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你怎么知道,我会需要确认宋君主的意向?我很意外。
谭中:因为,你已经习惯,要从别人的角度,再检视全局。
王子:你认为宋君主意向如何?
谭中:质使的流言创造双方会谈共识。来质押的是应四哥,谁比他有资格!他对吴县那是瞭若指掌,而且,古往今来,谁质押,还能领薪水?还能顺便短期打工的?就他应四哥了!
王子:然后呢?
谭中:应四哥来,保我们进宋无恙。他认为,我们会带着吴县的转变,向宋君主提出周、宋会谈的大致想法,这样,双方君王正式会面时,就会有更好的商谈基础。只是……
王子:只是什么?
谭中:只是那个脑子不知抽什么风的周君王竟然想要吞掉潇国,还好有美岑先挡他一阵,趁他不在,咱得先把局势定下!
王子:谭中……
谭中:没完,宋君主知道我要来,没拦着,也没揭我底,代表他是希望看到吴县的转变的。他应该也迫不及待想见我!精明如他,一定知道,那个深谋远虑的吴县总捕头,一道豆石宴,扭转边界氛围,豆石交易裡谈外交,军事变务农,你,将是三方会谈的关键人物!
王子:谭中…………
谭中:是不是很开心,你相公我就黏你!干正事都要分秒把你带在身边!
王子:我懂了!你在等我感到漉菽园的任务圆满达成。
谭中:我發现,这样的你,会有一道强烈的神清气玄归宗,你一定神,我就能召唤你了。
王子:我看,不只这样……昨晚…………
谭中:意识!都是意识裡的!想你,一个急色,就…………
王子:你闭嘴!
谭中:还好,就靠你留下的一点东西,顺着你的东西,我才能召唤你呀!
王子:什么东西…………算了!不要说!
谭中:偏要说!就是…………
王子:给我闭嘴!
谭中:你的精…………
王子:谭中!这是战场上!
谭中:就你的精气粉光嘛!没有你的上乘意识,我也召不动你呀,我的宝贝娘子!
王子:…………
谭中:说你爱我!快!
王子:…………
谭中:喔,意识裡不能…………喔!…………表示超爱、齐天爱、而且很想很想喔!
王子:小心!看前面!
谭中: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夫夫一起干活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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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台下,宋国禁卫首席,带着一顶马尾织就的高帽,插着白色鹰羽,一身丈蓝长袍,十分显眼。他领着柳翠衫,沿一条长梯,共八十八阶,屏气凝神踏上如意台。
如意台上,冷风阵阵。
映入眼帘,是一身黑衣红巾、英姿焕發的暮山将军。
暮山见柳翠衫再次以青衫女装出现,长髮随风,分外动心。朝堂之上,他公然运起内力,护住心脉,让自己稳定,再稳定。朝柳翠衫点个头,嘴角难掩一抹暖意。
暮山跟前,有个年轻女孩,柳翠衫看着挺眼熟,一时想不出来哪见过。
照了面,对方裂嘴憨笑,接着轻唤:“小柳!是你呀!”
“突、突思、思琴!”双人份的震惊!
“是我呀!小柳哥哥。”
那日,她是存在感不强、默默少说多做的一个。她一直在黑河边汲水,没有偷懒,那是在……练臂力!她一定力大惊人、耐力持久,又能低下身段,从微小处日日累绩、贡献部群。那她一定还观察入微,对马匹一切熟稔至极,简直就是替马接生到送终全程包办全能全才奇女子一枚!
回想她说,嚮往周国女子长裙曳地。那她,一定日日跑马、撂队,裤装皮革,从无懈怠!
高手!高高手!尽在民间啊!
一阵淡茶香,从内殿飘出。
两三声玉环交叩,四五步虎行大跨,六七名面色肃然的男性内侍开道,踏进煦阳一地,点点腊梅随风。站定,气宇无比轩昂。
他,是将宋国带入牧马事业巅峰的宋君主,应四fon。
他,是在宋都第一酒馆会见柳翠翠的秘密特使。
当日,柳翠翠强调保住吴县的稳定、繁荣,有助周、宋边界和平,和平就能三方会谈,会谈就有机会正式建交。
当时,这个宋国特使都说了什么?
对了!
他说,必须让宋国的强大,变成三方和平的必要条件!
☆、决战跃马天原(中)之万马英雄
夏末,宋都第一酒馆裡,与柳翠翠面对面的宋君主曾说,必须让宋国的强大,变成三方和平的必要条件!
