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丝毫没有犹豫,长腿跨在窗户框上,双手在顶部一个借力,凌空翻身,整个身体就这么翻出了窗外!
他像个专业的跑酷运动员一样,借着酒店外墙的窗台和空调机,一个凌空借力,双手已经抓住了天台的边缘,整个人弓成了一个紧致的弓弦,毫不费力的停在了几十米的高空!
这几秒,让人看着心惊胆战,又忍不住心潮澎湃。
如果放在一个空中跑酷比赛里,怕是所有观众都会为这堪称最精妙绝伦的空中攀爬技巧而欢呼喝彩!
萩原研二也紧随其后,他挑了个地点,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似的无声攀上天台的边缘,半蹲在地上,顺带回头把松田阵平拉了上来。
“这雨太大了,滑溜的很,抓都抓不住……”松田阵平被拉上来时,不太服气的抱怨了一句。
“这种时候戴手套的好处就来了。“萩原研二挽着袖子,露出了修长的手臂,坏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皮质手套。
他们互相呛了一句,就默契的安静下来,从视线死角处,无声地翻进了天台,抽出了手枪,藏在雨声里,缓缓靠近那一众人等。
滂沱雨声里,莫时鱼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眼神微动,不着痕迹的侧了下头,又若无其事的转了回来。
藤原家族没一个人注意到有警察在摸过来,反侦查能力实在堪忧。
莫时鱼自然也没有提醒他们的意思。
直升机缓缓落地,藤原洁率先跨了上去。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他一坐进飞机里,身下的椅子就深陷了下去,像有生命一般死死地箍住了他的身体,同时椅背张开巨口,露出了一排排尖细狰狞的獠牙,眨眼间,一口咬掉了他的一只胳膊!
喷出的鲜血飞溅到了机舱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包括在另一座楼里观望的警察们。
藤原洁甚至来不及惊诧,就歇斯底里的抱着肩膀发出惨嚎。
驾驶座的飞行员回过头,右眼鲜红像滴血莲,眼里刻着一个“六”字,他开口,声音在扭曲中变成了清脆的童音。
“嗨,好久不见。”他笑容得体,“禽兽不如的东西。”
整个天台安静的吓人,只剩下Boss不成语调的惨叫,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不远处的两位年轻警官互相看了一眼,迅速停下动作,矮身藏在了某个供电机后。
说实话,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世界观了。准备来救人的两位警官完全没料到,有一天他们竟然能看到椅子吃人,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不知道能不能拍下来给hiro和zero看看。
藤原洁因为恐惧和剧痛而睁大眼眶,脸色因为极度的惊悸而变得扭曲,像一个滑稽戏的丑角,他语无伦次的,“小鬼……是你!你,你怎么能过来的……?!”
直升机里,附身在驾驶员身上的实验体好整以暇的发出了愉悦的轻笑。
“因为公安派了医生过来……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有体力出来找你。”他轻声说,“藤原洁,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和警察一换一吧,这对我有任何好处?”
莫时鱼默默地心想,明明之前真的对警官起过杀意,嘴硬的小骗子。
藤原洁的属下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大叫道,“幻觉,是幻觉!”
