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此前没在人前显摆,那是因为自己想低调一点。闻言正色道:“不敢当,都是我师尊教得好,正所谓人在人上,山外有山,学无止境,晚辈从未因自己的修真天赋绝佳而沾沾自喜,也从不因自己的出生不高,而顾影自怜。我管这个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凤凰与开阳对视一眼,满脸郁闷。
开阳压低声儿道:“阮公子好生才高八斗啊!”
“他那八斗里装的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小凤凰绝对不会承认阮星阑的优秀,嗤笑道,“你我只管听他继续胡扯!”
飘渺散人道:“听本座的徒弟道,你杀了合欢宗的亲传弟子雪姬,可确有其事?”
“不错,雪姬姑娘确实命丧晚辈剑下。”
这事大家都知道啊,也没什么不可承认的,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显得他心里有鬼。
旁边其余门派的修士闻言,纷纷面露惊色,见阮星阑说话理直气壮,不知该觉得他嚣张跋扈好,还是该敬佩他敢作敢当。
飘渺散人微微一愣,似乎未曾料到阮星阑居然会承认。很快便道:“既然你承认便好,本座的师姐尚且不知此事,雪姬到底唤本座一声师叔,她竟死在你的剑下,那今日,你便当众以死谢罪吧!”
“放……”那个屁字还没出来,开阳就伸手捂住了小凤凰的嘴,压低声儿道:“路公子,众目睽睽之下,不可如此失礼,我相信此事阮公子一定能处理好,路公子别冲动!”
小凤凰当然知道阮星阑肯定会处理好的,不过就是听不得飘渺散人的阴阳怪气,更见不得合欢宗仗势欺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难阮星阑,还逼其自尽。
性格使然,让他脱口而出就是对阮星阑的袒护。
“散人说笑了,这事许是玄霜姑娘未与散人说清楚,这才让散人误会了。当时乃贵派弟子雪姬深更半夜,使计逼我二师弟同她去城外夜会。我与小师弟赶去时,雪姬已经走火入魔,掐着我二师弟的脖颈不放。我不过就是救人心切,上去阻止,雪姬姑娘便要自爆内丹。”
飘渺散人道:“死无对证,只听你一面之词!好生生的人,如何能突然性情大变,还要自爆内丹?定是你们从中使计。况且,雪姬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晚辈也无话可说了。”阮星阑叹了口气,突然一招长剑,冷不丁地一剑挑向玄霜的胸口。
玄霜大惊失色,侧身躲闪,而后抽剑与阮星阑对打,不过瞬息之间过了十几招。飘渺散人大怒,一掌打向阮星阑,厉声呵斥:“大胆后生,竟敢当本座的面,伤本座的徒儿!还不束手就擒!”
众人见状,纷纷站和起来,七星阁与剑宗的弟子,立马与合欢宗的弟子形成对峙。其余门派家主的子弟,不愿掺和,作壁上观。
“停!晚辈不打了!”阮星阑退后几步,收剑喊停,笑问玄霜,“我方才提剑刺你,你为何要还手?”
玄霜怒道:“废话!你要杀我,我为何不能还手?还能站着等你来杀?”
话一出口,阮星阑就打了个响指,同在场众人道:“诸位都听见了吧,就连合欢宗的亲传弟子,飘渺散人的徒弟都说了,不还手还能等着被杀吗?我打合欢宗的女修,她们都可以还手,凭什么雪姬要杀我师弟,我们就不能还手了?天理何在啊!”
众人听罢,觉得甚有礼。可没什么人敢回应。冷不丁就见一名男修士举手道:“对!阮星阑说得没错!”
一旦有人出头了,立马就有其余人应道:“我也觉得阮星阑说的没错!别人都要杀我了,凭什么不能还手?如果是我,不仅要还手,我还捶死他奶奶个腿!干|他!”
“就是!不打女修是修真界哪个王八羔子订下的?合欢宗的那些婆娘是女修吗,比男人还野!只许她们杀别人,不许别人还手,这什么道理?”
在场很多修士都知道合欢宗是干嘛的,多多少少都受过合欢宗的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毕竟在合欢宗女修眼里,男人就是狗,男人就是畜牲,男人就是双修的工具,没有感情可言的。
阮星阑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来,而后又冲飘渺散人拱手道:“晚辈的确资历浅,年纪小,但也明白一个道理。”
飘渺散人道:“何道理?”
