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街:无尽之梦by楼外楼断鸿

作者:楼外楼断鸿  录入:12-19

他没有对弗莱迪的计划表示赞同或反对。
只是那双苍银色的眼眸深处,有无数的数据流光影般飞速掠过,仿佛在计算着某种未来的可能性。
弗莱迪的计划,与他的某种底线,似乎并未产生直接的冲突。
甚至……隐隐吻合了某种……“清理场地”的需求。
现实位面,奥尔斯汀精神病院的大门,在南茜离开后不久的一个阴雨下午,挂上了“暂停营业,内部调整”的牌子。
雨滴敲打着玻璃,冲刷着墙壁上日益增多的污渍。
风在空荡的走廊里穿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地下室的保险柜深处,冰冷的钢爪手套依旧在绝对黑暗中,散发着无声的恶念。
而藏在门缝里的那张纸条,则在等待。
等待尘埃落定。
等待废墟成型。
等待未来的某一天,被一个注定被卷入其中的人……发现。
时代的车轮碾过,将一段血腥的插曲暂时掩埋。
而梦魇的盛宴,只是更换了舞台,并未落下帷幕。
阴影在废墟的胚胎中,安静地孕育着下一次……更加疯狂的狂欢。

现实的时间无情地翻过1989年的最后一页,踏入1990年的寒冬。
奥尔斯汀精神病院的衰败进程,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在恐惧与 忽视的双重侵蚀下,不可逆转地滑向了终点。
最初是“暂停营业,内部调整”的牌子,在风吹雨打下变得斑驳模糊。
接着,最后几名坚守岗位、却也心怀恐惧的员工陆续提交了辞呈。
电力被切断,供暖系统停止运行,水管在严冬中冻结爆裂,无人维修。
昂贵的医疗设备被陆续搬走、变卖或封存,留下的只有空荡的房间、搬不走的沉重家具,以及日益浓重的灰尘与霉味。
报纸的地方版块角落刊登了一则小小的公告,正式宣告奥尔斯汀精神病院因“经营结构调整与设施老化问题”无限期关闭。
这则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并未在更广阔的社会层面激起多少涟漪,但对于榆树街及周边地区的居民而言,它却像是一个官方认证的恐怖标签。
很快,那栋原本只是安静的砖石建筑,开始被一种更有形的荒凉与不祥所笼罩。
破碎的窗户像黑洞洞的瞎眼,凝视着外面荒芜的庭院。
风吹过空荡的走廊,发出呜咽和撞击空洞门板的怪响。流浪动物宁愿绕道也不愿靠近那片区域。
而真正的变化,发生在更深层的、常人无法感知的领域。
对于那些灵觉稍敏锐、或是时运不济偶然路过的人而言,越是靠近那栋废弃的建筑,就越会感到一种无端的压抑和心悸。
仿佛那里面盘踞着的不是寂静,而是某种沉睡的、散发着冰冷恶意的活物。孩子们会被严厉告诫绝对不许靠近那里,关于“里面住着抓小孩的烧伤鬼”的流言在街头巷尾悄然传播,甚至成为了当地新的恐怖传说。
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集体恐惧与排斥,对于某些存在而言,却是最甜美的养料。
那面巨大的梦境监控屏上,奥尔斯汀精神病院的影像已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污浊沥青般的黑暗所笼罩。
这黑暗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流动、旋转,仿佛一个巨大的、正在孕育着什么的恐怖子宫。
屏幕边缘,代表外界零星恐惧的波纹一旦靠近这片区域,就会被迅速拉扯、吞噬进去,成为其的一部分。
弗莱迪·克鲁格的能量体悬浮在屏幕前,不再是单纯的兴奋躁动,而是散发出一种近乎“饱足”后的、慵懒而危险的愉悦。
他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能隔着梦境维度直接品尝到那从废弃医院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发酵得越发醇厚的恐惧能量。
这能量不再局限于某个具体的个体,而是建筑本身承载的悲惨记忆、发生的死亡事件、以及外界施加给它的恐怖想象混合而成的、更加庞大而原始的“集体恐惧”,正是他修复自身、增强力量的绝佳补品。
“是时候了……”
弗莱迪沙哑地低笑着,能量爪凌空一挥。
他面前的景象随之变幻。
幽影梦境的能量响应他的意志,迅速凝聚、塑形,化作一张巨大、详尽、悬浮于空中的半透明“地图”。
地图的核心正是奥尔斯汀精神病院的立体结构透视图,每一层走廊、每一个房间、甚至主要的管道线路都清晰可见。
