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一个十几岁少年版的莫时鱼站在了校园中。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烟灰色的发丝和瞳色依然不变,只是面庞和身形变得清秀稚嫩了一些,身高也矮了几公分。
这是莫时鱼手里的污染物和舍雨能力的结合体,现在的他等于能使用部分巢母的能力,又可以消耗的分身。
舍雨同样化成白发少年的人形,安静的睁着血红色瞳孔,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莫时鱼在其中一座教学楼旁边的角落里,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山本武。
黑发少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在草丛里,旁边是一把染着血的木剑,他眼皮沉沉的阖着,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怎么回事?莫时鱼眼神一变,迅速走近观察少年的情况。
走近了才发现少年的伤口比看上去还要严重得多。奇怪的是,山本武身上的伤口不是外伤,而是由内而外的撕裂伤口。鲜血几乎像流不尽一般。
这样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莫时鱼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片小一些的鱼鳞,塞进了对方的伤口里,这是他治疗骸君用的类似的物品,只是效果没有那么好,但解决眼前的困难应该是足够了的。
山本武的眼睫轻轻动了动,琥珀色的眼瞳露出了一点空隙,倒映着莫时鱼和舍雨的身影,“啊,你是……”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莫时鱼捧着他的后脑道,“发生了什么?”
“传染……”山本武张了张口,却只说了几个古怪的字眼,“不要靠近,陌生人。”
因为离得近,莫时鱼发现他的舌头上也有伤。
什么样的攻击会造成这样诡异的伤口?他皱眉沉思,手中动作不停地将他身上大的创面包扎好,让山本武躺在原地等待救援。
紧接着他就立刻往前继续走去。
一路上安静到诡异。莫时鱼浑身的警铃都在疯狂摇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拐过一个拐角时,他看到了地上有一滩人形的血迹,外观只有让人头晕的人形血迹形状,上面的身体和其他的血液都没有了。
“这是……”人形血迹给人极为邪恶诡异的感觉,莫时鱼甚至连靠近都不想,他换了一个方向,绕过了这人形血迹。
没走多远,莫时鱼终于看到了活动着的人影,金红色的漂亮火焰在地上喷洒开来,宛若一朵绽开的火蕾。
棕发少年单手撑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了扑袭而来的火焰子弹。巨大的冲击波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抬起眼,金红色的瞳孔死死的望着眼前的敌人。
“Xanxus。”沢田纲吉的声音轻而冷,“让开。不然,我杀了你。”
黑发俊美、眼神野蛮的男人勾起了一丝冷笑,“这就是你的遗言吗,渣宰?”
莫时鱼移动视线,看到了不远处同样浑身伤口、倒在地上生死未知的狱寺隼人,他将小鳞片递给了舍雨,舍雨身形一晃,就到了银发碧眸的少年身边,鳞片被妥善的放进了伤口里。
“同样是内部撕裂开的伤口……”
造成这种情形伤口的,莫时鱼一时间竟只想到了自己。从内部开始长出的不属于本人的□□,这是他的能力。
此时,场外包括里包恩、夏马尔、可乐尼洛等人在内的彭格列家族的一员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看着场内彭格列年轻一族和瓦里安的最终决战。
好几个守护者的状态让他们的脸色极差。
“污染……”可乐尼洛低声喃喃,“这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据瓦里安说这还是半成品,假如真正的成品假如运用到战场当中,会发生什么?”
夏马尔有些暴躁的说,“你先别管那么长远,如今沢田纲吉身边的几个守护者都快死了,有什么办法?”
他侧头看向了里包恩,“你怎么看?”
里包恩一言不发的睁着不透光的漆黑眼睛,望着场上的画面,“阿纲,不要慌,你一定要扛过这一劫。”
沢田纲吉和Xanxus的战斗极为让人印象深刻。
以火焰作为武器的战斗有一种残酷的魅力。两人的火焰碰撞在一起时,更是美得让人失语。
不过一个照面,在场的几个老手都看出了门道。
“真是不可思议。”可乐尼洛摸着下巴望着屏幕,语气带着些许吃惊和惊艳,“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现在你的学生已经和那个以愤怒之炎为彭格列带来暴力革命的Xanxus战力旗鼓相当,这样的成长速度有可能吗?”
“让他实力提升的契机是什么?”
