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野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点恶作剧和想要撩拨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还想看陆砚不一样的表情，又想打破他那层过于完美的冷静。
他目光在展厅里逡巡，忽然瞥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挂着“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牌。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砚哥，这边！”沈野忽然拉住陆砚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往那个方向带。
“去哪里？”陆砚微微蹙眉，但还是跟着他走了过去。
沈野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将陆砚拉进了略显昏暗、安静无人的安全通道里。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展厅的喧嚣。
“干什么？”陆砚看着沈野，眼神带着询问。其实内心早有定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沈野却不回答，只是笑着，一步步逼近，直到将陆砚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两人身高相仿，沈野微微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陆砚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
“不干什么，”沈野嘴角勾着痞痞的弧度，目光落在陆砚色泽偏淡的唇上，意图再明显不过，
“就是觉得……博物馆里太正经了，想干点不正经的事。”
他说着，慢慢凑近，气息拂过陆砚的唇瓣。
陆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没有躲闪，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被动。他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沈野，眼神里带着一种了然和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纵容。
当沈野的唇终于贴上来时，陆砚甚至微微张开了嘴，方便他的侵入。
这个认知让沈野心头一跳，吻得更加深入。他熟练地勾勒着对方的唇形，纠缠着舌尖，试图点燃更多的热情。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陆砚的回应，比昨晚在旅馆时更加清晰、更加主动。他虽然依旧沉默，但那份生涩感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准的、带着模仿和创新意味的回应。他甚至学会了在沈野试图退开换气时，不着痕迹地追上来，加深这个吻。
第二次接吻，陆砚的技巧明显熟练了许多。
沈野原本是主动方，此刻却隐隐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陆砚的吻不像他那样带着明显的侵略性，却有一种沉静的、不容忽视的力量，像是深海下的暗流，悄然将他包裹、牵引。
这个认知让沈野心脏狂跳，一股混合着兴奋和些许“地位不保”的危机感涌了上来。
他家砚哥这学习能力
……是不是有点太逆天了？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都有些乱。沈野抵着陆砚的额头，微微喘着气，看着对方那依旧平静的脸，忍不住低笑出声，带着点无奈和惊叹：
“我说陆砚……你这进步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陆砚微微偏开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教得好。”
沈野被他这话逗乐了，又凑上去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那以后多教教？”
陆砚没回答，只是伸手推了推他：“该回去了，久了别人会找。”
沈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他，帮他理了理其实并没弄乱的衣领，又趁机在他嘴角偷了个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重新恢复成“冰山班长”模式的陆砚，走出了安全通道，回到了光鲜亮丽、充满知识氛围的展厅。
仿佛刚才那个在昏暗通道里，吻得难舍难分、甚至隐隐被自家男朋友反超一头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只是，沈野心里清楚，他家这位看起来清冷禁欲的Enigma，内里恐怕藏着比他想象中更惊人的潜力和……“危险”。
太刺激了……
而这，无疑让这场恋爱，变得更加引人入胜了。
两个人刚推开门出来就碰到了路过的周骏。
周骏看着他们牵着的手，“你们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陆砚怕沈野又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下去看了看。”陆砚拽了拽要开口说话的沈野。
