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时侯的吻痕吧,有那么明显吗?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却发现可能是我今天的老板的人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腕部。
原来刚才留下的绑缚的伤痕,在我下意识的动作中露了出来。
“要是不满意,就算了。”
看来要另外找人了。
“你通常做生意的时候,都习惯开着门吗?”
突兀的声音,从已经转身的我背后响起。
什么意思?
是说我的表演合格了吗?
看来我倒是有干这行的天赋……
不过现在与其想着以后的改行,不如先考虑现在怎么不露出马脚蒙混过关吧。
再次被压倒在同样柔软的床上,我才得以近距离地观察着他。
白天只注意到碧蓝如同深海的眼眸,和宽大的骨骼,现在才发现深刻鲜明的五官,和典型黄种人独有的黑发,光滑致密的皮肤,冲突却和谐得结合在一起,构成一张让人难以忘记的混血儿的脸。
有些散乱的前发,流转变得深邃的眼光,暂时夺去了我的呼吸。
伸出手环绕对方的颈项,拉近彼此之间的已经很近的距离,把自己的唇瓣贴上他丰满的唇。
回答我的吻的是激烈的拉扯,更深切的欲望……
门外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好吵……
已经发现了吗?
悄悄试图把伤痕太明显的手腕藏起来,却听到头顶发出的声音。
“不要乱动。”
肿痛的手腕被牢牢钳制,而湛蓝的眼神又开始将我淹没,如果没有马上门被打开的话……
即使在最尴尬的时候被打扰,我的客人仍然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连一个惊讶的眼神都没有抛给来人。
倒是对方看到一切之后,很识趣地看了我两眼就退了出去。
一边在被打扰之后突然加大的动作幅度下喘息,一边忍受手腕的伤口又裂开的疼痛,居然还能觉得,也许,眼前的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要不简单。
“你在利用我。”
迅速冷却的声音没有了任何的温度和感情,却带有着不可违抗的强硬和被利用的恼怒。
“只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没有力气去分辩什么,疲劳在折磨我的神经,好累,身体也在痛。但掩饰的谎言仍然自然而然地从嘴里说出来。
企图从床上坐起来,离开这个充满了湿热情欲的地方,脚有点软,但是,应该还能回得去吧。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床上,而刚刚与我共度了春宵一刻的男人,再次抱紧了我。
“骗了人,就想那么容易脱身吗?”
语气和眼神出人意料地变得更危险,动作也更具威胁性。
“我想,代价我刚刚已经用身体付过了。”
搞什么,不会累的吗?
如果说上一次还算得上温柔的话,这次则完全是掠夺和占有。
好痛,感觉已经被撕裂了,但是,还是没有结束的迹象。
悄然再次握紧了拳头,尝试用指甲制造的痛楚来放松身体,忍受不能抑制的疼痛。
意识,又开始模糊不清。
突然感到握拳的手被一根一根手指分开,然后转而和陌生的大手交握,止不住惊讶,我睁开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眼眸。
为什么不放手。
无法再用指甲让自己清醒了。
轻微的犹豫被再次的冲刺打断,一边不能自抑地呻吟出声,手指也再次下意识地收紧。
开门声,抽气声,急促的高跟鞋由近而远,最后甩门声。
打断了一切。
仍然朦胧模糊视野,依稀残留着火红的残影,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不好意思,好象打扰了你的约会呢。”
无力地趴在床边,疲惫的我丢给对方一个轻嘲的笑容。
从交缠互握的手中解脱,我看到了自己的杰作,深深的指甲印,翻起的伤痕,不断的渗出鲜血。
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别人手上看到,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很疼吗?”
“……”
沉默表示是,吗?
轻轻捧起不属于我的手,用舌头抚平每一个伤口,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扩散,心中,浮现无数交错的身影,狰狞的死状,永远无法再说出口的诅咒,以及,最后一刻的绝望……
平静,这一刻我只感到全然的平静。
“现在应该不疼了吧。”
含笑满意地看看自己简易处理的伤口,我打算响应早已在频频呼唤我的睡神。
可惜身边人好象还没有这个打算,视线从刚才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不规矩的手又开始在我身上游走。
到底有完没完啊?
乳白色的晨光浸透窗帘,洒落在房间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地独占整张大床,最后只依稀记得昨天被抱起去洗澡,之后就一片空白了。
动动酸痛快要散架的骨头,寻找散落地毯上的衣物,然后……
该是时候回去了吧。明可能已经怀疑我被弃尸了呢。
挪动不怎么自然的脚步,发现了桌上压着张薄薄的便条。
数字……是电话号码吗?
