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只好伸手摸索,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手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这回应该可以进去了……
手机的光扫过了家门的缝隙,莫时鱼不经意看了一眼,忽然寒毛倒竖,差点叫出声——
只见他的家门背后,一个人正无声的卡在门缝里,用硕大的两颗眼珠子盯着自己看。
“你真的要进来吗?“注意到了莫时鱼的视线,它忽然开口,一道不男不女的奇怪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不会后悔?“
莫时鱼后退了一步,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什么?”
他的喉咙发紧到,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说……”那两颗毛骨悚然的眼珠直直的盯着他,背景是他妈的哭声,“你真的,要进来吗?”
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些。露出了黑漆漆的内部。
这一回,连钥匙都不需要了。
莫时鱼没有拿稳手机,手机的亮光翻了个面,照到了他自己身上。
也是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了自己夹杂着烟灰色的黑发,发尾有些长,垂到了脖颈处。
他什么时候做的挑染?
莫时鱼死死盯着半开的门,又低头看了一眼烟灰色的几缕发丝,像在看什么魔鬼。
他白着脸,死死咬着牙,忽然抹了一把脸,转身飞快往楼下跑。
“……“
身后的台阶在一阶阶崩塌,像一座做工不良的桥梁,他跑的深一脚,浅一脚,踉跄了好几次。
鼻腔好像被堵住了,又或是坠入了真空。
不知过了多久,莫时鱼忽然定住了脚,回过头。
他站在了小区外,他一开始站的地方。
滂沱而下的雨已经把他淋得湿透了。
身后是那个安静幽深的保安亭。
莫时鱼仰头,望着黑漆漆的虚空。
一张泛黄的纸从天空中飘荡下来,落到了他的手中。
上面是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地下的石道正在崩塌,到处都是焦急飞奔的蛾子人。
这不是一场好打的仗。
诸伏景光瞥了眼身旁、他们刚叫醒的这个刘海黑白交色的青年。
先不说为什么太宰君叫醒的睡美人竟然是港口黑手党的预备干部,芥川龙之介。
这位青年真是一名厉害的异能者,明明那么年轻,异能却使用的如此纯熟。
一下子就弄塌了神殿外的几个地道,大部分虫子被困在了神殿外,通过别的地道绕过来需要时间。
可即便如此,救出时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祭司已经转换了好几只容貌异常美丽的虫子。
他们是通过仪式转化而成的特殊虫子,比起丑陋的蛾子人,他们更加聪明、狡猾,也要难对付的多。
身旁的黑白发青年如此厉害,这场战斗也赢得并不轻松。
在战斗的空隙,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太宰治,目光是隐藏的孺慕和激动,似乎惊喜于太宰治愿意唤醒他。
与之相比,太宰治表面看起来,似乎要冷淡很多。
二人的情绪都非常内敛,也只有诸伏景光才能从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看出他们的情绪。
“按照原定计划,唤醒芥川君的人不是我。“
太宰治抱着胸,躲开了一个攻击,就抑制住了一个虫子的异能,“而是敦君才对。”
“嘛,谁让出现了时鱼君这样的变数呢。为了救出他,改变计划是值得的。”
诸伏景光环顾四周。
几分钟不见,神殿外的空间已经变了很多,大部分的树根都变黄、枯萎了。
剩余的绿色树根则纠缠在一起,簇拥成了一个纺锤状的茧子形状,宛如被荆棘环绕着的城堡,里面是沉睡的公主。
这和刚才的仪式根本不一样。
他们将时鱼怎么样了?
诸伏景光有些心急,他试图靠近,却被虫子拦住了。
“不准……过去……”美丽的虫子断断续续的开口。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刚刚转化为虫子,就已经懂得语言、计谋、合作,你们记得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吧。”
虫子没有说话。
“明明被虫子掳获,却愿意为虫子效命。种族的转化,一下子就能让你调换立场吗?”
“立场……”
虫子低低的开口,声音好听优美。
“我确实记得过去的一切,对曾经的同类刀剑相向……也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但……”美丽的长发虫子伸出了闪着寒光的尖利爪子,“为了「——」,我的想法毫无意义。”
这种进化,是进化出了一种群体思维吗?
诸伏景光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提了很多次的「——」,又是什么?