这到底什么意思?
宋君主狼目鹰视,呼吸深沉,气定自若。如意台上,他望着一身青碧、长髮披肩站在眼前的柳翠衫,没有半点讶然。
宋君主缓缓地说:“宋国撂队,周使参赛,是何道理?”
柳翠衫恭手在前,目光柔和,温文气声(这部分王子有帮忙)说道:“鄙人生于周境,耕读潇北,药材事业却开展于宋,究竟是生地允我为周人?耕地许我潇籍?亦或成就所在,肯定我多年勤恳?”
“哼,巧言。”宋君主淡淡地。
“想是鄙人药材事业不够成就,也是。他国有疾,救急扶危,如何算得成就?岂不失之落井下石。要算,得算鄙人欠宋。要还,就得还个大的!不过,首先,身在牧马天下,权宜,凭撂队取籍,君主可允?”
“你想加入宋国?”宋君主从未想过,柳翠衫会用加入宋国作为条件。
“是耕耘宋国。”
“何地?”
“黑河十八至西南驻边。”
突思琴一听,两手立刻娇俏地轻拍。
(王子在意识中微笑,你与我,所见略同。)
(是贴紧的全同!我也是从你意识裡得知,不先仔细领会娘子所想,哪敢不经你同意乱出主意啊!)
宋君主眯起眼,盯着柳翠衫。柳翠衫不敢再分神。
内殿忽然传来一声:“对!善用潇北蜂蝶!”声音极细,没有深厚内力的人听不清楚。
宋君主当然听见了,那是他绝不会错过的谏言。暮山将军听见了,先安一寸心。柳翠衫面露微笑。
宋君主望远沉吟。
柳翠衫说:“鄙人许诺,戮力闢宋南为果仓!黑河果仓!”
(王子问,你竟说动了薛老?)
(你那么忙,相公应该的哈!)
(你是对的,动作要快。)
(让老薛先过去看看,帮忙规划一下!)
“那还比什么?你直接赢了!”突思琴小声地对小柳说。
“慢。”宋君主开口:“我朝可有明文,撂队仅由宋人出战?暮山!”
暮山还未回话,突思琴却先说:“君上,君上,我母亲是潇国人,父亲是宋人,我一半一半!”
柳翠衫接着:“鄙人,是未来的……荣誉宋人!”
暮山忍不住笑。
(王子摇头。)
宋君主瞪着柳翠衫,缓缓欺近。柳翠衫赶紧接:“君主,宋国不能只有草长马强,一个马强的宋国,是马商马队行旅天下;一个农强的宋国,能让各国旅人前来买办。宋国农产,有朝一日,也能像吴县豆食,传遍天下!”
宋君主止步。静默。
“君主,一国的强大,适可以使成为他国人民之天下!强在广纳贤良,汇集各方才智。强,才能历久不衰,愈發远大。”柳翠衫又说。
(王子听了十分满意!)
“很好。”宋君主转身大步走向如意台前端。
最长一道围栏看似装点许多锥形凋花栏杆,那些锥形长杆突然转动,开口大的一边转向四面看台,犹如上百个扩音器同时运作,加总起来,变成一座超级大喇叭!
根本就是!难怪观赛高台都有实木靠背,实布棚顶,那些都是用来集声共振,留音迴盪!
“今年撂队,三国参赛,宋南突思琴,有宋、潇两国背景。而柳翠翠,代表周国。”话随宋君主惊人内力飘出,透过扩音装置,来到观赛台上下数十万观众耳裡。
“宋国撂队,从此,打开新局!”宋君主扬声话毕,四方看台众人,立刻拍肘拍腿,表示贊成。
交头接耳的马商、牧主,有人说道:“周人柳翠翠?是那位锄郎马队裡的周国药商吗?”
突思达心想,贤弟柳催山,就是柳翠翠?可贤弟一点也不像个女人啊!
宋君主走回柳翠衫面前,低声说:“今天,就由朕,挑战你。”
柳翠衫:“什么!!!”
(王子:“!!!”)
柳翠衫与突思琴的比试失去了意义,因为无论如何,突思琴都会希望柳翠衫赢。来自黑河的子弟,没有不希望黑河一带变成繁荣富庶的耕园的。这一点,宋君主早就知道。
走回扩音器围栏的宋君主向大家说:“今天,让宋南第一高手,黑河十八部的突思琴,向大家展示,撂动万马。而朕,将亲自领教周国代表,柳翠翠,实名,柳翠衫!”
