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好一些。」顺势蹲下整理面前小少年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
曲瑞曜一听噘起小嘴道:「又不是我想睡的。」还不是太无聊了…
林昌裕也知道他冷落了小少爷,轻轻的将小少年柔软的身躯抱进怀中安抚道:「对不起,小少爷…再忍忍好不好
?」
听到林昌裕自责的语气,曲瑞曜再大的闷气也不敢发了,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才来的?」
林昌裕放开小少爷站好身体,点点头道:「夫人正在梨荷阁招待贵客,那些人说想见见小少爷您的俊姿,夫人推
不过,便要我来找您了。」
曲瑞曜听了一脸的不高兴,「当我是猴子吗?有什么好看的。」
林昌裕闻言不禁笑了,「要真是猴子他们还不想看呢。」
「臭昌裕,笑话我。」这下曲瑞曜可嘟着嘴不说话了,慢吞吞的走着,后头跟着的林昌裕也不催赶,他还不明白
小少爷的小小心思吗,巴不得那些看戏的人全跑光呐…
当然事情不可能如曲瑞曜所想的那么简单,那群人可是伸长脖子一直等着传说中的曲家小少爷。
再不听话的小孩一听都会乖乖的站着,再凶狠的大人听了,都会摸着鼻子走了的人,大家怎会不好奇,好不容易
听说行为收敛许多,这还不赶紧来瞧上一眼。
曲瑞曜一走进梨荷阁会客厅里就见众人注视的眼光,身后的林昌裕早被下人拉走去办事了,一张脸不爽到了极点
,但又不能不给娘亲面子,不情不愿的行个礼后,就走到位置上坐着不言不语,一点也不将客人放在眼里。
不过这已大大满足了那些好事者的心里了,只见个个都被这粉雕玉琢的小少年给收去了魂魄,怔愣的直盯着不放
,连盈蓉觉的好笑,咳了一声,大家才不好意思的收回心神。
接下来的话题更是围绕着这小少爷而说,有人是拍着马屁说什么龙凤之姿,将来必有大成,有人更是直接,开口
便问有没与人说媒了,家中有个年纪相仿的待嫁闺女,听得曲瑞曜小小脸儿紧绷的难看,一张小嘴更是紧抿着,
只想找机会快速离去。
只为你一人·十二
日子过的飞快,送走了宅里的最后一个客人,待人走远了,林昌裕命人将大门关上,暗暗的呼了口气。
一年中最忙的日子过了,接下来只要将一些不用的东西和客厢整理过,就能时常陪伴在小少爷身边了。正快步走
着的林昌裕心里盘算着还要处理的事,脸上也跟着漾开了温柔的笑容。
连盈蓉一得闲便在静思堂的书房翻看去年各地送来的帐册,由于林昌裕整理的不错,她也就不用像往常一样苦埋
于这堆数字里,轻松了不少。
一旁的曲瑞曜则是拿了一本旧帐本,正神情专注的努力练习打算盘。
连盈蓉自从上次在书房听到儿子的理由后,让她思考了很多,脑海中也闪过千万种念头…儿子还小,他什么也没
发现,他对林昌裕的执着,不是一个主人该对下人所有的,即使是弟弟对哥哥也不该是这种充满独占欲的情感…
…
当初留下林昌裕是为了有个人能永远效忠于曲家,会对林昌裕好,除了他的老实淳朴的性子让她想起远方的亲人
外,也是希望藉此让他更疼惜她的儿子,而他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对儿子就像在对待亲弟弟一样的包容与爱护,
连她这个作人娘亲的未必都能作到此。
无怪乎,她每次回来就能见儿子更亲近林昌裕一分,只是没想到这次回来两人竟会好到超乎寻常,儿子甚至生出
不该有的情愫……
或许是年少或依頼过深而产生的迷惑吧…连盈蓉不想让林昌裕离开曲家,他终是她亲手培养的人,而且性子又极
得她的喜爱…儿子也有心向学,不如将人带在身边吧,几个年头过了再娶个亲,说不定就不会再记得这件事了…
思虑了甚久,连盈蓉以不让儿子起疑的说法开了头,「曜儿…」
曲瑞曜听见母亲唤人便抬起头道:「娘有什么事吗?」
「娘想过,你跟昌裕学了一些事后也该明白,你们两人学习的方法并不同,谁快谁慢你心里也该明白了吧…」
「娘你说的这些,孩儿懂的…可是娘你又不能常在家…」
连盈蓉淡笑的看向儿子说道:「娘不在家,你就不会跟着娘走吗?古人不是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我…」这话若是早说个二年,曲瑞曜一定一脸兴奋马上说好,他早想跟着娘亲四处去看看了,可现在他怎割
舍得下林昌裕,而且他不在身边看着,说不定马上有狐狸精跑来勾引那人,到时被骗走那他该怎办呢?
