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古烁今·古 上(穿越)——雾容

作者:雾容  录入:01-20

一人正拿着绢巾捂着唇轻咳,温文俊雅的脸上有点苍白,一看是久病不愈那种。旁边那个就是一个十来岁的清秀小男孩,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上去很懂礼貌。再来就是靠亭边的,这人就真够随意,不似前两人般危襟正坐,坐没坐相,衣服露出半个胸膛,头发比他的随意,连绑都不绑,侧着身子,一只手正拨着湖水,细长的凤目轻睇来人一眼就不再抬起,南宫云烁直觉他跟鹰长空就是差不多的一类人,只能用一个字形容——怪。

咳嗽的男人看到南宫云烁后马上起身相迎,小孩子也跟着起身,怪男人不为所动。

南宫云烁不大懂得这些古人的礼仪,只好笑着跟他们点点头“你好。”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看到俊雅男人愣了愣,倒是躺着的男人兴味地坐直了身。

尴尬的气氛突然间生起,南宫云烁注意到四周惊讶的目光,不禁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没有什么头绪,只好继续八风不动的笑,反正笑就对了。

主人家又咳了两声,拱手行礼:“我是莲湛毓,这是犬儿莲翰洋,还有府里医师难书,与及护卫但言,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原来忘记了自我介绍……南宫云烁唇角抽了抽,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大概自己也做不到这么文绉绉了,只好硬着头皮,学着他那般拱着手,动作说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嗯,我是云烁,莲……”莲什么?大爷?老板?公子?老爷?嗯,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

所有人瞪着南宫云烁,就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直接叫人家的姓。

南宫云烁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研究过历史及古人的礼仪,虽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好尴尬地继续笑。

还好莲湛毓不甚在意,举手一请:“请公子入坐,我们一起用餐。”

“嗯,谢谢。”依言入坐,但他仍是目光的聚焦点,南宫云烁终于明白什么是如芒在背……实在是难受啊,看他们按次序地倒酒,还要弄这弄那的,然后好像还要发表什么感言。

南宫云烁也就再也受不了了,缓缓地站起来,用最平静的微笑向主人家一拱手,这动作还是临时抄来的,琢磨了下尽量文艺化地说:“莲……呃老板,在下……呃突然想起有事,要先行离席,告辞。”

哇噻,舌头都打结了,如果被云畅知道一定笑到断气。

怆惶地站起来起逃,却被人擢住了袖子,是那个怪男人,他突然笑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笑得直不起腰。

这可苦了南宫云烁,直觉又惹上一个怪人,继鹰长空后的另一异类,好像也不大好应付,不知道该不该电昏他然后逃跑。

“太有趣了,好可爱。莲,你就别这么文绉绉的了,看!把人都吓跑了。”叫难书的男人懒懒地轻责自家主子。

莲湛毓仿佛早习惯了,也不在意。而且立即屏退左右,独留这几人,说话也不再文绉绉了:“不好意思,云公子,听难书的形容,以为你比较习惯这类宴席,所以特意安排的,想不到你不习惯。”

“哦……啊……”那怎么办,来到古代,南宫云烁发现自己很容易遇到不知所措的场面,是不是跟自己相克呢?

“坐下来吧,大块头,你也坐吧,平时也不讲什么礼数,这样烦死了。”难书像自家才是主子般呼呼喝喝,正牌主子莲某某倒也没有意见,人家小公子也安安静静的,偶尔抬眸观察云烁一下。

被拉着坐下来,南宫云烁也不坚持了,反正,现在比刚才轻松多了。

果然,现在各人也不再像刚刚那般拘谨了,不用等什么,坐下来就吃,那个叫难书的人先吃了,还往但言碗里塞了一堆菜,边骂他木头边叫他吃。

看到这样,云烁叹了口气,罢了,反正脸是丢了,也不在意什么,像平常在家吃饭一样夹菜吃饭。莲湛毓也开动了,先用银筷把菜夹到碗里,再用另一双银筷夹起来送进嘴里,偶尔用手帕掩嘴轻咳,看得云烁直为他难受。

注意到云烁的目光,莲湛毓停筷,对他点点头,想离席。

“喂,你还未吃饱,去哪里。”难书又拽人了。

莲湛毓却笑:“没事,我一会在书房用餐。”

“你又来,人家云烁都没有说什么,就自个儿自以为是。”难书可不放过他。

莲湛毓苦笑,注意到他们提及自己,云烁抬头,直接问难书:“什么事?”

“他犯傻了,以为你不愿意跟病人同桌,准备窝回书房吃饭。”完全不理会莲湛毓的苦笑,难书直接揭他老底,最后还吼人:“怎么!你还想怎么样,这个破身子还耍帅,该吃饭的时候就得吃饱,这样折腾自己好玩啊?”

