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不是你,不是我,更不是君悯君贺阿……!”
是谁?
笑!
到底是谁?
静静闭上双眼,清泪两行,那是君祥第一次看见他的小义儿的泪水,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的痛苦,直到气息消失,直到胸膛平复,伸手触摸,才知道那人已经远离,不再回来……
“大哥,又在想二哥了?”
清凉的声音打破曾经的回忆,回头,是君悯安抚性的笑容,很温柔,也很温暖。
继续跨步离开,迎著寒风,一抹凄凉,“若是小义儿在,怕这贼子也不会如此轻松,至少,中两次毒也好……!”
缓缓地跟上脚步,君悯一直都知道君祥和君义之间的牵挂,许是寂寞人遇上了孤单的人,相互牵绊相互扶持,舔噬彼此的伤口。
君义死的那一天,谁都流了泪,只有君祥一人没有,有人问过他,只是,他笑了,笑说小义儿永远和自己在一起,那一把扇子,直到今天,君祥都带在身上。
许,最悲伤的人,终究没有泪水!
走入大堂,看著硕大的堂子之上,只有兄弟俩个人,相视一笑,多少曾经的争夺都在这顷刻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一根血缘的牵绊。
“哥,老实说,你有几分把握?”挺直的腰板,湛蓝色的长衫随风飘荡,严肃,威严。
四目相对,曾经暴躁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因为有人对他说过,“哥,我爱你,所以能忍受你的暴戾,可这世间,再没有一个我了!”
“真话,假话?”刚毅全然不同君悯君贺温润的脸颊,一丝丝戏虐,打破了彼此凝滞的空气。
“呵呵,还是真话吧……!”君悯淡淡的笑,缓缓地入座,喝一口已经冰冷的茶水,其实一切都心知肚明。
“三分!”
“哪三分?”
“军心,民心,还有,信心!”
“咯咯咯,哥,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逗趣?”放下茶杯,细细的看著自己的大哥,虽朝夕相处,可君悯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大哥,曾经是因为他总是欺负自己和君贺,后来,是因为权力二字。
“许是那个时候……!”淡淡的笑,转身也入座,只是不喝茶,“那贼子已经将城内水源都切断,甚至那井水也下了毒,这心狠手辣的贼子!”
“咯咯咯,好一个以彼之身还施彼身……!”含蓄的笑,“那城内我军还有多少?”
“七万,可护皇城的就要两万……”
“他们呢?”
“最少二十万!”
“……”
又一次沈思,又一次寂静,似乎能听见大堂外红袖随风飘动的景色,虽然拥有两个雀,可是,双拳不敌四手,优劣事态显而易见。
“若是……!”
“王子,外面有人求见……!”
打断了君悯的话,现今谁会求见,谁会不明哲保身,谁又会趟这趟浑水?
四目相对,两兄弟谁都不知道这人会是谁,“这人怎么说?”
“这,只说是来找三王子的,还说,还说再想一同看月亮……!”
寂静环绕,冷风擦肩而过,“请!”
“是谁?”君祥问。
回头,淡然一笑,“若我没猜错,是他!”
不知是今天的阳光特别温暖还是今天的红袖特别妖娆,在那人走入大堂前的院子时,一股强烈的红袖花香四溢,虽然从头到尾都被披风遮蔽,甚至就连脸颊都没有,只是灰白色的头发悄悄地溜出帽子,随著那人的步伐微微的飘逸……
“你来了……!”渐渐靠近,没有曾经的疯狂,也没有曾经的急躁,只是淡淡地,因为彼此已经坦白,而那份坦白,谁都知道结果!
披风脱落,一抹笑容展现,只是没了曾经的单纯,多了一份虚假。
缓缓抚摸那张苍白的脸,“他终究代你不好……!”
越过君悯,君瑞看著君悯身后的君祥,其实君瑞从来没见过这个大哥,只是,从气质还有特点上就可以辨认,微微的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我这次来,你们也知道为何……!”
“……”
双手垂落,君悯轻笑,终究要来得,躲,又如何躲得过……
父王自从知道帝都已经被包围的那一刻便就没有再做出过寝宫,而如今,只有四到五万的军队又要低档二十万的敌军,如何去站,如何去斗。
“可要喝杯茶?”也许多年的经验让君悯能够依旧安然自若,淡淡的笑,举一杯冷茶,相邀君瑞一同饮用。
“……”
“为何不问我如何进来的,为何不骂我,为何……?”
“只因为你是君瑞,这,难道不够吗?”
