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了的唇,不复存在的温暖,入眼的是岚难得惊讶,在梦中依然迷惑着我心的碧蓝色,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样的景象,我突然不想忍受,对着看上去美味的唇瓣狠狠地吻了下去,想要把我自己整个嵌进去,疯狂地和熟悉湿润的舌纠缠,吮吸,忘记了呼吸,直到岚把已经缺氧的我拉开。
“怎么今天……”
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身体,扯松了束腰的皮带,凉凉的手指从裤腰里溜了进去,耳边是岚一下子变得粗重的呼吸。
把我到处为非作歹的手拉开,固定在一边,岚看我的眼神非常陌生。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这个样子开着我的车回来?”
我不语,能得到车钥匙的人自然只有和岚非常亲密关系的人,又能够把我叫出去,恐怕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已经不需要问是谁。
也许,岚想知道的只是为什么回来的是我而已。
避开了锁紧了我双眸的蓝色瞳孔,我放任自己倒在松软的枕头正中,把目光固定在房间的角落,静静地叙述事实。
“陌带走了我,后来我逃走了,开走了你的车。”
也许漏掉了一些的事实。
“那陌呢?”
急促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不象岚。
“我不知道。”
谎言。
悄悄把脸埋在柔柔的织物里,掩盖眼睛里的摇晃不安。
“不过我最后回头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火海。”
真话,只是省略了一部分而已。
“陌是红龙的人。”
只是叙述事实,并不是为了脱罪。
不需要岚问,我接了下去。
“那时他告诉的我。”
“我知道。”
岚的语气就象搭起了壮观的多米诺骨牌,只等推倒,却被旁边美女高跟鞋的清脆声音引起了共振,功亏一篑。
“知道还把他放在身边,难道你本来就想利用陌来对付红龙?”
我在猜测。
“本来还想不费一兵一卒吞并红龙,现在看来要费一番周折了。”
有一点惋惜,更多的是遇到挑战的兴奋。
“看来我好象给你带来麻烦了。不把我交出去,然后改变计划么?”
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地穿过头发摩挲着我的颈,看上去象是在抚摩爱撒娇的猫咪,其中的宠溺味道即使屏息也不难闻出来。
“我看上去象那种遇上一点小问题就打退堂鼓,找个替罪羊顶罪的无能人士么?”
是吗?的确,我问出这样的问题太失礼了些。
“好久没有这样冒险的行动了,也许我该谢你。何况……”
揉乱了我的头发,湿热的呼吸拂过耳旁,引得发丝乱飘,一阵麻痒。
“他把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也该有点表示不是吗?”
我该是什么感觉,感动吗?
“如果我说,这都是不小心自己弄的呢?”
不敢看岚的眼,我闷闷地说。
“杀了已经暴露的陌,然后靠这些伤口来得到信任,找机会杀你。”
岚轻轻的笑,几乎细不可闻。
“你不需要。因为红龙很快就会变成传说。”
突然有几丝寒意钻进了脊椎,我抱紧了身边仅有的被子。
并非不当心地露出了身体,我悄悄靠近了室内唯一温暖的来源,一下子抱上了岚的腰。
很结实,也很暖和,很安全的感觉,我的手又变得不老实。
岚的动作很轻柔,不过在握紧我手腕的时候,我还是轻蹙了下眉头,略缩了一缩。
感觉热源离我越来越远,我睁大了眼。
“今天就算了,还是早点睡吧。改天可要全部补偿我哦。”
颓然倒在白云般柔软的床上,嘴里涩涩的味道散开,指间细微的银光滑落。
为什么,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我会感到庆幸……
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现在,我越来越沉湎在酒精和做爱的旋涡里,随波逐流,等待着被吞没。
不过,在偶尔清醒的时候,后续仍然清楚明白地显示在我的面前,时间并没有因为我而停下过脚步,该相遇的巧合还在发生,短暂相聚后的离别每天都有。
我开始变得不能面对岚的眼睛。
一个没有什么不同的夜晚,迷离沉醉的气氛,灯红酒绿,透过的光线染上了不同的色彩,洒落在不同人脸上,身上,形成一块块深浅不同的色斑,斑驳陆离,诡异而迷乱。
我等到了一个眼神,很熟悉,很深邃,也很遥远,只轻轻地一扫,就隐去了瞬间的光彩。
原来,时间过得是这样的快,三个月已经快要到了。
放下手中盛有和我瞳孔相同色泽液体的酒杯,我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循着感觉到的同类气味慢慢靠近。
停下脚步的时候,面前矗立是一个包厢的大门,紧闭着。
没有,也不打算敲门,我,在等门从里面打开,既然在等我,应该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非常有默契地,在我开始无聊地靠着沙发的背面默默数羊的时候,门打开了,露出了半个身子,看到了我,微笑立刻绽放。
“进来吧。”
房间里的情况和我每次来都相同,来寻欢作乐的客人,舒适到极点的陈设,唯一意外的是没有人作陪,以至于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靠在长沙发另一端的客人眼里闪过一丝猎人般的光。
脸上开始挂起妩媚的笑容,我伸手环过明的腰,轻轻地磨蹭他颈间敏感的皮肤,眼角余光所见,那位客人的眼光显然不能再平静,喉部的突起在滚动,看到这一切的我行为愈加放肆,要不是明抓住我的手紧了一紧,我几乎要伸出舌头舔一舔明的喉结。
坐定的时候,我摆出了几乎不沾沙发,完全粘在明身上的样子,完全忽视了旁边其他人的存在。
明除了搂住我以外什么都没有做,倒是我手指到处乱爬,就差没有溜进衣服里面去,巴望着那个不识相的家伙快点到外面去。
可惜,世界上就是有种人脸皮厚到不知道避嫌。
“的确是个美人呢。”
胖胖的手指袭来,意图摸上我的脸庞,被我堪堪闪开,更努力地揉进了明的怀里,抱紧我的手臂也微微僵了一僵。
“可不可以让我先来呢?”
