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by冻感超人

作者:冻感超人  录入:09-29

“我也要在这儿用。”
苏兰贞道:“公公不回宫中用膳?”
“不回,六部设有公厨吧,皇上既准我行走六部,我为何不能在此用膳?”
苏兰贞道:“那么公公请在此稍候。”
卿云道:“你去哪?”
苏兰贞道:“去公厨取膳,我得罪了工部诸人,如今在六部不受待见,没人给我送膳,需我亲自去取用。”
卿云扑哧笑了,“你也知道你很能得罪人?”
苏兰贞面色平平,“皇上新政,利国利民,得罪便得罪吧,公公可有忌口?”
卿云心下微暖,摇头,“其实我素来都是不挑的……”
从前在真华寺山上,一个麦饼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卿云神色中不由流露出温柔之色,苏兰贞转过脸,避开了。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苏兰贞还未曾归来,卿云心下一紧,苏兰贞该不会是耍他吧?让他傻等在这儿饿肚子?!
卿云抿唇起身,正要出去找人,放走出房门,便见苏兰贞提着个食盒过来,卿云嗔怪道:“怎么去那么久!”
苏兰贞看了他一眼,垂眸道:“公厨有些忙。”
六部的公厨自然比不得宫里,无论是菜式还是口味,都平平无奇,卿云许久未吃过这样的饭菜了,实则口舌早便被御膳养刁,他以为自己能吃得很香,却是有些食不下咽,只略吃了几筷子,便停了。
苏兰贞与他隔桌而食,卿云瞧他也不过两道菜式,一素一荤,比他吃得还要差许多,不由道:“六部的伙食一向这般差吗?”
苏兰贞瞥了一眼卿云桌上三道只表面略动了动的菜,道:“很差吗?下官觉着还好。”
卿云心说这什么破嘴,成日里吃这般难吃的菜,怪不得说话也那般不中听。
“我明日从宫里给你带些吃食,好不好?”卿云人微微朝苏兰贞那儿倾了倾。
苏兰贞道:“多谢公公美意,只若非皇上赏赐,便是僭越了,下官受不起。”
还不领情!
卿云手推了下他身前那道香干子腊肉,“那你便吃这个吧!”
苏兰贞真夹了一筷子,大口吃了。
卿云心下微动,又将自己吃过的往前推了推,“你再吃这个。”
苏兰贞抬眸,对上卿云兴味盎然的眼,淡淡道:“下官不是公公的玩物。”
卿云忍不住又笑了,“怎么,你嫌我吃过了?”
苏兰贞垂眸,用帕子擦了嘴,“公公若无事,便回宫去吧。”
卿云见状,心里又不爽快,“我偏不回,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对付工部那些人——啊,差点忘了,我还得去找秦少英的麻烦,你想的法子不错,若是法子没用,我可回来找你!”
卿云起身便走,苏兰贞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轻摇了摇头。

第119章
和冷清的工部相比,兵部热闹了许多,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兵部诸人正在位子上用食说笑,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全没那般规矩。
只卿云的身影一出现,兵部诸人便静了一瞬,齐齐看向了卿云,叫那么多人视线扫过,卿云神色如常,负手淡淡道:“秦少英呢?让他出来,我要见他。”
诸位官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人起身,“公公稍候。”
卿云环顾四周,就立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等待,不过片刻之后,秦少英便现身了,他今日未穿官服,只是一身玄色便装,金冠束发,一长条的马尾垂在身后,大庭广众之下,含笑看向卿云,“云公公,可叫我好等。”
“秦大人,”卿云道,“昨日你我相见,你既未行礼,又出言不逊,实属不敬上官,按律当陈情示众,你可有异议?”
秦少英笑容不变,“什么?”
“律例第三百一十二条,秦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翻翻,对了,你若不服,那便是罪加一等,”卿云莞尔道,“大理寺离这不远,秦大人想进去试试大理寺的刑具吗?”