但这并非现实的地图,而是一张充满了弗莱迪个人风格与恶意的“梦境狩猎场规划图”。
地图上,许多区域被用暗红色的能量标记出了各种狰狞的符号:骷髅头代表预设的“杀戮点”,扭曲的笑脸代表“玩弄恐惧区”,不断旋转的旋涡代表“陷阱牢笼”……
而弗莱迪的注意力,则完全集中在了地图的最底层——地下室。
他的能量爪精准地点在地下室某个隔离的、原本用于存放废弃医疗物品和杂物的储藏间位置。
那里,在现实世界中,正深锁着南茜·汤普森留下的那个保险柜,以及柜中那副与他本源相连的钢爪手套。
“这里……”
弗莱迪的爪尖在那片区域画了一个圈,暗红色的能量注入,让那片区域在地图上如同心脏般搏动起来。
“……这里会是我的‘恐惧核心’。”
他的声音充满了占有欲和期待。
“那些不怕死闯进来的小蠢货……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被吸引到这里……他们会想找到‘真相’,找到‘刺激’……嘻嘻嘻……他们永远想不到,真相就是他们自己最美味的恐惧!”
一直静立一旁沉默观察的墨菲斯,此刻缓缓上前。
银色的眼眸扫过那张充满恶意的梦境地图,目光同样落在了被弗莱迪标记出的“恐惧核心”上。
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延伸出冰凉的苍银色流光,如同最精密的绘图笔,开始在那片被弗莱迪圈出的区域周围,添加一系列复杂而晦涩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注释”。
这些符文并非人类的文字,而是更接近梦境规则本源的抽象符号。
它们标注出能量流动的最佳路径,现实与梦境壁垒最薄弱的“连接点”,以及如何利用建筑结构本身放大恐惧效应的“共振节点”。
“在这里设置陷阱,”
墨菲斯的声音清冷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指尖点在其中几个尤其复杂的符文交汇处。
“利用空间的折叠和回廊效应,能将闯入者的意识困在最初的恐惧循环里,无限重复,直至精神彻底崩溃,成为最稳定的能量源。”
他是在提供技术指导。
如何更高效地构筑噩梦。
如何更彻底地利用猎物。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联手策划”。
墨菲斯不再仅仅是“默许”或“有限干预”,而是直接参与了弗莱迪狩猎场的构建,贡献出他对梦境规则最深刻的理解和最精准的掌控力。
弗莱迪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暗红色的眼睛看向墨菲斯,里面闪烁着探究和一丝玩味。
他没想到墨菲斯会如此“合作”。
墨菲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苍银色的眼眸迎上他的目光,补充了一句,划定了最终的界限。
“前提是……不杀绝对无辜者。”
他指的是那些可能与历史恩怨无关、仅仅是出于好奇闯入的年轻人。
他们并非当年烧死弗莱迪的家长后代,不在他那份扭曲的复仇名单上。
弗莱迪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前提有些多余,但并没有反驳。
对他而言,恐惧就是恐惧,美味就是美味,来源并非首要考量。
但既然墨菲斯提出了,并且愿意为此提供如此“宝贵”的帮助……这点小小的“让步”,似乎并非不能接受。
他更享受的是这个过程和结果。
“成交,我亲爱的‘合伙人’。”
弗莱迪语气轻佻,带着一丝嘲弄,却又奇异地没有多少恶意。
地图在两人的“共同规划”下变得愈发完善和凶险。
冰冷的梦境逻辑与炽热的杀戮欲望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无比致命、却又带着某种黑暗美学的未来猎场。
就在地图即将完成的瞬间,弗莱迪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歪了歪头,暗红色的目光从宏大的布局上移开,落在了地图上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那是一片位于医院二楼东翼,原本可能是阳光房或者休息室的地方。
在现实中也早已破败,并无特殊之处。
他的能量爪抬起,不再是勾勒陷阱,而是用一种相对……“轻柔”的力度,在那个角落画了一个小小的、简单的圆圈。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墨菲斯,语气变得有些不同,少了些癫狂,多了点难以察觉的……别捏?