他们慌乱的举起手枪,刚准备往飞行员的方向射击,却在下一刻看见直升机的背面,缓缓露出了一个脑袋。
一只白色娃娃无声无息的趴在直升机上,正死死盯着他们。
“还有一个……”有人绝望地喃喃。
飞行员莞尔。
下一秒,幻觉悄然降临。
莫时鱼抬起头,和白色娃娃四目相对。
互相在心里点头。
莫时鱼现在的感觉很奇特,像进化出了昆虫的复眼一般,眼前的景象重合又错开,大脑要处理的信息太多,以至于他甚至有点生理性反胃,但他依然觉得很新奇。
他想了想,尝试和马甲一起晃了晃脑袋。
下一秒,他的整个视野翻江倒海,某人猛地捂住嘴巴,呕——
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其实,经过持之以恒的练习,莫时鱼最近已经能平稳的双开号。
只有跟马甲同处在一个空间时还是会难受到不行,具体表现就是动一下就哇咔咔的吐。
不敢再动弹的莫时鱼默默缩在后面当隐身人。
白发娃娃的反应比莫时鱼好一些,它趴在直升机的螺旋桨上,主动伸出两只手,用尖尖捂住了眼睛。
一方遮住了视觉,莫时鱼这才好受了一点。
接下来的几分钟,完全是一方的虐杀。
幻觉这个能力,非常的bug。无论多么离谱的幻觉,什么火烧、硫酸、电击……只要你相信攻击是真的,那你的身上就真的会出现伤口。
越觉得疼,就越会相信,越相信,死的就越快。
简单来说,这些人是被自己的想象力杀死的。
莫时鱼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挣扎滚动的人,不断地往角落里缩,茫然无措的发抖。尽职的扮演一个吓蒙了的人质。
萩原研二抓住机会,一个箭步跑到了人质身旁,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时鱼。”
青年回头,脸上是不正常的恍惚,湿透了的灰发黏在脸上,面孔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急促的呼吸着,看到他,就像捉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他。
“警官……”他语无伦次,“我好怕……带我走吧……”
萩原研二温热的手握住了他,力度轻而坚定,“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声线里总是带着一分不让人反感的亲昵,像一个来接人的哥哥,“我来了,不用怕了。”
【萩原研二好感度:55(+20)】
第20章
“我说,酒店外都是警察。”贝尔摩德看着电脑里的监控景象,纤长的指甲轻点屏幕,神情凝重,“怎么回事?”
琴酒微微皱起眉,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的声音混着雨声,但还是能清晰的分辨出来,是组织的一位情报员。
“Gin,有一部分警车往郊外的一家工厂去了。”
琴酒道,“什么原因?”
电话那头的人粗喘着气,“暂时不清楚。只知道那家工厂是藤原家族人体实验的某个基地。公安还派了急救车。似乎有条子负伤。”
条子负伤?琴酒眼神微动。
“酒店的顾客被紧急疏散了。”贝尔摩德对着电脑操作了几下,“雷达检测到一架未知直升机着陆酒店楼顶,警察安排了狙击手,有人准备从楼顶乘坐直升机离开。”
伏特加紧张的抓紧了方向盘,“公安怎么搞来这么大的阵仗?不是针对我们吧?”
但怎么可能呢?
他们这次主要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为了删除藤原洁手机和网端上面,关于组织的部分资料。
执行任务的瓦伦汀手里有一个携带木马病毒的微型U盘,等他找到机会把U盘连接到藤原洁的手机和电脑之后,组织的黑客就能监测和删除与组织相关的资料。
毫无痕迹,且无法追踪。
为了以防万一,琴酒还要求瓦伦汀同时获取藤原洁的生物信息,比如指纹、虹膜等。
本该是隐蔽而迅速的情报战,却引来了这么多警察。
“不,不是朝我们来的。”贝尔摩德望着窗外冲破了半边天的警笛声,轻声道。
琴酒表情冷冷的断定,“公安在抓捕藤原洁。”
伏特加的第一个反应,“啊?”
“他们不是合作了吗?怎么现在又打起来了?”
“合作显然失败了,连谈判桌都被掀了。”贝尔摩德轻缓道,“藤原洁打算跑了,楼顶的直升机就是他的吧。”
琴酒微微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吐出一口烟雾,声音低沉,“藤原洁的投诚本来就疑点重重。如今最后一块拼图也完整了。”
“啊咧?是什么,大哥?”
“那座人体实验基地。”琴酒说,“里面应该出现了什么意外,威胁到了藤原洁的命。”
“藤原洁本就打算逃了,他不是真心和公安合作,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公安做那个倒霉鬼,替他收拾实验室里的东西吧。”
藤原洁肯定给自己留出了足够的逃跑时间,可如今事情败露,他却还没来得及出国。
他的计划里应该出现了什么变数。
琴酒动了动,从怀里抽出一根烟,叼着点燃,冰冷的绿眸里,一点火光在中间微微晃动,衬得他眸子如狼一般。
伏特加可不管什么藤原洁不洁的,连忙道,“那瓦伦汀怎么办?他会不会被公安抓住了?”