小凤凰双臂环胸,冷言冷语道:“先撩者贱。”
此话一出,大堂里的气氛登时冷了下来。开阳猛提了一口气,很惊诧地望了过去,暗暗给小凤凰竖起了大拇指。
“我师弟说话不好听,但意思总结到位了。其实先撩者贱猛然一听,似乎是我们剑宗的弟子无礼,口出无状,实际上这个词的真实意思是……”
飘渺散人冷冷道:“本座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阮星阑微笑着道:“先主动撩拨者,其行为有失,打死无怨。”
开阳不得不佩服到五体投地,居然能把这种极其无礼的话,说得这般清新脱俗。这世间如果说有谁能治得了阮星阑,那恐怕真的只有天衍剑宗的宗主慕仙尊了。
“后生竟敢如此无礼!本座说不过你,且让本座见识见识,你究竟有多厉害!”
飘渺散人二话不说,一拍桌面飞身而起,手里的拂尘猛然甩了过来。阮星阑推开凤凰和开阳,偏身躲开。拂尘啪嗒一声,竟将他身后的柱子打碎。他心里暗骂老鬼婆不讲理。
往二楼楼梯口一跃,伸手扶着栏杆,极灵巧地上下跳跃,身后的拂尘紧追不舍,可就是打不到他的身上,就连他的衣衫也没沾到半寸。
大堂里的修士们见楼上打起来了,纷纷站起来看热闹。见阮星阑的身法很灵巧,就有修士忍不住夸道:“天衍剑宗慕仙尊座下弟子果真名不虚传,在同龄人中,恐怕再难寻得与阮星阑相抗衡的对手了。”
“你们且看他的腰,柔似无骨,劲似强松,韧性如弯弓,又如此之灵动,这究竟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众人多多少少听说过阮星阑的腰很厉害,但大多是听说,别说是见识了,就连阮星阑的面都没见过。如今有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眼睛全落在阮星阑身上。
看着他像是老猫戏鼠,不出招只在楼梯上下翻越,宛如一根青翠的竹子,一举一动都如此赏心悦目。忽见阮星阑为了躲避身后的拂尘,整个人倒悬在二楼栏杆处,身子一荡,那腰几乎弯成了弓,后背几乎贴在了小腿肚上。
178、我就是太宠师尊了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一阵:“妈的, 绝了!”,“草,老子石更了!”, “这哪里是腰,分明是夺命的刀!”,“阮星阑太可了!”,“怎么才能让阮星阑跟我双修,我跪下求他,能行吗?”“花多少钱才能跟阮公子共度良宵?”
开阳听着听着脸也红了。忍不住问道:“路公子,阮公子这是在做什么?为何不出招,是故意羞辱飘渺散人?”
“他是顾及剑宗和我师尊的颜面,担心旁人指责他嚣张狂妄, 目无师长,辱及师门。”
就听林知意忽然大喊一声:“师兄!小心身后!”
阮星阑听罢, 凭感觉从二楼翻了下来, 身后的栏杆轰隆一声,层层爆开。飘渺散人拎着拂尘追来,厉声呵斥:“后生狂妄!再不出招,本座绝不会留情!”
“散人别急!”阮星阑笑着往旁边一躲, 拂尘扫过他的面颊, 抽散了他的一缕头发,“十八!”
飘渺散人不解其意,又拿拂尘抽他。
“十九!”
众人也不明白,面面相觑。
“二十!”
话音刚落, 阮星阑竟也不躲了,劈手扯住拂尘,一擦唇边的血迹, 笑着道:“晚辈让散人二十招,非是理亏,而是师尊教导,不可对长辈无礼。这二十招便是晚辈偿还合欢宗的礼,也是晚辈失手误杀雪姬的罪。接下来……晚辈献丑了!”
他再也不用顾忌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话了。手心里灵力吞吐,狠狠一拽拂尘。飘渺散人不料这后生如此厉害,险些法器脱手,恼羞成怒道:“狂妄!今日本座便代替慕仙尊,好好管教管教你!”
阮星阑不与这婆娘客气了,反正刚刚都客气了二十招,眼下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了。一运气便重拳打下。飘渺散人不敌,往后倒退数步,周身灵力沸腾,将大堂摧残得一片狼藉。
等众人再能视物时,就见飘渺散人的拂尘就剩下个手柄。漫天翩散着雪白的飘絮。
“承让了!”
收了灵力,阮星阑深呼口气,拱手笑道。
玄霜等人迅速下楼,护在飘渺散人身前。玄霜道:“师尊,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飘渺散人受了些伤,未能开口。玄霜大怒,提剑要与阮星阑打,飘渺散人拦了一下,摇头道:“霜儿,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师尊!”
