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生子 Ⅱ）——温柔的蝎子

回头，看著君悯温柔的笑容，“哥……哥……！”

没有泪水，只是笑，灿烂，没有杂质，其实君瑞早就到了，可看见的是君贺的撒娇，他的天真，他的单纯，他所受到的包容，还有关怀，躲在暗处君瑞没有羡慕，只是悲哀，若他不是第五个孩子，若没有曾经，自己，是否也能拥有这份温暖！

迎风而笑，对著君祥，对著君悯，对著那个已经去了的君义……

“怎么，有了宝剑，来和我舞一下吧……！”

笑著靠近，随手一挥，一把通体金色的宝剑出手，潇洒，俊美，那金色的光芒让君悯更显悠然，“君贺可是求我和他玩，我都不肯哦，怎么，赏脸吗？”

淡淡的笑，抚摸著刚刚成为自己的宝剑，“我可舞不好，你可得让著我……！”

舞剑，雀帝国独有的一种接著独特的步伐切磋功夫的游戏，大家各付全力，点到要害便是胜利。

淡然的笑，回头，对上君祥的双眼，“大哥，你来作证吧……！”

笑，灿烂，美，炫目……

紫色光芒与金色霞光交汇，清脆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后院，红色与灰色发丝飞舞，君瑞笑著挡开君悯的攻击，君悯也笑著闪开君瑞的回防，你来我往，发丝纠缠，却美得让人不舍挪开眼睛，怕片刻的移动，便错过了更美的画面……

雪越飘越大，只是兄弟三人乐在其中，君瑞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人生可以如此，也是第一次想大声地对老天说，我愿放弃所有，只让我拥有如此亲情！

静静的看著两个人在空中飞舞，君祥看著，感叹这一美景只有自己一人看得见，一抹笑容回荡，却带著几许残忍……

“铛……！”

宝剑又一次相撞引回了君祥的注意，看著半空中的两人一退一进，在这漫天的飞雪之间，有一种错觉，其实这飘动的并非雪花，而是从天而降的精灵，而这身在其中的两人，是预备飞向天空的仙子……

招昭后退，君瑞的步伐明显的跟不上君悯的灵活，汗水滑落，不知不觉之间，君悯的气势从温柔的切磋到了咄咄逼人的进攻，只是，半路出家的君瑞又怎会是君悯的对手，如今也只能全力防卫。

释然的笑，对著也在微笑的君悯，看著宝剑直直的攻击自己的要害，步步退却，却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墙角，静静的看著依旧飞舞在天空的君悯，一闪而过的欣然，一闪而过的甘愿，一闪而过的屈服，屈服这个命运……

“叔父难道只教了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吗？”

清亮的声音划破只有刀剑声音的院子，抬头看著居高临下的君悯，一瞬间的愤怒，一瞬间的不甘……

“莫要辱了他……！”奋力的一挥，却被君悯轻易得躲过，看著那灿烂的翻身，直直金色光芒朝自己刺来，原来刺激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失去最后防守的机会，笑，却绝望的闭眼。

金色光芒闪耀，俊美的脸颊依旧灿烂，若是死在你手，我心甘情愿……

一抹笑容荡漾，回荡在君悯的脸上，也在君祥的脸上……

那一抹笑容，叫做残忍……

一滴，两滴，三滴，金色液体落在雪白的雪地之上，渐渐化开，然后又被那匆忙的白雪覆盖，掩去了悲伤，还有热度……

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不敢睁眼，只是感觉这手的温度……

曾经有个少年告诉自己，他会永远保护自己，永远永远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曾经有个少年紧紧拥抱自己，哭著告诉自己想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

曾经有个少年疯狂的哭泣，哭泣自己的离开，丢下他，舍弃他，忘了他！

“瑞儿……！”

睁眼，看见的是满身是血的君悯笑看著自己，那曾经抚摸自己的手满满的都是鲜血，而那把紫色长剑，直直的插在他的胸膛，曾经让他靠的地方。

记得，那里很温暖……

身体滑落，只是君瑞只会傻傻的看著，自己身上还有君悯身上的金色！

是谁的，若是我的，为何我却不痛？

为何那把紫色的宝剑在君悯手中，那是大哥给他的，为何，为何会在那里……

伸手想要去拔，却对上君悯的笑，那抹灿烂的笑……

“为，为何，为何如此待我？”

颤抖的问，问这个会永远跟著自己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人……

“咳，咳……！我，我只求你，莫要让那人伤了贺儿，他，他是无害的！”

笑著，嘴间却涌出血液，“莫要忘了我，可好？”

“为何，为何你们都要如此待我，为何……！”

无力的跪在雪地上，想要伸手拥抱君悯，却被推开，不懂，君瑞不懂！

“咳，咳，莫，莫要让，让我，我留恋……！”