琴酒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出现了这么多意外。继续执行任务已然不现实。
必须尽快脱离现场。
藤原洁生性残忍谨慎,为了不让他起疑,瓦伦汀除了一个藏在指甲盖里的微型U盘以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和联络设备。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无法联系到瓦伦汀,只能通过酒店周围的监控探查情况。
贝尔摩德果断的开始扎头发,“我去现场看看。”
琴酒阖上眼,“别急,贝尔摩德。”
“瓦伦汀不是公安的目标,只要他装作普通人,应该可以躲过公安的视线。”
瓦伦汀不傻,他当然能想到这一点。
“我们先离开。”
“大哥。”伏特加一边倒车,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如果瓦伦汀真的被公安抓住了,该怎么办?”
琴酒侧过头,森冷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伏特加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心里却懵逼的紧。
大哥这是啥意思啊?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白发娃娃慢腾腾的用麻绳套住自己的脖子,然后从飞机的螺旋桨跳了下去。绳子勒紧,脑袋一歪,当场去世。
俊秀的警官:“……???”
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吗?现在都流行这么搞是吧?
娃娃去世后,天台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一个藤原家族的成员似乎看到什么可憎的东西一样,面色狰狞的将自己的额头狠狠往飞机边缘撞,直撞的头破血流也不罢休。
萩原研二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像致幻物造成的群体狂欢,简单来讲,像毒虫们吸du时的样子。
松田阵平也持枪来到了他们身边,警戒的望着周围。
这是他第一次和莫时鱼见面,人质并没有看他。
自从白色娃娃上吊了以后,他的状态忽然急转而下。
萩原研二焦急的弯下腰,抵着他问,“怎么了!”
莫时鱼跪在地上,脊背弓着,发丝轻轻颤抖,垂着头不停地干呕,被噎到瞳孔翻白,手指在颈间胡乱的抓挠,从胸腔里发出了嘶哑的抽气声。
眼看着就要抓出血痕,萩原研二不得不略带强硬的桎梏住他的手,不让他再自残下去,“小时鱼,清醒一点!”
“他应该被波及了。”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天台,“被这里的东西。”
自从白色娃娃上吊了以后,人质就成了这副模样。
松田阵平当然不会想到娃娃和莫时鱼是一个人,而莫时鱼这幅样子是因为娃娃开大后,弱鸡的本体直接跪了。
他只当莫时鱼同样中了这种致幻因子。
过了好一会儿,人质才终于放松了一些,他昏沉的半靠在墙上,头侧在了一边,凌乱的灰色长发遮着眉眼,胸膛起伏。
……面容冷峻的松田警官扫了一眼人质,却微微蹙了下眉。
凭心而论,眼前的人的确好看,甚至称得上是漂亮。
但比起五官,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仿佛自带一股极致旖旎的信息素,引人失神的同时,也能立刻挑起别人某种蠢蠢欲动的晦暗念头。
松田阵平当然没有被无故吸引,他只是在想,眼前的人在生活中也许经常会受到一些无缘无故的骚扰。
大抵每一个警察看到莫时鱼都会有种放不下的感觉,似乎以后可能在哪个犯罪现场看到他,嗯,躺地上的他。
——这也许是【受害人】光环对警察的另类buff。
萩原研二把莫时鱼背起来,“人质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先转移人质。”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松田阵平回过神,酷guy式冷酷点头。
“嗯。”
这群罪犯先再说,如今救人质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就在萩原研二背着莫时鱼准备离开的时候,护着他们的松田阵平忽然发现,那只白色娃娃竟然从绳索里跳了下去,在往萩原研二的方向摇摇晃晃的爬过来。
松田警官有些惊奇,挑了挑眉,却下意识的挡在了身后两人的面前,“小娃娃,这里禁止通行。”
不远处跳下来的飞行员也望过来,目光凝聚在萩原研二和莫时鱼那里,眼神微动。
白发娃娃爬向的方向是警官?还是那个昏迷的青年?
“舍雨,你喜欢他吗?”被附身中的飞行员轻声说。
白发娃娃不吭声,继续努力的往前爬。
飞行员走过来,颇感兴趣的看了那个烟灰色长发的背影一眼,勾起唇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劝道。
“现在不是表白的时候。就算喜欢他,也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松田阵平冷冷道,“什么表不表白的,我可不会容许。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知不知道你们违反了牛顿定律?”