沈野扭头看了眼陆砚，狡黠的笑了，那眼神似乎在说“怎么了？不能说吗？”
“走楼梯？那边有电梯为什么不坐？”
沈野边看着陆砚笑，边托长音回答“因为我们……”
陆砚瞳孔地震了一下，他心揪到了嗓子眼，他真怕沈野就直接交代了，他觉得这种事告诉别人很不好意思，甚至觉得——有些羞耻。
“我们牵着手走楼梯体验心动的感觉。对吧？砚、哥。”
“啧……你们俩的情趣……我真搞不懂。”
“搞不懂吧，搞懂你就不是周骏了。我们走了。”
沈野把陆砚拉走了。
第37章 刺激的古宅怨灵
研学第一天的下午是自由活动，周骏不知从哪儿打听到附近有个评价很不错的密室逃脱，立刻兴致勃勃地拉上了徐语萌，又死活拽上了看起来最靠谱的陆砚和最能闹腾的沈野，美其名曰“智力与勇气的终极考验”。
他们选的主题是《古宅怨灵》，宣传语上写着“极致黑暗，心跳体验”。进入前，工作人员收走了所有人的手机和可能发光的东西，强调全程无光源，只能依靠触觉和听力，并且给他们了两个对讲机。
一进入密室，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真正的黑暗吞噬了一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和木质腐朽的气味，远处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我靠……真他妈黑啊……”周骏的声音立刻带了点哆嗦，下意识地往徐语萌那边靠了靠，紧紧拉着她的手。徐语萌也紧张，想着自己不能拖后腿也算镇定。
沈野在黑暗降临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种神神鬼鬼、漆黑一片的环境有点发怵，总觉得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但他嘴上可不能认怂，强装镇定地嗤笑一声：“黑点怎么了？正好练练胆子。”
陆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如既往的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先找线索，适应一下黑暗。”
四人开始摸索。周骏咋咋呼呼，摸到什么都要叫一声。徐语萌比较细心，耐心地摸索着墙壁和摆设。陆砚则目标明确，逻辑清晰，即使在黑暗中，也能通过触摸快速分析出线索的可能位置。
沈野起初还跟着摸索，但黑暗和环境中刻意营造的恐怖音效让他心里越来越毛。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陆砚的方向靠近，几乎要贴在他背上。
“砚哥……”他压低声音，在陆砚耳边说，“这地方……有点邪门啊。”
陆砚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心下了然。他没有点破，只是反手轻轻握了一下沈野的手腕，低声道：“跟紧我。”
这时，周骏摸到了一个上锁的木盒，咋呼起来：“砚哥！砚哥！这有个盒子，锁着的，怎么解啊？完全看不见！”
陆砚正根据刚才摸到的线索在脑中构建图形，闻言刚想回答，却感觉到身边的沈野靠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直接喷在他的颈侧，带着明显的依赖。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陆砚能清晰地闻到沈野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感受到他微微加速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没有理会周骏的追问，而是侧过头，在绝对的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沈野的嘴唇，轻轻贴了上去。
沈野猛地一震，所有对黑暗和鬼怪的恐惧在这一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驱散得无影无踪。他先是惊讶，随即迅速反应过来，热烈地回应起来。在这未知与恐惧笼罩的黑暗里，这个吻成了唯一真实而令人安心的存在。他紧紧抱住陆砚，仿佛要从中汲取勇气。
周骏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砚哥？你找到线索了吗？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徐语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拉了一下周骏，小声道：“阿骏，我们先自己找找看，别打扰他们了，或许正在忙。”
“奥奥，确实，应该是发现新线索了。”
周骏成功说服自己，然后自己和徐语萌又在发现木盒的那片区域找线索。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尖叫和锁链拖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扮演怨灵的NPC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鬼啊！！”周骏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盒子了，拉着徐语萌就在相反方向跑，嘴里鬼哭狼嚎。
而被NPC作为主要惊吓目标的陆砚和沈野，却因为在角落接吻，完美地避开了正面冲击。NPC冲到近前，只看到两个模糊的、紧紧贴在一起的人影，似乎……还在动？NPC愣了一下，敬业地挥舞了一下锁链，发出哗啦声响，然后默默地、略显尴尬地退回了黑暗中。
陆砚和沈野这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沈野舔了舔嘴唇，在黑暗中小声笑道：“靠……这密室，还挺会制造气氛。”