雪落下，掉在了君悯的脸上，没有化开，只是渐渐的堆积，俊美的容颜之上是平静，还有安详……

“是你，是你，都是你安排的……！”

“哈哈哈……！”

愤怒的回头，看著疯狂笑著的君祥，周身金光的君瑞毫无理智的跳起，手上，依旧是那散发著诡异光芒的紫色长剑！

“哈哈哈，你可知道当年红袖死后留下的还有什么，那便是这把不会逆天却可以诛杀神兽的宝剑，怎么样，杀亲的滋味如何，哈哈哈……！”疯狂的笑，笑看著君瑞直直的冲向自己，看著那把他亲自给他的紫色宝剑进入自己的身体，看著君瑞痛不欲生的表情……

一口鲜血，一丝绝望，君瑞成全了君祥的人生，只是留下了永远不能平复的伤痕！

“哈，哈哈，小，小义儿，你，你本就，就小气，大，大哥给，给你出气了，哈，哈，哈哈哈……！”看著满满的黑夜飘落的雪花，天空如此广阔，如此寂寞，“哈，哈哈哈，父王阿，这，这便是你最爱的儿子……！”

空旷的后院，雪掩盖了地上的金色，却掩搞不了满身是血的君瑞，傻傻的站在金色血泊之间，看著，看著自己的双手，自己的所做的一切……

“你，你们不是说我已经是你们的弟弟了吗？”

“你们不是会对我笑吗？”

“你，你们不是说不会骗我的吗？”

茫然地呢喃，似乎是讲给地上的两个哥哥听的，可似乎也在讲给自己听……

诡异的笑容浮现，对著自己已经布满金色的双手，抬头，看著那院子门口的一个人，一个一样拥有红色头发的人，君贺！

“咯咯咯，他们说他们已经承认我是他们的弟弟了，咯咯咯，咯咯咯……！”

“我告诉你哦，我，我好开心，哈哈哈，好开心……！”

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愣愣的看著，一个疯狂的诉说，“可，可我是最小的，为何，为何你看上去比我小呢，咯咯咯，有趣，有趣……！”

“哥哥，哥哥，哥哥……！”笑著叫著君贺，伸手，那沾满金色血液的手伸向君贺，想要触碰，可似乎又不是，只是笑，疯狂的笑！

“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魔鬼，你是杀死哥哥的魔鬼！”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寂静的院子，鸟雀飞散，绕了一方寂静。

后退，后退，却被君祥的脚绊倒，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之上，惊惶失措，看著这满地的金色，“不，不，不不不，你错了，你错了，不是我，不是……！”低低的呢喃，不是辩解给君贺听的，只是给自己听的。

雪依旧下著，想要掩盖不平静，却被突然闯入的军队扰了清静，纷扰的世界，一下子吵杂的声音充斥著一切，有搏斗的声音，有慌张尖叫的声音，有凄凉哭泣的声音……

静静的站在你来我往的雪地之上，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听，君贺被强大的捕雀手扣留，他不管，城门已经大开，军队已经进入城内他不管，绿雅已经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他依旧不管！

“君瑞，哭吧……！”

缓缓的回头，看著一张熟悉的脸，笑，“为何要哭？”

“……”

紧紧相拥，温暖，可是却被君瑞推开，他不要这温暖，那样会瞬间消失，他不要这温柔，那样会不复存在，他不要这甜言蜜语，因为那都是骗人的……

穿过依旧嘈杂的人群，绿雅没有追，只是看著君瑞神志不清的走著，走著……

“尸体呢？”

猛地用力，肩膀被人狠狠地抓住，回头，抬眼，看著这个熟悉的人，笑，疯狂的笑，笑看这个男人，他也说过若是自己不骗他，他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哈哈哈……

冷硬的眉宇皱褶，遥之被君瑞的笑容镇住，这笑，太诡异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笑了！”疯狂的摇著君瑞，却被绿雅抓了手，回头，看著绿雅的愤怒，遥之却依旧叫嚣，“不要笑了，赫连君瑞！”

“嘘，小声点，过来，哈哈，我，我偷偷地告诉你……！”不知道为什么，君瑞似乎像孩子一样的动作，凑到绿雅和遥之的中间，小声地说。

风吹过，雪中的风很冷，很冷……

“他们，他们是仙子，如，哈哈哈，如今他们会天上去了，不回来了……咯咯咯……！”一本正经的说著，只是遥之和绿雅的脸部扭曲。

回头，那满是金色血液的雪地，没有两个刚刚还在的躯体，像是真的如君瑞所说一般……

“咯咯咯，升天拉……！”