飞行员说,“警官,我欠了一位警官一个人情,所以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也希望你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松田阵平:“你见过哪个警察是闭一只眼走路的?”
“这只是一个比喻。先生。”
“我不喜欢比喻。小子。”
萩原研二默默回头,心想他还是先别走了,眼看着小阵平要以一己之力和对面两个人干起来了。
等大部队的警察上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有人走进直升机,看到了里面被开膛破腹的藤原洁。藤原家族的高层也死了大半,之所以说死了大半,因为剩下的零星几个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保下来了。
他们两方对峙了半晌,最终那个飞行员退让了。不过看他那不怎么甘心的样子。也许之后还会找机会杀人。
但不管怎么样,有了这几个活口,警方就能问到更多情报,也许更多被藤原家族迫害的人,能够被解救出来。
藤原家族投诚事件最终以Boss死亡结束。
还有一个难得的好消息,公安缴获了藤原洁的手机和其他信息储存设备——藤原洁应该就打算这两天离开,身家带的很齐全。
这些设备里面藏了大量情报,比藤原洁之前随便透露出来的一些小消息要重要得多。
其中就包括一些跨国犯罪组织的据点和成员信息,比如说,组织。
在打击犯罪上,这是一次重大的战略胜利。
这件事的后续辐射影响也许会持续很久。但这都不是莫时鱼现在应该考虑的。
他正面临着一个更加可怕的局面。
救护车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坐在一边,盖着受害者小毛毯的莫时鱼坐在另一边的急救床上输葡萄糖。他看上去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警官们黑着一张脸,莫时鱼埋着头像一只鹌鹑。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小时鱼?”
一坐下来,萩原研二就立马重新回到了这个话题,看得出来他一晚上就没忘记这件事儿。
“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怎么会做这一行?到底谁会打你?”
夺命三连问。
松田阵平要严厉多了,“和藤原洁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混在一起……如果我们不过来,你今晚还要和他做什么?”
“你差点连命都没了!还不老实交代!”
旁边的护士默默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穿越进了警察局的审讯室里。
两位警察正在恨铁不成钢的试图把貌美但不懂事的小犯人拉回正道。
莫时鱼接了下去,被两位警官围着,他真的有一种自己已经进局子的感觉。
小犯人认罪认得飞快,“没人打我,也没有人强迫我,我说那些话……只是因为那个人没有给钱就要离开,我不想什么都没拿到就回去……”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小时鱼的意思是,你是装的?”
莫时鱼:“……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明白。”听到他的回答,萩原研二的眉头反而更紧了几分,“不要告诉我,你那天那么期待的给自己买新衣服是假的。你明明在为一个可能到来的新生活做准备。为什么还要到这种地方来?”
莫时鱼垂着脑袋,“我知道,萩原警官。我现在也觉得很后悔。”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顾后果、浅薄无知的大学生,带着追悔的解释道。
“因为我……马上就要上大学,就想在这之前,做点以前没做过的事儿。我在街上碰到了一个中间人,他推荐我来试试做这个,说会赚很多钱,我图新鲜,就没有拒绝……”
“然后就差点把自己的命丢掉。”萩原研二笑眯眯的补充完,“中间人的名字是?”
“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代号叫游子。我们只用SNS交流。”莫时鱼毫不犹豫的把藤原洁经常联系的那个pc贩中间商给卖了,反正这些都是公安事后查得到的东西,没必要隐瞒。
组织给莫时鱼的身份就是游子骗过去的一个傻乎乎的年轻人,就算公安去查,也对得上号。
正这么想时,他忽然听到了窸窣的衣料声,他抬起头,就看到萩原研二蹲下来,半长的黑发堆在修长的脖颈间,自下而上的看他。
深邃的紫色眸子在咫尺的距离里看着他,莫时鱼下意识的避开视线,但下一秒,警官忽然抬手按了一下莫时鱼的后脑勺,把莫时鱼的脸按向自己。
“图新鲜。”萩原研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字一句的轻声说,紫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愠怒,“抱歉。我觉得对于这一点,只是语言可能没有办法让你意识到这三个字的危险性有多大。”
莫时鱼的瞳孔微微收紧了。
“新鲜的东西太多了。可如果不懂得辨别,你的人生可能就被毁了。”
眼前这个灰发青年身上有一种非常吸引人的特质,大概就是这种特质,让警官很难放下他。
他太容易被坏人盯上了,如果再不警惕一点,很容易把自己害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要随便相信别人,无论是陌生人还是熟人,任何一个新鲜东西,背后都可能在图谋你。这一次是你运气好,遇到了警察,下一次呢?”