父王自从知道帝都已经被包围的那一刻便就没有再出过寝宫,而如今,只有四到五万的军队又要低档二十万的敌军,如何去战,如何去斗。
“可要喝杯茶?”也许多年的经验让君悯能够依旧安然自若,淡淡的笑,举一杯冷茶,相邀君瑞一同饮用。
“……”
“为何不问我如何进来的,为何不骂我,为何……?”
“只因为你是君瑞,这,难道不够吗?”
四目相对,几多离愁几多悲伤,若是当初和他一同离开,也许,一切都不会如此,只是,世上也没有后悔药,更何况君瑞本就不想后悔!
“你早就知道是他刻意放你离开?”淡淡的开口,不是责难,而是平静,目光穿过君悯看著君祥,君悯敏感的感觉到君祥的感伤。
“……”静静地看著君瑞,冷冷的笑,“我早知道你会知道一切,只是没料到会如此之快!”
“其实他早就已经看透了我存心被捕的心机,而他也反将一军的在我身上放了跟踪粉,方便他的寻找我的那些余下的部队的踪迹,呵呵呵……!”苦涩的笑,只是带著狰狞,“可我不是笨蛋,哈哈哈,我那天跟踪你到你房间就是拿了你的衣服,呵呵,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万万没料到我会如此,偷鸡不成蚀把米……!”
“啪!”重重的一击耳光,其中的愤怒,却充斥著哀伤,“为何连你都要骗我!”因为痛苦而嘶哑的声音,君瑞的眼中是悲伤,还有痛苦。
“因为我爱你!”狠狠地回头,“为什么是我先遇见的你,可你爱的是他,为什么我从不敢伤害你,而他却始终在伤害利用你,你却那么死心塌地,我不服!”
“你这不是爱我!”撕心裂肺的叫,痛彻心肺的咆哮,君瑞似乎竭尽所能得叫嚣,这种被人遗弃的感觉,让君瑞痛不欲生。
“为什么你不接受我!”强迫拥抱挣扎的君瑞,紧紧地,似乎这一辈子不想放手的拥抱,“难道就因为我是你哥哥吗?”
“放手阿……放手阿……!”挣扎的想要离开,只是力量没有君悯的大。
“为何你要离开,为何你终究要的不是我……!”
“因为我不爱你,这辈子都不!”
冷冷的放手,是绝望,是悲伤,还有痛苦,“你为何可以待我如此绝情!”君悯痛,是因为心痛,君悯悲,是因为心悲……
无语的对望,大堂之内没有别人,君祥早早的离开,许,是为了给君悯留一点点属于他的空间。
冷风吹著,发丝飘摇……
“那天,我以为我都说清楚了……!”痛苦得闭上眼睛,君瑞很累,累得连睁开眼睛都不想,不愿。
“……”
“我不想看见血,真的,我看够了,不想再看了……!”不想再看那遍地的红色,不想再看人们因为愤怒而厮杀,更不想看见孩子老人痛苦哀求的容颜,他不忍心,也不敢,“你说我懦弱也好,说我无能也罢,难道你们的爱,你们的权利,都要这血液来洗礼吗?”
“……”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君瑞,是那遥之先挑起的战争啊……!”
“可,是父,那个人夺了江山!”
笑,轻柔的,淡淡的,讽刺,还有悲伤,“我该叫那人一声大哥,哈哈哈……”
“你……!”
“君瑞,很多事情你没有身处其中你不会知道,你也不会了解的……!”潇洒的转身,似乎那个刚刚为爱疯狂的男人不再,如今,只是一个俊美的将军还有兄长,“很多事情不是从肉眼还有片面之词来了解的,呵呵,呵呵呵!”
“……”
“……”
伸手,一个紫色的盒子呈现眼前,淡淡的灰尘显示了这是一个尘封已久的东西,触摸,能够感觉到这上面厚重的法力还有封印的痕迹,抬头,看著君悯,君瑞不懂,他为何要给自己看这个。
“收著吧,若有一天看见父王,把这个给他,这个封印,只有他能解开,其中的东西,也只有他能够看见!”脱离,收手,然后淡然落座,嘴角,依旧弯弯勾起。
猛然抬头,看著一派悠闲的君悯,君瑞又一次不懂,君悯不是一个消极的人,也不是一个毫无斗志的人,为何,要说出这种话,为何,要如此……
“你不是来劝降的吗?”笑著问话,嘴边,是还没喝的凉茶。
“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反抗,你以为我会发火甚至愤怒疯狂?”淡淡的看了一眼君瑞,依旧温柔,依旧温暖,“你可知道这场战争,我们死了多少人,你们又死了多少人吗?三十五万人啊,你知道帝国才多少人吗?帝国上下不过也只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啊,这场战争的代价太大,也太悲惨了……!”