里包恩压着帽檐,黑沉沉的眼眸一点光都透不进来,“阿纲的觉悟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就在这时,他的眼神猛地如闪电一般移到了侧边,只见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靠在了他们的旁边。
夏马尔被吓了一跳,差点应激把浑身的三叉戟蚊子释放出来,“我去,你谁啊,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和青年时不一样,现在的一道身量更瘦弱一些的灰发少年。身量纤细,眉眼也更柔和阴郁一些。
“是你。”里包恩自然的超莫时鱼压帽示意,“小莫先生,你怎么是这副打扮?”
“我的本体不在这里。”莫时鱼不甚在意的回答说道,“这只是一个分身。年龄小一些是分身的特性而已。”
里包恩问,“你打算坐山观虎斗吗?”
“放心,刚才我把整座校园走了一遍。”莫时鱼幽幽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屏幕,“包括最偏远的体育馆,守护者身上的伤口我已经都做好了措施,他们不会有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包恩叹了口气,“你应该看到了来这里之后在地上看到的红色血液人形,那是一个真的人的尸体融化后的图案,只是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污染是从哪里开始的。”
“一开始,是山本武的身体出现了不适的症状。”里包恩说道,“后来是狱寺,后来是库洛姆,你知道库洛姆是谁吧,是一名术士,骸在梦境中遇到的少女,也加入了彭格列。”
“我认为一切源于传染。即具有扩散性的污染。”
年幼的第一杀手嗓音阴冷的断定,“瓦里安与组织的药厂有联系,他们从药厂里拿出了具有传染性的污染物质。”
夏马尔和一旁的迪诺都在偷偷的看第一次见面的巢母。
不愧是美到被称为污染之母的人,他的少年模样身量纤弱,脸色苍白,灰色发丝铺在背上,的确是一个极有吸引力的人。
他身边的白发少年是谁?放在一起看竟有几分相像。
哪怕问公平的裁判员切尔贝罗,粉色头发的人造人也只会这样回答,“这是名为DeathHeater的毒药,三十分钟内将彭格列戒指按在表带的空隙内,解药就会注射进对应者的身体内,超过三十分钟未注射解药者,死亡。”
傻子都不信。
莫时鱼比谁都清楚,作为主角的沢田纲吉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但如今发生的一切,守护者几乎濒死,绝不是原著该有的难度,他只能将之归于这个污染蔓延的世界的意外。
“传染性的污染……”
莫时鱼在嘴边呢喃了一声。
有莫时鱼在这里,无需再顾忌同伴的生死。这场战斗其实不算难,沢田纲吉手套燃起的火焰一寸寸将对面的黑发男人结了坚硬的冰,将战斗收入了尾声。
第130章
发怒的少年首领给人一种气息极为恐怖的感觉,他一拳把暗杀部队的首领砸进了地里,压在他身上拳拳到肉。
“为什么要这么对无辜的人?”他嗓音里透着愤怒和狠意,“只是为了权力,为了一个虚名位置,就能让污染蔓延到无辜人的身上!”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他的同伴,他的家人,和那个世界……
Xanxus的嘴角溢出鲜血,却是在张扬的笑着,“你有一世的血脉,我没有。但哪怕我一无所有,我依然将坐于王座之上。”
“这次你能赢,不是因为你,而是巢母在帮你。”他低哑的开口,“如果他……不在了呢?”
沢田纲吉的眉骨淬着寒锋,“什么意思?”
Xanxus血红森冷的瞳孔转动了一下,望向摄像头的那边,他看着那少年模样的灰发巢母,他满脸血迹,张了张唇,“姑且是一句忠告,「工厂」将是你的坟墓,巢母。”
仰面望着屏幕的莫时鱼脸色不变,只有眼里颜色微微加深。
沢田纲吉阖上眼,再睁开时,那双金红色美丽的眼睛已经重归冷静,他低而冷的说,“我的家族里不允许出现和污染勾结的成员。”
他低头直视那双浸着血丝的森冷血瞳,“Xanxus,你知道的东西,我会一点点挖出来。”
莫时鱼望着屏幕里的少年,慢慢垂下眼。
在一切结束的时候,众位守护者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在莫时鱼收取了他们身上沾染的污染后,他们身上只剩下一些暂时难以完全治愈的外伤,几个伤痕累累的少年不怕疼似的聚在一起,围在沢田纲吉的身边为他庆祝胜利的喜悦。
“十代目!太好了!”
