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之都第一梦轻梦了无痕(卷一)——言光君

作者:言光君  录入:01-13


    太子珩感觉到脖子上的双手正在逐渐收紧,胸腔中的空气似乎热辣起来,随着呼吸的慢慢困难,他甚至感觉到眼前变得五彩斑斓,直至眼前出现隐隐血红色的时候,脖子上的手突然放开了。他后退了几步,无力的双腿支撑不住的酸软倒地,一阵猛咳之后,猛地吸入空气时席卷喉咙和胸腔的痛让他痛得眼前发黑。


    他抬眼疑惑地看着那个在最后一刻松手一丝不挂的站在他眼前的男人,想要知道为什么在最后的关头反而会松开了双手?

    龙倾此刻的目光已经平静了许多,脸上却是一片冷然之色。感觉到太子珩的疑惑视线,他只是将掉落在地的锦被裹住了自己,像是把自己包在一个温暖安全的大壳里。


    “你是弟弟。”微微沙哑的声音回答了太子珩的疑惑。

    “只因为我是弟弟?”太子珩听见回到之后却喃喃自语,在自己做了几乎强暴他的事情之后,那个男人没有痛下杀手的原因居然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弟弟?

    “我也不是禽兽!”那微哑的嗓音再次解惑。

    “即使我是禽兽般的弟弟,你也不会杀我,是不是?”明白了龙倾两句简短话语的含义,太子珩只觉得自己胸腔的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身,尤其是心脏的位置已经痛得有些麻痹。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也不在乎,即使是强暴。”声音已经好像是自言自语,太子珩摇摇晃晃的起身,也不管凌乱不整的衣衫游魂一般走了出去。

    包裹着锦被龙倾还是觉得很冷,独自一人之时无力感也袭来,他跌跌撞撞的倒在床榻之上。被浓密的睫毛盖住的青色眼圈显得他的眼部越发深凹,眼睫之上甚至带着隐隐泪光,忽然间那泪光逐渐扩大,有泪水滑落眼眶。


    龙倾只是兀自流泪,但是却呼吸平稳,仿佛眼泪不曾流出一样。他的眉间笼起一道深深皱褶,低语回应在寂静的房间,“为什么那样的禽兽是‘他’的弟弟?”

    十四 顿悟

    第二天荣海的态度越发体贴起来,龙倾觉得必然是太子珩有所交待,他觉得皇宫里的生活很像他以前印象深刻的一种装饰品。

    那种装饰品是被密封在玻璃瓶子里的美丽金鱼,瓶子里面有一到两条金鱼,一些翠绿色的假水草,瓶子的底部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塑料小球。他刚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密封的金鱼还能活,后来问了老板才知道,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球是氧气球,里面的氧气足够金鱼生存。当时他还有问题却没有问出口,如果那些氧气球都用完呢?金鱼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觉得很残忍。


    龙倾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条被密封在玻璃瓶子里的金鱼,看起来美轮美奂,却一点自由也没有。他突然想,也许不单单是自己,整个皇宫中的人都像是玻璃瓶子里的金鱼,只不过不知道供他们生存的的氧气球有多少罢了。


    龙倾觉得自己的氧气球就是“他”,而那个“他”已经不在了,所以现在自己的窒息感越来越强,也许唯一获得自由空气的方法就是打破这个令自己窒息的玻璃瓶子。


    胡思乱想了几天的龙倾顿悟般的了然起来,原来离开就是最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虽然没有想过怎么样离开?能不能离开?但是他的心情已经慢慢转好。

    这段时间龙倾都没有见过太子珩,这也是能独自思考出上述结论的原因。他听见皇宫中已经有一些关于现任大德帝想要提前退位的传闻,那么现在太子珩所要忙碌的就是接下这整个大德天下的重任。


    对于太子珩,龙倾已经分辨不出对他的感觉。从一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暧昧举动再到那一天晚上他的施暴行为,让自己无法将之归为任何一类,是弟弟,朋友还是仇人?或者干脆是三者的混合。


    想着想着龙倾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的感情也未免过于充沛。摇了摇思考了一上午有些眩晕的头,他推开窗向外望去。

    濯尘阁的景色极好,推开窗就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再加上较高的地势甚至可以望见御花园的一隅,那里又刚好是梅林的位置。近几日天色都很阴沉,平日里暖暖的冬阳也几乎不见。龙倾觉得可能是要下雪了,心情也逐渐好转了些,这将是他成为宁王后的在大德的第一场雪。


    花园里的矮丛蔷薇已经只剩下了斑驳的黄叶,稀稀落落的,衬得蔷薇丛中的凉亭也萧瑟起来。

    龙倾极目远望,看见御花园那一角已有点点红色,竟是梅花开了。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干凉的空气,突然感觉鼻子上有些痒。睁开眼睛,空中舞曳着朵朵白色细小轻盈的花朵,他终于迎来了在大德的第一场雪。


