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今雨冷冷道:“开灯。”
萧吉抬手开灯。
叶今雨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打得挺狠。
“喜欢操人?”
萧吉被扇得眼睛一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爽到。
他有点明白埃文斯那个路子,也可能是他也快成纽约人了。
现在该道歉,挑衅,还是问今今能不能先睡会儿?他有点困。
萧吉思考着,没有立刻开口。
青年已经抬手捉着他的下巴,语气危险地问:“你真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萧吉轻声说:“今今,是我没……”
他被倾身吻住。
叶今雨并不会亲人,吻得烦乱焦躁。
他生涩地用手指探过萧吉的头发,学着怎么在唇齿间纠缠。
“先不用解释任何事情,”青年低叹着说,“做吧,不想等了。”
萧吉安抚性地抚过他的头发,把人拢进怀里。
“你还在发情期吗?”
叶今雨烦躁地咬了一口他的肩头。
“根本没到。”
他已经不记得过程了。
但大部分人在这种事上,要么意乱情迷,要么缱绻温存,总归会沾点爱意。
他和萧吉?
在乱来之前,两个人关系跟明镜似的,认识快二十四年,坦荡干净。
方才某个瞬间里,叶今雨回头看他,两人的目光都是迷蒙又混乱。
可是根本没有什么暧昧。
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法变了。
十年前什么样,今天就还是什么样。
他们暂时没余地思考这种问题。
有些体验虽然是第一次,连事前准备都潦草匆忙,但配合得太好,像是早做过无数次一样。
——那个混蛋也确实早就这么做了。
萧吉掐腰,他就不自觉弓背。
萧吉弯腰,他就知道该侧着身接吻。
哪怕那姿势拧得难受,两个人还是亲得密不可分,像蛇一样缠紧对方。
时间快进到下午一点二十。
客厅的电视在播战争新闻,叶今雨终于有空煮一壶咖啡。
他有点粗暴地往里面丢着冰块,溅得大理石台面都是污渍。
萧吉站在他身后,从冰箱里拎出一瓶香草酒递过来,叶今雨说了声多谢,屁股被来了一巴掌。
打得很响。
叶今雨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往咖啡杯里倒香草酒和奶油,身后那混蛋又开口了。
“喜欢吗?”
叶今雨心想你说呢。
他很快又挨了一巴掌,又脆又响。
叶今雨算是看清楚了。
某些时候,这男人横得要命,求饶哭叫都没用,只会被他压榨得更狠,吃干抹净还要吮口骨头。
但平时臭骂他几句,他会摆出一副伏小作低的模样,意思是还能再狠点,他都受着,他活该。
他喝了半杯咖啡,看着萧吉道:“你来吗。”
萧吉说:“我以为蛇不喜欢酒味。”
但还是接了杯子,就着叶今雨刚才留下的唇痕喝完后面半杯。
酒液和咖啡没有完全搅匀,烈得胸膛发热。
萧吉说:“我酒量不行,容易醉。”
叶今雨懒得理他,拿过冰块桶准备再做一杯。
那人挑了个冰块当薄荷糖嚼了,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跪了下去。
叶今雨脸色一变,只来得及抓紧他的头发。
“操……”青年抽着冷气,声音不成调,“你疯了?”
他没有更多的话能说了,只能有些崩溃地靠着大理石台,最后腿都彻底搭在对方的背上,站不住了。
天花板的纹路缓慢舒展着。
二十分钟后,新的紧急新闻插播进来。
萧吉在浴室里挑漱口水,侧过身看了一眼,示意叶今雨把声音调大点。
后者半睡半醒地回工作邮件,意识不太清醒地把音量调到最小。
“——我听不见了!”
音量调到震耳欲聋。
一整天没吃东西,也顾不上叫个披萨,叶今雨索性变回蛇吞了两只乳鼠,在茶几上摊开的杂志扉页上又睡着了。
萧吉刮完胡子出来,本来想趁着呼吸清新再找室友接会儿吻,一眼看见冷绿色小蛇睡在RM56-02 的腕表广告上。
齿轮勾连交错,如机械表外裸的内脏。水晶透明到几乎不可见,映衬得蛇身也如同奢侈气氛里的一环。
男人静静看了一会儿,瘾又被勾起来。
他心想这腕表真不错,蛇更是好到没法形容。
叶今雨就是哪里都好。
他看得心里发痒,还是要确认交易所的最新数据,回复那几个来自好友和投行MD的电话。
埃文斯发了个简短的道谢,李梓炫连着打好几个电话,问他有什么事,阿拉伯王子发了个电子借据回执单。
学校的模拟交易作业可以先放到一边了。
黄金仍然还在涨价,并没有按昨晚的预测快速下跌。
但那场空袭早就结束了,孙雪英发来消息,说可能要撤军。
这是好事。
萧吉看了许久,打电话给孙雪英。
“黄金涨了,你怎么想的?”