站在场地外的几个大人也是由衷的松了一口气,夏马尔满脸颓废的抽烟,“这几天照顾小鬼累死了,只有和美女约会可以治愈我的心灵。”
迪诺笑了笑,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看莫时鱼。
空气中突然升起了一片迷雾,迷雾散去后,蓝发的异瞳美少年出现在舍雨的身旁,他脸色还有些白,显然没从前几日的致命伤里恢复过来。
他偏过头,一双妖异的异瞳盯着莫时鱼,“少年模样的你,真是难得。”
莫时鱼侧眼看着他,“你的伤如何了?”
“托你的福,好得差不多了。”骸往后靠在一旁的树上,抬眼望着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彭格列家族少年们,眼眸里变得晦暗不清,“有你帮他们,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这少年的话里难得透出一丝真心,莫时鱼轻笑了一声,“你和里包恩都暗示过,我不回来看他们一眼可睡不着觉。”
他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直起身,准备转身离开。
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沢田纲吉叫住了他,“……小鱼哥。”
莫时鱼站住了步,回头看向了神情隐在黑暗处的年轻首领,“恭喜你正式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纲吉君。”
沢田纲吉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喜悦,他轻声说,“你要去哪里?”
“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他的额头还燃着金红色的火焰,整个人却陷在操场的阴影里,一瞬间的神情竟不太像一个初中生。
莫时鱼说,“我的身体本就不在这里,只是不放心才来看你一眼。如今看完了,自然也要走了。”
沢田纲吉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莫时鱼望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此时却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了,他走近了一些,“怎么了?”
靠近了几步后,他终于看清了黑暗,看到了沢田纲吉那双依然亮而柔和的眼睛,在莫时鱼看清他的神色之前,他猛地抱住了莫时鱼,声音有一瞬间竟似乎在哽咽,“小鱼哥,别走。”
莫时鱼愣了一下。
别看沢田纲吉平常很心大很废柴的样子,他其实并不是情绪外放的类型,反而总是把情绪收拢的很好。
这样无法控制的拥抱似乎是第一次。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战斗太过残酷,即便最终胜利,他心里依然是怕的。
莫时鱼在心里轻叹一声,回抱住了沢田纲吉。
“因为Xanxus的那句话?”莫时鱼低眉浅笑,“放心,我不会主动去那工厂的,我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
沢田纲吉没有松开手,“你是最重要的。请再在意自己一些。”
莫时鱼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纲吉君,你是怎么了?”
“我想起了一些未来的事。”棕发少年低声道。
“那个未来,发生了一件对你打击很大的事。你曾在某一天和我说了一句话。”
沢田纲吉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浑身透着疲惫的消瘦身影,那是接近一切结局的前几天,那个莫时鱼似乎在缅怀着谁,他坐在地上,靠着墙,将酒浇在地上。
“我明明阻止了爆炸,最终却依然没有阻止他们的命运。”他说。“那一天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能改变一次命运,无论是你们的,还是我的。”
那个未来的巢母,神智一步步走向深渊,并不完全是因为乌丸莲耶的药剂。
他的臂弯里死去过许多人,那是他拼尽全力,在误以为改变了一切后,给他的一声血淋淋的当头棒喝。
莫时鱼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句话的暗含意思让他几乎失态,“不可能。你在胡说什么……不可能!”
沢田纲吉望着他,手指抓的很紧,“我不知道你曾经救过谁,试图改变谁的命运,但这一次,请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奇怪的是,就在沢田纲吉说完这句话后,莫时鱼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玻璃弹珠一声一声在地板上滚过来的声音。
在安静的空气里,一声又一声。
清脆,渗人的跳动声。
他的瞳孔凝滞放空了一秒,被里包恩敏锐的察觉到,“怎么了?”