    心情正好的龙倾让荣海吩咐出宫的事宜,便回到寝宫换了寻常衣物,那是一件只有在领口、前襟、袖口和下摆装饰着白色皮草的宝蓝色暗绣同色刺绣的棉衫,绣工精美,虽然保暖却不显臃肿,他任由服饰的小太监给自己打理服饰配件,心里想的却是以前下雪的日子。


    在飘雪和微雨的日子逛街是已经被秦婉“调教”出来的习惯,正是她所谓的“秦氏浪漫”。

    龙倾却在这遥远的时空中第一个飘雪的日子里想念起了火锅的味道。他一向是随性之人,想到哪里就要付诸于行动。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要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做,而不是这个充满窒息的皇宫。


    待龙倾收拾妥当,荣海也安排好了马车。这样飘雪的日子实在不适合骑马出门,所以选了宽敞舒适的马车作为代步工具,出门时荣海又给龙倾加了一件纯白色的貂皮斗篷。


    围上斗篷,手抱暖炉的龙倾暗想,如果不是因为荣海的监视者的身份,这样伶俐的人跟在身边就应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马车上温暖舒适的环境让龙倾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此刻浑身毛茸茸又散发着慵懒感的他在荣海等人的眼里就像一只被摸顺了毛而昏昏欲睡的猫。

    这次的出行出现在龙倾眼前的依旧是荣海和上次的王克道、柳屏三人,至于暗处有多少人随侍龙倾也不想去关心,只要那些多余之人没有出现在他眼前就好。

    龙倾的目的地是雅月楼,他觉得只有那个八面玲珑思想跳跃有些反骨的司空雅那里才能够做出他惦念的火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面面对的就是司空雅的冷嘲热讽,但是他却十分欣赏司空雅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爽快个性。


    记得在现世的时候,那些所谓的“翩翩公子”都是用蔑视一切的眼光来打量别人,以自己某方面的优势如相貌、金钱或背景等等来游戏人间。那是龙倾最讨厌的生活态度。而同样是“翩翩公子”的司空雅却有着洒脱不羁的张扬个性,和自己冷漠自私几乎成了两个极端。


    秦婉常说他淡漠,无欲无求的和尚或修道院生活最适合他,但是他自己却知道他根本不能忍受物质匮乏单一的生活,而且他是自私而非淡漠,不过他总是在追求一种心灵上的安逸大于物质上的安逸,所以秦婉才会错以为他并不在乎物质。


    只有一面之缘的司空雅在轻佻的语言举动之下竟能给他一种安定的稳重感觉,龙倾很相信第一眼的感觉。那种从骨子里出来的安定稳重也是为什么一副风流公子样子的司空雅能够获得他青睐的原因。


    所以再到雅月楼的时候,龙倾竟然有了亲切的感觉。

    十五 望平川

    龙倾等人刚要到四楼落座时候,却被小伙计请上了五层雅月楼主司空雅招待朋友的私人空间。

    龙倾对此安排很是讶异,以司空雅爱憎分明的个性怎会把曾经利用孟固的人当作朋友?不过既然来请,自然是既来之则安之,何况五层空间更为宽广无束,于是龙倾痛快地挪上了五层。


    待布置好需要的食材,等待做工精美的铜质火锅内浓郁的汤水沸腾的时候,司空雅出现在龙倾的面前。

    “司空楼主回来得正好,来!一起坐。”龙倾客气招呼,“吃这个就是要人多些才热闹。”荣海、王克道、柳屏三人早已落座,看见龙倾邀请司空雅,也纷纷起身相劝。


    “哈哈,听说千岁来了,不敢怠慢赶紧上来招呼,不想却是盛情难却啊!”司空雅干脆地退去身上的雪色狐皮披风,一撩衣摆坐在了龙倾身边右侧的位置,又将挂着轻佻笑容的脸庞凑在对方耳畔低声说道,“可不能让阿倾认为我是重色轻友之人啊!”


    龙倾只觉得从耳朵窜上一股热气,微一怔愣之时,一声“阿倾”仿佛是叫到了他的心上。一转头却看见一个与记忆中的糖糖丝毫没有相似之处的俊美脸庞。

    他们此刻挨的极近,彼此呼吸间的气息都打在对方的脸上,龙倾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司空雅的黝黑眼睛里折射出的自己的身影,以及对方眼睛里的自己脆弱的茫然与无助……他仿佛一下子从迷咒中清醒过来,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花花公子的调情手段果然不能小窥,龙倾当下心生警惕,这个司空雅今天如此刻意讨好,不知有何目的?

