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秋偏头看他一眼,听到此言,微微笑了笑:“既是魔君大人诚心诚意邀请,本座焉有不应的道理?”
“好说,好说。慕仙尊请。”阮星阑微微弯腰,伸手作出一副请的动作。
哪知慕千秋也很配合地演出,甚客气地伸手道:“魔君请。”
“不,来者为客,慕仙尊请。”
“客应懂礼,入乡随俗,魔君请。”
“慕仙尊请。”
“魔君请。”
两个人很虚伪地互相谦让,并肩站在修罗街的马路牙子上。
左右的牛鬼蛇神路过,疑惑道:“这两人做甚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旁边的一个魔人道:“该不会是哪家傻子偷跑出来了吧?”
因为阮星阑与慕千秋之间的谈话,不好让外人听见,便以千里传音之术交流,遂旁人根本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两个人比划动作。
“怪不得修真界的人都说胸大无脑,看来长得俊的人,脑子都不灵光!”
慕千秋偏头道:“你再说一遍。”
“凭什么让我再说?我就不……好,我说!”眼睛瞥见阮星阑手里摇晃的长剑,魔人赶紧改口道,“我见二人口宇干昂,一定不是普通人!”
慕千秋蹙眉:“口宇干昂是何意?”
阮星阑想了想道:“是器宇轩昂吧?”
魔人道:“对对对,就是器宇轩昂!”
阮星阑:“……”
慕千秋不与魔人一般计较,待人走后才道:“星阑,若有空暇还是盯紧些,让魔界的子民学一学成语吧。”
214、贱人总是玩的比别人花
此前阮星阑就知道魔界的子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 万万没想到,居然一点下限都没有。
并且觉得的确应该给他们扫扫盲,否则日后连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两个, 传扬出去又惹修真界笑话。
魔界没什么好玩的去处, 多是一些不可言说的地方。
阮星阑有意带慕千秋过来长长见识, 遂将人往一间花楼里引。
人间的花楼最有名的无非就是彩羽楼和红袖坊, 在魔界可没那么文雅的名字。
阮星阑抬头看了眼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大字:群魔乱舞。
忍不住感慨道:“这字写得像鬼画符,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留,何人所起。”
“重渊。”慕千秋道。
“谁?重渊?师尊怎么知道?”
慕千秋抬手一指旁边的小字:“那里写的。”
阮星阑凑近一看, 果然瞧见些许小字,旁边还画了一条黑漆漆的东西, 勉强可以看出是条蛟龙。忍不住吐槽道:“这贱人总是玩的比别人花。不逛了!”
语罢, 立马转身要走。
慕千秋从旁拦他一把, 淡淡道:“走这般着急做甚?本座此前听闻魔界行事极放|荡,今日便替魔君肃清此地。”
阮星阑听罢, 觉得可以,万一寻得什么好玩意儿, 自己也跟慕千秋试一试。
就以慕千秋这么好的眼力, 自己身上任何一处秘境, 应该都瞒不过师尊的眼睛。
只要一想到慕千秋用那种温柔深邃的目光,欣赏着他的身体,阮星阑的手心更烫了。
几乎是拽着慕千秋进了大门。
一入门, 迎面就飘过来浓郁的香气, 两边悬满了羊角灯,还有彩色绢丝,极暧昧的灯光下, 隐约可听见男男女女的调|笑声。
阮星阑屏息凝气,脚踏在铺满红绸的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拽着慕千秋衣袖的手,微微溽湿。
越来越热,后背都出了一层细汗,衣服都紧紧包裹在身上。慕千秋察觉到身旁少年的异样,偏头满目温柔地望着他:“你怎么了?很热?”
“嗯,很热。”
不知道是不是此地的气味过于浓郁,灯光过于暧昧,此刻身上越发滚烫起来,恨不得寻条小湖,一头扎进去。很快,阮星阑又道:“是我太敏感了。如若不然,今日便逛到此,以后再来。”
他打了退堂鼓。觉得若再逛下去,自己又要三天三夜下不来床了。
而且,他还隐约嗅到了海棠散的气味,并且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遍及催|情的香料。
但不知为何,慕千秋一点事儿都没有,面不红气不喘的,像个玉石造的人。
阮星阑郁闷死了,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太敏感,而是师尊太迟钝。
暗想,难道神袛就是比魔人厉害,在那种事情上,总是能克制隐忍到常人想象不到的地步。
才一张口,少年的声音又沙又哑,还微微有些发颤:“师尊,我们去寻一间干净的屋子,然后再寻一张干净的床,在上面躺一躺,好不好?”