是想要我联系他吗?
后面的呢?
岚
应该是名字吧。
结束无谓的猜测,把薄薄的纸片揉成团丢进纸篓,在恢复干净冰凉的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就这样,不会再有牵扯了。
茧 第五章
走在早晨清冽的空气中,我没有意外地发现这里原来离我昨天走进的旅馆非常之近,可以算是一栋多体建筑的两面。
触摸到口袋里敲击的硬币,和不远处驶过有着漂亮的木构造的电车,我想,也许应该搭电车回去。
可惜的是,电车还没有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缓缓降下的车窗下,是熟悉的明的脸庞,带着几分疲惫。
应该,整夜没睡吧。
无言地打开车门,把自己塞进去,抱紧膝盖,等待可能到来的责怪。
但明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透过前视镜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阵心慌,只好闭上眼,把一切不安定隔绝在视线之外,久而久之,又被一阵困意围绕,沉沉睡去。
轻轻摇动的车厢,浅浅的睡眠,常常看到在不远处挥动的手臂,总是在等我的笑容,很近,但是,我伸出手却够不到。
停稳的车,不再摇荡,我也在浅睡中醒了过来。
做了以前的梦呢。
是个好梦,可惜是注定永远没法回到的过去。
回到昕这个名字出生的房间,处身于还没有完全沾染上我的气味的房间,感觉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睡吧。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明的声音充斥着倦意,仍难掩丝丝透露的关心和搀杂的一点点安心。
“还有什么事吗?”
收回飘散的思绪,发现自己的手指仍然抓着明的衣角,紧紧不肯放松。
“可以,拉开窗帘吗?”
不情愿地收回手,提出了个无关痛痒的要求。唯一的企图,只是希望在我的空间里的温暖能多停留一会。
“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你不是从来不问我的吗,不是总是看向前方,总是相信着我会永远跟在你的身后的吗?
但是,看着明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与心声不同的话。谎言,已经变得越来越顺口了。
“因为很温暖。”
身后没有了一点动静,既没有关门声,也没有多一丝阳光的流动。
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让我的呼吸几乎停顿,已经不再熟悉的身体,不再熟悉的心灵,仍然保留着同样的温度,同样蛊惑着渴求光亮和温暖的我。
“现在暖和了吗?”
明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带着几分宠溺。
是梦吧。只是个短暂的美梦,一下下就会醒了。
环抱住明的腰,不断收紧手臂,象要窒息一样地抱紧,把这样的感觉深深地刻在心上,记忆在身体里,永远也不忘记。
强迫自己松开拥抱的手,微笑地看着诧异的明的美丽眼睛。
“可以了,你回去吧。”
平躺着注视米白色的天花板,空白,都被明临走复杂的眼神充满。
不能理解,那样的眼神是这样的以为的吧。
你无法理解我,我又何尝能够理解你,本来微妙的平衡,早在一个小小的事故中被打破,注定原本相同的命运会相差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抓不住。
无法睡着,纷至沓来的脸,从最初的,稚嫩的,一直到昨天,最后留存在视网膜上的残像,一个个叠加起来,变成一张脸,模糊不清,只有眼睛异常的清晰,深不见底,看着我,放大的瞳孔反映着我的脸,疯狂的,空洞的,机械的眼神,想要那双眼睛闭上,不想再看到那里面的自己,想要扼杀那双眼睛,不如说想要在那双眼睛里的倒影消失,想要那影子的主人彻底毁灭。
从绛红色窗帘透入的日光越来越淡,渐渐晕出薄薄的红色,把白色的摆设染上血迹般的色块。
应该是四五点了吧。
明应该快要出现了吧。
思绪还没有完全散去,门把手就已经开始发出转动的声音,数到五的时候,日暮般柔软的声音就开始响起。
“醒来了吗?”
聚焦起涣散的眼神对上令我眷恋的瞳孔,平稳得没有波纹。
“做噩梦了吗?”
看着明的眉头蹙了起来,我扯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没有。”
没有睡着,又怎么会做噩梦。
“就算说谎,也样看着对方的眼睛,否则,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就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才会越来越不能了解对方的变化。
“因为没有睡着。”
突然懒得在明的面前掩饰什么,只想平直坦白地叙述。
“可能有点太兴奋,睡不着而已。”
“可惜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看不到明的表情,只能感觉他嘴角噙着淡淡微笑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的?”
我很好奇。
“就好象刚从噩梦中醒来的样子。”
感到明埋头在我的发间,轻轻柔柔的呼吸拂过我脖子。
许久,才听到恍然迷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