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思音 下+续篇——ninaan

作者:ninaan  录入:08-18

「嗯……」确实,湿气入体,夜里的酸楚难熬,让兰石心有馀悸。

「今日泪湖多雨,的确不宜病体。」男人说著,回头向侍人示意,不一会就从船舱中捧出一盒雕饰精美木箱:「恰好,方才有人赠与我这几株百年蔘,就让公子袪除寒气,当作是我担误你的赔罪。」

「如此昂贵的东西,我不能收下。」兰石摇头。

「这是别人赠与我的物品,可惜我用不著,总是空摆著极为浪费,此物不愿随意赠送,今天有缘得见公子,也让它当做这几天听琴的回报吧!这样的琴,若在当年临汶的艺阁,实在千金难求一位。」

「这……」面对委婉多礼的措辞,兰石难以坚拒,更何况,他知道这个男人……狄誉……

「不如这样,公子告知我你的姓名,当作回礼如何?」男子那含笑的目光,一直不曾由兰石身上转移。

「……我姓齐,来自蓝台都,单名一个『翾』字。」转瞬之间思虑周全,缓缓垂下视线,兰石说著。

却在下一刻,身後响起那尊贵悦耳的华美嗓音。虽然不具侵略性,却又字字句句,直接凿入四周听者的内心。

「而且,他是此生此世,都将与我共享一切的人。」

君若思音.续.泪湖(五)

「不如这样,公子告知我你的姓名,当作回礼如何?」男子那含笑的目光,一直不曾由兰石身上转移。

「……我姓齐,来自蓝台都,单名一个『翾』字。」转瞬之间思虑周全,缓缓垂下视线,兰石说著。

却在下一刻,身後响起那尊贵悦耳的华美嗓音。虽然不具侵略性,却又字字句句,直接凿入四周听者的内心。

「而且,他是此生此世,都将与我共享一切的人。」

现身的男人踩著雍容的步伐,毫无被侵犯的暴躁或急於捍卫的敌意,华服的男人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向青年宠溺地微笑,就清楚地让周遭人都看清,这两人之间,已没有任何能见缝插针的馀地。

「……齐翾?难道你是……」闻言,狄誉微微蹙起眉,不只是因为此名如雷贯耳,更因为这名字背後代表的势力。

「狄大人。」随後来到的柳总管即时上前来向男人行礼,然後为其介绍:「这位是君於茯,君当家,而这位就是三郡漕运总督,狄誉,狄大人。」

「原来您就是总督大人,草民有所不知,失礼了。」凤九华如是说著,姿仪从容周到地向狄誉行礼。如此场景,就算微服至今已经看过不少次,但旁观的兰石与姬璇,却还是心中违和怪异,却又赞叹著凤君这种能屈能伸的处世方法。

「君当家不用多礼,这里不是庙堂,我也未著官服,何来失礼之说?」狄誉环视众人,心下明了一切来龙去脉,微叹了口气,再度将视线放到兰石身上,口气变得温和:「齐公子体弱不耐湿寒,我赠与他一点蔘药,做为这些天听琴的回礼,君当家应该不会介怀吧?」

凤九华心头微微苦笑,他能说『会』吗?「当然不,草民在此多谢大人。」

「天色渐晚,大家也不用在此担搁,柳总管与君当家想说的事,本官知道了。」说著,他注视著兰石:「世俗纷扰,仙音难觅,虽然齐公子不会久待洛荷,但我还是希望能再听到这样清雅的琴曲。」

然後,男子顿了一顿,向众人颔首示意,再最後目光落在青年身上,缓慢地道:「那麽,就此别过。」

看著对方的画舫离去後,船身也开始往岸边靠近。凤九华回头,温柔地扶起兰石,目光中既是宠眷,也有无奈:「真是让人一刻都放心不下啊,还是我乾脆到哪去都带著你好了。」

「对不起……」虽然根本不是自己的错,但兰石还是轻软地道,他并不想让恋人担心。

男人伸手揉揉他略带冰冷的脸,在那额上轻吻:「没办法,毕竟是能让我这麽喜爱的兰石啊!」扶著兰石下船,登上已等待良久的马车。「让他们知道你是齐翾,这样好吗?」

「洛荷柳家乃故东玄大族,掌握漕运已久,齐家运送往来还必经让其经手,利益冲突之下,两者素有嫌隙。柳家向来自恃名族,看不起周旋各国的齐家,却又在规模及获利上难以望其项背,我想,齐家的名字放出来,会达到一定的效用,不用怕他再不出手。」清朗如昔的嗓音,条理分明地述说著。