陆砚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慵懒和满足。他重新将注意力拉回解谜上，凭借着强大的逻辑和刚才搜集的线索，很快推理出了木盒的密码。
后续的关卡，沈野虽然还是有点怕，但一只手始终紧紧抓着陆砚的衣角，另一只手参与解谜，倒也顺利。陆砚则像是开了挂，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指引着方向，破解了一个又一个机关。
终于，最后一扇门打开，光线涌入。四人重见天日。
周骏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大口喘气：“我草！真刺激！差点吓尿了！那NPC突然冲出来！野哥你刚才是不是也被吓到了？都没声了！”
“滚蛋！我那是……在找线索。说实话，这个密室确实挺刺激的，对吧……陆砚。”
陆砚面不改色，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领，淡淡应道：“嗯，挺刺激。”
沈野见陆砚附和自己，咧嘴一笑，意味深长地又看了陆砚一眼：“黑漆马虎的，要不是陆砚……他线索找的快，估计还要等段时间才能出来呢。” 他回味着那个在恐惧与依赖中发生的吻，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心动。
徐语萌看着他们俩，又看看一脸后怕却兴奋的周骏，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于周骏来说，刺激来自于神出鬼没的NPC和黑暗中的未知，以及拉着自己心上人逃亡的过程。
而对于另外两个人来说，这场密室逃脱的“刺激”，则更多地来源于黑暗中彼此依靠的体温、交织的呼吸，以及那个在恐惧与安心之间，悄然发生、无人知晓的甜蜜秘密。
周骏牵着徐语萌的手在前面走着，后面两个少年的手也十指紧扣着走，相视一笑。
“哥哥，你刚刚……帅爆了。”
“夸你厉害。”
“只是刚刚吗？”
“好吧，一直都很帅。”沈野蜻蜓点水一般亲了陆砚的脸。
第二次的研学地点设在当地的海洋水族馆。
夏末的阳光透过海洋水族馆巨大的弧形玻璃穹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微咸与空调的清凉。偌大的场馆内，人声鼎沸，A班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分散在各个展区。
陆砚正看着周围的鱼目，然后他的袖口被一根手指轻轻勾住。
他今天穿着休闲的白色短袖衬衫，狼尾发梢随意地扫在颈间，不一样的是他戴了好久没戴过的耳钉，那点不羁的气质又融进了骨子里。
沈野正亦步亦趋地跟在陆砚身边，像个大型挂件。
“陆砚，这个鱼长得好像你那次皱眉训赵孟时的样子。”沈野指着一条鼓着腮帮子的刺豚，压低声音在陆砚耳边说。
陆砚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它的学名是……”
“知道知道，二齿鲀科，我刚刚看到科普卡片了。”
沈野打断他，手指顺着陆砚的袖口下滑，极快地捏了捏他的指尖，又迅速放开，
“但像你是事实。”
陆砚指尖微蜷，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温热，耳根悄悄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绯色。他推了推细框眼镜，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步伐却不着痕迹地放慢了些，确保沈野能轻松跟上。
周围有同学投来目光，但大多只是会心一笑。毕竟，“班长和新同学关系变好了”已经是全班心照不宣的事实，尽管没人能具体说出他们是怎么“好”上的。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了幽暗的海底隧道。
巨大的玻璃穹顶之上，蔚蓝的海水模拟着阳光穿透的视觉效果，鳐鱼如优雅的幽灵滑翔而过，色彩斑斓的鱼群汇成流动的锦缎。光影在水中摇曳，映在游客的脸上，光怪陆离。
在这份公共的静谧与惊叹中，沈野的手悄悄环上了陆砚的腰，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陆砚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挣脱，低声道：“沈野，注意场合。”
“怕什么，”沈野理直气壮，下巴几乎要抵在陆砚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人多，你就不怕我走丢吗。班长有义务确保每一位同学，尤其是重点帮扶对象的安危，不是吗？”
他的理由总是这么冠冕堂皇，又让人无法反驳。
陆砚抿了抿唇，最终默认了这份在阴影与人群掩护下的亲近。他能感受到沈野掌心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的温度，也能闻到那缕极地雪松的信息素，此刻收敛了所有的侵略性，只剩下清冷的、环绕着他的安心感。
他自己的威士忌信息素，随着沈野信息素的缠绕，也不知不觉和他的信息素糅合在一起，与雪松无声地交织，在这片人造海洋下，构筑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私密领域。
“看那边。”沈野忽然用眼神示意。
陆砚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是一条小小的、散发着柔和生物光的樽海鞘，正慢悠悠地飘过，像一颗落入凡间的星辰。
“像不像你？”沈野的声音带着笑意，更轻了，“看着冷冰冰的，其实自己会发光。”
