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模糊晃动的光线,些微地刺激着我的角膜,终于想起了转动眼球,摇晃着想要看清楚身在何处。
嗯,好象不是本来那间。
门,门在哪里,为什么在晃,快点停下,让我出去。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认识这里,我不要记起。
背后袭来了温暖的怀抱,我挣不脱,也不想挣脱,眼泪润湿了干涩的眼眶。
还是想起来了,刻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的记忆,都想了起来,热烈回应着岚的拥抱。
也许,还来得及,来得及做一个梦,一个为期三天的梦。
背后零落的细碎低语,昕,不要蒙上自己的眼睛,不要刻意避开我。
有过吗?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要求,又怎么会避开。
不,我要你看着我,叫我的名字,只许叫我的名字,说爱我。
我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在你知道是假的的时候可以照说不误,当它成为真话的时候,反而再也说不出口。
不,我不爱你。
在心中默念三遍,催眠自己,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结束这个让我心慌的话题。
用行动,来湮没语言。
转身吻上那双吐出了太多话语的唇,主动放开了牙关,引诱湿软的舌与我交缠,挑动麻麻酥酥的感官魅惑。
就是要这样,来吧。
扯散了衣领,等不及解开扣子,干脆撕裂了质料上等的衬衫,脱线的扣子四散跌落,在地上跳动出水晶般的音符。
依稀,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情景发生吧。
用最快的方法褪去了全部的衣物,裸裎相对,我很快缠了上去,平时带着暖意的肌肤,今天却好象凉凉的水,清洗着我身体深出泛起来的阵阵灼热,干渴,似乎只有靠肌肤的接触不够,要更多,从嘴角出发,一路咬下我的印记,线条明朗的颈,突起的喉结,优美又不失力量的锁骨,然后停留在了胸前的突起。
轻轻用整齐的牙齿小心翼翼地摩擦,象是不满意岚的反应,我伸出还沾有类似气味的舌头舔了舔变得嫣红挺立的部分,不再轻柔地试探,直接咬噬上去。
头顶传来了明显的抽气声,腰上的手臂又用力了几分,可是还是不够。
用力挤进了看起来结实健壮的两腿间,嘴里没有停下吮吸的动作,身体已经在轻轻磨蹭岚的腿根,某个已经兴奋起来的地方。
到处肆意放火,直到用手指抚过脊椎的时候能轻易感到紧绷,只是用指甲轻轻一划就一下子爆发开来。
被一阵力量从温暖的怀抱里扯了出来,趴伏在柔软的床上,一瞬间感到的不适,立刻被覆上来的暖意赶走,一个火热的所在贴着我的臀,久已期待的刺穿感却没有到来,而是伸出手指小心地试探。
探手抓住了那只手,努力向期盼的所在移动,在动作进行中对他大腿内的摩擦激起了另一波火花,飞溅在眼前,突然被充满了身体内部的感觉,淹没了思想,有点痛,但更多的是满足,轻轻摆动臀,表示着欢迎,等待更深的探索。
背后的,是低沉喑哑的声音,沉浸在情欲里,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一下一下撞击身体,波动一直传送到灵魂深处。
浴室传来了簌簌的水声。
我躺在床上,裹紧了仅有的薄被,只是离开了岚的身体而已,就觉得很不舒服,身体里隐隐约约还停留着丝丝的倦意,但更多的是还没有满足的叫嚣,把原本燃烧的灼热替代,沉淀为透骨的寒,象爪子在抓挠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看来药效还没有过去,感觉真不好。
我继续着裹紧的动作,找了点分散注意力的事来干,想快点等这该死的药早点失效。
无聊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熟悉的纤细轮廓还留着模糊的印记,牙齿划过的时候,感觉分外敏锐,沿着最柔嫩的地方找准方向,用力突破了皮肤的阻隔,咸咸腥腥的液体流了出来,一时间,被满嘴的铁锈味道充满。
