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玩耍的庭园 第一部——饮鸩止渴

"你刚刚问我喜欢哪种类型的女明星时的口气。听起来就好像在嫉妒一样。"
织田在桌台上握住了杜司的手。握在织田掌心里的手指不安地颤动，织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使杜司的表情更是变得像孩子般畏怯而毫无防备。
"织田，你搞错对象了......"
杜司的抗议声细得几乎被周围的声音淹没。
起码他已经知道织田是没有任何犹豫而认真地在向他表白。
知道这一点就好。像是在保护杜司似地，织田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杜司被握住的手指。
一想到万一被别人当作同性恋，杜司可能会遭受到白眼及排斥，织田就惊于自己竟然如此大胆。
另一方面，或许是织田本能的察觉到，如果放过这次机会可能就没有第二次，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么突兀的行为。
"我没有搞错。"
织田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缠绕在喉头上面，灼热且沙哑。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的是嫉妒，我会很高兴......"
杜司被织田握住手指，令人怜惜的不安视线四处游动。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或许他以为只要装傻就可以逃过，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杜司像个孩子似地，只是喃喃重复那几个字。
"你不懂......？"为了让杜司明白他自己所说的话中含意，织田强忍着冲动反问。他预备一步一步把杜司的退路堵起来。
怎么可能让他逃走？织田告诉自己这次要是让他逃了的话绝对没有下一次，杜司再也不会让自己踏进他的房间半步。
"真的......"
杜司的嘴唇微微的颤抖。
"我真的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他轻声的倾诉。
那经常泛着知性光彩的眼神，如今只是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惊跳逃跑。
他研究的明明是对织田来说不管解释几遍都听不懂得高难度物理知识，但是对爱情这么简单的事却完全不知所措。
"杜司学长......？"
看着杜司纤细的肩膀传来阵阵的颤抖，织田怜惜得再也顾不了周道的眼光就把手抚上他的面颊。
爱慕的感情第一次变成爱怜。
疼借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二岁却不擅于表达感情的青年，织田不断地抚摸他光滑的脸颊。
"你真的不懂？你觉得不愉快吗？还是觉得我开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在织田的抚慰之下，杜司终于回复了平静，轻酌了一口冷酒。
"......你是认真的？"
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杜司用清澈的眼神望着织田这么问。
左臂的酸麻让织田醒了过来。
眼前天花板上的灯光，比自己房间的亮度要暗了一点。而且灯的种类也不是萤光灯而是玻璃灯织田呆呆地想着这里应该不是自己的房间。
近乎麻痹的左臂上好像压着什么重物，一时之间抬不起来。
可能是榻榻米上睡了一晚的缘故吧，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堪。
费力转过头想确定压在自己左腕和左半身的重量是怎么回事的织田差点就叫了出来。
一丝不挂露出全身雪白肌肤的杜司，正枕在自己同样赤裸的手腕上沉睡。
织田完全清醒了，他慌忙在脑中寻找昨夜的记忆。
自己喝了很多酒，也让杜司喝了不少。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告白，告白，告白，他不断向这个比自己年长的青年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他对告白很有自信。
虽然有点恶劣，但是织田心想着如果把他灌醉，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就好了。
等到发现杜司再怎么喝也没有醉意的时候，织田已经陷入酒醉边缘。
他焦急于对方仍旧处在清醒的状态，于是更拼命地劝酒。搞到后来还是自己先倒了。
织田唯一记得的就是杜司扶住他时，身体与身体互相碰撞的感觉。
然而，记忆只到这里为止，织田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接着，他的记忆就直接飞跃到自己在这微暗的房间里，热切地爱抚杜司肌肤的情况。
那是即使在夜晚也白皙逼人的柔滑肌肤。虽然有点微微的肌肉，跟抚摸女人时的感触完全不一样，但是那肌理的细致仍然让织田流连忘返。
杜司不安的眼神一直凝视着织田。
他记得自己不断吻着他的薄唇，不断地在他耳边低诉爱的蜜语。
接下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拼命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记得的织田，俯望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犹自睡得香甜的杜司。
即使是在睡梦中，那张脸仍旧美得令人心悸动摇。
织田微微移开身体，从毛巾被的缝隙中凝视着杜司横陈的身体。
躺在自己怀中的青年，有着足以今异性羡慕的散发着自然光泽的肌肤。
有一度织田曾经幻想－－在失去了夜晚掩护之下的男性裸体，会是如何恐怖的模样。
然而，现在横躺在身边的青年身体虽然纤瘦，但是就整体而言，比织田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完美。
望着杜司赤裸的胸脯，凝视着他色泽柔和的乳晕，织田差点抑制不了想要去触摸的冲动。
直到伸手轻触他覆盖在额头上的柔软黑发时，织田才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及喜悦。那种接近狂喜的感觉在身体内部流窜，织田突然好想欢呼。
织田此刻的心情跟以前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打从内心满溢出来的充实感。
织田尽量小心不去惊动到仍在沉睡的社司，把毛毯轻轻覆盖在他裸露的肩头上。
自己终于得到他的心，也得到他的人了。织田忍着想哼歌的情绪不断地轻抚他的头发。
看看一旁的闹钟，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不一会儿，轻轻动了几下眼皮的杜司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那覆盖在长睫毛下的瞳孔，捕捉到织田后眨了几下，像是突然清醒似的啊了一声坐起身来。
"早安。"
织田微笑地向他打招呼。突然从压力解放开来的手臂虽然一时无法恢复知觉，但是跟得到杜司的喜悦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杜司微红着双颊移开自己和织田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轻声的说：
"早......"