树根茧子轻轻颤动起来,层层叠叠的树根遮住了视线,他们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祭司跪在树根制成的茧子外,他背对着他们,墨绿色的长发蜿蜒了一地,垂着头,双手合拢在胸前,轻声做祷告。
“不好!”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忽然抬起头,头顶的石头猛地碎裂开,碎石爆裂开。
“……”太宰治缓缓勾起了唇。
“你来晚了。中也。”
中原中也在碎石的中间站起来,风衣在狂风中飞舞,“你可没资格评价我的行动,混蛋太宰。”
没有门,人类就硬开了一扇门。
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
一个几乎要变成透明色的白发影子绕到了树根茧子前,然后猛地消失了踪影。
树根茧子颤动的更加厉害,一根根树根变黄、掉落在地,祭司终于站了起来,微微睁着眼,看着眼前一幕。
树根被一点点拨开。
一条小腿跨了出来。
诸伏景光看着走出来的人轻声道。
太宰治趴在地上,忽然抽出了小刀,垂下眼,飞快的在自己手臂上一把刺了进去,刀刃深深地陷进了肉里,鲜血淋漓。
半晌,他才目无波澜的抬起眼。
这一刻,所有还能动的虫子都彻底疯狂了,他们的眼里只剩下拨开的树根,和渐渐走出来的人影。
他们迫切想清除眼前的敌人,为新生的虫母创造一个安全、温暖的环境。
虫子的攻击变得激进而充满杀意,哪怕在场几位战斗经验丰富,也不得不抽出全部心神应对。
中原中也一只脚踏在了四分五裂的蛾子人的身上,看着不远处的乱象。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了一股馥郁奇异的香味,应该是树根分泌的液体散发出来的,随着茧子的破裂而流到地上、充斥在空气里。
那液体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茧子里走出来的长发美人身上,也浑身都浸满了这糜烂而香艳的味道。
中原中也躲开了虫子的一次攻击,压了一下帽檐。
“……”
一向行事无法无天的黑手党干部大人,人生第一次产生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念头。
原因无他,眼前的美人不管是敌人还是伙伴,都实在是……衣衫不整了一点。
他身上的衣服似乎被腐蚀的破了大半,剩余的布料只够遮住几个重点地方,潮湿的灰发披散下来,从漂亮的肌骨走向肩背和腰肢,垂下的睫毛显得脆弱无比。
他看起来很瘦,但肌肉含量不低,腰部柔韧,长腿又直又长,在走动间显出了优美的线条。
凭心来说,这真是一个无法言明的美人,连骨头都是美的。
然而,比起美丽的皮肉,这个人的眉目里却隐隐透着一丝病态的阴郁,灰色的眼眸幽深的仿佛波澜不惊的湖,给他添了一分无法形容的独特吸引力。
在这个充满了诡异怪物和粘稠树根的地方,他仿佛一株妖冶盛开的植物。
他走了几步,就像没力气了,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祭司扶了一下,才站稳。
中原中也看着他赤足走在粗粝的地面上,有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心疼和负罪感,愧疚于让青年受到了伤害。
这种反应显然是不正常的,中原中也花了好几秒钟,甚至不得不用异能让自己一瞬间产生了痛感,才挣脱了这种感情。
他环顾四周。
其他的几人还好,只有芥川龙之介的年纪较稚嫩,这方面的经验不足,被影响的比较明显。
只见黑白发青年凌厉的表情变得有些迷茫,看向灰发美人的目光紧张而懵懂,更是止不住的担忧,不知不觉就往那里走了好几步,被太宰治拉住了。
中原中也提起了戒备,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可以轻易影响他人情绪,是异能?
话说回来,舍雨去哪儿了?