莫时鱼的瞳孔转动,周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这不是在这里出现的声音。
是他的本体那边出现的声音。
“铛。”
弹珠撞到了易拉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莫时鱼的头皮发紧,极重的违和感和危机感抓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时鱼立刻闭上眼,此刻在萩原研二的房子里靠着墙小憩的他的本体睁开了眼睛,他靠在墙上,侧头目光透过窗帘的空隙往外观察。
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玻璃弹珠在地上跳动着,推动了易拉罐。
是他来并盛之前看到的,那个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突然出现在萩原研二房子外走廊里的易拉罐。
当时他虽有些感觉不对劲,但因为并盛情况紧急,因此没有管。
下一秒,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颗血淋淋的灰色眼珠从易拉罐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眼珠已经被利器弄瘪了,像烂掉的豆腐化在地上,组织液流了一地。
莫时鱼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下。
这是一颗和他的眼睛颜色极为相近的眼珠。仿佛在暗示什么。
易拉罐被弹珠推着滚到了离他近在咫尺的大门外,然后突兀的停住。
莫时鱼冰冷的目光钉在易拉罐的缺口处,只见一张套着塑料薄膜的纸片在易拉罐的缺口处露出了一个角。
他没有开门,而是抽出匕首往手心再次划了一刀,血液凝结成一颗娇小种子从他的伤口里钻出来,落在地上,长出的细长树根钻进了地面和门缝,伸进了易拉罐的内部暴力捣了一圈,直接将罐子撑得鼓起,确定内部没有别的东西后,树根将纸片勾住取了出来,一寸寸抚过表面,将血迹擦去。
上面写了两行字。竟然是俄文。
是不同的字迹,上面一行较为娟秀,下一行则是龙飞凤舞。
“盛大的宴会在新宿开始,巢母不到,绝不停息。”
“莫桑,无论你来不来,都会死很多很多人~”
是谁?俄罗斯的恐怖组织?
莫时鱼脸色难看的吓人,这张纸的意思,所谓的宴会,不就是恐怖袭击的预告吗?
简直是明目张胆针对他准备的陷阱。
新宿是极为繁华的商业区,这是准备拿今晚新宿普通人的性命当做威胁他的砝码?
莫时鱼忽然想起了什么,抽出手机,翻出了之前和萩原研二的短信页面。
“晚上出去吃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烤肉店。”
“好。”
“晚上7点,新宿地铁口见。”
莫时鱼看了一眼手机,18点54分,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痛骂,迅速往警官那里拨过去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打给松田阵平也是同样的结果。
极为不祥的预感抓住了他的全部心神,莫时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手在发抖。
他站起来,打开门往门外大步走了出去。
对方能跑到这里送信,却没有选择攻击他,想必是在等他去新宿。
“虽然分身的年龄对不上,很可能被认出区别,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莫时鱼语速急促,“舍雨,把你离新宿最近的娃娃身体借给我。”
他的怀里的白发娃娃张了张嘴,“好。”
在意识往外延伸之前,莫时鱼顿住了步,他的眼前划过一切种种。
“我明明阻止了爆炸,最终却依然没有阻止他们的命运。”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您的三杯拿铁。”
扎着马尾、穿着围裙的女孩将咖啡递给了扎着小辫子的俊朗青年,他轻抬起眼皮,声线柔和,“谢谢。”
萩原研二拿着三杯咖啡,走到了靠窗的桌边坐下。
时钟指向18点39分。
“和他正式约会,好像是第一回。”他的眼角轻弯,略长的发丝垂在脸颊上,随手将西服放在身后沙发椅背上,坐下时,将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了线条利落的手臂,“你说,他是准时赴约的性格吗?”
“请不要说的这么暧昧,三个人的事能叫约会吗?”松田阵平懒懒的靠在沙发椅上,长腿摊在两侧,翻了个白眼,“听说他在那个组织里,就是从来迟到的性子。”
萩原研二握着咖啡杯的动作顿了顿。
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明说,巢母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过往,每一个细节早已被各大势力翻来覆去的查过无数遍,早已不是秘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他后靠一些,靠在椅背上,望着玻璃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萩原研二其实没亲眼见过几次莫时鱼做任务的模样,但那少数的几次,也并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被阴暗和欲望点缀的人和夜晚。
大概是那次任务里小时鱼的潜入方式带着暧昧的色彩,他们曾有过错误方向的猜测,以至于萩原研二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和小阵平是两个二傻子的程度——但那时的小时鱼是怎么想的呢?