刚起床的青年声音带着些些的沙哑。
享受着那声音带来的快感，织田一个人笑得好高兴。
"杜司－－，织田－－，要不要过来喝酒？"
接近黄昏的时候，藤原也不怕会把门敲坏似地，用力敲打杜司的房门叫着两人的名字。
越晚湿度越高，虽然这株古老的建筑物天花板做得相当高，所以通风效果还不错，但是过高的温度还是在空气中囤积了相当重的热气。
好像只要随便动一下就会满身汗而懒散地躺在社司腿上打盹的织田，听到藤原的呼叫声皱了皱眉头，求救似地仰望着青年的脸。
玩弄着织田头发的杜司把头转向房内等待来访者的下一个行动。
"杜司－－，织田－－"
自治会会长锲而不舍地继续用他的蛮力敲打着房门。
织田拉住了杜司的手腕阻止他站起来，用眼神向他示意干脆假装不在吧。
"织田你在这里吧？织田，织田－－！"
藤原叫得更是起劲。
再任凭他这样叫了去，全宿舍的人都会知道织田没事就泡在杜司房间的事实。织田赶紧跳起身来。
"织田，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开门吧－－！"
不只走廊上，恐怕整个北宿舍都听到藤原的声音了。
"请不要叫得这么大声好吗？"
织田扣好胸前敞开的钮扣打开门大叫。
"你果然在这里。"
无视织田的横眉竖目，体宽有织田三倍大的巨汉愉快地笑着说。
"......有什么事吗？"
与杜司的甜蜜时光被打扰的织田，一反平时温和的形象，口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织田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隐藏在藤原身后的小周探出头来说道。
看到这两个，那另外一个一定也在附近。织田在走廊上转了一圈的视线马上被小周发现了。
"杵柄被教授叫去了，待会儿才会回来。"
"谁会管那种危险分子？你们究竟有什么事？"
"危险份子？说得好那。"两人揶揄地互相笑道。
"我们要在茶室开酒会，想请你们一起来喝。"
看着藤原一副心情特好的模样，织田不明白他为什么老会找上自己和杜司？在纳闷的同时却还是摇摇头。
"非常抱歉，我昨晚喝大多了，所以......"
说完立刻想要关门的织田，迅速地被藤原的巨掌一把抓住。
"你身为这次酒会的赞助者怎么可以不来呢？"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们酒会的赞助者了？"
不喜欢被杜司以外的男人触摸，织田一根一根地把藤原抓在自己手掌上的手指板开。
为了这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打扰自己和杜司单独相处的时光，织田实在觉得非常不愉快。
"因为你今天晚上要在酒会上向住宿生敬酒。"
小周在一旁抱着手腕若无其事地补充说明。
藤原进一步想把门推开。织田哪愿意让衣衫不整的杜司被他们看到，赶紧用身体挡住门。
"我为什么要向他们敬酒？"
反反复覆的烦人问答，织田脸上已显出十分不耐烦的神色。
"因为今晚酒会的主题是‘织田终于掳获杜司的芳心'啊！"
听到小周轻描淡写的说，织田停下了原本还在跟藤原拉扯的动作。
"醉到连走路都不稳的织田，在昨天晚上一点七分的时候，和杜司一起坐京都交通的计程车回来...？
小周眯起他莫测高深的细眼挑起嘴角笑着说。
"杜司搀扶着你进入这个房间......"
藤原也笑得诡异地说。
"敞开着面向南侧的窗户进行裸裎相对的美梦......"
"然后在今天的中午十二点五十二分拥着恋人醒来......"
小周及藤原在话中穿插的恶魔般的细语。
"......你们，你们......竟然偷窥？"
两人神色镇定地听着织田惨叫似的责问。
"如果你不想让这件情事的始末在宿舍中散播开来的话，就乖乖的来陪我们喝酒。"
藤原抱着手臂豪放地说道。
"祝福织田和杜司的未来......"