莫时鱼微微仰起头,飞鸟在裂开的地面上空飞过。
他的后腰多出了一个淤红的纹身,那是一个类似于羊的犄角图案。
纹身不大,只有两个硬币大小,只是位置有些特殊,且图案似乎给人一种畸形美丽的味道。
祭司从跪在他的脚侧的姿势站了起来,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件白色袍子裹住了他的身体,并为他穿上了白色丝织的布鞋,然后重新跪下来,专注的看着他。
“大人,您忠诚的仆人斯米尔诺夫,万分感恩您的垂怜。”
和其他疯狂的虫子不同,斯米尔诺夫墨绿色的眸子里的感情克制而隐蔽,他带着诚挚歉意的说,“非常抱歉,让人类吵到了您安宁的休眠。”
“请允许我带您离开,我们会为您建造一个更舒适的巢穴,为您转化更多的同族,弥补这一次的罪过。”
莫时鱼无声的垂下眼。
他伸出手,细细长长的手指抚过虫子光滑的面部,然后插进了对方一只墨绿色的眸子里。
“别用这个眼神看我。”
莫时鱼开口,轻哑的嗓音好像在说情话。
他剜出了一颗眼球,在手里捻碎,然后将红白的液体擦在斯米诺尔夫的脸侧。
“……”鲜血和组织液顺着斯米诺尔夫的面颊流淌而下,虫子不敢置信的睁大的眼,疼的浑身颤抖,却一声不吭,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像一个毫无原则照顾孩子的家长,大有随莫时鱼喜欢的意思。
“时鱼……?”诸伏景光被这一幕惊到了,低低的唤了一声。
莫时鱼裹着白袍,没有看他。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体力消耗的十分严重,而且表情非常的不对劲。
刚才那残忍的举动,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他似乎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眼底又有一丝让人心惊的怨恨。
到底怎么了?
每一个被转化的人都会被植入类似于集体思想的东西,他们将集体的利益置于远高于自身的位置。
莫时鱼异变了吗?
诸伏景光无法确定。
毕竟他浑身上下除了多出来一个纹身,没有太过明显的外部变化,背部也没有长出翅膀。
据莫时鱼之前的说法,他第一次在白色茧子里被寄生的时候,婴儿确实在他背部长出了翅膀,只是被他及时扯掉了。
莫时鱼的情绪和举动,确实不一样了,但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自我和灵魂。
诸伏景光注意到,刚才好几只虫子用狂热到极致的声音,低声呢喃了一句「——」。
莫时鱼的异化方向,是这个奇怪的单词?
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人类聚集在了破了一个洞的地面上,好几个异能者跳下来,加入了战斗。
有人看到了莫时鱼,愣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往他那里冲过去,应该是想救他。
祭司望见了这一幕,立刻站起来,半边血污的脸上,仅剩一只的墨绿色眸子冰冷的盯着来人,他闪身躲过对方射过来的子弹,一记狠戾的侧踢,正中对方的太阳穴,那可怕的蛮力直接把对方踹飞了出去。
虫子的力气实在是可怕。
眼见着人类越来越多,剩余的虫子都开始往祭司的方向集中。
他们准备逃了?
诸伏景光伏下身体,闪电一般的几步,靠近莫时鱼,祭司恐怖的眼神往他那里扫。没想到一直安静的吓人的莫时鱼忽然开口,“住手。”
祭司的动作顿了一下。
诸伏景光发现他拉不动莫时鱼,急切而疑惑的问,“时鱼,你怎么了?”
莫时鱼抬眼,看着他轻声说,“抱歉。”
他慢慢抽出了手。
诸伏景光怔怔的看着他:“你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莫时鱼道。
祭司展开了墨绿色的薄翼,包裹住了莫时鱼,他打了一个响指,他们在原地消失了踪迹。
中原中也和诸伏景光都反应极快的上去阻拦了一下,却没能来得及碰到。
拥有转移能力的家伙,原来是祭司!
这下根本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中原中也紧紧皱着眉,他根本不认识莫时鱼,之所以来拉一把,是他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灰发的小子,和舍雨有些像。
舍雨大概率是在找他吧,搞什么?他人呢?不会跟上去了吧。
诸伏景光看着空无一人的面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你们看。”他看着前方道。
“神殿消失了。”
洞穴背后的那座神殿逐渐化作了一个虚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了几个泡泡,融化在了空气里。
“逃了。”太宰治靠在墙上,“真是便利的能力。”
中原中也回头怒道,“还不是太宰你不用异能来阻止一下,把怪物放跑了!”
“我也没有办法啊。”太宰治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祭司的能力都不是异能。哪怕我触碰他,也无法阻止他们逃跑。”
“哈?”
中原中也飚了一个音,暴躁的揉了揉头发,“不是异能……什么怪东西!真是虫子变异了?“
“谁知道呢?”