“……”
“我不想打仗了,你知道吗,瑞儿,我不想打了,即使我不再害怕那鲜血,可我终究怕看见那凄凉的哭喊,你可知道,每每午夜梦回,脑海里都是鲜血横飞的厮杀,我不想,也不要阿……!”
“君悯……!”
抬头笑,只是多了寂寞,孤单,直觉让君瑞感觉到,君悯的凄凉,君悯的痛苦,心痛,想要伸手安慰,却被躲开,静静的看著停留在空中的手,君瑞笑了。
“宇文,哦,不,应该叫霭胄遥之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天生的军事家,他看透了我,还有他手上一切可以利用的棋子……”相视而笑,君瑞知道君悯说的棋子是谁,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说实话,我们确实没有反败为胜的军力了……!”
其实帝都早在遥之没有攻打之前就被架空了,宇文老丞相的离开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兵力,更何况当时雀王居高临下的放人行动,让很多将领都带著人离开,帝都无非只剩下空壳而已,如今的军队也只是君祥还有君悯回防带回的军队。
“可我们拥有同归于尽的力量,不是吗?”灿烂的笑,只是其中充满了绝望,还有嘲笑,“可我不愿意,因为我还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不是吗?”
“……”
“你回去吧,若是相信我那天会打开城门迎接你,那你明天晚上再来这里,我相信你会得到你要的答案,为了你的遥之……!”
“哥……!”
急急得叫唤,君瑞跟不上君悯跳跃的思维,只是,他感觉到了死亡气息的咄咄逼人,想要唤回君悯缓缓离开的脚步,只是始终没有唤回,只是看著那背影消失,君瑞突然发现,他习惯的看著君悯的消失,习惯的否定他然后再心疼他……
沈默的离开,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心情依旧沈重,出门,看著门外嬉笑的绿,是他带自己走了暗道进了城,突然有一种厌恶,厌恶那抹笑容,那抹虚伪的笑脸。
风起,云本就动……
君悯缓缓走进内房,却被君祥挡住,一丝深沈的目光将君悯看透,无奈,淡笑,只是苦涩。
“你又为何要如此坦白的告诉他呢,你这样,是想他恨你,还是可怜你!”
“许,只是为了让他忘不了我吧……!”擦身而过,君悯笑看红袖随风浮动。
“当初反对投降的不就是你吗?”最近一次攻城,所有将领都一直赞成降,只有君悯不肯,可如今,确是他同意。
“你认为那人会放了我们吗?降,不过是保住那些人的命,那人恨雀,如何保得住!”
“可……!”
“我等的就是今天,可没想到来的却是君瑞,唉,那遥之真真看透了我们!”
嘲笑,当年的不羁少年,如今的生死敌人,该感叹命运,还是该憎恨老天……
“你是想……!”
“大哥,你怕死吗?”
寂静,充斥著世界,兄弟两个,相看,却笑……
那一天,将军府内传出悠悠琴声,飒飒萧声,有人说你怕死吗,有人说死有何惧……
红尘滚滚,问苍天,这情字何写,这爱字何难?
胯下是追风骏马,身后,是缓缓关上的偌大城门,眼前,是皑皑白雪铺成的硕大地毯,铮铮铁蹄,飞溅而起的是冰冷的泥水,不再是雪白,而是泥泞!
没有再从地道走,就如绿说的一样,君悯不会伤害自己,更不会让自己委屈,所以打开城门,让自己正大光明的离开,迎风飞舞的长发,绿说,君悯爱他,爱到伤透真心,他本不信,此时,君瑞却迷茫,不信,却觉心痛……
这次前去劝降,本是遥之的意思,想否定,因为心中怨恨,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犹豫不决,直到绿说了一句,心乱如麻,不如勇敢面对,心中不舍这千万生命,又何必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忽略……
飞舞的发丝乱了,遮住了眼睛,挥开,渐渐看见庞大的营地,还有一个迎风站里的挺拔身躯……
淡淡的绿色锦衣随风飘逸,淡蓝色的头发柔顺的如丝一般,永远不变的笑容洋溢,手上,是一把不合时宜的扇子,只是,似乎在这人手上,却又拥有一份不可思议的美,矛盾的美丽,至于矛盾在哪里,君瑞不懂,不明,看不清楚。
“回来了啊……!”清雅的声音随著顺风传到君瑞的耳中,依然无法面对绿的君瑞显得无错,绿看得出来,只是假装看不见,“嘶,这天也怪冷的不是!”顺手牵住依旧想要奔驰的骏马,让君瑞下来。
“啊,恩……!”低著头,不敢看绿,对于绿,君瑞很矛盾,这个人亦正亦邪,对自己呵护备至可却又在当初发了狠的伤害自己,想要逃开,可他们间却多了一层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