陆砚的心像是被那微弱的光轻轻烫了一下。他侧过头，对上沈野近在咫尺的眼睛。在幽蓝的光线下，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映着水波和他，显得格外专注和真诚。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借着隧道的昏暗和身体的遮挡，轻轻回握了一下沈野环在他腰上的手。
沈野感觉到了，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得寸进尺地将手指挤进陆砚的指缝，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十指相扣的姿势。
“哥哥，”他不再叫陆砚和砚哥，声音低沉而认真，“等我们毕业，一起去真正的海底看看吧。听说在极深的地方，有种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陆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玻璃外悠游的海洋生物，感受着身边人坚定而温暖的拥抱。
他终究没有抽回手，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像是承诺。
穿过海底隧道，来到了水母展区。这里光线更暗，只有各色水母在巨大的水箱中如梦似幻地开合、游动，如同律动的星空。
沈野拉着陆砚在一个稍显僻静的角落站定。周围都是沉浸在梦幻景色中的游客，没人注意他们。
“砚砚。”沈野忽然换了个更亲昵的称呼，声音轻得像羽毛。
陆砚看向他。
沈野飞快地凑近，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短暂而轻柔的吻。带着海水般的微凉和雪松的清冽。
“盖章了。”沈野退开，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反悔无效。”
陆砚愣住了，唇上那转瞬即逝的触感却无比清晰。他脸上终于控制不住地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脸上有一点点的薄红，在幽暗的水母光线下，漂亮得不可思议。他有些狼狈地瞪了沈野一眼，却没什么威力，反而像是嗔怪。
“你……”他一时语塞。
“我什么我？”沈野笑得得意，晃了晃两人依旧牵着的手，“换成别人早就乐开花了，你不愿意啊？”
陆砚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那是他早上吃饭去一家超市买的。
他慢慢剥开糖纸，奶白色的糖暴露在空气中，他捏起包装纸递到沈野的嘴边。
沈野挑了一下眉，“这是…防止我跟别人说亲你的封口费吗？”他张嘴含住了那颗糖。
“茉莉花？”
“嗯，你不是喜欢吗。”
“好吃。但是……你给的更好吃。”
陆砚看着沈野那被舔过的泛着水光的嘴唇，在他还在侧头说话的时候，陆砚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捏住了那只沈野戴耳钉的耳朵，扯正少年的脸倾身吻了上去。
他用舌尖卷走了沈野嘴里的糖，然后又慢慢直起身。
沈野第一次被陆砚主动的行为愣住了，嘴里只剩下糖淡淡的味道，耳朵有点发烫，陆砚看见那只泛红的耳朵，又轻轻揉捻了一下。
“确实好吃……”
然后他别开脸，重新望向那些静谧漂浮的水母，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与周围梦幻的景色交织成了一曲最动人的乐章。
沈野回过神之后，笑着拉住陆砚又参观了一些展区。
离开海洋水族馆时，夕阳正好。
沈野自然地从陆砚手里接过他的背包甩在肩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刚刚在纪念品店买的一个小挂件——一只透明的、里面封着蓝色亮片和小小贝壳的瓶子。
“给你的，”他塞到陆砚手里，
“‘深蓝耳语’，像不像刚才那条隧道？归你了。”
陆砚看着掌心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光芒的瓶子，又看了看身边笑容灿烂的沈野，将瓶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那一刻，他感觉好像真的把一整片海洋，连同身边这个“规则外的意外”，一起妥善地收藏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你的约定，我会实现的。
第39章 心轨同道
为期三天的研学活动很快就过去了，这三天沈野一直赖在陆砚的房间，晚上和陆砚一起睡觉，早上两个人一起起床吃饭去研学地，这三天简直是沈野梦一样的生活。
研学归来的大巴车，载着满车的疲惫与兴奋，驶向学校。夕阳将天空染成暖橙色，透过车窗，在陆砚安静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两个人和最初一样，坐在车的最后面。
陆砚依旧坐得笔直，之前的海洋馆温情宛如一场幻梦一样。但若细心观察，便能发现他微微偏向走道的头，余光始终能捕捉到身边人的动静。
沈野毫无形象地靠在椅背上，狼尾头发有些凌乱，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然而，他垂在身侧的手，却借着座椅和书包的掩护，精准地覆盖在陆砚放在腿边的手上。指尖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然后得寸进尺地滑入他的指缝，紧紧扣住。
陆砚身体被这猛然的动作僵了一下，但没有抽开。他甚至能感觉到沈野掌心因打球而留下的薄茧，粗糙的触感摩挲着他的指缝，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颤栗。他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只有悄然泛红的耳廓和微微加速的心跳，泄露了表面的平静下是何等波澜。