慕千秋的目光闪烁,不动声色地从少年绞紧的双腿瞥过,很快就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极坦然自若,气定神闲地望着他。
“师尊,行不行,一句话!”少年的性子着急,对那种事情向来主动,这次也不例外,“入乡随俗,师尊就不想在此地与我共鉴风月?”
慕千秋不紧不慢道:“你今日为何如此急切?往日并未如此热情主动。”
阮星阑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说师尊都不用呼吸的,嗅不到此地的气味?
还是说,自己天生就比旁人要淫|贱一点,稍微有点什么,立马就弱柳扶风似的,一推就倒?
不,师尊还没推他呢,怎么就软了腿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阮星阑磨了磨后槽牙,挺胸抬头,佯装镇定,不愿在慕千秋跟前落了下风。
可情这一字最难琢磨,越是克制,越是烈|火焚|身,越是隐忍,越是情深不能自抑。
“师……师尊,”少年白皙如玉的小爪子,勾人得捏着慕千秋的衣袖,荡啊荡的,压低声儿道,“如若不然,我放肆些,师尊来擒我,如何?”
“擒你是何意?”
阮星阑的脸更红了,头顶的羊角灯一晃一晃的,不知打哪儿传来的男男女女的调|笑声,还有浓郁的胭脂水粉的香气,熏得他脑子都晕乎乎的。
什么礼义廉耻通通都是狗屁。他此刻只想和师尊搞点颜色瞧瞧。
“师尊,我扮良家妇女,师尊扮采花大盗。然后我跑,师尊在后面追。我挣扎,师尊就用强,我推搡,师尊就擒住我的手臂,就像这样……”
少年弓着腰,跟虾米似的,两臂往头顶一举,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瞅着人。
“看明白没?”
慕千秋:“你在教为师做事?”
“不……”
“不是?”
“不……不敢。”
慕千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脚下缓步逼近,少年被其气势镇住,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就撞在了门板上,轰隆一声,门板翻倒。
视线倏忽向上移动,头顶的彩色绢丝柔柔地向他招摇,感觉到后腰横着一只大手,阮星阑笑道:“只要有慕仙尊在的地方,本君决计不会受伤。”
慕千秋却道:“错,只要有本座在的地方,魔君比任何时候伤得都重。”
阮星阑觉得师尊在暗示自己什么,两手下意识地扶上了他的双肩,两腿也鬼使神差地往上一抬。
竟以一种常人无法办到的姿势,倾斜地夹住了慕千秋的腰。
慕千秋道:“这里不合适,等出去。”
“只要胆子大,哪里都合适。”
略一思忖。慕千秋觉得此话有那么几分道理。遂问:“你此刻胆子可大?”
“大!”
干脆利索的一个字刚一落下,慕千秋一个箭步冲进房内,揽住少年后腰的手未松,将人直直怼到墙面。
好巧不巧的,头顶一块鲜红的绢丝掉落,刚好盖在阮星阑的头顶。
连老天爷都在暗示他们,可以在此地胡作非为。
阮星阑催促道:“师尊,快,快掀我的红盖头!快!”
慕千秋微微一愣,极其配合地抬手挑开红盖头,露出一张……
嗯。一时半会儿,无法用语言形容。
吐着长舌头,眼睛向上翻,俨然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师尊,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阮星阑故意做鬼脸逗他,拿腔作调地咿咿呀呀。
慕千秋忍俊不禁,极为宠溺地抬手轻刮他的鼻尖:“好看的,星阑任何时候都好看的。”
下一瞬间,扶他腰的手抽了回来,钳紧少年的下巴,清冷克制的脸缓缓逼近。
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厉害,阮星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师尊浅绯色的唇,已经做好了与师尊香香的准备。哪知,那吻只是与他擦唇而过,蜻蜓点水一般,香与甜也仅仅是那么一瞬之间。
可在阮星阑心里,此刻既觉得万马奔腾,又觉得滔滔江水,汹涌澎湃。巍巍高山此刻尽数压于心尖,又觉得像片羽毛,轻搔着衷肠。
以至于,他哑了声的,想骂一骂娘。
哪知下一刻,慕千秋抬手从他身后掐出一缕黑气,竟是个魔姬。
“这是……”
“你方才受她所诱,遂才情深不得自控。”
阮星阑愣了愣。心想啷个方才一点察觉都没有。
只觉得周围好香好香,身上好热,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原来竟是被这东西所诱。
幸好师尊发现得及时,否则方才岂不是要在魔姬面前双修了?