连盈蓉见儿子犹豫,叹了口气道:「娘明说好了,娘日夜盼的就是你有一日能有心向学,如今终于等到了,怎不
想让你学尽娘会的一切呢?昌裕作为总管只需待在曲家,管好帐,管好曲家上下也就够了,所以他能慢慢教慢慢
学,但你不能!
你将来是要接管曲家生意的人,曲家上下包括奶奶,老了以后的娘和昌裕,以后都是要靠你一肩担起的,你玩了
那么多年,娘的年纪也渐渐大了,再过个几年就是在家含饴弄孙的年纪,而你要学的还很多,眼下时间就快不够
了,如何教娘不心急呢?」
「……」曲瑞曜一脸凝重抿唇不语,他不是不懂娘的辛苦,也明白将来自己的责任,但是…林昌裕是总管,又不
可能跟着出远门,叫他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他又怎受得了呢?
「娘不要你马上回答,但你要好好的想一下,现在忍耐个几年,日后有成,你把生意稳定后,想作什么就能作什
么。还是要以后因为作生意不得要领,而败的一塌糊涂,一家人跟着贫苦过日,哪个结果好呢……过几日,娘就
要出门了,你自己好好的考虑考虑吧…」
连盈蓉不想把人逼太紧,话点到也就行了,若真的不行,她也会想办法将林昌裕外调的…
从小在谷中的生活,她已是看惯两个男子在一起的事,对于儿子对另一个男子有好感的事并无多大的反感,更何
况那男子还是她特意培育之人,但她一想到曲家是一脉单传时,就无法静待一旁默观其成,她知道她的作法很过
份,可也只能咬牙自私而行了…
只为你一人·十三
晚上主仆两人回到勤益楼二楼准备休息,林昌裕看着小少爷从白天见着时,就一脸少有的沉重,现在终于有两人
独处的机会,便关心的问道:「小少爷,您是不是在烦恼什么?要不要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点忙的…」
曲瑞曜没回话只是走近窗边,那张脸随着年岁增长越发细致,脸庞像祖母是美人般的瓜子脸,皮肤像母亲,白皙
柔软而有弹性,纤细的腰身衬着一头及腰的漆黑如丝绸般的发丝,就着窗外照进的朦胧的月光,晕染得似是冷然
出尘的艳丽仙子般。
突然意识到曲瑞曜不同于往常顽皮小少爷的一面,怔了一下的林昌裕,霎时羞愧的红了脸,转过一旁低着头不敢
再抬起。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曲瑞曜,并未注意到林昌裕不对劲,幽幽的开口问道:「昌裕,你还会想再回到以前的林家
生活吗?」他想起林昌裕刚到曲家的模样,他想知道林昌裕会怕穷吗?