疯狂的笑声，冲破了飘雪的黑夜，雪停了，风却依旧，升天了，可你为何如此悲伤……

你笑了，为何我感觉如此凄凉……

你走了，为何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苦苦徘徊……

你说你爱我，为何要如此残忍的让我记住你……

最后一片雪落停，曾经的破落小院子里有个孩子抱著自己的弟弟笑，笑著告诉他的弟弟，雪停以后的世界很美，很美……

他说，明天的月亮也会很亮……

他还说，明天，我们对雪人可好？

第二十三章  前程往事几多少，只一笑，花尽掉落无处寻

“皇城依旧不破，尔等有何计谋？”

威严的大堂，端坐其中的是已经改姓的霭胄遥之，即将统领著帝国一切的君王。

冷硬的眉宇皱褶，看著右手边的空位，那里，曾经有一个人会静静的坐著，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柔和的人。

空空如也，遥之的心里不知道泛著怎样的情绪，那人至今神志不清，可，陪著他，日夜看著他的人，不是自己，想笑，却又带著苦涩！

遥之对君瑞不是没有感情，只是，那微不足道的感情抵不过权利的诱惑，抵不过仇恨的喧嚣……

微微抬头，看著下面恭敬的将领，即将爬上顶端，却感觉越来越寒冷……

“殿下，老臣以为皇城还有两万大军守著，想要破城而入，可以，可是会损失很大……”垂垂老矣的宇文老丞相，如今，依旧位高权重，只是，不知为何，曾经的义气奋发，如今，只剩下无奈的喘息。

老人布满皱褶的脸上，眼睛里，看见的是历经沧桑世界，他不恨当今的雀王，甚至很久以后，当他濒临死亡的时候，说的，依旧是那句，蓝儿爱他，我又怎舍得不爱，只是他错得太多，而老夫，想拉，却已经拉不住了……

“哼，我们手上不是有……！”

“我不同意！”

冷冷的说话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看著有人从门外走进，依旧是那身紫色锦衣，依旧是那头柔顺的蓝色头发，只是曾经朝气蓬勃的脸颊如今尽显疲惫，一抹笑容依旧……

“放肆，国主，我敬你，我也并非怕你，如今你倒干涉我的家务事不成？”冷冷的开口，不是不能让，只是当中的否决，让块登上权力顶峰的遥之不能容忍的尊严侵犯。

淡淡的笑，看著遥之，一抹感叹，曾经倔强怪癖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作俑权利顶端的将领领袖，该后悔曾经的一念之仁，还是该庆幸曾经并没有伤害他！

“啧啧，都开了那么久的会议了，为兄的我想和贤弟说说心里话都不成吗？”桃花眼对著众位将领看著，眼神里是嬉虐，还有威胁！

“你们都下去吧……！”

呼啦啦的人潮退却，擦身而过，老人和绿雅片刻的停留，老人眼里是无尽的感激，绿雅看不懂，只是，也不想探究，许，糊涂，本就幸福！

“我不想多说废话……！”笑容依旧，只是，也许只有此时，绿雅的身上，尽显帝王的威严，那一抹不可侵犯的尊严，让遥之眯起了双眼，“赫连君贺不可能作为人质，甚至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你在为谁说话？”冰冷的开口，绿雅已经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杀气，只是，这小小的威胁，只一笑，便灰飞烟灭。

“不为谁，若不行，我拿我那几万亲信给你硬闯这皇城如何？”淡淡的笑，似乎这几万人的性命不过是手中的棋子，是死是活，好不在意。

“他就让你如此上心？”讽刺的笑，“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

“咯咯咯，非也非也，鞋若合脚，破了又如何，更何况……”笑著靠近遥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鞋穿得我舒服！”

“你……！”不知道为何，莫名的愤怒，看著绿雅一脸狡猾，遥之不知是愤怒他的狡诈还是愤怒他和君瑞之间的关系。

“总之我不会让你碰君贺的！”冷冷的开口，没有刚刚的嬉虐，多了一份不容回转的气势。

“你在威胁我？”

“咯咯咯，不是威胁，只是劝告……！”纤细的手上，把玩著禅国的兵符，如今虽然已经与遥之的军队合二为一了，可是，那些亲信军队是看兵符不看人，兵符一出，即便是马上倒戈相向，也不是问题。

凝滞的空气弥漫著紧张，遥之信中充斥著愤怒，而绿雅，已经恢复了那份悠然，悠然的入座，悠闲的喝著上好的茶，嘴里，还不时得吧嗒吧嗒的作响。

“为何如此坚持？”打破僵持，遥之没有回头。

茶杯放下，淡淡的笑，发丝因为刚刚得匆忙而乱了，随意的拨弄，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不想让君瑞死！”

四目相对，一人笑著，一人依旧冷冷……

嘴角抽搐，“你已经爱他如此？”

“莫说爱，这世间本无爱……！”从怀里拿出一把扇子，潇洒地展开，上面洋洋洒洒的几句话：莫说情，这世间哪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