……想不这个温文的男人会想这么多,云烁倒不好意思:“嗯,我没有在意什么,只是看你咳得厉害,有点替你难受而已,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听了云烁的话,莲湛毓愣了愣,最后也坐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就算没有自家妹妹那么强的感应力,但云烁知道,这个人正在悄悄地观察自己。

“云烁,你怎么会弄这一身伤,还有些怪异的伤口带些烧焦的痕迹,是什么弄的。”难书直接把初次见面升给为老友相逢,毫不避讳地单刀直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不过生于二十世纪的云烁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觉地就回答:“枪。”

“枪?怎么可能,枪的伤口是这样的吗?难道那枪还烤了火?”难书疑惑地抓着头。

此枪非彼枪,知道他误解了,但云烁并不想解释,因为就是解释了也是白废,这不是他们所能明白的范畴。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难书继续问,其他人仿佛早习惯了他的唐突,也就不阻止,这个人可不听劝的,还是等他自己踢铁板吧。

“嗯,出任务。”云烁随意地回答着,品赏着道道美味佳肴。

“什么任务?”难书啜了口酒,声音越来越低。

云烁抬眸看了眼难书,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眸中闪过一抹顽色:“杀人,一个叫东方溢的人,而且任务已经完成了。但不小心受了重伤,从别处摔下来正正好被人救了,然后……”

他不怕说出来,在二十一世纪,他要杀的是个叫东方溢的人,而这人又不是这时空的。只不过是现代东方家一个失心疯的弑者,说出来也真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祖中有东方不败这枚人物的基因形响,让这家族的人特容易变态,所以这几代东方家的弑者都发疯地说要统治世界,害得几大家族折兵损将,他恰恰好就是这回损的将。

想不到南宫云烁会直接说出来,杀人?被举报可是被杀头的。

莲湛毓轻皱眉,又咳了两声,:“云公子,这些事不要随便说的好。”

云烁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只是直觉认为这些人不会怎么样他,这才敢说的,而且就算去查也查不着这个人,才敢说出来。

“然后呢?”难书津津有味地问。

“然后被一个罗索的人迫问。”云烁笑着说。

“谁?”仍是津津有味的模样。

云烁突然觉得他比鹰长空易对付多了,笑容更剧:“你啊。”

“嘎……”某鸭子张嘴向天……呆了。

但书崇拜地盯着云烁,看来这人平时是没有人治得来的。莲湛毓继续掩嘴咳,只是咳声中好像有些笑意,就连那小孩子也无声地咧嘴笑了。

难书脸一黑:“你耍我?!”

“是啊。”云烁笑着回答。

难书双目一瞪,还以为他要发怒了,谁知却突然狂笑起来:“太有趣了,好有趣,还好救活你了哈哈哈……”

怪人……云烁翻了记白眼。

不过……他并不讨厌现在的气氛,有家的味道。

第四章 月下小酌

自从与莲湛毓等人吃过一顿饭以后,每到吃饭时间就有仆从领命来邀他共餐,而且早上晚上都有仆人送水送衣,服侍他梳洗。云烁也乐得有人代劳,没有跟他们客气,那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发愣。

从原本的世界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南宫家,没有妖怪……至少现在没有看到,没有责任,他开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了。有时候,他觉得或许该像原本那样,戴上爱笑的面具,竭力寻找回去的道路。可是有时候他又会想,完全脱离枷锁的生活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或许可以放开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两种想法一直在交战,他都理不清那一团的乱,经常一发呆就是从早上到晚上,聪明的脑袋就像电脑遇到千年虫……错乱了……

最近也只总结出一个结论,回去的线索要找,至于生活的态度嘛,还是随心吧。

眨眼间,南宫云烁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一轮明月已经高挂,漆黑的房间全仗赖从窗外照进来的银光添给一丝光明。

今天洗了澡以后,他就一直坐这椅上发呆,现在长长的头发都已经干了,自己却一地所觉。

有些无奈地自嘲一笑,站起来,却发现还精神得很,好像一时半刻也睡不着了,想想自己这几天来都是发呆,也没怎么在这大宅里赏玩过,或许可以趁着月色,好好玩一回吧。

走出房门,跟值班的守卫打了个招呼,南宫云烁踏着月色而去,看到月下优美的景色,只觉心胸内一阵阵的热,为其痴迷……只可惜一直接受的是西方的教育,这让他对于诗词造诣不深,空有感动和热情,却不能发表什么。

夜深露重,草叶表面聚点水露,在月下闪烁着银光,煞是可爱。凭着记忆南宫云烁寻找着人工湖,那天中午已经觉得这片湖很漂亮,就不知道在夜里会不会更美,还好他的记忆力不错,没一会就找到了那片闪着银光的湖,月下的粼粼波光更是迷人,仿佛这湖水就是银色的仙露……

南宫云烁轻触冰凉的湖水,感概地叹息着:“如果能回去,我也要在南宫家弄个人工湖才成。”