孙雪英说:“我一共投了四百万美金。”
萧吉叹了口气:“我还想加杠杆。”
孙雪英笑起来:“你也玩这么大?”
事态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各凭本事了。
测算,建模,内部消息,塔罗牌,找菩萨磕头,谁都不知道哪个真的管用。
可他的直觉仍然炽烈得可怕。
就像在模拟赛里42个小时始终没有睡意的那个时候。
他在只言片语里,在散乱又毫无规律波动的数据里,永远都能看得见唯一的必然趋势。
黄金会大跌。
他要加杠杆。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起身时摸了下竹叶青的小脑袋,径直去了自己卧室的衣柜。
所有的私人收藏都拿了出来。
他喜欢腕表,所以成年礼物,入学礼物,毕业礼物,生日礼物,家里都给了最好的。
他打算放手一搏。
几款表摆在茶几上,萧吉坐回沙发上,最后看了一眼新闻。
“今雨,”他唤道,“你能醒一会儿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叶今雨的化形期没有彻底稳定。
竹叶青不太清醒地看向他,片刻以后游向他。
男人很快托住它送进软毯里。
叶今雨片刻以后坐起来,不自然地用软毯裹住自己,嗓子发哑。
“想聊什么?”
他其实没打算这么快聊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萧吉说:“我准备去典当行,做绝对赎回权的抵押。”
叶今雨一开始都没觉得他在说中文。
他愣了一会儿,终于看见茶几上放着几块表,心想我也是被日昏头了,刚才这几块表横在我面前都没看见。
萧吉见叶今雨没太跟上思路,此刻才想起来对方变蛇太久,很多事还不知道。
他用最快速度解释了自己这十几个小时都在做什么。
叶今雨说:“所以,你打算把这些表都押出去。”
“你知道,你爸都舍不得戴这么好的表,但还是给你做十八岁生日礼物了吧。”
“嗯。我也舍不得戴。”萧吉说,“我和你讲这些,也是在想,如果你劝我,我就不去。”
“我怕自己太冲动了。”
叶今雨片刻道:“我相信你。”
“走吧,我陪你去。”
萧吉怔了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刚做了几个小时,关系其实很尴尬,好像变得不那么熟,像陌生的,刚认识的床伴。
可他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最好的朋友选择歪倒在毯子里变成软骨头小蛇,睁着眼睛睡大觉。
萧吉穿好衣服,把冷翠般的小蛇放在大衣内兜里,带着最昂贵的人生礼物走向典当行。
他要签署《唯一赎回人条款》,所有费率都会水涨船高。
三块表,总估值是178万美金,可以典当到103万。
算上月基础利息,保险费,保管费,快速放款费,汇率变动,三十天后,想要赎回它们至少需要付7.8万美元的额外费用。
看着繁杂费用单的时候,萧吉突然想起圣诞节后回纽约的那个下午。
他们不得不打一辆超贵的XL-UBER,各种附加费用像雪花一样飘过来。
加起来也就一百六十多美元。
他穷得叮当响,现在却真的像个赌徒,或者疯子。
典当行的人对一切珠宝名表都见怪不怪,问他想好了没有。
“嗯,我现在签字。”
去交易行的路有些颠簸,竹叶青睡醒了,抱怨般咬了咬他的手指。
他还在沉思着,手机上的动态消息弹个不停。
他把指腹喂得更深了一些。
小蛇怔了一下,反而很轻地咬了一口。
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孙雪英说:“你现在在哪?”
“去交易所的路上。”
“你想好了?”
“嗯。”
孙雪英有点疲惫地抱怨起来。
以前做小组作业,还有做模拟投资比赛的时候,她都是这样。
算的东西太多太乱,人被当成驴子用,谁都受不了。
那时候,萧吉还会有些同情地想,真惨啊,写这么难的作业,等会还要去保洁公司上班。
他听着她讨论新思路所产生的额外方案,以及某个很擅长概率学的朋友所给出的建议。
“对不起,我有点走神,”萧吉看了一眼前方的绿灯,“你刚才在说什么?”