“这里……”
弗莱迪用爪尖点了点那个小圆圈。
“……留给你。”
墨菲斯微微一怔,银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弗莱迪似乎有些不自在,能量体微微波动了一下,声音也压低了些,仿佛在解释什么。
“……做我们的‘休息区’。打累了……总得有个能躺着的地方吧?老是站着我也会累的。”
他的理由听起来蹩脚又牵强。
但墨菲斯的目光落在那個被圈出的、毫不起眼的角落,又缓缓抬起,看向弗莱迪那双躲闪了一下又强行瞪回来的暗红色眼睛。
一瞬间,墨菲斯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记得这个地方。
在糖果角的幻象出现之前,在他刚刚将弗莱迪拖入幽影梦境、对方还处于极度虚弱和混乱的那段最初的日子里,弗莱迪的能量碎片曾无意识地、短暂地凝聚重现过几个他生前记忆深刻的场景碎片。
其中就有这个地方。
那不是医院的休息室。
那是……春木镇,克鲁格家那间狭小、破败、却总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厅一角。
阳光最好的那个窗台下,曾放过一张旧的躺椅。
那是弗莱迪·克鲁格……还只是弗雷迪·克鲁格时,极少能感受到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和“安宁”的记忆残片。
他记得墨菲斯似乎……不讨厌那个碎片带来的感觉。
他甚至记得……他们的“开始”,最初的力量融合与纠缠,正是在那片由记忆和痛苦共同构筑的背景之下。
弗莱迪……记得。
而且,他试图……复刻它?
用一个“休息区”的名义?
一种极其细微的、陌生的暖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墨菲斯亘古冰冷的核心深处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了弗莱迪几秒。
然后,他微微倾身,抬起手。
指尖苍银色的流光再次亮起,却不再是绘制冰冷的符文。
而是极其轻柔地、在那個代表“休息区”的小小圆圈旁边,勾勒出两个更加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字母。
一个优雅流畅的“M”。
一个尖锐扭曲的“F”。
墨菲斯(Morpheus)与弗莱迪(Freddy)。
如同一个沉默的印章。
一个无声的宣告。
一种……超越了一切言语的回应与认可。
弗莱迪的能量体彻底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并排的字母,暗红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收缩,仿佛整个能量核心都被那简单的两个符号烫伤了一般。
他没有咆哮,没有嘲笑,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
只是极其漫长地、沉默地……注视着。
最终,所有躁动的能量缓缓平息下来,归于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静谧。
幽影梦境中,唯有那张悬浮的、布满杀戮陷阱与一个微小“休息区”的地图,以及地图旁那两个紧紧依偎的字母,在无声地散发着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光芒。
计划的蓝图已然绘就。
而情感的归处,似乎也悄然落下了一枚沉重的锚点。
废墟之上的新秩序,正伴随着寒冬的风雪,悄然降临。

现实世界的时间刻度,精准而冰冷地指向了1990年的深冬。
奥尔斯汀精神病院,这座曾经承载着痛苦与尖叫的堡垒,彻底沦为了一片被遗忘的废墟,静静地匍匐在榆树街的边缘,任由风雪侵蚀。
高高的栅栏围墙上缠绕着生锈的铁丝网,警告牌歪斜地挂着,字迹模糊不清。
所有门窗都被厚重的木板钉死,油漆剥落,露出里面腐烂的木芯。
积雪覆盖了荒芜的庭院,掩埋了枯死的灌木,只在风中露出几截黑色的、如同骸骨般的枝桠。
建筑本身巨大的、沉默的阴影,在冬季苍白短暂的日照下,被拉得很长,像一头死去的巨兽的尸骸,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荒凉与不祥。
风雪呼啸着掠过,从木板的缝隙钻入空荡的楼内,在走廊和房间中穿梭,发出各种诡异的呜咽、撞击和刮擦声。
这些自然之声,混合着建筑本身的老化呻吟,构成了足以让任何靠近者脊背发凉的“背景音乐”。
而在建筑的最深处,地下储藏室那片绝对黑暗与寂静中,医院那台老旧的、却异常坚固的保险柜,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尘埃之中。
柜门紧闭,密码盘纹丝不动。但若有谁能够穿透这厚重的钢铁,便能感知到,柜内那副冰冷的、沾染着无尽怨念的钢爪手套,正在沉睡中散发着一丝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仿佛心跳般的悸动寒芒。
等待复苏的时刻。
等待爪刃再次染血的盛宴。
这里的景象与外界的风雪荒芜截然不同,甚至与之前那片只有糖果角幻象和监控屏的单调空间也有了显著区别。
在墨菲斯的绝对意志下,这片领域的核心区域被再次塑形。
糖果角的那份静谧被完美保留,甚至更加鲜活生动——微光闪烁的招牌,盛满月华的玻璃罐,沉默的旋转木马。
但在此之外,紧邻着这片怀旧景观,幽影梦境的能量自发凝聚,构筑出了一个全新的、功能性的结构。
它并非人类意义上的房间,没有明确的墙壁和屋顶,更像是一片被柔和黑雾笼罩的、界限模糊的舒适凹陷区。
