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出大事。
每次风波之后,总觉得被窝更舒服、更暖和了。
一家三口还能躺在一起睡觉,就是最大的幸福。
只是窗外,渐渐地起了风,吹动乌云,遮蔽月光。
要下雨了。
“呜……吵死了……”
林早迷迷糊糊地被吵醒,摸索着拽住傅骋的黑色背心,借力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他一动,傅骋也醒了。
傅骋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一个大型猫爬架,任由林早随意攀爬。
他睁开眼睛,稍稍低下头,视线正好落在林早黑漆漆、毛茸茸的发顶上。
林早是过年之前,才去理发店修的头发,距离现在也快两个月了。
头发长了一点,又黑又软,蓬蓬松松,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像一只矜贵的长毛猫。
傅骋看着眼热心动,没忍住伸出手,顺毛逆毛,来回捋了两下。
“哎呀!傅骋,你讨厌死了!”
逆毛捋的瞬间,林早忽然生起气来。
他倏地抬起头,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把他的手甩掉。
可就算他这样挣扎,傅骋还是不松手。
非但不松手,还顺着林早的头发,一路向下。
宽厚却冰冷的大掌,依次抚过林早的头发、脖颈和肩背,最后落在他细瘦的腰身上。
隔着皮手套,傅骋单手一掐,就掐住他的腰。
林早被他摸得浑身不舒服,腰塌了、腿软了,脸也红了。
他低下头,故意泄愤一般,重重地把脑袋砸在傅骋的胸膛上,声音却软了下去。
“讨厌死了……”
林早趴在他怀里,缓了一会儿,平复好心情,才问:“下雨了吗?”
傅骋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呼噜”,胸膛震动,但是意味不明。
林早想了想,解释道:“下雨就是……天上掉水。”
傅骋沉默片刻,随即加重语气:“吼——”
小早,他不是弱智!
他知道“下雨”是什么意思,不用解释。
他的呼噜声,代表的是——
是,对,没错,下雨了!
林早趴在他怀里,闷闷地笑出声来。
一整个春节,都没怎么下过雨。
现在开春,是该下雨了。
说到下雨,门缝窗缝里,似乎就有冷风吹进来。
原本燥热的天气,忽然凉了下来。
林早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拽了拽身上的被子,离傅骋远一点。
林小饱也觉得有点冷了,整只崽旋转着,从枕头转进被窝,从被窝转到爸爸身边。
父子二人抱着对方,相互取暖。
傅骋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的毛绒睡衣,掰开关节,给自己套上。
小早真是善变。
昨天晚上还让他穿着背心睡觉,说这样方便他摸胸肌和腹肌。
结果今天早上就嫌弃他身上冷,“哧溜”一下从他怀里逃走了。
如此变脸,如此可恶,如此喜怒无常。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么可恶的小猫,偏偏是他的老婆。
偏偏他就是想抱着老婆儿子睡觉。
傅骋认命地套上睡衣,用被子把老婆儿子裹起来,隔着被子,抱住他们。
昨天半夜,外面忽然于烟鱼尾闹起来。
林早被吵醒,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就睡不着了。
为了助眠,他才把手伸进傅骋的衣服里。
没错,当然是为了助眠。
这招果然有用,才摸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现在时间还早,林早还想睡个回笼觉。
他一只手抱着林小饱,一只手往后伸,在傅骋身上摸来摸去,却始终找不到入口。
傅骋低下头,看着他到处作乱的爪子,叹了口气,默默地把睡衣往上提了提,露出结实精壮的腰腹。
这下林早终于摸到了。
他把整只手都贴在傅骋的腹肌上,满意地傻笑起来。
下雨天,睡觉天。
一家三口睡到九点,才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
早饭是提前放在电饭锅里煮的稀饭,配菜还是老几样。
肉松、猪油渣和丁香鱼罐头。
断断续续吃了快一个月,这些东西也快被吃光了。
林早是绝对绝对不会早起做饭的,所以他打算再做点猪油渣,或者干脆自制肉松。
他没做过,但是想想应该不难。
或者……
林早双手捧着稀饭,眼珠子滴流滴流地转,最后看向傅骋。
傅骋正端着碗喝粥,察觉到林早的目光,回过头,迎上他的目光。
小早,怎么了?