轻轻眯缝起眼,飘了一眼过去,看到了瞬间隐没的怒意,和立刻堆上来的虚假笑容,在接收到我的眼神后,立刻荡涤干净,只余下赤裸裸的欲望。
明没有回答,环绕着腰的手在看到我刚才的动作时紧得快要勒断我的呼吸,从沙发上立起身子,向门的方向走去。
在明背后,我看到了燃烧起来的火焰,不屑,愤怒,在跳动,劈啪作响。
象征性地微微挣扎一阵,明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力量失当,放松了手臂,我离开的明的怀抱,俯身在那人耳边底语几句,只见他立刻笑逐颜开,不再纠缠,而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我的手被占有性地抓紧,脸上的笑却在扩大。
“我知道楼上有房间,很不错的哦。”
刚好来得及在门被狠狠碰上前把话说完,不过我的鼻子差点撞上门板。
到了楼上隔音效果非常好的房间,明立刻放开我,挑了个和我保持一定距离的单人沙发坐下。
“三天后,我去你住的地方接你。”
意料之中的消息,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也许,我早已在心中重复了这一天无数个夜晚了。
“嗯,好,还有别的吗?”
“在那之前,最好把该结束的都结束掉。”
明还真是管得多,这世上还会有人比我更清楚留下羁绊的后果吗?
错误,犯上一次已经太多,不需要第二次。
不想再继续下去这样的话题,我贴近了明的脸,指尖刷过了他咽喉的肌肤,慢慢解开领口的纽扣。
“这么好的夜晚,什么也不做岂不辜负。”
再次被限制了双手的行动自由,眼中倒影的人明明已经有了意思,却死硬不肯配合,嗯,很伤了我的自尊。
为什么最近我主动勾引人常常失败,难道是技术越来越烂了,还是变难看了?
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突然变成了夜叉脸,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叹。
再也挂不住脸上的笑,我挣脱了明的怀抱,挤出最后一丝媚笑。
“老板既然不满意我,我还是先走了。”
手指缠绕上冰冷的门把瞬间,语声停止了我脚步。
“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背对着明,终于不用笑脸面对的我,卸去了面具,只余下空白。
“我一会就过去。”
“最好别去了。”
实在很想反问,究竟凭什么要管我,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关上了门就此离开。
在离开铺有复杂细致花纹地毯的走廊路上,几乎完全隔绝了声音,没有了足音,突然有种自己其实并不存在的感觉。
在步下旋转上升的楼梯时,巧遇到了正被侍者带上类的客人,正是在明包厢里那人。
我记起了明的忠告,明知道从来没有出过错,可是,今天,我不想听。
绽开了甜甜的笑,迎向正想开口的客人,挽上了臂弯,跟上侍者因迟疑而停顿的脚步,示意向上走去。
在经过了刚才的门,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明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了我,还有旁边的人,立刻攫住了我的眼,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只是固执地低头错开了眼神。
直到被引进房间,侍者告退,关上了门,我才发现这个房间的摆设和以前所见的不同。
原来,这就是你叫我不要来的原因。
可惜,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疼痛,来帮助我从迷惑中清醒的疼痛。
显得有些茫然的我,木然地配合着客人的摆弄,在双腕被绑起,一点点升高,直到两脚离地的时候,才记起了笑。
清脆的声音响起后,背后燃起火烧般的痛感,醉人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因为,喝醉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模糊摇动的世界,忽近忽远,扭动着诱惑人的腰肢,我在笑,身上的伤口在疼,却在疼的时候引起一阵阵快感,引得我吃吃地笑,看不清楚并不妨碍我寻找快乐,只要掐进伤口,源源不绝的快感就会随着血丝涌出来,已经分不清了,什么是痛,什么是快乐,大概本来就是一样的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象就是那个时候,注入血管的凉凉感觉,然后颤栗开始从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流窜,眼前什么都被一层透明的雾笼罩,扭曲到极点又异常清晰真实,对啊,那才是真实的,原本的,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只是一个恶梦,一下就会醒。
醒来会是什么样子?
空白,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那还是永远都不要醒比较好,至少还有一个人……
猛然惊醒,睁开眼,看到的是想要看到的蓝色海洋,嗯,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就可以碰到。
然后,那一刹那的感觉就足够我一生去回味。
即使,没有了依靠,我也可以靠着它活下去。
耳边依稀的,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怒吼。
岚,这么容易发怒很让我失望哦,这样怎么做服务业的老板呢。
伸出手想抚平打结的眉头,却连再抬起一点的力气也消失了,随黑暗的到来垂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