而凤九华就看著这样的他,拥到怀里吻著:「兰石,我的兰石,你总是这麽聪明,而且与我心有灵犀。」就因有同样的想法,凤君也才会在宴席上放出如此风声,但再怎样的威吓,都不及兰石这样直接表明身份来得具有冲击:「只这一来一往,齐玥还真是背了不少黑锅啊!」

「他乐意的,能被圣皇陛下拿出来当做威胁的筹码,够他得意好几天。」臆想著远方亲人的反应,兰石微微笑了。

看著挚爱在怀中展现如此容颜,凤君心里一片柔软与满足,吻著那清香的发。「我喜欢看你的笑容,兰石,你的快乐,才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意义。如果没有你,让我只身一人来到这个泪湖,就算风景再美再好,也了无生趣。」

「……我知道。」抬起脸来,伸手抚过男人刚毅的脸庞,他怎麽会不知道,这个男人那唯一一颗,最专注柔情的心,就完整地系在自己身上,绝不稍离。「我会让自己过得好,然後永远陪著你。」

吻著那温软的掌心,再吻过恋人甜美的唇,将其深深压入心口。「说好了,永远……你应允我的。」

「嗯,永远。」轻吻男人那跳动的胸口,然後紧紧地,将自己靠上……

君若思音.续.泪湖(六)

华贵古老的大堂里,传来苍劲的喝声。柳老爷子听了总管的报告,恨恨地几乎要将手中的青瓷杯摔碎!

「那肯定是齐家的货!什麽君於茯,我就在怀疑从来没听过这个『君家』的名字,哪来这麽大笔钱要收购银针,还要运到蓝台去!这原来都是齐家在搞鬼!齐玥那毛头小子根本想把漕运吃下来!」

一旁的柳总管应和著,加油添醋:「是啊!齐翾,不就是这世上,因擅画没骨花卉而声名大噪的齐家人,他竟敢在洛荷向少爷直接报出姓名,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老爷,那场景委实可恨!」

狄誉却只坐在一旁,默然无言。

「誉儿,听说你还将一盒百年蔘送给那个齐家人?」柳老爷子责问著。

「齐公子琴艺卓绝,孙儿这几日有缘听闻,甚是倾慕,又加今日,见到他旧疾难愈,实为不忍……」就算知道会遭责骂,狄誉也无法说出任何卸责的话语,毕竟,是他主动去亲近那名风雅的青年,他不会否认。

「住嘴!那齐家人各个心怀鬼胎,贪得无餍,你怎麽知道此人不是故意来巴结你的?」老爷子重重拍了一下茶几。「你可是三省漕运总督,总管漕运一切事务,还能调动兵力,他们哪能不好生奉承著!」

听著,狄誉垂下眼,面对盛怒的老人,不再多说。

「哼!若他打著齐家的名义,基於之前合同上已有签署,我还不能拿他怎样,现在那混小子想暗著来,搞个什麽『君家』,我就让他彻底知道,得罪我柳家,他要的货,一分一毫都出不了洛荷!看齐玥那臭小子还敢不敢再玩什麽花样,敢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老爷您英明,的确该给齐玥一点苦头吃,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哼!齐玥你想动到我们柳家漕运这条线,那也得生出个能干的孙子,当上漕运总督,不过我看那充满铜臭的脑子里,应该连一点诗书都读不进去吧!哈!」柳老爷狠沉的说:「让他们走陆路,然後,收掉他!」

「是!小的这就去办!」

听著,狄誉紧紧握住拳,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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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道之上,通行的商队,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阻挡,成群的马贼将其团团包围,情势险象环生。负责保护货物的武师纵然人数明显不利,却也毫无退怯,更无人擅离职守。