“……我知道了。”莫时鱼竭力阖上眼。
萩原研二这才放开了他,莫时鱼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身体像是放松了,头往后仰了仰,望着空气。
松田阵平没有参与进萩原研二的教育小课堂,他只是盯着莫时鱼的神色。
青年的脸色带着一层汗,嘴轻轻抿着,烟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紧。
他看上去很紧张。
从刚才开始,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表现出来的每一分神情都的确是一个无知慌乱的大学生,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的条理却异常的清晰,三言两语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
和他对话,比和大多数受惊之后、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受害人说话轻松多了。
甚至都不用整理,浓缩一下就是一篇陈述报告。
太奇怪了。松田阵平心想,逻辑能力强倒不算什么。只能说他也许是个做侦探、科学家之类的料。
但是,这青年似乎在引导着警察问他想回答的问题。
他这个气质的人,抛出一个喜欢刺激、容易轻信别人的大学生形象,简直就是告诉警察,你再不提醒我、教育我,下次就得在别的案子里见到我了。
于是这段对话,顺理成章。
是他多想了吗?这个青年在撒谎?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忽然回忆起了上次萩原研二在见到这个青年后,回来犹豫着和他说的话。
“在自我介绍时,他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一样,晃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像……创伤反应一般。”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会被打?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最好别完全相信青年刚才那番,宛如机器被输入了指令一样,那么流畅完美的搪塞话术。
他抬眼看了莫时鱼一眼。莫时鱼并没有看他们,只是侧着头望空气。
身体紧绷。
松田阵平微微眯起眼,皱了皱眉。
到医院里后,不仅是莫时鱼,三人都被压着检查了一番。
“刚才几个送来的还有人以为自己是只猪,必须检查是否有药物残留导致的致幻反应。”医生严肃的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么科学的东西导致的……”
松田阵平懒洋洋的说。
“不然还能是超能力?”
松田阵平一脸严肃的点头,“差不多吧。”
医生冷酷的大手一挥,“这个病的不轻,优先送去检查!”
松田阵平:“???”
莫时鱼望着喂喂大声抗议的黑卷毛警官,忍不住笑了出来。
萩原研二脸上也带着笑意,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小时鱼,我还没问,你要去哪个大学?”
莫时鱼把大学名字告诉他。
“唔,”萩原研二见护士们来叫他们了,在离开前,他撕了张纸,写了一串数字,塞进了莫时鱼的手里。
“如果有任何难处,或是需要求助,一定要打我电话。提前祝你入学顺利。”
莫时鱼微微一怔,伸手接过纸条。
这番话莫名让他有点恍若初醒的感觉。
大概是他意识到,他的谎言没有瞒过眼前两个人。他们完全没信他的“我自愿”理论。
萩原研二走到走廊尽头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青年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发丝垂落,纤长睫毛遮掩住了灰眸。
他不做表情的时候,眉目间的阴郁就又从烟灰色里洇出来了。
萩原研二看着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黑色choker,把它扯下来后,拿在手里,瞳孔长久的聚拢在上面。
在医院没有呆很久,毕竟莫时鱼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医生给他大体做了个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就让他回去了。
莫时鱼走了几条街,绕了点路,确认没人跟踪自己,才找了一个电话亭,拨了琴酒的电话。
电话接通,琴酒的声音很快响起,“瓦伦汀。你在哪里?”
莫时鱼回头看了眼路标。“我在杯户中央医院。”
“任务没有完成。条子来抓藤原洁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所幸他们把我当成受害人,没有怀疑组织,目前已经脱离。”
琴酒嗯了一声,“具体情况回来再说。”
“好。”莫时鱼挂了电话。叫了辆出租,回到了自己暂住的酒店。
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的窗帘拉着,昏暗的如同夜晚,他看到琴酒正坐在沙发的阴影里,手指夹着一根烟,黑礼帽下露出了几缕长长的银发,长风衣下的双腿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