秦少英盯着卿云的眼睛,兵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云公公嘴一张,上下嘴皮一碰,一个不敬上官的帽子就扣到我头上,没这个道理吧?”
“秦大人确定,只有我上下嘴皮一碰吗?”
卿云神色冷中带笑,“可有人亲眼瞧见了呢。”
秦少英面上笑容终于淡了,“谁瞧见了,你让他过来,当着我的面说。”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兵部诸人一开始还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之后两人之间硝烟弥漫,众人便都不敢瞧了,一个紫衣内宦,一个少将军,俩都不是好惹的。
“我若将人叫来,”卿云缓声道,“那秦大人方才此举可又是第二次不敬上官了,屡教不改,按律应当重罚。”
卿云眼中满是笃定的光芒,秦少英看了片刻,便又笑了,抬手行礼,懒懒道:“是下官的错,下官这便陈情。”
见一向嚣张跋扈的秦少英竟不必皇帝出手杖责便败下阵来,卿云面上不由露出欢喜之色,眼睛一瞬发亮,秦少英恍惚间仿若看见了当初在山野间嬉戏无忌的小少年。
这么多年,世事浮沉,他竟仍然没变。
秦少英直起身道:“云公公还有何要事?”
“没了,”卿云依旧保持着冷淡的面色,“三日之内,请秦大人将陈情书呈上。”
秦少英道:“公公放心,下官必定如期呈上,”视线在卿云面上扫了一圈,“不会再不敬上官的。”
卿云赢了这一回,见好就收,立即退出兵部,心下仍是很高兴,苏兰贞果然有两下子,这的确是个人才,跟在皇帝身边,固然能学到东西,可皇帝的帝王心术,不在那个位子上根本无用,还是跟着苏兰贞多看多学,更有益处。
卿云兴冲冲地返回,却见苏兰贞那间屋子门上又已上锁,气得他一脚便踹了上去,一气跑到工部值守官员那里,“苏兰贞呢?!”
值守官员头也不抬道:“走了。”
“他走了?!他凭什么走?!他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他去哪了?”
卿云怒吼发问,值守官员被他吼懵了,只能捡了他仅知的一个问题回答,“他去漕渠了。”
京中有水道,今夏多雨水,漕渠需得疏浚维护,如今工部无人,苏兰贞除了批阅公文,还要亲自到现场察看。
卿云未得允准,出不了六部,回到宫中便求皇帝允他在京中自如行走。
“只困在六部之中,有许多事都不便。”
卿云晃着皇帝的手臂,“李旻,你既答应了让我放手去做,何必还要束手束脚?”
皇帝道:“先是要出宫行走六部,如今又想在京中行走,”他眼眸温和地看向卿云,“朕瞧你性子是越来越野了。”
卿云心下一紧,娇笑着趴入皇帝怀中,“哪是野呢,不还是在帮皇上做事?”
皇帝手掌轻抚卿云的背,“朕从来不缺做事的人,你若为此过于操劳,朕也舍不得。”
卿云心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的活动范围便只有六部,再多却是不能的了,他得到了皇帝真心的爱护,自然也有管束。
“我知道了。”卿云轻声道。
皇帝道:“朕听说你今日在兵部好好收拾了一顿阿含,”皇帝捏了捏他的脸,“倒是有些手段。”
卿云诉说的兴致已减了大半。
“今日午膳用得不好,”卿云靠在皇帝膝头,“我饿了。”
宫中膳食抚慰了卿云,皇帝原对这些都不怎么在意,因卿云喜欢,还特意去民间搜罗了几个好厨子,以满足卿云的口腹之欲。
这便是皇帝的宠爱,有好有坏,有舍有得,卿云极力说服自己,心下却依然涌上阵阵不爽快,甚至萌生出了“若是李照,恐不会管他管得那般严”的念头。
“皇上怎么不问问我今日遇上了谁?”
皇帝正靠在里头看书,淡淡道:“嗯?”