领头的姬璇微微眯起眼,即使早已知道这场劫掠难以避之,是场请君入甕的戏码,但对方如此配合地演出,还是让他感叹人性的贪婪与丑恶。只是事到如今,也不及去想那些琐事了,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卫圣皇与洸爵的安危。

凤九华由马车内站出,这一辆马车,乍见并不特殊,但细看之下,本该只配置一匹马就十分足够,规模适中的车厢,居然动用了四匹马来驮拉,实在启人疑窦,若非这其中载著什麽沉重的宝贝东西,就是另有蹊跷。

「诸位壮士,所为何来?」男人清朗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惊惶。

「这一次,要货,也要人!」为首的马贼呸了一声,但或许是男人开头以『壮士』礼貌称之,让他没即刻开战。「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一次,别想活著走出洛荷!」

「如果我给你比他更多的报酬,如何?」

「哼!别妄想了,人家背後可有不得了的靠山,咱们兄弟不过刀尖上过活的人,不想招惹麻烦!」言毕,他呦喝了声:「兄弟们,上!一个活口也别留!」

心寒地苦笑了声,凤九华只给姬璇一个简短的命令:「留下他们的命,能说话就好。」

姬璇领命,转身统领下属,以护卫圣皇所在的马车为中心。转瞬之间,周遭衣著平凡的武师们,发挥自己以一挡百的精锐武技,迎战袭来的马贼。这些由蓝台皇宫护皇军万中选一的菁英们,唯一的命令就是护卫圣皇与洸爵的安危,武技纯熟,默契绝伦,就算敌方数倍於己,也毫无惧色,而且胜卷在握。

张口结舌地,马贼首领不敢相信自己人多势众,居然会迅速输给这些毫不起眼的武师。

待皇军将贼子聚在一起,被密集看管後,凤九华离开马车,走到首领的面前,清朗而充满力量的嗓音果断地道:「说出来,是谁指使你这麽做的,我可以保你不死,从轻量刑。」

「……哼!笑话!就算你带我去官府,他们也会把我弄出来!」先是被如此威仪震慑,但迟疑一会,衡量双方情势後,首领还是决定靠向似乎更具有力量的那方。

「哦?你这麽确定?杀人灭口这样的事,你应该听过不少吧?」凤君从容地说著,字句鞭辟入里:「你要的酬劳和知道的内情愈多,利用价值就愈低,何不乾脆杀了你,再找一个新的打手省事?否则他们就一直与从前的打手合作就好,哪能轮得到你在这里出头?」

「……」沉默了会,首领垂下头,而竟然冷笑起来:「哼!没用的,你以为我去到官府,就能了结吗?他若真要我死,也一定会搞死我的,官府里都是他们的人,这洛荷,还有谁能胜得了他们?」

闻言,凤九华拧起眉,而後缓缓叹了口气。「这天下,难道就只洛荷这座城市?难道就只三省漕运总督一个官?」

「哈!天高皇帝远,而且那蓝台城里的天皇老子,哪里会为我们这些无用的小民,去罪罚他那饱读诗书,御笔钦点的状元?那不就是认了自己没有识人的眼光吗?别傻了!」首领像看著一个不知世事的傻子一样讥讽著他:「跟你这个公子哥说这种事真是累人,我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就任你宰割,绝无二话。」

「你都这麽说了……」凤君语声方落,後方的马车那边,就发出仓惶的大喝声。

「全部不准动!都给我住手!」

心头像被刀锋刺入般钉入一阵恶寒,凤九华回过头,瞬间跃入眼中的情景,让他肝胆欲裂。

那就像是过往一切的恶魇都同时重现眼前一样!

兰石那白皙柔软的颈子上,被架住一把晶亮的小刀。

君若思音.续.泪湖(七)

「全部不准动!都给我住手!」

心头像被刀锋刺入般钉入一阵恶寒,凤九华回过头,瞬间跃入眼中的情景,让他肝胆欲裂。

那就像是过往一切的恶魇都同时重现眼前一样!