    “冷吗?”司空雅突然握住了龙倾放置在腿上的右手,似确认温度似的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不冷。”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吓了一跳的龙倾不顾礼节粗鲁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这司空雅究竟在想什么?也太无理了些。

    “小宝!”司空雅吩咐一直在旁伺候的侍童,“再加两盆炭火来。”笑得仿佛刚才的尴尬没有出现过,“在我司空望月的地盘上让朋友冻着了可就是大大的玩笑了。”


    微微紧滞的空气被他玩笑似的话语一下带的活跃起来。连一直暗自观察龙倾脸色的荣海三人夜悄悄松了一口气,生怕龙倾勃然变色与司空雅之间冲突起来。

    要知道司空雅神秘的背景和雄厚的实力一直是令人猜测不透的人物,这是一个连出动皇族的暗影都无法查到其背景的厉害人物。如果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权势只有宁王封号的龙倾真要和他起了冲突,他们不但要保护好身为皇长子的龙倾还要小心的不能动作过大以至与雅月楼主反目也的确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司空雅注意到龙倾的尴尬和荣海等人的不安笑着说道,“宁王知不知道我刚才那个小童全名叫做什么?”

    “什么?”明白司空雅在转移话题龙倾配合的问道。

    “进宝。”司空雅一脸促狭,“其实还有三个,分别是招财、日进和斗金。”说到这里他似乎自己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龙倾四人也笑了起来。

    柳屏已经是一脸绯红,打趣说道,“司空楼主,这四个娇俏的童子往这雅月楼一站,就是活招牌啊,可是真的能够为楼主‘招财进宝日进斗金’吧?”

    “那是自然。不仅是活招牌,等过年的时候我让他们往楼门口一站,本楼主可是连贴对联的钱都可以省下了!”

    司空雅半真半假的话刚一说完又是一阵大笑之声。

    龙倾的尴尬在这畅快的笑声中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酒足饭饱之后,司空雅挽留众人用些茶点。此刻外面的雪已经是鹅毛一般满天飞舞,楼下的浅沙塘也是早已冰封,偶有几个孩童用简易的滑车在冰面上玩耍。

    司空雅走到站在北窗前欣赏浅沙塘雪景的龙倾面前,低声建议道,“千岁可有兴致下去走走?”不等龙倾回答,他抬手指了指楼下浅沙塘远处的一片雪色开阔地又道,“到望平川去。”


    龙倾眼睛没有离开那几名在冰面上玩耍的孩童,点头应承,“好。”

    既然司空雅把他单独约出去,必然是有话要说。知己知彼方能全胜,龙倾回身吩咐荣海三人,“你们在这里等着,本王和司空楼主出去走走。”

    “王爷,这雪下得正大,万一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荣海出言阻止。

    “本王还不至较弱得连雪都落不得!”龙倾沉下脸色,这荣海还真是尽忠职守的监视。

    瞥见荣海不再作声,龙倾转头对司空雅说道,“司空楼主,请!”

    “不敢,千岁还是唤草字望月为好,楼主二字万不敢当。”

    “望月有礼,在外唤我阿倾就好。”龙倾随即跟着去了谦称。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司空雅一笑,眼中神色越发黑得浓重。“请!”

    楼门口处早有刚才名叫进宝的小童将两人的遮寒披风准备好。

    司空雅伸手接过龙倾的纯白貂皮大氅,在龙倾身后展开轻轻披在龙倾身上又仔细的系紧了扣绳。

    龙倾感觉司空雅的气息将他整个包裹起来,略微有些不自在。同样的事情荣海做起来是无比的恭敬,但是放在司空雅身上就是刻意的暧昧。

    两人都是一身雪色的装扮,伴着“咯吱咯吱”的踩雪之声往望平川走去,龙倾突然觉得他和司空雅像两个有了生命的雪人。

    冰冷的北风将本有着轻盈舞姿的雪色花朵吹得有如群魔乱舞。龙倾和司空雅两人的脸颊都已经被冻得通红,只有口鼻间呼出的热气随二人行走显得越发浓重。

    “这里已经足够远,望月想说什么不防直说。”龙倾打破了一路的沉默,率先开口。

    司空雅轻松一笑,“阿倾何必多想,只是随便走走。”

    “望月真是好兴致!”龙倾冷笑说着言不由衷的称赞之言。

    “能和千岁出游,实乃荣幸之至。”司空雅笑得更为灿烂。

    “望月缪赞,名不至实不归,龙某汗颜。”论起这敷衍客套的手段,龙倾自认还是有几分的。

    “阿倾。”司空雅停步,站在满是“雪挂”的一颗大树之下,回头对龙倾微笑,“‘遥望天地间,纵马荡平川。’这里的景色可还满意?”

    龙倾对上那双满是闪亮星子的桃花笑眼,看看周围一望无垠的白色,呼吸着冷列干燥的寒风,却突然有了心旷神怡之感,大自然之美就在于时刻能够给人以不同的美。他也轻松一笑答道,“曲径通幽处,塞过活神仙!”


    “千岁此言便是满意了?”司空雅蓦然贴近,清雅的声音伴随着白色的热气拂在龙倾的脸上。

    “尚可。”龙倾退后一步,答得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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