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句话,那士兵干脆利落地放行。
等到舒闲走后,旁边一个士兵道:“喂你不要命了,太子说不能放一个人出来。”
那士兵一脸严肃:“可是那个,是龙令。”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要靠舒闲
叶铭暗叹,到底人家那块牌子管用,比自己的什么强。不过舒闲带的那个人是谁?
秦有财看看叶铭这样,立刻让人备房请大夫叫女婢,对舒闲突然出现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叶铭安置了肖夫人之后,才望向舒闲:“她是谁?”
舒闲把带在那女子脸上的斗篷拿开,叶铭一声惊呼:“太!”赶紧把接下去的话咽了回去。
“你把他带回来预备怎么办?”叶铭低低问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出去有他就方便多了,就顺便带回来,不知道怎么办。”舒闲随意道。
“居然给他穿女人的衣服。”
舒闲摊手:“否则混得出来吗?”
一边是太上皇,一个是欲杀他而后快的肖夫人,两个人现在奇迹般的共处一室,嗯,很不错的配对。只是两人醒来之
后怎么办?叶铭终于开始一个头两个大,干脆利落安排了两个最远的房间。
舍兰裕醒来的时候,觉得腰好像快断了,他苦笑一下,毕竟岁月不饶人了。
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不是他熟悉的皇宫时,有一刹那的慌乱,但他很快镇静下来,抬头望去,有个青年站在窗口,阳光
给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柔软的金黄。
“闲......儿?”他不确定地喊。
舒闲转过头来,笑得好似那罂粟花开:“是我。”
舍兰裕看着这张肖似珍妃的脸,恍惚落入当年那个温柔而浅浅笑着的女子眼中,一时之间叹了一声:“和你母后长得
越发像了。”
“不要提她。”舒闲的脸有些冷峻。
这个态度刺激了舍兰裕,他瞬间敛眉收目,一下子就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冒出的那句话足以让任何人吃惊:“
你想不想做皇帝?”
“你不是还有个乖孙儿吗?”舒闲的话里讽刺意味十足。
“你当我老了糊涂了?皇帝和舍兰旬是个度量狭小难当大任的。闲儿,你倒是我看过的最适合的。”
“六岁被你送入锦春宫,亲爱的父皇,如果你扶我上位,知道我想做的第一件是什么吗?”舒闲的笑越发明显也愈发
阴狠。
“送我去见你母后。”舍兰裕轻松道,接着又叹一口气,“如果你下得了这个心倒不错,可惜你的心不够狠,身为帝
王,必须心狠。”
舒闲沉默地看着他。
舍兰裕继续道:“当年秦相权势滔天,又和肖家结成姻亲,他已成了刺。你母亲虽没做错什么,但这就是帝皇之家。
但你坐上这个位子后可以呼风唤雨,其中滋味将来你坐上这个位子就会明白。”
“我对这个位子不感兴趣。”
舍兰裕突然凉薄冷笑:“闲儿,那样的话你会成为第二个原东。”
平空地舒闲觉得寒意一阵,似乎天一下子阴冷下来,他斩钉截铁道:“两条路我都不会选,锦春宫,到我手里止。”
看着舒闲的身影,舍兰裕喃喃道:“太幼稚了......”
舒闲出门就看到叶铭站在不远处的葡萄架下,颇有些遥望夜归人的味道,他不禁一笑:“听了大半天,你也不饰演一
下。”
叶铭没说什么,只是走来拍拍舒闲的肩,像兄弟那样道:“我会帮你的。”
看着叶铭幽黑的眼神,舒闲一怔,意味深长道:“叶少,你说一个人易容成另一个人容易,但是连许多习惯动作都一
样,是不是比较难?”
叶铭一紧,掩饰道:“跟林箫那小子待就了居然沾染他不少恶习,何况那小子丑死了,哪有我帅哈哈哈。”说罢收回
手,讪笑一阵,见对方继续探究地看着自己,他忙道:“我去看看另外那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刚刚被送出去。”舒闲悠悠道。
“哦,我说错了,我去看看外面局势如何。”
后面舒闲自言自语地声音传来,不经意传入他的耳朵:“连些许自恋和转移话题的习惯也一样么。”
叶铭下意识地握握拳头,他不是林箫,林箫可以每天没心没肺获得很开心,但他不能,从两年前,林五桥死开始。
于此同时,某处皇宫内,舍兰旬坐在御花园中悠悠喝茶,只有微微抖动着的腿才泄露他的一点紧张。
“太子。”有人飞快地奔来,到几十米处缓下脚步。
“有消息了?”舍兰旬立刻转过身去,手有些微抖。
“拿到证据了。”
“好!”舍兰旬舒展了眉,“这下我看二弟和父皇再耍什么花招。”
“不过.....”来人有些犹豫。
“有话快说。”
“是属下无能,太上皇他不见了。”
“砰”是杯子在地上敲的粉碎的声音,舍兰旬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怎么会不见了一个
大活人?”