"干杯－－"藤原放肆的叫声在房间里响起。
房间里挂着用模造纸做成，上面写着"织田终于掳获杜司的苦心庆祝会"的怪异挂布。
房间里挤满了就像平常一样大叫有酒喝就有一大堆来凑热闹的住宿生，个个喝得酒酣耳热。
"织田，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这些是发票。满脸笑容的杵柄爬过来在满脸郁闷的织田上衣口袋里塞进几张纸片。
"又不是我自愿的。"
因为昨天喝太多酒了，所以今天只喝乌龙茶的织田满心不愿的说。
"难得织田这么老实的，你今天怎么不喝酒？"
看来特别高兴的许柄笑着问道。"昨晚喝太多了。"
明知道还问？织田瞪了杵柄一眼后转过头去。
"你该不会是想灌醉杜司后......对他怎样吧？
自己昨天邪恶的念头被当面点破，织田惊得把头转回来。
"杜司的酒量很好吧？比起喜欢喝酒的海量，他是那种不特别喜欢却把酒当水喝的海量，听说家里的人代代都是这种体质。这个宿舍里没有一个人的酒量比他好，也没有人敢去挑战。对于一个再怎么喝都不会醉的人，只是白白浪费酒钱而已。"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织田斜眼瞪着装假的杵柄。
织田回想那时喝得醉熏熏在完全清醒的杜司面前告白的自己，看在他的眼里一定很滑稽吧？
"听说......杜司跟家里处得不好。"
装做没看见织田责备的神情，杵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自顾自地点起火来。
"处得不好？"
"你也知道他出身神职之家，自然会有继承不继承的问题......"
看着开始发生兴趣而靠过来听的织田，杵柄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烟圈继续说：
"其实......这种问题也轮不到我来多嘴。经过了昨晚的洗礼之后，杜司的魅力可说是更上一层楼了。"
杵柄不打算再多说别人的私事，回过头去看着从轮流灌酒的住宿生群中逃出，独自抱膝坐在角落的杜司。
"就好像新婚的小妻子一样迷人，真是令人垂涎啊！织田，你昨晚一定有好好疼爱他吧？""什么疼爱啊......你的口气好像个老色鬼一样了。"
织田不耐地把视线移到杜司身上。
不过，一个人微笑地靠墙而坐的杜司，的确就像杵柄所说的跟以前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迷人当然是毋庸置疑，他那自然而然魅力横生的动作和表情更是吸引人的目光。
"你们不要一直盯着他看。事情既然已经演变到这样，他就是我的人了。"
反正都花了这么多钱，织田也就不再客气地像赶苍蝇似做了一个把愉快地看着杜司的杵柄赶走的姿势。
"织田，谢谢你让我赚了一大笔。"
藤原把满地都是的住宿生拨开向织田走来。
"......赚了一笔？"
"真是败给你了。当初我们根本没想到你会真的把杜司弄到手，因为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有那方面素质的人。结果藤原就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小周歪着头抱怨。
"你们把我们的事拿来打赌啊......"
织田目瞪口呆的说。
要对这三个人生气，根本就是浪费力气。
"哎呀，反正你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决定全体支持你这禁忌的爱。"
杵柄调笑的说。"
什么叫禁忌的爱啊，难听死了。拜托放我们一马好不好？"要是天天都像这样要陪酒的话，自己跟杜司的两人世界不是荡然无存吗？一想到这里，织田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社司。"杵柄叫住了门边想要偷溜出去的杜司。织田还以为他会装做没听到而走出去，没想到杜司竟老实地走到他们四个人的面前来。
"什么事？"
他静静地在织田的身旁坐下。
看着杜司优美的手指轻拨着额上头发的动作，织田不觉痴呆了。
"请你们不要欺负他，他也是一个苦学生啊......"
杜司说话的语气虽轻柔但是坚定，实在难以跟昨晚那个满脸不安的杜司联想在一起。织田还是第一次看到杜司在人前提到有关自己的事。
小周和许柄也有相同的反应，两人不约而同地嗯......了一声。"怎么样？织田是个温和又可靠的人吧！"
听着许柄的调侃，杜司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他非常温柔......"
织田惊于杜司的直言，其它三人也呆若木鸡地凝视着社司沉稳的笑容。
没想到这无敌三人组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织田不得不佩服杜司的厉害。
"织田，你来一下......"
杜司用他修长的手指轻拍了织田的肩膀一下。
"对不起......我们累了想先走一步。"
他拉住织田的手腕帮他起身向其它三人微笑的说。
被杜司的魄力所慑，织田像着了魔似的跟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青年身后走。
啊啊，对了......杜司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
"我不喜欢有人偷窥我的私生活......请你们记住......"
同样迫于他的魄力，三人组同时点头。
"杜司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