原来自己的血液味道也是一样甘甜,虽然算不上太美味,但身体里,有一种被什么唤醒的感觉,象新生,抛弃了原本在泥潭里挣扎的躯壳,连潜藏在身体里折磨我的药物都好象跟着流出来的血液排出来了,对了,再深入一点,也许就能更清醒,不见了所有的困扰。
大概是我咬指甲咬得太浑然忘我,连岚什么时候淋浴完毕,饶有兴致地看我咬指甲都不知道,直到,他看见了指缝里淌下的鲜红,沉下了脸,努力把我的手从嘴里挖出来。
被抢走了玩具的我,立刻又感受到了侵蚀骨髓的酸麻,好难受,嘴里嘀咕着类似还给我的话语,行动上毫不迟缓地追随眼中唯一看得见的手指。
终于赢得了自己手指的自由,我满意地吮上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完全不在意刚才是用蛮力扯回自己的手,料定岚接触到黏黏的液体必定会放手才赢得了争夺战的胜利。
嘴里的手指忽然多出了一根,我讶异地用舌尖描绘出不属于我的形状,扇扇睫毛看看那个刚才企图阻止我行为的人,开口想问干吗,一放松,就意外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全数撤出,只留下了那个还停留在我口腔的不速之客。
别咬了,喏,要咬就咬我好了,蓝色的眼睛似乎在这样说。
莫名一阵恼意泛起来,以为我会不敢咬吗,我偏要咬给你看,用力咬下一排齿印,却没有血渗出,嗯,不够,再用左边的小虎牙按在牙印上,加大了自己的力道,这下应该知道了我的厉害了吧。
放开了岚的手,挑衅地看他的眼,收到了意料之中了痛感,还有一点点意外,是心疼吗?
怎么会,一定是我看错了。
垂下了头,看到了从齿痕里沁出的血珠,艳丽浓郁的红色掳获了我,一定很痛吧,不由得放轻了力道吻上了血渗出的地方,柔柔吮去碍眼的红色,岚的血,味道和我相似,又完全不同,没有了自己糜烂腐败的甜腻,和指引人一步步踏上不存在的阶梯,最后摔得粉身碎骨的疯狂,最多的是纯净,纯粹的鲜血气味,象每次角色谢幕时的味道,好闻的,温柔安抚着我的味道,还带了熟悉的烟草香,就和那次在夜晚的田间烟火晚会相同的烟草香,好美味,不由得含下了手指的全部,企图从伤口吮吸出更多的血液,湿软的舌头轻轻卷起,包裹上伤口,想用味蕾充分感受。
感觉到身上受到其他的骚扰,配合身体内部的骚动,缓缓冲刷上细砂的海岸,湿意一步步侵蚀,不禁乱了呼吸,等不及需索进一步的动作。
察觉到了我异常的热情,岚也没有打算作更多的前戏,用力把我身体翻了过来,抽出原本被我当抱枕的靠垫垫在小腹,分开了大腿,用力把自己的灼热欲望顶进紧窒甬道,刚刚没有间隔多久的性爱使我没几下就包容下了全部,充实感满满地从身体相连的地方传递开,心里觉得涨涨的,太满了,有什么在溢出来,越来越多,连挡也挡不住,就这样漫了出来,脸颊摩挲着湿润的床单,心中在庆幸,还好没有人可以看见,可以让我就这样暂时释放自己。
一次一次的撞击,不断探索着身体的深处,快感一波波从脊椎传送到达全身,麻醉了触觉,模糊了眼前,所有传递到大脑的讯息分门汇总,纷杂交错,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相同,无法看清,却能轻易明白,从口中逸出。
“岚……”
一声低低的呼唤在弥漫的情色气氛中漾开,同时惊醒了两个人。
我意识到了那是自己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脊背,下意识收缩起肌肉,而身体里持续运动着的欲望也到达了顶点,一下子释放出所有的液体,从甬道溢出体外。
阖上了眼帘,以黑暗来代替一瞬蒙住了眼前的白翳,等待缓缓的抽离,还有分开后袭来的凉意。
意外地,背上压上来的温暖躯体几乎把我压死,好重,不过很暖,好象要把我包容在其中,连指尖也温柔裹住,环抱住肩膀的健壮手臂扣紧了十指,密切接触的肌肤互相传递着言语不能表达的讯息,不需要一点一滴言语,已经点滴不漏地告诉了我想法。
好安心,好想就这样安心下去。
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我轻轻用肘部顶顶岚,没有反应,没有办法的我只好用力挣扎。
“放开我。”
耳边传来了低沉但坚定的声音。
“不要。”
“那至少……”
我轻轻推推岚的腰,想要把两人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分开,换来的是更紧密的拥抱。
眉头忍不住开始皱起,难道他想就这样把自己留在我的身体里。