地面光滑而温暖,仿佛自带恒定的适宜温度。
而在这片区域的中心,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张宽大的、仿佛由整块梦境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平台。
它并非床铺,却有着床的形态和功能。
表面光滑如镜,却奇异地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神宁的波动。
平台之上,铺设着某种由最柔和的星光与最深沉的夜色共同编织而成的“寝具”,看似虚无,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柔软与支撑力。
这就是弗莱迪划出的那个“休息区”。
那个标记着“M”和“F”的、只属于他们的角落。
此刻,弗莱迪的能量体正慵懒地靠坐在平台边沿。
他不再是战斗时那副狰狞暴戾的模样,能量收敛而稳定,呈现出一种饱食后的满足与平静。
那顶脏旧的软帽和红黑条纹毛衣的幻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给人一种“实体化”的错觉。
他微微歪着头,能量构成的、略显粗糙的发梢,几乎要触碰到身旁墨菲斯的肩膀。
墨菲斯静坐在他身旁,背脊挺直,却并非紧绷。
他银色的长发如同冰冷的丝绸,垂落铺散在深色的“床”面上。
苍银色的眼眸半阖着,倒映着前方那面巨大的监控屏——屏幕上,风雪中的废弃医院如同一个冰冷的、死去的模型。
弗莱迪的目光也从屏幕上扫过,看着那片由他亲手选择、并即将成为他新乐园的废墟,嘴角勾起一个习惯性的、带着几分残忍期待的弧度。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少了往日的癫狂,多了一丝冷静的笃定。
“我不会再输了。”
他指的是与南茜和孩子们的那场未尽的“游戏”。
墨菲斯没有立刻回应。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在弗莱迪近在咫尺的侧脸上。
他的视线缓缓下滑,掠过那顶软帽,掠过烧伤疤痕的幻影,最终定格在那只被自己亲手重铸、此刻正随意搭在膝上的、寒光闪闪的金属利爪上。
他沉默地伸出手,动作自然而轻柔,仿佛这是一个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习惯。
冰凉修长的指尖,极其小心地、近乎描摹般地,轻轻拂过那根最新、最锐利的爪刃。
从坚实的根部,一直到那凝聚着恐怖与力量的、闪烁着绝对寒芒的尖端。
指尖与金属接触,发出几乎不可闻的、细微的摩擦声。没有能量的激荡,没有言语的交流。这个动作本身,却带着一种远超言语的、复杂的意味:有关怀,有审视,有确认,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
弗莱迪的能量体在这种触碰下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满足的能量嗡鸣,仿佛被顺毛抚摸的猛兽。
然后,墨菲斯收回了手,抬起眼眸,再次看向弗莱迪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毋庸置疑的信任。
“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
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不是鼓励,不是期望,而是陈述一个已然确定的事实。
弗莱迪猛地转过头,暗红色的眼睛对上了墨菲斯苍银色的瞳孔。
他似乎想从那双非人的眼眸中找出丝毫玩笑或敷衍的痕迹。
只有一片平静的、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容纳他所有黑暗与疯狂的……绝对坦然。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比任何质疑或嘲讽都更具冲击力,像一把滚烫的钥匙,猛地捅进了他扭曲灵魂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早已遗忘的某个锁孔。
所有预备好的、带着炫耀和狠厉的话语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墨菲斯再次开口。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只是将一句早已存在心底的话,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注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可辨的情感色彩——
“但是……”
“……别再受伤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重铸爪刃时那份精力的消耗与专注。
然后,他清晰地、缓慢地补充了最后三个字。
“……我会心疼。”
这句话,如同最终审判的法槌,又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在弗莱迪的意识核心最深处!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种软弱的、属于人类的、无用的情感……怎么会从墨菲斯的口中说出?