卿云双手撑在龙床之上,膝行过去,“今日太子拦了我的车驾。”
“朕知道。”
“皇上不介怀?”
“介怀什么?”皇帝翻了页书,目光瞥向卿云,“朕知道你有分寸。”
卿云轻抿了下唇,是啊,皇帝心下明白,卿云如此费劲心思地得到了他的宠爱,而他是皇帝,拥有了他的爱,太子又算得了什么?便是让太子上了他的车又如何?莫说卿云同李照的情分也就那般,哪怕卿云真的对李照念念不忘,他难道就敢吗?就不怕一朝获得的爱顷刻之间覆灭?
满朝臣子甚至皇子都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侍奉这位君主,他这般,已算极好了……皇帝对他已是真爱到了心上。
皇帝放下书,将卿云搂到身边,“朕知道维摩心里一直还有你,”皇帝手掌在卿云肩头摩挲,“卿云,你呢,你心中又是如何想的?”
卿云缓声道:“我是皇上的人。”
“朕是问你的心。”
卿云未曾作答,他将皇帝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抬眼看向皇帝,“皇上自己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躺在皇帝身下,卿云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早晨同李照在车上的纠缠,他神色不禁迷乱,他为何是这样的人?得到了便不觉着珍贵,或者说想要更多。
皇帝对他真心,他还觉得不够,想要一点点将皇帝全部掏空。
便是他最爱的长龄,他从前也是那般自私,明知长龄留在他身边会有危险,他却仍是不肯罢手,他要他们全部的爱,爱到丧失一切,他最爱长龄的瞬间竟是看到长龄尸身的那一刻,那一刻他终于确信这个人一生的爱与命都只属于他——
卿云双手从两侧抓着软枕,狂乱地大叫,眼中泪水飞溅,皇帝已有段时日未曾见卿云如此有感觉。
卿云的身子自然是好的,好到他自己心中抗拒,却仍能叫人在他身上获得极乐,只他一旦动情,那便更要人命了。
他今日这般动情,是因为晨起同他儿子在车驾上见了一面?
侍从们不敢多看、多听,都远远地面向宫道回避,那辆小小的马车里,他的儿子和他心爱的内侍在里头待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众人一概不知。
今日上朝时,他那一丝不苟的太子腰上服饰却是皱了,皇帝瞥了一眼,便将那褶皱记在了心里。
皇帝原以为自己不会有任何杂念,他料到了太子会去卿云车上,只他没料到二人会单独相处那般久……
皇帝看向卿云迷离的眼,微张的唇,他面上神情似痛苦似爽快,已全然沉溺其中。
告诉朕,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朕一个?
你要朕拿出真心来交换,那你呢?你的心在哪?
卿云大叫一声,脖子上一痛,皇帝居然咬他,他的牙齿咬破了他的肌肤,丝丝缕缕的痛意传来……
“李旻!”
卿云叫着,身上却是更爽快,让他禁不住飘飘欲仙,甚至更快地迎合了上去,好舒服……舒服得他都没法骗自己他一向厌恶这事……
“皇上太可恶了!”
事毕,卿云举着宝石铜镜照着,气得险些将手里的镜子摔了,他指了侧脖伤痕印记,“这样还叫我明日怎么出去见人?!”
皇帝已经挨了他好几下,躲在龙床内侧,轻撑着脸含笑道:“你就说是被宫中御犬咬了便是。”
卿云抿了嘴唇,扔了镜子,扑上去便也报复似的在皇帝脖颈处咬了个伤口,皇帝丝毫没有挣扎,卿云咬出了血,抬头,皇帝才笑道:“你这般咬在一模一样的地方,这下别人想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也难了。”
卿云怔住,大叫一声,双手捂住了脸。
脖上缠了素纱,卿云仍是坚持要去六部。
皇帝连素纱都懒得缠,只让御医用了药,擦了擦手,道:“朕今日让人给你送午膳,免得你在宫外吃不惯。”
“多谢皇上。”卿云闷闷道。
皇帝笑了笑,“还生气呢?朕也是一时没忍住……”
卿云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面红耳赤道:“青天白日的,不许说这些。”
皇帝拉下他的手轻轻一吻,“好吧,那便夜里回来再说。”
卿云来到车前,才发现赶车的竟是齐峰,他神色微变,“怎么是你?皇上又让你跟着我了?”