“这个,属下正在查,不过太上皇应该没落入他们手中,因为有个士兵说看到龙令。”
“龙令?”舍兰旬眯缝起眼,半晌无言。
“太子?”
舍兰旬挥挥手:“我知道了,着人秘密地查,记得不许在二弟和父皇面前走露一点消息。”
“是!”
叶铭霍地转身回来,他嘴角轻勾:“我想我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表哥。”
舒闲的眼眯了起来。
叶铭继续道:“既然合作,那我也拿出诚意来。虽然养父是叶风行,但生身母亲就是肖夫人,也是你娘的亲姐姐。”
舒闲略一深思,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包子!”
叶铭青筋跳起:“你当年还不是拖着鼻涕!”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安儿,你真的是安儿!”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目露凶光瞪着舒闲:“她不是走了吗?”
舒闲修长的手指压在葡萄架上:“我又让她回来了,为了成全你们母子团圆,你不感谢我?”
“安儿,你为什么不肯认娘。”肖夫人的声音里有几许凄苦悲凉。
用尽力气回转头去,面对这个他该称娘的女人,只是这么陌生。曾经还笑师父念那首“近乡情怯”的诗,现在对这四
个字却是了解得发涩。
不是不想认,而是,该怎么面对。
“那个,我是骗人的,你就这么相信?”叶铭讪笑,好赖先把眼前给混过去。
肖夫人凝视他许久许久,最后叹了一声,这一声叹得叶铭心七上八下,看着她满眼落寞的样子,就觉得十分不忍。
“见你第一面我就相信会是你。”
“夫人,这太不靠谱了。”叶铭继续讪笑。
肖夫人的神情愈加凄苦:“肖逸他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见到你。你刚生下来时只有在他怀里才不苦恼,小时候你最喜欢
他抱的,虽然他身体不好,却每次都坚持抱你许久才肯交给乳娘。明明跑不长,还陪你放风筝,他看书的时候,你还
喜欢赖在他身边......”
叶铭快招架不住了,不管是面对肖夫人的神情态度还是言语。
“不过,”肖夫人话锋忽然一转,然后斩钉截铁道:“你,确实不是我儿子,你是叶铭,是我认错人了。”
说罢,朝他身后的舒闲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叶铭呆了,这,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啊。
“她怎么了?”叶铭下意识地找个人来问
“你的娘,我怎么知道。”舒闲一脸高深地笑。
叶铭沉下脸:“你爹是个更不好应对的。”
舒闲的手忽然伸过来,在叶铭的脖子耳后处摩挲一遍。
叶铭猝不及防:“做什么?”
“连那副死犟不肯认的样子都像。”
叶铭心一惊:“什么死犟不肯认?我哪里犟?”
舒闲笑意愈发深,而叶铭的心越发郁闷,又是这种什么都无法把握的境地,每次在遇到他的时候总是这样。
这一来终于想起自己找他的正事来:“二皇子有封家的霹雳弹。”
舒闲应道:“封家估计保不住了。”
如果这样,封香香要怎么办?
“为什么不为我所用,那些东西如果用在军队中,可以给敌方痛击。”
叶铭没有想到,这句本是为封家保命的话,却成了后来封家的一道紧箍咒。
舒闲深深看他一眼:“你的话,或许可以试试看。”
春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叶铭探听了两天,也没发现外面有大的动静,但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去,莫名其妙的盘查
多了好多。
叶铭知道问题就出在屋里那人身上,外面闹得鸡飞狗跳要找的人天天在这院里悠闲喝茶。开始提着提那的要求,叶铭
给了他几个冷脸之后,不再挑剔了,却天天拉着叶铭下棋。
“你又输了!”这老者开怀大笑。
叶铭一颗颗把棋子分拣回去:“棋尚有输赢可争,人争势,却没有终止之境。”
舍兰裕的眼眯缝起来,精光一闪:“不争,是死。”
“老爷子,围猎的时候,只围三面,是为上天有好生之德。”
“哦,那猎物总要往那个方向跑才对,不要弄错方向。”
“在下愿当这引路人,只是想要一点犒赏。”
“一点?”
“绝不多。”叶铭微微一笑。
舍兰裕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肖逸的儿子到底有些胆识,这玉不值钱,带着吧。”
叶铭面色不变,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接过玉佩:“多谢。”
“把我失踪的消息放出去。”舍兰裕最后的神情,奸诈二字!