孙雪英在玩车后座暗箱里的皮拍子。
“我说,我跟压。”
萧吉和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大家都疯了,这很好。
当天晚上,黄金涨到了最高位。
然后开始一路下跌。
他已经有三十个小时没有睡了。
但这不要紧。蛇本来就是这样。
黄金开始下跌的一瞬间,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抛售。
李梓炫昨天也听见了风声,这会儿躁的不行,十分钟就打一次电话。
“又跌了又跌了哥!出手吗!!”
“卧槽!!跌这么猛,为什么啊我真的没看懂!!”
萧吉在看论坛里几百页的讨论帖。
“你那节课没听吗?”
“啊,哪节课?”
“……”
凌晨四点二十,他的直觉又动起来,告诉他,马上要到最低点了。
已经稳了。
萧吉在交易所签完最后一笔单据时,叶今雨就坐在他旁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贵宾室的香槟。
“结束了吗?”叶今雨问。
“嗯。”萧吉不动声色地说。
叶今雨什么都不再问了。
“走吧,去典当行。”他笑起来,“我们去接你的珍藏回家。”
萧吉多看了叶今雨一眼。
他忽然想,他们居然还是这么像好朋友。
就像从来没有接吻到喘不过气一样。
萧吉回家以后倒头就睡,手工西装被压得全是褶子。
叶今雨缓缓走向他的房间,先是看见半开的门,又看见悬在床侧的半只脚。
他叹了口气,半跪在床边,替他的发小挪开外套,解开领带,把衬衣脱下以后,又用热毛巾擦了胸和背。
男人为男人做这种事还是会显得太暧昧。
但叶今雨心无杂念,毛巾拂过起伏的胸膛时没有任何停留。
腹肌,腰背,所有能勾起欲望的线条,暂时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不希望他累到发烧。
西装外套重新被熨烫的平整妥帖,衬衣在叠好以后,放到干洗特供的衣篓里。
拉开衣柜门时,叶今雨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见十余条不同的领带。
卧室没有开灯,客厅的光线仅是从侧边漏进来了一点。
十余个领带悬垂在银制收纳架上,如同圣十字上盘踞不散的蛇。
深绿,纯黑,缂丝,鸭绒。
他看见那条蜂巢纹的领带,便记得毕业答辩出来时,萧吉揽着他拍照的那个下午。
阳光晒得发丝微烫,他们在喝荔枝味汽水。
那条牦牛绒的雪纹领带是他送的。
叶今雨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疲于每年过生日时互送礼物,去恒隆广场随便选了一条吩咐柜员包好,如今连牌子都不记得了。
萧吉一直随身带着,入学哥大时特意戴了这一条。
叶今雨当时在抱怨美国医院的刷手服材料真差,早知道自己带几件过来。
“你有听我说话吗。”萧吉不满道,“我在说,这条领带,很配我今天穿得这件。”
叶今雨哦了一声。
萧吉叹气:“这是你送我的啊,真忘了?”
“真忘了。”
如今再看见每一条领带,像是看见不同场合里的萧吉。
习惯被众星捧月的公子哥,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年轻人。
去别人婚宴上蹭饭的讲究人,社交派对里一副浪荡子模样的装货。
他不出声地看着,像在看他们朝夕不离的二十四年。
实在没找到睡衣在哪,叶今雨心想光着睡得了,管他干嘛。
他替他盖了被子,片刻以后,赤链蛇蜷在床侧睡得悄无声息,存在感渐渐变得稀薄。
叶今雨回客厅写论文,过了一段时间,又把笔记本抱到他的房间,坐在赤链身边继续工作。
他知道他不会走,但他就是要看着。
萧吉一动不动地睡了二十个小时,睡得有点接近死了。
他的习性已经非常趋近蛇类,能透支体力,也能冬眠式的缓慢恢复。
漫长的梦境换来换去,时不时轮回似的卡在交易界面,像是指向平行世界的许多面。
他赌输了,两百万美元的债务变作可笑的窟窿,家里一边臭骂一边替他还债。
他赌赢了,但被阿拉伯王子的手下拎去喂猛犸象了,李梓炫骑在猛犸象上晃着香槟杯,里面装着大窑。
他根本没有赌,叶今雨站在交易所的门口,平静地等他一起回家。
萧吉呛了一下,终于醒过来。
他睡醒时,身上穿着睡衣,床头放着喝了半杯的红茶。
叶今雨拿着晾衣架进来,瞥了一眼:“醒了?”