“哪能呢,皇上金口玉言,岂会反悔,”齐峰笑道,“只是帮您赶车罢了,送云公公您到了六部,我便回宫了。”
卿云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指尖再次嵌入掌心,脖子上那刺痛感仍鲜明地提醒着他,皇帝的爱从来都没变,一直都是既诱惑无比,又伴随着疼痛,只是先前那疼痛比诱惑更多,如今只要他“乖乖”的,那些疼痛便可以不复存在。
卿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从前磨墨造成的伤口已经半点疤痕都没留下,他的伤疤好了,但没忘了疼。
马车行至六部,齐峰果然便离去了,离去之前,对卿云道:“云公公放心,午间我会来送午膳,到时您有什么吩咐,也可尽管提。”
卿云淡淡道:“你也放心,我自己应付得来。”
卿云迈入六部,心下竟有几分沉重,那沉重说不出是从哪来的,如今他几乎可以说是拥有了一切,也正走在他预想中的路上,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总有一丝不快……而这种不快在瞧见那上了锁的门时达到了顶峰,他后悔让齐峰就这么走了,应当让齐峰进来把这锁砸了——
苏兰贞同他素昧相识,二人之间认识也才几天,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可苏兰贞的拒绝却让卿云心底的那抹不快变得如斯强烈而焦躁。
卿云双手拽着那锁,指甲用力地抠着,甚至指尖渗出血丝来都浑然不觉,一股郁气直冲胸膛,他默不作声地使劲,眼下不知不觉溢出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之处,竟如此委屈暴怒——
晃动的锁和染血的指尖被一只手同时定住,卿云恶狠狠地抬起脸,却撞进了一双同长龄截然不同的眼睛,可他偏偏又有着和长龄如此相似的面容……
卿云垂下脸,泪水从他面上滑落,片刻之后,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递到了眼下,卿云扭过脸,抽出了手,他不要,他不要苏兰贞的同情,用袖子自擦了泪,那方帕子便收了回去。
开锁的声音传来,苏兰贞推开了门,回头看了一眼拭泪的卿云,道:“公公,这应当不算下官欺负你吧?”

苏兰贞反问道:“下官为何要向公公交代去向?”
卿云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他的相貌肖似长龄,所以令他对他有了妄念?不能接受他对他这般冷淡?
这话卿云说不出口,只狼狈地垂下脸,“那日苏大人指点我如何应付秦大人,我以为苏大人心中实则是愿意同我合作的。”
苏兰贞道:“不过举手之劳,公公不必挂心。”
卿云看着苏兰贞,“工部罢官已六日,苏大人打算独自苦撑到何时?”
苏兰贞绕到桌后,从抽屉里找出个白瓷瓶,“这是金疮药,公公请自便。”
卿云微微昂着脸,“我的手没法自便。”将渗出血丝的手指往苏兰贞眼皮子底下一送。
苏兰贞视线从那葱白如玉却沾了血丝的手移到卿云面上,在卿云脖间的素纱略作停顿,他道:“这伤似乎不是下官造成的?”
卿云道:“谁叫你挂了锁?”
如此强词夺理的话,苏兰贞坐下,没有应答。
卿云未料他竟如此无情,心中更生出了几分灰意,是啊,他不是长龄,又怎会心疼他?
卿云坐在昨日坐的位子上,手指虽疼,可也疼不过心里,他定定地望着地面,一时竟不知自己如此坚持到底为了什么,只要他愿意乖乖地待在宫里,讨皇帝的欢心,皇帝会宠他一世,给他一生荣华,他又何苦同自己过不去呢?他到底要什么?