林早放下饭碗,两只手捧着脸,弯起眉眼,笑眯眯地看着他。
“哼哼,骋哥。”
“早——”
傅骋看着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怎么了?小早怎么这样看着他?
是他吃得太多了吗?还是他光吃菜、不吃饭,惹小早不高兴了?
小早要把他赶出家门吗?要把他驱逐出去吗?
不要啊!他不吃了!
傅骋赶紧把碗放下,往林小饱面前推了推。
林小饱正乖乖地吃着饭,忽然一个碗闯进他眼里,把他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一脸迷惑。
——大爸爸,你干嘛?
——给你吃。
他是丧尸,他本来就不用吃饭。
他再也不吃饭了,一口都不吃,全部留给老婆儿子吃!
——才不要。
林小饱嫌弃大爸爸的口水,把碗推回去。
晴天霹雳!
老婆嫌弃他,儿子也嫌弃他!
傅骋只觉得天都塌了!
林早歪了歪脑袋,眨巴眨巴眼睛,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傅骋被他盯着,眼神越来越虚,心里越来越慌。
心脏跳动的速度,更是达到了丧尸界的顶峰。
因为其他丧尸的心脏根本就不会跳。
老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会被吓死的!
“嘻嘻!”
林早坏坏地笑着,朝傅骋伸出双手。
“骋哥,学我。”
傅骋试探着,同样伸出手。
林早一把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真是一双好手,和以前一模一样。”
“嗯嗯。”
傅骋连连点头,手指都绷紧了,试图把自己变厚变宽的手掌、变粗变大的手指藏起来。
和以前一样。
“骋哥,你还记得吗?”
不等林早把话说完,傅骋就继续点头。
记得记得。
不管小早说什么,他都记得。
“以前你就是用这双手,在家里做家务的。”
“修车、洗衣服、晾衣服、扫地拖地,你什么都会。”
“你是世界上难得一见的居家好男人。”
傅骋继续点头,身后的狼狗尾巴甩得像电风扇。
对对对,他现在也会……可以学!
他是好男人。
“还有做早饭。”林早图穷匕见。
傅骋愣了一下,林小饱也不由地抬起了头。
“爸爸,你前几天还说……”
林早一激灵,连忙扑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小饱,不要说!”
傅骋刚从杂物间出来的时候,林早说——
我们吃的菜,都是大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呀。
这是家庭分工,大爸爸出去采购物资,我们在家里做菜。
只要大爸爸在旁边给我们加油,我就很高兴啦!
很高兴啦……
高兴啦……
林早抿了抿唇瓣,朝傅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又朝他眨眨眼睛,抛抛媚眼。
“骋哥,你学一下做饭嘛!”
“你以前做的饭可好吃了、可熟练了,现在肯定练一练就能上手。”
“我和小饱都爱吃你做的饭……”
聪明机智的林小饱,试图挽救大爸爸于饭菜之间。
“大爸爸,你不要被爸爸骗了,爸爸是故意……”
下一秒,傅骋一把握住林早的手。
做!做的就是饭!
不单是早饭,午饭、晚饭和宵夜他也做。
林小饱看破一切,叹了口气,继续吃他的稀饭。
爸爸和大爸爸都是小笨蛋。
那么明显的陷阱,都会掉进去。
傅骋笑着,享受林早的吹捧服务。
“骋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最心疼我了!”
掉!掉的就是小早的甜蜜陷阱!
吃完早饭,林早拉着傅骋,来到洗菜池前。
林早振振有词:“要学做饭,先从洗碗开始。”
傅骋颔首,语气坚定:“好。”
他举起双手,傅骋也跟着举起手。
紧跟着,林早拿出厨房专用的橡胶手套,给他戴上。
又拿起洗碗布,放在他手里。
“轻轻地拿着噢,别把抹布撕成碎片了。”
“吼?”
“像抱我一样轻。”
早这样说,傅骋就懂了。
关于抱小早和小饱的力度,他私底下用枕头练习了无数遍。
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保证不会伤到老婆儿子,也不会伤到抹布。
林早继续教他:“右手拿着抹布,左手拿着碗。”
傅骋依言照做。
其实作为丧尸,他还分不清左右,但是肌肉记忆先他一步,帮他做出判断,摆好了姿势。
“骋哥,太厉害啦!我第一次洗碗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厉害!”