太宰治垂下眼。
横滨的地下封印着“书”,“书”是造成横滨地下变异的根源。
这个世界是个畸形的瘸子。
畸形在不断的扩散。
总有一天,他们人类也会异变,变成怪物,畸形的一环。
“那种死法我可不喜欢啊……”太宰治捂着汩汩流血的胳膊,轻声道。
地面传下来的吼声清晰无比。
“地底检测到大量幸存者!大部分被困于茧子中,神志不清,请求医疗支援!”
第69章
“大人,喝酸梅汤吗?”一个长相清纯勾人的女性虫子捧着一个小木碗,小心翼翼的问莫时鱼。
莫时鱼抱着娃娃,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他们如今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大楼里,莫时鱼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不是在横滨,就是还在东京周边。
大部分虫子不敢和他说话。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怕喜怒无常的虫母杀了他们,更多是因为他们敏锐的感觉到莫时鱼不喜欢他们,更厌恶他们靠近他。
被虫母厌恶,这简直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祭司呢?”莫时鱼抬眼看她。
得到了回应,女性虫子的脸颊泛起了激动的绯红,“祭司大人……在清点虫数,马上回来。”
“如果您想休息,我可以帮您抱着娃娃。”女性虫子看着娃娃试探道。
“不用了。”
莫时鱼垂下了眼睛,有些疲惫的裹紧了外袍。
他的体力消耗严重,现在一安静下来,靠在墙角里休息,就觉得眼皮发沉。
和其他变异出特殊能力、五官变得妖异、长出蝶翅的高级虫子不同,莫时鱼的身体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代表着他的皮肤依然柔软且富有弹性,和他们坚硬光滑、普通子弹无法打穿的虫壳不一样。
在其他虫类眼里,如此年轻、娇弱的虫母,只要有一刻一秒没有呵护备至,就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窥探,被觊觎者抢走伤害,甚至夭折。
他们根本无法忍受让虫母毫无保护的暴露在外。
因此,哪怕知道虫母厌恶他们,高级虫子依然选择尽可能不讨人嫌的环绕在他周围。
当然,外表丑陋、满身磷粉,不符合虫母审美的蛾子人们则被他们毫不留情的赶到了外面。
莫时鱼根本不在乎虫子的想法,他的思绪被另一件事占据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和现在的自己不一样。
似乎更年轻一些。
大约是……他刚穿越那会儿的年纪。
他们的外貌、神态有细微的差别。
莫时鱼不觉得那是自己。
不,应该说,那个人是他,但不是同一个经历的他。
那个他同样费尽力气,终于回到了家。
他停在了家门外,看着挤在门缝里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怪物。
怪物问他:你真的要进来?不会后悔?
半开的门内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偶尔忽然传来了母亲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
莫时鱼垂下头,烟灰色长发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他大概能猜出来。
这是某个平行世界的他的经历,被以一种诡谲荒诞的形式,重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梦最直接的含义应该是:回家也不是结束,甚至,回家以后还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
……事到如今,他竟然没有多么惊讶。
莫时鱼用力抹了一把脸,低头扯起了嘴角。
梦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因为其中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比如梦里整个小区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比如他无论怎么跺脚,楼道的感应灯都不亮。
再比如那个他的头发主体是黑色,但夹杂着烟灰色的挑染。
奇怪的是,莫时鱼没有经历过头发是这种颜色的时候。
在他抽到了「天生受害人」这张人物卡后,短短三天内,他就连发根都变成了烟灰色,变化大到他每天起床照镜子都差点报警。
但这个他,头上的灰发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要么他抽到卡以后十几分钟就穿了回去,要么……这个梦是个不让他回家的骗局。
莫时鱼阖上眼。
突然吹起了一阵微风,轻柔的抚过了他的发丝。
像有人在轻吻他。
白色的娃娃趴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
莫时鱼低下头,伸手环绕住了娃娃,在心里说,“舍雨,是你带中也君来救我的吧?多亏有你在。”
有自我意识的马甲真好,他昏迷了还能来救他。
看看他的二号马甲,莫时鱼一失去意识,就变成了人工智障。还好这个马甲不会说话,不然就要变成这样。
别人:“哟,覆面,今天天气还不错哦。”
二号马甲:“什么?马什么梅?”