余光瞥见绯色官袍,却是从他面前掠过,径直出了屋子。
苏兰贞又走了,这一回,卿云连问都不想问了。
苏兰贞未必讨厌他,至少已强过六部许多人,但也是真的待他如陌生人般,他们本便是陌生人。
身侧案上放下铜盆时,卿云怔了片刻,这才慢慢抬起脸。
苏兰贞站在他身前,神色淡漠,道:“请公公净手。”
卿云面上那股委屈又漫了上来,“净手做什么?”
“上药。”
“你不是不管我吗?”
苏兰贞眼眸看向他,“公公这般带着伤走出工部,恐怕下官说不清。”
“你放心,”卿云撇过脸不去看他,“我不会叫任何人因此事为难你。”
苏兰贞转过身,去案上拿了金疮药,放在铜盆边。
手被捉住时,卿云身上一颤,但却未动,两只受伤的手便这么乖乖地被人放到温水之中,卿云“嘶”了一声。
“忍着点,”苏兰贞道,“不清洗干净,恐铜锈伤身。”
手才入水时有些疼,温水浸泡之后,那疼痛便变得丝丝缕缕,不再那么难受,卿云抬脸看向苏兰贞,说话时语气已又软了,“苏大人懂医术?”
“略通。”
“我瞧过你的履历,你是举子出身便做了地方官员,为何没有更进一步?是落榜了,还是未曾继续参加会试?”
苏兰贞手掌掬了水,替卿云清洗,淡淡道:“家中贫寒,父母老迈,无法远赴京城参与会试。”
卿云心说那同长龄弟弟便更不像了,长龄弟弟和母亲是携带百金离开京城,再怎么也不会缺钱考试。
他目光打量了苏兰贞,只觉他气质高华,实在不像是穷苦出身,便问道:“隆平苏氏,也算是大族了,出了你这么一个举子,族中却无人支持?”
苏兰贞收回手,又拿了自己的帕子,托起卿云的手替他擦拭水渍,“下官出身小支,家族中人才辈出,下官也并不算出众。”
这同长龄却又像了。
卿云不自禁道:“胡说!分明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如今官至工部侍郎,我看你们那些瞎眼的族人怄也该怄死了。”
苏兰贞抬眸看向卿云,见卿云眼珠晶亮有神,一瞬之间便从方才的灰败委屈又恢复过来,竟是一副为他出了口恶气的模样,分明二人也才相识不久,无甚交情,“下官不是为了同谁怄气才做官的。”
卿云被他一梗,忍不住道:“我是向着你说话,你就不能附和两句吗?”
“公公说得对,”苏兰贞道,“别动。”
药粉敷在指尖还是有些疼的,卿云“嘶”了几声,手指不停地往后缩,苏兰贞只能抓住他的手,敷好一只,再另一只,最后用自己的帕子替卿云缠了一下。
卿云看着自己手指被缠住,扑哧一笑,“这般好像在上拶刑。”
苏兰贞闻言,又看了卿云一眼,见他笑颜如花,将酷刑当作笑谈,心下摇头,起身倒了水,回来便重新开始办公。
卿云经过这一通,气也消了大半,他看得出来苏兰贞实则是嘴硬心软,表面对他不假辞色,然他只要多加纠缠,恐怕苏兰贞也招架不住,不是有句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吗?
卿云心下打定主意,便凑过去,“苏大人,我知你胸中有韬略,上回是我错了,我太卑鄙了,请苏大人赐教,如何用光明磊落的法子来解决这次工部罢官之事呢?”
苏兰贞道:“下官没有光明磊落的法子。”
卿云顿时又大怒,“那你上回还鄙薄我卑鄙?!”
苏兰贞看了卿云一眼,似乎很不理解为何卿云年纪轻轻,身居三品,照理说应当城府深沉,喜怒哀乐却是如此变幻外露。
“卑鄙和磊落之间,总有折中的,”苏兰贞还是松了口,“再等三日吧。”
“为何还要等三日?”