不要,我才不要。
悄悄在还可以活动的范围内挣动腰肢,要把身体里的东西赶出去。意识到我想干什么,岚立刻放开了手固定住我不安分的腰。
不过,我会放任他这么管住才怪,要是没有办法让他自动从我里面离开的话……
趁暂时得到自由的瞬间,我用力地摆动腰,连带臀部也放荡地晃动起来,身体里本来已经软下来的东西在迅速涨大,身后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很快,岚伸出的手已经分不清是阻止我,还是控制住我的腰来配合他的节奏运动。
过度纵欲的结果,除了感觉不到了难受的药物反应以外,还有一项,就是没有力气自己走到浴室去,最后还是被岚抱着去洗澡的。
浸泡在暖意融融的浴缸里,我最大的感想是,这里的温度很适合睡觉,尤其是旁边有一个散发出温度会自动调节姿势配合你的巨型抱枕,在充当枕头时,仍不忘细致温柔地按摩全身,揉散身体关节的疲累和酸痛的时候。
想到就做到是我一贯作风,还没有想完,我已经失去了意识,趴伏在散发着我最喜欢的味道的怀抱里。
嗯,也许有一个梦。
一个有阳光,没有鲜血,带点淡淡烟草香的梦。
还有海水蓝的眼睛,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的梦。
醒来的时候,习惯了一早收拾起衣服离开,可是今天,房间里的气息,隐约好象不止我一个人,在半梦半醒中掀开被子想坐起来,却被一莫名的力量阻挠。
咦,今天怎么会……
努力张开还酸涩的眼,调整涣散的焦距,十几个重叠的影象在眼前跳舞,就是不肯合并成一个一个清晰的轮廓,摇摇脑袋,想把晃动的图象摇到一块去,顺便把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理智找回来。
不过好象很失败,原本十几个影象又不断散开,变成更多的幻象,边界与边界重叠,颜色与颜色重叠,轮廓与轮廓重叠,让看见的事物都显得半透明,交错而不真实,原本连接的错来,原本很远的变得触手可及,原本理所当然的却颠倒过来,我只好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期盼能慢慢数清楚手指根数,不过,真的好象有七根,不,是八根吧。
知道自己不可能一夜之间长出三根手指,看来昨天的奇怪药物后遗症还真是厉害,这样恐怕连门也走不到,我无可奈何只好躺回床上,等回复了原来的感觉再走吧。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暖和,记得在每次早上自己都会在岚离开后,被越来越下降的温度唤醒,直到受不了寒意而起床,今天好象特别暖和,脸上带着狐疑,闭上眼慢慢摸索,指尖还留存着些许麻痹,接触到的质地,有的柔软如棉,应该是枕被,有的没有阻力穿过手指,是空气吧,最终停留下来的地方,有温度,抚摸上去的时候除了麻麻的感觉还有依稀的血液流动声,好怀念,好诱惑,想把脸贴上去感受,越来越近的距离,强劲跃动的心脏欢快地搏动,是在激烈地欢迎我去把它解放吗?
很快,很快我就会做到的,等我,等我把你变成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不是我的!!
用力推开蛊惑着我的心跳,却发现连半点力气也没有,唯一的作用是向后倒去。
后面,床的后面好象有一个银色合金小柜,摔下去会痛,一边想着一边已经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在以为一定会撞到头的瞬间,一双手扶住了我的头,正好包住后脑,传递过来令人安心的气息,几乎就想保持这种姿势补眠了,不过手的主人一定不会放任我这么干的,我想。
的确,我想的没有错,岚非常努力把我从迷幻的后遗症里拉出来,现在塞进了我熟悉的车里。
都是很平常的过程,一点都没有错,只是,这个时间好象不太对。
冷水非常有效地把身体应该有的感觉都找了回来,包括疲惫也一样,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看神清气爽的岚。
“早上好。”
“嗯,早上好,请问现在是要送我回去吗?”
我只好作一个臆测,象在蹩脚的智力问答节目上,等待正确答案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