“吼吼吼!”
那当然。
他可是保留着人类记忆的丧尸。
一人一尸,一个肯哄肯教,一个肯听肯学。
就算是洗碗这件小事,也能冒出粉红泡泡来。
林小饱抱着小手,翘着屁屁,撅着嘴巴,不高兴地站在旁边,一下一下地跺着脚。
“哼!哼哼哼!”
他生气了啦!
之前他帮爸爸剥豆子、剥玉米,爸爸都没有这样夸过他!
林早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回过头。
“哎呀!这里还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小饱饱,爸爸怎么给忘记了呢?”
林早上前,把林小饱抱起来,搂在怀里掂了掂。
“小饱饱,快,你现在可是大爸爸的小老师,教大爸爸洗碗。”
“真的吗?”林小饱看看爸爸,再看看大爸爸,还是想再矜持一下,“哼……”
“当然是真的啦。”林早哄他,“快,你不教大爸爸,大爸爸都停住了。”
“那好吧。”
林小饱扬起下巴,摆出架势来。
“大爸爸,你要先把碗全部叠起来,泡在水里。”
“吼。”
林小饱每教一下,傅骋每学一下,林早就夸一句。
一会儿说林小饱是小老师,一会儿说傅骋是好男人。
把父子两个夸得尾巴狂甩,几乎要变成螺旋桨,飞到天上去。
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林小饱想,怪不得爸爸可以去幼儿园当老师。
傅骋也想,其实不应该由他来训犬,应该让小早来。
但是很快的,他们就不清醒了。
“嘿嘿,谢谢爸爸,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吼。”
只有林早,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静和睿智。
哼哼,果然还是哄人比较适合他一点!
傅骋端着碗筷,跟在后面,认真学习。
林小饱已经三岁了,林早和傅骋偶尔也会让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比如拿取餐具、清洗自己用的塑料儿童碗。
他们家放餐具的柜子比较矮,方便了林小饱,就不太方便现在的傅骋了。
傅骋一手拖着碗筷,一手掰了一下膝盖关节,才蹲下身,把碗筷放进去。
“成功!”林小饱大声欢呼。
“好。”傅骋也跟着喊了一声。
紧跟着,父子两个齐刷刷回过头,目光落在林早身上。
林早正抱着他的保温杯,靠在厨房的推拉门边,低着头,认真喝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直到两个人都喊了一声:“小早/爸爸!”
“啊?”林早抬起头,脸色有些疲倦,声音也有些沙哑,“怎么了?”
“我和大爸爸把碗筷洗干净、放好了!”
“真棒。”林早哑着嗓子,朝他们竖起一个大拇指。
“爸爸!”林小饱有点不满,怎么这么简单?
爸爸刚刚不是这样夸他们的。
林早掐着自己的喉咙,一边咳嗽,一边有气无力地说:“咳咳……不行了……爸爸没力气说话了……”
刚刚夸了他们一大堆,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一样,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冒。
现在好了,用嗓过度,嗓子哑了。
“好吧。”林小饱走上前,抱住爸爸的腿,“那我的那份先存着,等爸爸好了,再继续夸我。”
林早笑了笑,捏捏他的小脸蛋:“小饱饱,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傅骋直起身子,掰了两下关节,站稳了。
林早看见他的动作,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
“骋哥,你在干什么?”
他走上前,弯下腰,看着傅骋的双腿。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总是要掰一下?
没等林早反应过来,楼下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
“小林……小傅……小饱……”
“诶!来了!”