大巴车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沈野忽然极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眼睛依旧闭着，嘴角却勾起一个懒洋洋的弧度，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砚哥，你的手好凉。”
陆砚抿唇，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回应：“安静点。”
沈野笑得更深了些，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划着圈，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又像是更深的撩拨。直到绿灯亮起，大巴重新启动，他才稍微收敛，但紧扣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这段隐秘的牵手，持续了整个归途。
周骏坐在大巴前排，其他人也都累得无暇顾及他们这边，因此两个人得以在这公共空间里，偷来一隅无人知晓的亲昵。
大巴终于停在了熟悉的校门口。学生们鱼贯而下，吵吵嚷嚷地讨论着晚上的安排。
“班长，研学报告明天交可以吗？”有同学过来问。
陆砚还没来得及回答，沈野已经自然地插话，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陆砚的肩头，对着那同学笑道：“急什么，班长刚回来，总得让人喘口气吧？”他动作自然，像是好兄弟间的勾肩搭背，只有陆砚能感觉到他掌心透过衣料传来的灼热温度。
那同学了然地笑笑跑开了。
陆砚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沈野的手滑落下来，却顺势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低语：“哥哥，晚上可以一起回家吗？”
“嗯。”陆砚应了一声，算是默许。两人随着人流走进校园，一个走向教学楼去交还班级物资，一个晃悠着往篮球场方向走，短暂的分开，却因为那个心照不宣的约定，而充满了期待。
班主任简单对这三天做了总结，还不忘提醒大家要记得写1500字的心得。同学们也都答应了，A班的同学们虽然嘴上都是抱怨，但也只是抱怨了，不会真的不写。
放学铃声响起，校园瞬间沸腾。陆砚作为班长，惯例是最后一批离开教室的人。他仔细检查好门窗，关闭电源，才背着书包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学楼。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校门口那棵巨大的槐树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斜倚着树干，正低头玩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带着点不耐烦却又耐心的侧脸。
听到脚步声，沈野抬起头，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笑意取代：“陆大学霸，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蚊子搬走了。”
“没人让你等。”陆砚语气平淡，脚步却诚实地走向他。
“那可不行，”沈野直起身，很自然地将自己单肩上的书包背在背上，“说好了一起走的。”
两人并肩，沿着被夕阳浸染的街道慢慢走着。脱离了学校的绝对公共环境，氛围变得松弛而私密。沈野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他下午在篮球场听到的趣事，陆砚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偶尔嘴角会弯起浅浅的弧度。
走到一个街心公园附近，沈野忽然停下脚步。
“陆砚，看。”他指着公园里一个卖氢气球的老人，其中一个气球是透明的，里面装着蓝色的闪粉和一个小海星，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像极了海洋馆里看到的景象。
陆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柔和了一瞬。
沈野看着他，忽然凑近，飞快地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陆砚猛地捂住脸，警惕地看向四周，幸好行人匆匆，无人注意。
“沈野！”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懊恼。
“我又怎么了！”沈野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指了指那个气球，“亲嘴不让就算了，怎么脸也不让啊……小气鬼。”
陆砚瞪着他，脸上被亲过的地方还在发烫，心里那点气恼却在对上沈野亮晶晶的、带着点委屈抱怨的眼神时，瞬间消散无踪。他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步伐却比刚才轻快了些。
沈野立刻跟上，手臂偶尔会碰到陆砚的，他也不再刻意避开。
走到通往陆砚家别墅区的岔路口，沈野才将书包递还给他。
“明天见，砚砚。”他站在路口，夕阳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