苏兰贞拿笔杆在唇上点了点,示意卿云不便在工部透底,卿云心下又是一阵失望,他出不了六部。
“咱们换个地方说,”卿云拿手掌滚了滚苏兰贞的胳膊,“不在工部说,去其他各部,如何?”
苏兰贞再次瞥眼看卿云,“去兵部吗?”
卿云一下推了苏兰贞的胳膊,苏兰贞眼疾手快,提前抬起了笔,否则他手底下的公文便完了。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个我讨厌的人和地方,”卿云看了他同长龄相似的侧脸,小声道,“尤其是你。”
苏兰贞道:“公公讨厌秦……那个人吗?”
卿云埋怨地瞪他一眼,“你真看不出来?”
苏兰贞道:“看不出来。”
卿云气得想打他,“难不成你以为我同他真是在、在……”
苏兰贞如冰雪般的眸子扫来,双眼干净得映出卿云恼羞成怒的脸。
卿云道:“总之,那日是你误会了,我再说一次,是他欺负我,我昨日也按照你教的法子欺负回去了。”
苏兰贞道:“那不是欺负。”见卿云瞪眼,便补充道,“下官是说下官那法子。”
“嗯,”卿云点头,心下满意,“你处理公务吧,我看着学学。”
苏兰贞轻吸了口气,心中再次摇头。
工部事务无比繁杂,苏兰贞也才刚上任不久,竟能处理得有条有理,丝毫不乱,卿云心下不由觉着佩服,想到方才苏兰贞仔细耐心地为他处理伤口,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手的模样,心中竟生出几分甜意。
因苏兰贞身世同长龄弟弟不同,卿云心下早放了许多负担,且苏兰贞又什么都不知晓,他更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对长龄的思念寄托在他身上。
“公公,”苏兰贞笔帽搭在侧面鼻梁,眼瞥过来,“熏香,真的很浓。”
卿云心下的旖旎心思被苏兰贞平淡中似带着嫌弃的话戳碎,他面色镇定,淡淡道:“忍着。”
苏兰贞垂下脸,看样子是忍着了。
不知不觉间,时辰已近中午,苏兰贞要去公厨取膳了,卿云也去六部门口,果然齐峰已在等了,手中提着两个大食盒。
卿云手上有伤,不敢叫齐峰瞧见,提前将那帕子拆了,索性不过是血丝渗出,包了一上午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提了食盒便进。
卿云提着食盒返回,却见苏兰贞也提着食盒回来了,他瞥了一眼卿云手上的大食盒,未发一言。
卿云将宫廷菜式摆了一桌。
“苏大人,你我二人在此,又无旁人,你便用些也无妨。”卿云睁着大眼睛道。
苏兰贞道:“君子慎独。”
卿云“呸”了一声,“那你便吃你那些难吃的菜好了。”
卿云见他桌上摆了五个碟子,很显然其中三碟放在一侧的是给他的,不由还是道:“我同你换,如何?”
“不必。”
“……”
“不领情便算了!”
卿云夹起一小块蟹粉狮子头,放入口中,“嗯,好鲜美,好香啊,入口即化,真是好吃极了,舌头都快鲜掉了,诶,有些人啊,便是生性别扭,天生没有口福……”
苏兰贞不为所动,他人生得高洁,好似不食人间烟火,饭量却不小,将自己的两碟小菜连同一大碗饭很快便吃了个精光。
那三碟菜,卿云没碰,苏兰贞自己也没碰,重又装回食盒,卿云叫住他,“你要把那些菜给倒了吗?”
推书 20234-09-28 : 男配要上位by木南》:[穿越重生] 《男配要上位[快穿]》作者:木南斐【完结】晋江VIP2025-09-20 完结总书评数:1427 当前被收藏数:4115 营养液数:2559 文章积分:103,202,176本书简介: 一个故事里,男配这个角色,可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趁手可用的工具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