
“还有,你不准参战,乖乖在后方疗伤。”
“你要找的人,只要不是混蛋太宰,我都会帮你救。”
连此时浑身阴暗的舍雨都顿了一下:“……”
如果本体在这里,估计要感叹了。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好嗑的吗?
莫时鱼垂着眼,站在一座小区的门口。
天空下着细雨,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水珠顺着打湿的下巴滴落。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都没有动。
莫时鱼知道自己在哪里。
但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是熟悉而陌生的小区大门。大门后,是一条他曾经走过千百遍的路。
莫时鱼在脑海里描摹出了走进去之后的景象。
冬天会供暖的房子,大白馒头的晚饭,总爱操心的父母。
他的家。
下雨的声音,让人想起了过去,那个安逸寻常,甚至有点无聊的过去。
莫时鱼只记得,他从一个长长的旅途回到了这里。
却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来,又是从哪里回到这里的。
猩红的晚霞顺着天空滴落,汇成了血色的绸缎。
他停顿了很久,终于往家的方向走去,一步步跨过了一道光暗的分界线。
路灯照在他的面上,映下了昏暗的光影。
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卫室,那里安静的一片漆黑。
再往后的景象,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感觉,只有做梦才会有吧。
他在梦里吗?
小区里寂静无声,半个人影都没有,走了几分钟后,莫时鱼很快站在了家门前。
他摸了很久,把钥匙从背着的书包里摸出来。
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
这里并不算宽敞,一层楼有三家户,每家每户前都堆放了杂物,不太灵敏的感应灯。
莫时鱼跺了跺脚,可感应灯还是没有亮,眼前黑漆漆的看不见五指。
这里实在太旧了。所以大概还有两个多月,他们就准备搬进新家了。
莫时鱼放下了钥匙,轻轻靠近了门。
他听见了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人声。
那是不太清晰的、崩溃的呜咽声,“我不……相信……”
“为什么会轮到我的孩子……“
“为什么你们都没事——”
哭声逐渐变得撕心裂肺。
莫时鱼认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他像突然惊醒了,立刻着急起来,他想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但周围太过黑暗,他无论如何也对不准,急得直冒汗。
他又跺了跺脚,感应灯还是没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