林早应了一声,也顾不上研究傅骋的腿,赶紧带着小饱下去。
“骋哥,你在楼上复习一下。我和小饱下去看看。”
傅骋点了点头,转过身,拿起抹布,擦拭灶台。
他下定决心,下次再掰关节,要避着点小早和小饱,不让他们担心。
喊他们的人是张爷爷。
还是熟悉的那个窗户,掀开纸板,站在外面的人,却是张爷爷和理发店的两姐妹。
两姐妹的理发店,在幸福街一号。
二号和三号,就是张爷爷家的小卖部和林早傅骋一家。
他们三家是连在一块儿的,但这还是丧尸爆发之后,他们第一次以这种形式见面。
姐妹两个姓“陈”,名字也简单,一个叫“大美”,一个叫“小美”。
一个染着蓝头发,一个染着红头发。
当然不是三个彩毛那种,特别鲜艳、特别扎眼的颜色,是淡淡的灰蓝色和暗暗的酒红色。
林小饱有的时候在外面玩,路过理发店,还苦苦哀求她们,让她们也给自己染一小撮头发。
不过现在世界大乱,她们也没有心思去打理头发,发根处有新头发长出来,都是黑色的。
而此时,两个人手里提着半袋小青菜。
林小饱爬到板凳上,乖乖问好:“姐姐好。”
两个人朝他们挥挥手:“小饱,你好呀。”
她们把小青菜递过去:“林哥,给。这是谢礼,多谢你昨晚和傅哥一起,出来帮我们。”
林早当然是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们都没过去,是你们自己把人赶走的。”
“你们不出来,我们也没有那个胆子,下车去和他们对打,事情肯定更糟了。还是要谢一下,否则也太没礼貌了。”
“那好吧。”
既然她们都这样说了,林早只好收下。
“等什么时候,我们去找你们剪头发,也给你们送点东西。”
“好。”
“那三个彩毛那边呢?也是你们去送?”
“肥叔和肥婶去了。”
林早点点头,和她们简单寒暄两句。
两户人家前阵子弄了不少物资回来,经过昨晚的事情,也是有点怕了,这几天都打算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等休整好了,再行出发。
两姐妹最后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找张爷爷联系。”
“好。”林早颔首。
“小饱拜拜。”
“姐姐拜拜!”
两姐妹朝他们挥挥手,很快就离开了张爷爷家里。
林早笑了笑,问:“张爷爷,昨晚还好吗?”
“好。”张爷爷点点头,“怎么不好?你怎么样?”
“也挺好的。”
“那就好。”
紧跟着,张爷爷又故意问:“小傅呢?怎么不陪你一起下来啊?”
“他……”林早顿了顿,“在楼上洗碗呢。”
傅骋本来就是在洗碗,也不算他撒谎。
“行,那你快上去盯着吧,别让他把碗摔了。”
“骋哥才不会呢,他的手很稳的。那我们走啦。”
简单的几句话,不过几分钟时间,三家人就分开了。
林早把窗户关上,一只手牵着林小饱,一只手提着小青菜,转身上楼。
路过狗窝的时候,小狗正好睁开眼睛,看见他们,连忙站起来,撒开腿,跟了上来。
“嘤嘤嘤——”
林早算是发现了。
傅骋在的时候,它就“吼吼吼”。
傅骋不在的时候,它就会和其他小狗一样,正常地叫。
“诶!小狗,快来!”
林早故意抬起脚,吸引它的注意,让它追上来。
小狗果然绕着林早和林小饱的脚,一边叫,一边转圈圈。
林早完全不怕,自顾自地往前走。
林小饱被它绊住脚,简直是寸步难行!
“哎呀!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我会踩到你的!笨蛋!”
林早直接把林小饱提溜起来,带着他,走到楼梯前,跨上一级台阶。
小狗围在台阶下面打转,林早朝它勾勾手指:“嘬嘬嘬!快!上来!”
林小饱有点不高兴:“爸爸,小狗还这么小,它都没有楼梯高,它上不来的。”
“爸爸想锻炼它一下嘛,你心疼啦?”
“对。”林小饱一脸严肃,用力点头。
“对不起,那爸爸不逗它了。”
林早见他认真起来,也赶紧道歉。
“那你是想上楼和爸爸、大爸爸一起做肉松,还是想在楼下,和小狗一起玩?”
“我……”
好难抉择啊。
他又选不出来了。
“唉——”林早故意叹了口气,“那爸爸只好允许小狗上楼,让你一边和它玩,一边看我们做肉松啦。”
林小饱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林早笑着说,“不过你要看好它,不能让它跑进厨房里,更不能让它在楼上尿尿,知道吗?”
“明白!”林小饱一跺脚,举起小手,学电视上的角色敬礼。
有选择困难症的小饱饱,就会有两全其美的爸爸来满足他的愿望。
“那……”
林早还没开口,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傅骋跨过二楼防盗门,快步走下楼梯,向他们走来。
刚刚是谁在“嘬嘬嘬”?