对象还是……他?
弗莱迪的能量体彻底僵住了。
所有的漫不经心、所有的残忍戏谑、所有的暴戾伪装,在这一刻被这三个字砸得粉碎!
暗红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无法处理这过于庞大的信息冲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能量核心因为过度震惊而发出的、细微的、近乎停滞的嗡鸣。
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几乎要将他整个存在都彻底融化的洪流,从他被触碰过的爪刃开始,沿着能量脉络疯狂奔涌,瞬间席卷全身!
他猛地扭回头,不再看墨菲斯,能量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得了疟疾。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极其古怪的、像是被呛到的、又像是忍不住想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
笑声从一开始的低沉压抑,逐渐变得响亮,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近乎狂喜的意味?
他猛地转回头,暗红色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各种激烈到无法分辨的情绪。
他盯着墨菲斯那张依旧平静、却仿佛在无声等待着他反应的脸,忽然伸出手——
用那刚刚被抚摸过的、冰冷的金属爪背,极其迅速又带着一丝笨拙的粗暴,在墨菲斯冰凉光滑的脸颊上,飞快地、重重地……蹭了一下!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确认,一种情绪极度激动下的、不知所措的本能反应。
“知道了……”
弗莱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破了音,他飞快地转回头,只留给墨菲斯一个帽檐掩盖下的、能量轮廓极其不稳定的侧影,用一种强装镇定、却泄露了太多情绪的语调,硬邦邦地、飞快地嘟囔了一句。
“……哥哥。”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仿佛某个被遗忘在遥远过去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碎片,毫无征兆地自行跳了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
墨菲斯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近乎“愕然”的裂痕。
苍银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倒映着弗莱迪那明显也陷入自我震惊和窘迫的侧影。
这个称呼……
是一种下意识的依赖?一种扭曲的亲密?
还是一种……连弗莱迪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对这段关系的最终定位?
巨大的、无声的震动在两人之间回荡。
然而,还未等这石破天惊的称呼所带来的冲击波平息,墨菲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起了头。
他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愕然的苍银色眼眸,瞬间恢复了深邃与平静,望向幽影梦境那并非天空的“上空”。
萦绕在他们周围的、温和的黑雾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自动向两旁散开,露出了其后方那浩瀚无尽的、由无数梦境维度构成的“天空”。
而在那一片混沌与流光溢彩之中,一团新的、清晰的影像正在黑雾中快速凝聚、浮现——
影像中,风雪依旧,但废弃医院的栅栏外,出现了几个模糊却活跃的身影。
看打扮是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明显是违禁品的大功率手电筒,正互相推搡着、鼓励着,试图撬开那早已锈蚀的大门锁链。
他们的脸上混合着恐惧、兴奋和作死的好奇,典型的“鬼屋探险者”模样。
新的客人……
墨菲斯的目光从影像上收回,缓缓落回身旁依旧有些僵硬和窘迫的弗莱迪身上。
他的声音极轻,却清晰地传入弗莱迪的意识。
“新的客人要来了。”
弗莱迪猛地从自我震惊中回过神,暗红色的眼睛瞬间亮起,所有的窘迫被熟悉的狩猎兴奋与残忍期待所取代。
他看向那影像中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嘴角再次咧开那标志性的、贪婪的笑容。
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并非利爪形态,而是能量凝聚成的、近乎实质的手指,一把紧紧抓住了墨菲斯微凉的手。
他的手掌滚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握得异常用力,仿佛抓住了唯一的锚点。
“一起等。”
弗莱迪盯着影像,声音沙哑而兴奋,做出了最终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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