他将错就错的演了下去。
莫时鱼曾竭力试图的推开他,和他说,他和他们的所有对话、情感都是伪装的,是一场戏。
是啊,一场戏罢了,萩原研二只得承认,他和莫时鱼的相遇是充满了谎言的。
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小杀手。
可你明明身陷泥沼,面对警察却没有一点暗示,一个字也没有。
那么,你一开始接近警察是为了什么?
你满身谎言,我只字不信,追查你的过去和真相。
他们和小时鱼的相遇,他们之间从头到尾的羁绊,带着欺瞒的雾,却也是长久黑暗的湖水里长出来的奇妙的、七彩的玲珑花,和三颗互相触碰的真心。
他们是这样坚信着。
窗外,路边柱子上缠绕的灯穗将近在咫尺的窗帘染成了暖金色的模样。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在窗外的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愣,“那不是……”
人群里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人影这时也看到了他们,在咖啡店的窗边,朝他们挑起爽朗的笑容,“这不是萩原和松田吗?”
“店长!”萩原研二站起来,惊喜的睁大眼,“你怎么也在这里?”
店长从咖啡店外走了进来,走到了他们的桌边,“今天这里有咖啡师交流会,所以我来看看,刚参加完出来。”
他看起来和两三年前没什么区别,还是一头灿烂的金毛,五官说不上帅气,但很有沉稳的气质,双开门身材,不太像糕点师,像个运动员。
他看着桌上的三杯咖啡,“你们在等人吗?”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一瞬间,他忽然抬眼望着金发褐眼的店长,眼里似乎亮起了星点的光,“店长……你今晚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有啊。”店长歪了歪头,“咋了?”
“是这样。”松田阵平心有灵犀的接过了话茬,“我们有个朋友,最近(被绑)在我们家住,他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我们想让他忘掉那些烦人的东西。所以今晚和他约在这里吃饭散散心。”
“店长,你知道我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萩这家伙还在和他闹别扭。但你就不一样了。”
松田阵平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往下拉了一下墨镜,露出了墨镜下一双清亮的黑眸,“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们多坐一会儿?”
“那必须没问题啊。”店长一口答应坐了下来,胸有成竹的拍胸脯,“不就是安慰人吗,带他吃遍新宿,保准忘掉一切烦恼。”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萩原研二笑了起来,从肩膀一侧垂落的小辫子让他看起来像个杂志上俊秀时尚的模特。
惊喜……吗。他心想。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来,推开了咖啡店大门的小时鱼,在风铃的脆响里和回过头的店长对视的一幕。
你一个人独行太久了,在临行之前,是不是该举起酒杯,和朋友、家人一起喝一次酒吗?
你会说什么?
好久不见。还是别来无恙?
风中响起了风铃声。萩原研二带着几分期盼回过头,看向了那闪烁着暖金色灯光的窗外,却看到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心里带了少许失望的回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黑夜里一个小小的黑影越来越近。
下一秒,一只黑色的乌鸦“砰”的一声撞在了他近在咫尺的玻璃上。
重重的一声。玻璃呈蜘蛛网形状裂开。
鲜血四溅。
几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往旁边看过去。在惊吓中猛烈收缩的瞳孔里映照着窗外的一幕。
沾着鲜血的黑色羽毛在空中飞舞。
窗外的行人惊叫着四散开来。
时钟显示,18点47分。
“……”
“不好意思,客人!”这家咖啡店的咖啡师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跑过来,慌张和他们道歉,“没有吓到吧!”
她看起来也吓坏了,六神无主的望着四裂的玻璃,“怎么回事?今晚怎么总是碰到这样的事?”
“喂。”松田阵平低低的叫了一声。
“没关系。”萩原研二当机立断站起来,扶住了腿发抖的咖啡师小姑娘,“不用怕,我们来。”
“谢谢,谢谢……”
小姑娘不断地道谢,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喉咙里忽然冒出了一阵血腥味。
一瞬间,她唇瓣后洁白的齿缝被喉咙里溢出的血染成了红色,她没有发现,只一个劲捂着嘴咳嗽,觉得最近感冒越来越难受,像学生时代刚跑完800米的感觉一样。
她通了通鼻子,用力咽了几口血色唾沫,成功将充斥了满嘴的血腥味压了下去。
帮助咖啡师小姑娘打扫了店,协助商场的清洁人员将那只鸟葬在了不远处的土地里。他们重新回到了新宿街上,用消毒液洗了几遍手,却还是有点失去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