萧吉卡在宿醉般的头疼里:“我睡了多久……”
“二十二个小时。”叶今雨说话时没像在开玩笑,一板一眼道,“你再不醒,我就坐上来草醒你了。”
萧吉揉着脸,有点疲倦地想,这也是种办法。
他去冲了个澡,终于把之前连续三十六个小时不睡的亏空全部补完。
两人去楼下咖啡厅吃了顿brunch,扒拉着北非蛋的时候,某人终于猛地想起来要紧事。
“交易都结束了对吧?”
“对。”叶今雨说,“李梓炫出手晚了,黄金反涨了几个点,他发语音给你鬼哭狼嚎了六七条。”
“我的表都赎回来了?”
“嗯,我陪你去的。”
萧吉食不知味地又嚼了几口,缓慢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现在有钱了?”
叶今雨看着他,脸上写着‘我难道知道这种事吗’。
萧吉抓起手机一通狂看。
最后的净收益率是408%。
他一共下注227万美元,去掉交易费、手续费、利息、税费、给孙雪英的抽成,还赚了927万美元。
今天的汇率是7.18,也就是说,他现在总资产1154万美元,折合人民币8285.72万。
萧吉整整看了十分钟。
叶今雨也不急,期间点开邮件看了一眼。
长老会医院的研究院发来祝贺,他刚刚被提名了本年度的临床转化科学奖。
他关掉邮件,继续喝咖啡。
萧吉有些头疼地说:“我们可以搬家了。”
“去哪?”
“哪都可以。”萧吉没开玩笑,“你想去巴黎住,我就买辆飞机。”
叶今雨:“……你是赚了多少。”
萧吉如实告知。
两人都有点坐不住,拿刀叉的手在颤抖。
叶今雨骂了句脏话,给家里打长途电话。
萧吉:“你干嘛。”
“我让他们给我把卡都开了,神经病,演了这么久的贫穷富二代像在搞什么情景喜剧。”
萧吉小声说:“你那不是心甘情愿陪我一起吃点苦……”
叶今雨的眼刀杀了过来。
萧吉说:“您做得对,该登基了叶少爷。”
两人心里有数,不会和自己家里透露对方的情况,必要的边界划得很清楚。
叶家对儿子一向放心,听他抱怨了几句也觉得心疼,直接开了好几张卡的权限,还问要不要帮忙联系两个房产经纪人。
叶今雨一开始说不用,看见萧吉在戳他的松饼,又说算了,你推给萧吉吧。
我蹭他家房子住。
萧吉仍是顾不上吃饭,还在多方打点。
这么多钱,提现流程必然冗长麻烦,还要考虑分散转持和跨境管理,得找个律师团队委托一下。
7%放进香港皇家银行的现金保险箱,68%放进离岸信托和债券组合,剩下的换成现汇,全部存国内。
还有……
刚在打字,妈妈也打电话过来。
“小吉呀,新车买了没有啦?”
“还没想好。”
“噢哟,钱够不够?”
萧吉沉默几秒。
“够的妈妈,”他有点崩溃地说,“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叶今雨一叉子戳走了他的大半块可丽饼。
旧房子终于可以说拜拜了。
新的住所依旧要靠近哥大与长老院医院,看来看去,还是去了Enclave at the Cathedral 。
2B2B,两卧两浴,毗邻古旧的圣约翰大教堂。
始建于1892年,但大楼的阶梯状玻璃外轮廓好似在2077的设定集里。
附近遍布中餐厅炸鸡摊,坐地铁去长老院医院只要七分钟。
这房子和高端精英的上流生活没什么关系,但也够了。
搬家那天,犹太邻居特意过来送别。
萧吉决定把那个金属书签送给他们。
房子太小,两人甚至没吃太多搬家的苦。
新家有105平,宽敞明亮,带着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任何人在老鼠窝住几百天都会这样。
两人在偌大的客厅里站了几分钟。
好消息,旧账全都结清了。
混乱的乱搞状态也暂时结束了。
所以,他们现在算什么?