阮星阑很生气,但不知道为何,又觉得隐隐有几丝不甘心呢。
“可恶!竟然敢引|诱于我!”少年气鼓鼓地,抬手欲将魔姬撕个稀巴烂。
就听那魔姬咿咿呀呀地哭道:“魔君现如今好生心狠!以前与姐妹们恩恩爱爱时,魔君抱着人家唤小心肝儿,现在新人换旧人了,魔君就要杀了妾身!”
阮星阑不知道重渊此前四下留了多少情,听罢头疼不已。便道:“你是如何接近本君的?从实招来!”
魔姬哭诉道:“连这个魔君也不记得了?此前魔君可是送了妾身一枚龙鳞,只要妾身佩戴着魔君之物便可随意接近魔君。难道此前的恩恩爱爱,全部都是假的?”
阮星阑估摸着重渊是拿龙鳞作为他在外花天酒地的嫖|资。
但凡看上谁了,随手就扯一块送人,也是没谁了。阮星阑故作冷酷无情道:“爱就是会突然消失,将龙鳞交出来,本君饶你一命,否则今日便让你知道,何为翻脸无情!”
那魔姬原本就畏惧于他,听罢更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顾得上旁的。自衣袖中掏出一枚拇指甲盖大的龙鳞。
魔姬抬眸嫉妒地剜了慕千秋一眼,又满脸不甘心道:“魔君,此人又是从何处寻来的?看着不像魔族人,难道比咱们魔族人在床上的本领还高?比妾身还要风|骚?”
“要你多管闲事?嫌命长?”阮星阑收了龙鳞冷着脸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215、还不是师尊逼的
魔姬便哭哭啼啼地滚下去了。阮星阑偏头同慕千秋道:“师尊, 有好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我私底下听竹子精说, 当初重渊在外风流, 喜欢拔龙鳞送人, 除了护心龙鳞送给了当初的慕仙尊之外, 保守估计,送出去的龙鳞两只手数不过来。”
慕千秋道:“所以, 你囚|禁玄霜在此,又引本座与你闲逛, 意在寻出重渊当初遗留在魔界的龙鳞?”
“师尊果真冰雪聪明, ”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阮星阑笑着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如今我不知重渊的真正去向,但我以为, 蛟龙命硬,只要有一息尚存, 就有再度问世的可能。不如先发制人, 也好过后面被打得措手不及。”
慕千秋深深凝视了他一眼, 倏忽微微一笑:“星阑, 你长大了。”
阮星阑心想, 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小孩子呀,虽然说在慕千秋跟前,多多少少有点孩子气, 但在林知意和小凤凰面前,真可谓攻气十足。
如果不是情深似海,谁会为爱做受啊。
于是乎很哀怨地撇嘴, 阮星阑又道:“还不是师尊逼的……”
“嗯?”慕千秋偏了偏头,侧耳去听,“你方才说什么?逼的?”
“……”不知道为何,阮星阑觉得脊梁骨凉飕飕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立马正色道,“是我自愿的!”
慕千秋点头:“两情相悦最好不过。”
有了这一片龙鳞,阮星阑又开始琢磨别的事了。
此前便说,在上一个时空里,慕仙尊身死道消,可尸体却被重渊藏了起来。
就在魔界至阴至邪百死无生之地。简单来说,就是一处万丈冰潭,要是正儿八经地论起来,此地还有个很牛气冲天的名字,叫做“无间鬼境”。
也就是说要寻到那处冰潭,首先就要穿过无间鬼境。
据原文里记载,无间鬼境只有历代魔君可以进入,但每入一次需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历代魔君死后葬身的地方,非将死不得开启,当初重渊不知付出了何种代价,竟然提前开启了无间鬼境,还将慕仙尊的尸体抱了进去。
并且用禁术将之沉入万丈冰潭之下,加以封存。
阮星阑知晓慕仙尊已经身死道消,眼前的这位慕千秋实际上是天道的化身。
一直以来都在想,当初时空错乱,小凤凰都能重来一世,那么慕仙尊的尸体又是否仍旧在魔界之中。
但又无法开启无间鬼境,遂想了个主意,试图寻得重渊的龙鳞以此作为开启无间鬼境的钥匙。
阮星阑将想法告知了慕千秋。
哪知慕千秋听罢,蹙眉摇头道:“星阑,不得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