突然的问题,让低着头的林昌裕顿了一下才苦涩的回道:「不想。」
曲家体恤农人的辛苦,佃租向来比别人的少一半,曲家的佃农,大富大贵是不可能,但生活上吃穿是绝对不用愁
的,但林家却是三餐不济,时常饱一顿没一顿的,其因全在林母的身上。
林父懦弱,家中银两均是由林母操持,林母性子贪婪,虽是凶悍可是耳根子软,禁不起他人的三言二语的蓄意哄
骗,常常岁末所得,没几日便被骗走,心中还蠢到妄想着不久就可以多好几倍的钱财回来。
林昌裕的兄姐性子就像其母,好逸恶劳又自私,看着弟弟老实好欺负,除了打骂外,有什么事都推到弟弟身上要
他去作,父亲就算心疼但说话没份量,母亲见到林昌裕只会觉的没出息,从小便未给过好脸色,更别说要去管他
的死活。
被兄姐恶意的欺负,林昌裕不是没哭过、没反抗过,可结果只是得到更加严厉的辱骂,母亲就算看见不是装作无
事而过,便是帮着一起打骂他,久了他也屈服了,甚至为了少受些打骂渐渐也变的像其父一样的卑怯,逆来顺受
只为讨的一天好日子过。
饿个二顿没饭吃他不怕,工作作不完也没关系,家境贫苦,咬牙苦撑也就过了,但那种不被亲人当人看的日子,
让林昌裕感到彻底的心寒,尤其在曲家被人尊重的这几年生活,说什么他也无法再忍受那像畜牲般被人打骂的日
子。
所以林昌裕对于曲夫人的培育之恩深植于心,今日只要是曲家主人有需要,就算是要他赔上一条命,他也不会眨
上一眼。
至于小少爷的捉弄,跟他的兄姐比起来,真的就是小孩子的爱玩罢了,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可爱又爱撒娇的小孩子
。而再过个几年,小少爷便会意识到自己是主人的身分,现在相互依頼玩闹的情景也就不可能再有,所以林昌裕
总是宠溺纵容着像是弟弟的曲瑞曜,想趁现在多点两人美好的时光。
「是吗?」听到林昌裕的回答,曲瑞曜的心中有了阴暗面,也决定了日后要走的路。「我想睡了,你退下吧。」
林昌裕低着头,没察觉到曲瑞曜的异常,方才曲瑞曜沐浴月光下的模样,让他心头微微不自然,便不再多问告退
掩门而去了。
两人一问一答,出现了认知上的差异,也照成日后不断的误会,渐行而渐远。
☆☆
林昌裕知道小少爷要出远门的事,已是几日后离出门前不到一刻的事了,因为此时曲瑞曜正叫唤他准备行李,他
才得知小少爷要与夫人一起出外学习作生意的事。
林昌裕一听到命令连忙去打包行李,也塞了不少小少爷爱吃的糕饼点心在里头,临门之际,殷殷告诫随行侍从服
伺小少爷要注意的地方,最后只能压下心中的不舍之情躬送出门。
送走了小少爷,望着远去的骏马上小人儿的英姿,林昌裕想着这几日他们话少也不似往日的笑闹,更让他感到落
寞,可小少爷不可能永远是小孩子,跟着夫人出远门学习的事是早晚也要遇到的。
他心底明白小少爷迟早会长大独立,不再需要他一直陪伴在身边,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这么快…这么的…
决然……
只为你一人·十四
不用服伺小少爷的日子,让林昌裕顿时觉的时间多的用不完,也倍感寂寞,想起这曲家目前唯一在家的主人--
老夫人,也是没了小孙子在身旁也会有相同的感觉,便常在早膳后,邀她在中庭散步,说话闲聊着,久了也就成
了每日的习惯。
其馀的空闲时间,林昌裕便是努力练功,看书,比起之前还真是突飞猛进了不少。
三、四个月过了,终于接到了曲夫人要回来一趟的消息,林昌裕欣喜的整个心雀跃不已,不仅人多了活力,忙进
忙出的清扫,布置四处,还紧张兮兮的吩咐厨房当天要作什么点心,就是希望小少爷人回来能感到舒心,消除在
外的旅途劳累。
几天后,林昌裕终于如愿见到日夜思念的小人儿,一脸灿笑如阳的脸恰与冷淡抿嘴的小少爷形成强烈对比。
下了马的小少爷不如想像中的欣喜,让林昌裕心中顿时感到不知所措,除了例行的问安,想再开口多说什么话,
曲瑞曜已迈开步伐走进大门,一脸冷漠而高傲的神情,丝毫不理会其他人。
随后的连盈蓉也是严肃的脸色,神态不复往常所见的轻松,不发一语的跟进大门去。