京师为了太上皇失踪而闹得一团乱的时候,叶铭和舒闲已经坐上了南下的马车。
“你出来这么久就不回去看看?”叶铭懒懒地躺在马车里。
“游玩要紧。”事实上,他几乎被架空,这两年里,他一坐到桌子前,身旁就会有人把上面所有的都端走。青衣愈发
老练,处理事情也妥帖的很,当然发生什么大事全都报给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卫宁当初的那句话,某人很没良
心地诽腹。
桃花初放时节,北洲被点缀得一片粉嫩,梅城春依然住在听松居,殷梅山庄基本上交给弟子打理。
坐马车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叶铭伸展着懒腰走进客栈,本来人声鼎沸的客栈忽然安静不少,等到舒闲走进来时,更是
吸引了全客栈的目光。
“两位想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两人同时出声,声音好听得可以盛起来。
“先来几碟拿手菜。”叶铭补充道。
那掌柜上下打量一番:“两位公子可否在那个桌上就座?”
掌柜指的桌子最靠外,一眼可以看见街市,街市上的人也可以一眼看见他们。
叶铭自然知道掌柜的心思,他大大方方走过去:“我无所谓。”说罢朝舒闲挑挑眉。
“我也没关系。”舒闲坐到叶铭对面。
两人刚落定不久,就听一个好听的女声询问:“掌柜,还有房吗?”
“还有一间。”
“可是我们两个人。”
一个男子开口道:“柴房有么?”
舒闲浑身一震,转过身去,那女子生的娇俏可人,但他的目光全盯在那瘦瘦的男人身上。
“哪有柴房招待的道理,是砸我们的招牌呢!”
瘦瘦的男人似乎叹息一声:“那我去另外找地方。”
转过身来,仿佛跨过万水千山般,那微黑的肌肤,不起眼的五官,都直指舒闲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林箫......”
39、速战速决
林箫转头看到叶铭,一脸欣喜,再一眼看到舒闲,却退了两步。
“林箫,这是你的朋友?”封香香打破三人之间诡异的对视。
“过来一起吃。”叶铭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封香香。
林箫走过来时,舒闲突然抓住林箫的手一扯一揽,林箫的整个人都被舒闲圈在怀中。
“你做什么?!”封香香冲着他大喝。
叶铭生着铁锈的剑鞘已经指向舒闲,低声道:“放开他!”
舒闲全然不顾两人,脸色却在一瞬间后变了变:“你经脉毁了?”
叶铭抢先开口道:“我们有话去房里谈。”
刚刚这么一来,已经引起店堂里所有人的注意。武林盟主坐镇北洲,公然械斗的就太不把盟主放在眼里。
这点共识总算达成,那掌柜地苦着一个脸把这几人带到房里去,一路都在哀求几位不要打起来。
关起门来,一切好说话。
四个人一人占据一个方向,舒闲是心中犹疑,他几乎认定叶铭就是林箫的情况下,林箫却出现,巧合么?刚刚他已经
检查过,林箫武功全失,而且没有易容,他把目光投向叶铭,叶铭几乎什么都知道,叶铭不经意间露出的习惯神态,
叶铭的眼睛都有林箫的影子。
叶铭从头到尾都是盯着封香香看,眼神让封香香,红了脸。
而林箫则是欲言又止。
这里最一头雾水的就是封香香,她最先憋不住问道:“林箫,怎么回事,他是谁?”
“舒闲你应该见过,他是叶铭。”
封香香再次瞪回叶铭一眼:“是不是你们之间结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不管怎么样,有误解谈开就好。”
叶铭解了尴尬两人的围:“封姑娘,不如我带你去逛逛如何?”
三人眼光一转,默契十足,毕竟封香香在这,不好说话。
“这......”封香香还在犹豫,叶铭却微微一笑,“他们两人只有一点小误会,给他们慢慢谈吧。”
叶铭暗示得如此明显,封香香终于点点头:“你不要凭武功欺负人。”最后这句话却是对舒闲说的。
叶铭心中一动,对封香香无端起了几分愧疚心理。
因着这几分心理,耐心地陪着封香香走了一个下午。
女人的心思果然不是他可以理解的,经过不休的左比右对才挑了一个簪子的事件来说,舒闲只是每天沐浴,然后换一
身风骚的衣服而已,想到此,他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封香香盯着他,眼前人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
“嗯?没什么。”
“你刚刚笑的和林箫挺像的。”封香香道,“他这人的眼神很干净,嗯,就像小孩子那样。”
“那我本来笑的怎么样?”
封香香想了想:“你一直心神不宁,好像笑都很刻意。”
真的会这么明显吗?叶铭摸摸自己的脸转移开话题,“封姑娘,有没有兴趣去锦春宫看看?”
封香香眼里露出向往:“锦春宫?闻名已久,不过......”
八层又是偷跑出来吧,叶铭也不点破只是含笑道:“不方便就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