兰石那白皙柔软的颈子上,被架住一把晶亮的小刀。

「把武器都放下!不准动!」被雇用来搬运货物的挑夫,原来竟也是敌方的人手。眼见情势不利,又以众人的行动猜测这马车中必有重要人物,他才趁著当下,潜入车厢,将里头安静等待的兰石给架了出来。

挑夫极度惊慌,抵在兰石颈上的刀明显发抖著,拖架著青年的手势也甚为粗鲁。

凤九华整个人由心底爆散出烈火,几乎像要实体化一样,让周遭铺开一片高热。

那是一个最不能被碰触到的禁忌。

极度骇人,叫人股栗胆寒的一股杀气迅烈蔓延开来,就连姬璇等人都必须忍住心里的惊骇,才能克制住自己的脚步不往後挪移。而那些被制服著的马贼,更已禁不住地缩起身子发抖。

男人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那气势具有言灵般的咒力,让人想放弃所有抵抗,顺从其意。

「不准碰他。放开你的手。」

挑夫持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得益发厉害,眼前也像因为害怕,而闪过一阵模糊。但终究,他还是没有松手。

「你……你……不、准动,不要过来!把武器放下!全都放下!」极度的恐惧害怕,让他拖著兰石,想往後逃。

视野里映著那个华服的男人,就像是索命的厉鬼夜叉,全身散布著血红的火焰。挑夫的膝盖一阵发软,手指抖颤到握不住刀柄,牙关要咬得死紧,才能让自己不发出惊怖的呻吟。

虽说极有价值的人质不会被轻易伤害,只是兰石的安危无人敢赌,因此,护皇军放下一切武器。但就算钳制已然消失,那群跪伏著的马贼,却因现场强大的压力而双脚无力瘫软,暂时无法站起。

「放开他。」简单的三个字入耳,就让人像被紧紧捏握住心脏似地喘不过气。凤九华一字一句地,充满无比力量:「不准你伤害他。」

「你……唔!」在这瞬间,挑夫一阵眼花,再也使不出力气,倏然颓倒!

转眼之间,不知由哪里涌出大量的黑衣暗卫,将挑夫制服於地,然後救出兰石。

将兰石深深拥入怀中,然後凤君就一把抓过暗卫手上的利剑,毫无犹豫,直接要往那已昏厥的挑夫胸口刺入。

「不要!九华!」紧紧抱住男人的手,阻止如此行动,那剑锋就停在挑夫心上几寸之处。

「九华,没事了,我没有事的,我一点伤都没有,不是吗?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

原来,在打斗开始之际,兰石谨慎地为求自保,早已在车厢中燃起殊异的迷香,也在身上配带具有同样效用的香囊,挑夫才会持续发著抖与视野模糊,当然一半也是过度的惊怕所致。

「他该死!」君王咬牙切齿,全身的怒恨就像蒸气笼罩一般,神色骇人无比。

「属下失职,让陛下与洸爵受此惊扰!罪该万死!」像是暗谍统领的黑衣男子跪在地上领罪,立即取出配剑,意欲自断一臂以赎罪!

「住手!」兰石气急败坏地大喝!「都住手!就当我这麽不堪,完全保护不了自己吗?」

强势地取走凤九华手上的剑,兰石看著脸色铁青的君王,心中既心疼,又有点气恼。

「九华,你忘记我答应过你的,我会永远陪著你,所以我会让自己过得好。虽然我已经不如从前,但我能保护自己的,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伤害,因为我答应过你,记得吗?」青年说著,那一字一句都安抚著君王狂跳的内心,而柔软的手,也抚上君王还微微发颤的大手,然後坚定地细语著:「我答应你的事,就绝不会食言……」

听著,凤君开始深深地呼吸调息,而那狂悍的怒焰,终於慢慢平息下来。

「兰石……」男人两手紧紧拥住身前的青年,像是要将他吞入体内一般。「兰石,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那痛苦的语句传入耳内,让兰石必须努力张大眼,紧盯著天上飘浮的白云一眨不眨,才能让满眼的酸楚,不聚成泪落下。那是男人最难捱的过往,是自己加诸在挚爱身上,永不痊愈的伤痕,竟使向来坚强无匹的他,如此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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