林昌裕见状心想会不会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小少爷才会对他如此冷淡,一句话也不说…
☆☆
「小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开心…」林昌裕轻柔的帮忙曲瑞曜擦背,顺便按捏肩颈处,好消除一些疲劳。
原本坐在温水里,被伺候的舒服到眯上眼睛的曲瑞曜,倏地站起跨出浴桶,冷然道:「你只要作好你分内的事就
够了,其他的事,你毋需过问。」
被小少爷突来的行为,弄的有些反应不及的林昌裕,顿了一下,怕小少爷着凉,连忙拿过准备在一旁的布巾来擦
乾水珠,然后回道:「是的,小少爷。」
曲瑞曜的一番话,浇熄了林昌裕这几个月来的满腔期待,也明白了两人此后只能是上尊下卑的相处,不再是以前
亲腻似兄弟的关系了。
曲瑞曜待全身穿戴整齐后,便道:「我要去凝香园,你不用跟来了。」
「是的,小少爷。」
在家中休息的日子,曲瑞曜全是关在书房中翻以前的旧帐本过的,而林昌裕自从小少爷回来第一天对他说了那番
话后,除了日常的服伺和必要的请示外,甚少主动交谈。
直到连盈蓉向儿子提醒明天就要出远门时,曲瑞曜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二人的相处时间,但在商场上就是要知己知
彼方能百战百胜,加上他年纪小,不多点能耐只会被人看轻,结果就是闷着一股怨气,继续蹲在书房中苦读。
起了个大早,曲瑞曜非常期待林昌裕待会帮他准备的点心,自从回来后两人几乎没说上话,让他觉的非常的懊恼
,听到下人说总管在北厢,便快速的走了过去。
不知道这次会帮他准备什么糕点,曲瑞曜满怀的好心情在下一个转折处瞬间化为冷冽寒气。
可恶的臭三八!曲瑞曜直想冲前去一脚将那奴婢踹离林昌裕的面前,又不愿让林昌裕知道自己的不满,忿恨的转
身往回走。
不是才交待过只要作好份内的事,其他的不要管吗?居然又再犯,和个奴婢勾勾搭搭的,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放
心里!
可恶!曲瑞曜双手双脚不停歇的击向院内的参天的大树上,直到一个时辰后,全身大汗淋漓才稍为解气而离开。
上马前,曲瑞曜心急的先跑去看行李,林昌裕低头在一旁恭敬的候着,见着小少爷的动作,「请问小少爷有缺什
么要吩咐的吗?」
东翻西翻,找不到一大早就期待的东西,曲瑞曜一张脸越发冷然,最后只是一句「没有」,就转身去前处上马,
不再理会林昌裕。
一行人马奔波了一天,就近找了家客栈停下休息,连盈蓉看儿子从出门到现在一张脸儿都绷的紧紧的,趁着睡前
的一点时间问道:「怎了吗?」
曲瑞曜不想说,「没事。」
连盈蓉好笑的说:「你的样子会像没事吗?一路一直挑这不好,挑那有古怪,几乎每个随从都被你冷语嘲讽过一
、二句,晚上要打尖时,随从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有什么事和娘要直说,这样久了,我们之间会有隔阂的。」
曲瑞曜转过身,「就说没事,还说个什么。」
连盈蓉看见儿子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高傲面孔,脸上一阵黯然,心知再说下去也无益,便道:「想说时,
随时可以来找娘谈谈,娘先回房休息了。」说完看儿子没反应,心底一阵哀伤,默默的走出儿子的房间。
暗叹了一口气,连盈蓉在自己的住房内,独饮着碧螺春,就着窗外的月色,一阵沉思。
年纪小,个头站在大人中更显矮小,怕被看轻的儿子,渐渐用冷漠高傲的态度来压制对方的气势,一些小孩子气
的动作,原本私下还能看到,经过三、四个月的刻意掩藏,不论是平常对人或是私下,已是让人摸不清思绪,就
连她这个作人娘亲的,也只能从一些日常动作,猜测儿子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