“不愧是慕仙尊,竟调|教出你这么个徒弟出来。”飘渺散人道,“本座倒是挺喜欢你的,你比你那位二师弟要强上许多。想必待慕仙尊退位后,剑宗下任宗主必定是你了。”
阮星阑才不听这婆娘逼逼叨叨,心知她就是想挑唆自己与林知意还有小凤凰的师门情谊。遂道:“家师身体康健,一切安好,可保剑宗百年盛世,千年长盛不衰。”
他才没那么傻,难道他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就为了区区的宗主之位?他想当的是宗主夫人,想要的是慕千秋这个人!
飘渺散人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的确不是这些后生的对手了。可就让她这么放人,又心有不甘。
开阳打圆场道:“各位都是来参加星宿大会的,莫要伤了和气。散人,师兄得知散人远道而来,特命我前来相迎。请散人随我入七星阁,稍作休整。”
阮星阑想了想,才道:“多谢散人方才不吝赐教,晚辈受教了,承蒙散人手下留情,否则今日晚辈定下不来台了。我师弟身子骨弱,我这便将他带回去了,先行一步。”
小凤凰听罢,二话不说上前抢人,合欢宗的弟子原是不肯,直到飘渺散人发话了,才退开了。凤凰一剑劈开林知意手腕上的禁制,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
众人见天衍剑宗的弟子走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尾随过去同阮星阑道:“阮公子请留步,在下有话要问!”
阮星阑顿足,很好脾气地笑道:“何事?”
“敢问……敢问阮公子的腰是如何修炼的,怎生如此之好?”
怎么修炼的?天生的呗,七分天生,三分后期。与师尊做着做着,姿势越来越多,腰就越来越好。
但也不好如实相告,便半开玩笑道:“简单,在腰上贴张千斤符,而后倒立。”
“倒立?那那那岂不是要坠弯了腰?”
“是啊,就保持那个姿势不动,每日三个时辰,一年半载便可小成。”
语罢,又有一人问:“阮公子,我要怎么努力,才能同你结为道侣?”
阮星阑不假思索道:“醒醒,天还没黑。”
“阮公子,你喜欢何种类型的修士?听闻阮公子男女不忌,只要生得足够美,不知真假。”
阮星阑问他:“那你觉得自己生得如何?”
“俊美不凡!”
“但我就不喜欢你,所以,明白了?”
“那阮公子可是有心上人了?”
阮星阑笑而不语,很世外高人的一甩衣袖离开此地,留给那些修士们,一个高不可攀,绝美出尘的背影。
玄霜望着几人离开的背景,很不服气道:“师尊,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徒儿不甘心!”
“那你还想如何?此前倒是为师小瞧了他。”飘渺散人看了一眼被毁了个干净的拂尘,又道:“若不出意外,此子日后必定大器。不愧是慕千秋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放眼整个修真界平辈中,阮星阑怕是难寻对手。”
玄霜道:“师尊,宗主那边又如何禀明?雪姬即便行事再过轻狂,但毕竟是宗主亲传弟子,只怕宗主会不高兴。”
“宗主不高兴便让她自己出宗,死的又不是清雪峰的弟子,你着什么急?”
玄霜略一思忖,觉得师尊此话有理。
回七星阁的路上,小凤凰的脸色都很难看,抱着林知意健步如飞。
阮星阑估摸着凤凰这厮是个不能吃闷亏的主儿,平日里又与林知意那般好,定然是为林知意打抱不平。
遂没打算招惹,等回到了七星阁就要去寻师尊了。
哪知才一入阁,就听弟子们说天枢长老提前出关了。
正在前厅与慕仙尊等人品茶论道。
摇光过来寻他,说是天枢长老请他过去一见。
阮星阑一头雾水,不知道天枢长老才一出关,为何偏偏要见自己。摇光道:“我告诉掌门师兄,我与开阳师兄输给了你,认你为主,侍奉于你。掌门师兄说,从未见过有你这般狂妄后生,遂要见一见你。”
阮星阑压低声儿道:“你他娘的,真这么说的?”
宋摇光点了点头:“掌门师兄一向最为偏袒我与开阳,阮公子这回可要小心了。”
“……”阮星阑咬牙道,“我谢谢你!”
“不客气。”
小凤凰欲也跟去,可既没天枢长老请,又没慕千秋的传召,身为弟子是不敢贸然跟过去的。
于是乎,阮星阑就觉得,自己跟了慕千秋之后,好似水涨船高了,身份都狠狠提了那么一截。
待去时,就见前厅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开阳不在,七星阁其余几个护法长老已经到齐,慕千秋坐在一旁喝茶。正堂上座有一男子便是天枢长老,着一身玄衣,极是雅正,生得剑眉星目,很有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