沿着湖边漫步,却看见湖心亭内站了一个,正撩起纱帐给向自己行了记拱手礼。

这人太讲礼貌了,南宫云烁尴尬地收起挥动着的手,正想跟着行礼,却见对方也挥起手来,看来是就着自己了。

轻笑一声,南宫云烁走向亭子,才进去,就见站着相迎的莲湛毓还有紧跟身后的但言。

“两位都喜欢夜游吗?”不习惯之乎者也,而他们也不是要处处小心应对的南宫家人,南宫云烁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跟他们相处。

或许这句话对古代人来说是很唐突的,那叫但言的侍卫皱了眉,莲湛毓只是与南宫云烁对视片刻,就拉开温和的微笑:“不想睡,就到这里走走。”

莲湛毓说罢又轻咳两声,南宫云烁不知道这个人活得是否很辛苦,看着他这破败的身子连自己都觉得难受了。

“你该好好休息的,莲……呃老爷。”看着年轻俊秀的温文雅人,南宫云烁支吾了许久才喊出这个称呼。

莲湛毓仿佛也很惊讶地又掩嘴咳了两声:“云公子可以像难书那样叫我莲。”

夸张地松了口气:“这就好,叫你老爷挺别扭的。”

“此话何解?”

撇撇唇,何解?因为在他意识里,老爷都是束胡子的老头……

南宫云烁发现一阵风吹过,那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瑟缩了一下,不禁挑眉,伸出手捉住他的肩往椅子上一按,然后把自己披的外衣往他肩上一披:“嗯,这还差不多。”

某侍卫尴尬地悄悄把剑回鞘,南宫云烁朝他顽皮一笑,闷笑着看到那张耿直的脸飞红……他老早就想像妹妹那样整得人哭笑不得了,只是碍于有一个任性的妹妹,就必须有个正经的哥哥担待着。现在一试,感觉还真不错……

被按在椅子上的莲湛毓一愣,修长的手指轻触披在肩上的外衣,一脸惊愕。

“你该学会好好保重自己,病成这样还在这里吹风,至少得披件衣服。你的唇都冷得发青了呢。”如果不是碍于对方比自己年长,而且个头比自己高,南宫云烁差点就像教训自己妹妹那般揉乱对方的一头青丝。

“咳……我没事的,云公子,你还是自己披……”手指才抓上衣服。

南宫云烁不客气地一拍他的手,气不打一处出,没事?唇都冷得发青了还说没事,真是睁眼说瞎话:“你敢拿下来,信不信我把衣服扔进湖里,谁也别想穿。”

……

二人惊讶于云烁的话……之前他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笑,让人看不出真实的他,感觉就像戴了面具,哪时候见过这般的霸道的一面。连云烁自己都瞪大了眼……呃,这是自己么?怎么会冒出这样的话……

看着南宫云烁掩着唇一脸惊愕的表情,莲湛毓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目光微闪,一丝笑意自唇边荡起,直至漫延整张脸,他没有再坚持:“那谢谢你的好意,或许我可以叫你云烁吗?”

“呃,可以啊。”以前偷溜出去打篮球时,那些小子都叫他的英文名——SO,现在这批古人叫他名字,这很正常……

“云烁……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伸手邀请云烁也坐下,莲湛毓亲自倒了杯香醇的桂花酒送到过来。

云烁看了眼泛着香气的酒,轻啜一口淡淡的桂花香,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睡梦中那淡淡的甜甜的桂花香……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你问吧。”轻拭着杯沿的溢体,云烁将酒杯放到鼻间轻闻,脸上是一丝丝迷恋的表情,他想,自己或许爱上了桂花香。

“你会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莲湛毓突然问了个顶抽像的问题。

拭着杯沿的手指顿了顿,而后再继续抹,只是云烁的目光转向上方,盯着莲湛毓:“你……几岁?”

“……二十有八。”对于云烁突兀的问题,莲湛毓仿佛已经习惯了。

“怎么你认为可以相信我的回答,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任的就是人心吗?”连他一个十七岁的人都懂了,问这样一个问题有何意义。

那双墨黑的眸子在月色中闪烁着银光:“你太世故了。”

是叙述,没有任何责备的一句话。但云烁却感到阵阵的刺痛,以某块称之为心的肉中泛出,不是很痛但却持续着,就像牙痛一样磨人。

“世故?世故的人自有他世故的理由。”自嘲一笑,他生活的环境不容人单纯,你可以善良,但绝不能单纯,那会成为致命的原因。

整个亭子静下来,莲湛毓的轻咳声成为唯一。

“没关系,能回答我的问题?”莲湛毓咳够了,未曾移开掩唇边的绢巾继续发问。

既然他不死心,云烁也真正去思考这个问题。望着散发银色柔光的圆月,唇角那抹笑淡淡的温温的如春日阳光般,但却是虚假的……他总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情被人看穿,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若要认真,就得触及一些自己不愿回忆的事情,受伤的野兽总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也这般……

“敌人?朋友?谁知道呢?我才认识你几天,既不仇恨你,也没有到要跟你称兄道弟的程度。只是如果不是必要,我想,我不愿意与你为敌吧。”这个温和的人,大概没有人想跟他为敌吧,前提是如果他面对任何人都是表里如一的温文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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