“……”舍雨没说话,只是往他的怀里挤了挤。
不,本体。舍雨低头看着自己软弱的娃娃身体。
如果他有实体,像二号马甲那样,他可以来的更快,做的更多。
而不是只能呆在原地,共感本体的痛苦。
娃娃黑窟窿似的眼睛好像要落泪一样,莫时鱼抚摸娃娃的头发。
舍雨阖上眼,贴着本体传递信息。
“我查到了白兰藏着的一部分情报。”
舍雨轻声说。
“他拥有一部分7的3次方,那是一颗流着脓液的橙色宝石,被镶嵌在戒指上。但白兰从没有佩戴过,而是将它封印了起来……”
“书和7的3次方,都是这个世界的基石。它们在,世界就在,它们变异了,世界也变得畸形。”
“这个世界本不是这样,所有人,包括我们的命运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世界基石是一颗流脓的宝石……
莫时鱼光想象一下,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7的3次方变成了这样,那「书」呢,「书」畸变成什么模样了?
他想起了什么,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这是他的梦里从空中飘下来的纸,在他醒来时,竟然跟着出来了。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时鱼,我永远祈祷你幸福。】
【——书。】
莫时鱼的眼里起伏不定。
他本来不相信这上面的话,可假如这真的是「书」的书页?
这是能将文字变为现实的纸张,只要写下了,就代表着一种真理:
「书」希望莫时鱼幸福。
哪怕文字可能叙诡,但有一点是确定得出来的。
那个被莫时鱼视作工具的「书」,其实拥有类人的自我意识。
这似乎能解释,莫时鱼之前那种违和感了。
他的穿越背后阴谋重重,但幕后人似乎并不是以看他痛苦为乐的家伙。
但未来的莫时鱼,很可能因为在「书」上写下了回家的话而翻车了,变成白兰口中那个“被圈养到坏掉的妈妈”。
「书」的目的是阻止他回家。这也许是出于好意。
哪怕它的手段扭曲、残忍而畸形。
这就是「书」畸变的地方?
祭司走了进来,他用一块白棱盖住了左眼,在脑后系了结,只露出了一只清冷的眼睛,墨绿色的长发倾泻而下,他半跪在莫时鱼面前,仰头看他。
“您该吃一点,您的体力被消耗了太多。”
莫时鱼撇头看他。
窗外的路灯光映在了他灰色的瞳仁里,闪着细碎的、冰冷的光。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莫时鱼的声音很轻,好像带上了一丝碎玻璃似的怨气。
“你知道一些什么吧?关于「书」。”
“我只能说,这一切是命中注定的。”祭司抬起纤长的手指,盖住了墨绿色的右眼,他温顺的仰着头,“只有您,才能成为母亲。“
“我们是被「书」创造出来,永远不会背叛您的孩子。”
他的声音是完全的温顺、臣服。
这个在横滨地下畸变的种族进化出了群体思维,让他们在保留人类的记忆和智慧的同时,思维彻底异化成了异族。
这个种族是极端的母系社会,只会异化出一只虫母。
对母亲的渴求和依恋,是刻在群体思维里的。
莫时鱼的周围向来不缺狂热的眼神,但在疯狂的同时、又绝对服从,且毫无攻击性、只有保护欲的——这样的眼神非常、非常少见。
莫时鱼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爱上他的人,比起保护他,更想折断他的四肢,把他关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这个种群,以一种他最恐惧的生物为原型,却像为他而生的,一把趁手的刀。
“所以,你知道。”莫时鱼低声说,“你知道,你们种族是为我而生,你们的人生是因为我而毁的。”
祭司专注的轻声说,“是的,我们知道,我们一直在等待您。”
“……”莫时鱼觉得愤怒像打火花一样冲击大脑,他抓着纸的力道大到指甲盖隐隐发白。
「书」肆意改变了他的命运,又肆意改变了眼前这些人的命运。为了保护他?
这就是ta的风格?
莫时鱼觉得——这一切都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盯着祭司,“你们曾经是人类,有着自己的生活。哪怕是现在,你也可以回去过你该过的日子,你还保留着完整的记忆,不是吗?你能接受为一个陌生人变成怪物——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