重新一个住南,一个住北,继续做井水不犯河水的室友?
萧吉本能地不太想谈这些。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碰错误答案。
但出于成年人的负责,他还是不太自然地看向叶今雨。
“我们聊聊吗。”
“不要。”
萧吉松了口气。
他回自己房间打了会儿游戏,仍有些心不在焉。
保洁工把新房子处理得焕然一新,连床单都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他本来感觉自己终于从老鼠窝里搬出来了,怎么也该长松一口气。
但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有什么闷闷的。
他听见客厅有脚步声,大门被关上了。
叶今雨出门了。
家里安静下来。
萧吉打开门,先去看客厅,又去看厨房和浴室。
以前,因为房子太小,他们的生活痕迹都被迫搅在一起。
水牙线,漱口水,各自喜欢喝的苏打水,车厘子和冷冻煎饺。
现在空间非常阔绰了,家里变得没有任何声音。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地方,也终于可以有距离了。
叶今雨拿着快递回来,看见萧吉拿着一盒樱桃,一脸失魂落魄。
他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过期了?”
萧吉冷不丁看见他,问:“你没有走?”
叶今雨莫名其妙:“我今天轮休。”
他没看懂怎么回事。
这家伙怎么一脸流浪狗的表情。
他们继续原有的生活。
这笔巨款没有带来任何异变。
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
谁也没有再试图操谁。
他们独自消化着必要的异变时间,叶今雨的状态还不太稳定,他适应的很慢,偶尔会给萧吉留言,让他多留个神。
但到底没出什么岔子。
蛇笼不再放在公用的客厅,而是各自卧室里添了一个新的。
直到第五天,萧吉去上选修课。
他当时随便选了个莫名其妙的水课,每天一进去就在放电影,有人直接躺在最后一排睡到打鼾。
萧吉一般这时候玩几把消消乐,混满课程完事。
他没来由地闻到一股气味。
混杂着汗液与欲望,就像……
就像当时舔舐叶今雨胸口时的味道。
他一瞬记起对方当时低哼的声音。
萧吉立刻给对方发消息。
萧:你发情了?
叶:你能闻到???
对方回了个咬牙切齿的脏话语音条。
“那你还不过来???”
水课上到一半,正事要紧,萧吉起身请假。
“不好意思,老师,”他说,“我得临时去医院急救。”
这话有歧义,所有人唰得看过来,后排打鼾的哥们也有点醒了。
老师本人也有点半睡半醒,匆忙揉了下眼睛。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叫个同学陪你?”
萧吉说没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他得去救个医生。
这感觉实在奇妙。
他距离叶今雨接近四公里,哪怕是长老院医院有一箱香水打翻了都不该有任何感知。
可他就是闻得见。
走出阶梯教室的时候,上车前,不管有屏障或者干扰,他的直觉和嗅觉都在锁定遥远的另一个人。
蛇类会用气味来交流情绪,他不仅能从其中嗅到求救般的焦渴,还有难以压制的烦躁不安。
他选择打电话过去。
“你现在在哪?”
“借了个休息室,”叶今雨说,“我说身体不舒服,不放心一个人回家。”
萧吉随即道:“回家也是个好选择,虽然我刚上车。”
“真的吗,”叶今雨冷笑,“我刚才看见露台上有蛇在到处嗅。”
“我走出医院,旁边就会有蛇从绿化带里窜过来,你猜它钻进我的长裤里想做什么?”
萧吉:“……你把窗户锁好。”
他用最快速度赶到长老会医院,买套和润滑油时顺手拍了张绿票说不用找。
医院自带一股冰窟般的冰冷气息。
人类的鼻嗅与蛇类的费洛蒙感知同时存在,此刻如悖论般同时传递着两种强烈信号。
他的鼻子只能闻到最干净的消毒水气味。
这里可能是整个纽约最干净的地方,无论是顶级的消毒系统,还是连香水味都一并吹散的冰冷新风,什么都闻不到就是最好的安全感。
他的犁鼻器几乎要沦陷在情潮里。
几乎还没走到医院,男人已经喉结滚动,呼吸不太自然。
他完全感知到了。
而且是不得不的,一步一步地,走进那个人难以自控的呼唤里。
他原本身上还残留着车上的冷风,皮肤已经在接触这气息时开始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