是不是他最爱的小早?
他来了!丧尸大狗来了!
林早和林小饱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疑惑。
他们挠破了头,都想不出来,他们明明没喊傅骋,傅骋为什么会忽然下楼。
傅骋定定地看着他们,喊了!他听见了!
“算了算了。”林早把小狗抱起来,“走了!”
一家三口,连带着一只小狗,都上了楼。
林小饱带着小狗在外面玩,向它介绍除厨房之外的每一个房间。
这是小狗第二次上楼,上次傅骋抱着它,带它上来过一次。
但这是它第一次,在别人的带领下,认真参观这里。
大概是觉得特别新奇,它跟着林小饱到处乱跑。
铺了瓷砖的地板滑滑的,隐约可以照出它的影子。
红木的沙发和茶几,轰轰作响的电视机,都是它没见过的。
“小狗,这里是客厅。”
“这里是餐厅,餐厅还没有你的位置,因为你太矮了,只能在地上吃饭。”
“你说我也矮?我坐上爸爸和大爸爸给我准备的特别椅子,就不矮了!”
“这里是卫生间,这里的蹲便和楼下的一模一样,你要是想尿尿,要过来上噢。”
林小饱带着小狗到处参观。
林早和傅骋就在厨房里,准备做肉松。
林早打开冰柜,从里面拿出比较瘦的猪腿肉,按在案板上,把为数不多的肥肉和筋膜去掉。
他演示了一下,想要让傅骋上手,却发现傅骋还是不太会做这种精细活,只好自己继续干。
猪腿肉处理好,丢进水里,加点葱姜去腥,慢慢炖煮,煮熟煮透煮烂。
煮的差不多了,就把肉捞出来,沥干水分,掰成小块,撕成细丝。
这一步是最费时间、最费精力的。
林早和傅骋围着一个大盆,坐在客厅茶几前,一边看电视,一边撕肉丝。
在林早强烈要求下,他们这次看的不是结婚录像,而是林小饱的儿童早教节目!
教小朋友数一二三、认识颜色的益智节目。
不爱看的节目,傅骋一眼都不看,他总是盯着林早看。
林早喊他,他也不理。
要把肉丝撕成大小粗细均匀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不容易。
傅骋的力气倒是很大,但是他把猪肉抓在手里,用力一攥,肉直接变成肉泥了。
只能一点一点、一条一条、慢慢地撕。
费手指、费眼睛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
林小饱和小狗闻到肉的香味,一人一狗总是在旁边转来转去的!
林早都已经喂了它们一块,它们还不满足,时不时就要过来转一圈,看林早会不会心软,再给它们一点。
喂了三次,林早实在是受不了了,捏起一块猪肉,塞进自己嘴里。
“就是白水煮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你们怎么这么爱吃?”
“因为我们在打猎啊!”
林小饱振振有词,小狗也跟着“汪汪汪”。
一人一狗站在一起,昂首挺胸。
“打猎得来的食物,就是会比较香。因为这是我们靠努力得来的。”
“靠努力?好吧。”林早点点头,“那爸爸现在要派出——”
林小饱和小狗感觉不太妙,赶紧往后退了退。
林早一扬手:“骋哥!上!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傅骋转过头,连动都不用动,直接张开嘴,低沉沉地朝他们吼了一嗓子:“吼——”
林小饱带着小狗,转身就跑,鞋子都跑掉了。
“小狗,快跑!狼来啦!要是跑慢了,你会被他吃掉的!”
傅骋皱起眉头,表情复杂。
他不爱吃狗,更别说还是没洗过澡的狗,一股狗味。
他爱吃小早!
余光瞧见林早就坐在自己旁边,傅骋马上又高兴起来,对着他摇尾巴。
林早给了他一肘子,朝他翘起嘴巴:“别傻乐了,快点干活,干完才能奖励一个亲吻。”
一个成年人,一个成年尸,坐在客厅里,围着铁盆掰肉丝。
就两块猪腿肉,连掰几个小时,早教动画片都看了好几张。
中午的时候,林早实在是没耐心了,把肉往盆里一摔,全部推给傅骋。
他自己则爬起来,一溜烟钻进了厨房。
他说他要去做午饭。
傅骋沉默着,低下头,看看面前的铁盆,又回过头,看着林早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