一片击膝声响起,马商群中,顿时交头接耳。
“漱石山庄庄主柳翠翠就是吴县县衙的副总捕头柳翠衫!”
“原来是同一个人啊!”
“那么马药的分送也跟周朝廷有关呢吧?”
“不会吧,也许只跟吴县县衙有关。”
“不可能的吧!吴县县衙不是一直想取缔柳庄主的自卫队吗?”
“吴县豆食宴刚落幕,那可是扬名天下的啊!”
“吴县副总捕头怎成了咱宋北的牧马英雄啦?”
“唉等等,这柳翠衫是个药商,一路与锄郎队伍带来马药市集,那是轰动整个夏天的!这次吴县开关宴天下,又是十天市集,有他在的地方,感情就有热闹啊!”
“是呀!如果有一天,马队带来的流动市集,往来宋南至吴县,终年不止,那对我宋国的繁荣,可是大有好处呢吧!”
“有道理!有道理!到时,希望这些个流动市集,要经过我的部落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喂,喂,没想到,我们的君主还会撂队啊!”
“你就看着好了!他可是我大宋的主啊!”
四方观赛台一阵热烈讨论。接着又欢欣鼓舞地击肘击膝叫好。
宋人心中,豪气万千的宋君主竟是牧马高手!那必须的!一定是!百分之百是!牧马时哑了嗓也要放声高歌的是!
突思达皱紧了眉头。
宋君主、暮山、长髮女装的柳翠衫一同走近如意台前。
风吹髮丝飞扬的柳翠衫,一片青袖飘过栏杆。
远方的突思达望见,心想,难道贤弟真是周国药商柳翠衫?身旁,贤弟最关心的人,莫非就是吴县路总部头?他为什么低头打着盹?突思达将路杰林扶到观赛台的木牆边,让他打坐休息。
不久,万匹精锐骏马,自西方滚尘而来。马蹄声、马汗氛,立即扑向各方看台。
整齐加速中,马群始终沉稳安静。这种生灵,剽悍驰骋天地之间,却又最无声神秘。谁能知晓牠们真正经历的天宽地阔、极速追风!
马阵,掀起滔天黄沙。
南方没有突思琴的踪迹。东方,对马冲,更没有她立足地。北方?从北方来,跟马对刚,引头马调阵?
不!马阵末端,渐渐浮出一道娇小身影,骑乘红鬃快马的突思琴原本一直俯身马背,渐渐,她立起上身,一把黑亮皮鞭从背后抽出,空中甩鞭,鞭在空中团出三道圆圈。
那得多大、多巧的臂力!
突然,她抽点前方左、中、右三匹头马,无比精准!
这三匹被点头马,带着三千多匹马,开始转阵向北。
突思琴敏捷地向前奔驰,进到中段马阵。
她再次挥鞭,空团三圈长鞭甩出,再点前方左、右两匹头马。
头马经点,又带着三千多匹马将阵式转北。
突思琴继续向前奔。长鞭直出,甩中最前方那匹领阵马。
马被点召,便又迅速带领庞大馀阵,大弯急转,烟尘中朝北方直去。
万匹狂奔俊马,被突思琴从马阵内一一分解成三部,再分部点召新头马,切成三道。三道马阵齐齐向北,奔跑中翻涌黄沙浩瀚,气势惊人。
柳翠衫:“…………”
(王子:“…………”)
(这一招,要毁周国豆田,真他妈是顷刻间的事啊!)
(或者,要阻止马阵毁豆田,也是顷刻之间,可以调头。)
(宋君主是在说,他攻击和转圜的能力一样行?)
(或者,是牧马人在说,天地间如何共处,在乎神技,在人一念。)
(谭中的意识陷入深沉思考。)
(王子静悄悄。)
四方观赛台群众惊艳不已。摇花铃、撒花纸、长啸、高歌四方传出。
一个南方牧马世家,培育出具有宋、潇两国背景的新生代牧马英雄已经诞生,而且还是个女英雄!这让许多老一辈部主感到十分欣慰,因为一个崭新的宋国,即将开始,而且更年轻、更剽悍、更有才!
这时,宋君主走向柳翠衫。
柳翠衫:“…………”
远方,突思达仔细聆听任何能透过椎栏传出的声音。
宋君主说:“来者是客,你若能改变我所带领马阵的方向,便算是你赢了。”
“你、嗯,君主请问要带、驾驭多少马?”
(王子说:“镇定,谭中!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