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蝶——KIKI

“原来……我好象爱上你了……光司……”

被诱惑着探出手偷偷顺着光司绵长的发丝，北原武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要在伤害了他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要在光司恨着自己的时候才明白？晚了吗？不，在他的概念中，从来没有‘来不及’这个概念，他一定能做到的！！

低头凑上唇，第一次在平和而清晰的心态下，北原武充满爱怜地摩擦着光司柔软的唇，然后覆盖上自己的气息……

“呜……”挣扎着，装睡的光司没想到北原武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甩开武坐起身后退着，“北原武，你想做什么？！”

“我爱你，光司，还有，真的对不起。”抓住光司躲闪不及的手，北原武真诚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你不要再开玩笑了……”不明白这个人吃错了什么药，信田光司用力打掉了北原武的手，抱起差点被自己的动作压到的小兔子缩向墙角。

“信田光司，我跟你说过不要怀疑我！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自己从来没有过的表白竟被当成玩笑，北原武不知道自己哪辈子惹到信田光司这个大魔星，才让他今生这样来向自己索取。

“北原武，你真的爱我？”冷静下来的声音进入了北原武的耳朵，光司抱着兔子侧着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是的，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为什么还问？”光司那偏着头茫然的样子让北原武惊艳，即使大半的脸都被杀风景的白布遮挡着，只是那双一点点亮起来的眼睛就足以让人赞叹不已了。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就放了我。”下了决心般，光司逼视着。

听见这话，真的让北原武心凉了半截，火气却又上来：“信田光司！你为什么总提这件事情？！我喜欢你，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你这不是爱，你只是想找个借口硬把我留在这里而已，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应该要让我高兴，你更应该给我自由！！”抓着北原武的话，信田光司丝毫不让，他倒要看这个人能扯谎扯到什么时候。

“光司，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更要把你留在这里，有哪个人能忍受和喜欢的人分离？你为什么还要反复提这件事情？”静默片刻，北原武再次开口，簇起的眉头写满了困惑，他不明白光司和自己为什么始终都围绕在‘离开’或者是‘留下’这个话题上。

“因为我不爱你，一辈子都不会！所以你应该给我自由，也给你自己‘爱’上另一个人的机会。”傲然昂起头，信田光司为那单纯的借口而好笑，既然说是‘爱’，那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胡说！！你在胡说！！”如同猛虎出闸，北原武扑了上来用双手将信田光司固定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半眯起的眼睛里写满了莫明的情绪，“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为什么留下它？！不然为什么那天我进来的时候你一副等着我的样子？你不可能不喜欢我！”

“对不起，北原武将军，我并不在乎这是谁给的，留下它是为了不想象某人一样伤害生命，而那天……只是你的错觉罢了。刺疼你的自尊心是我不对，但是我说的是事实，‘喜欢’并不是用‘可能’‘不可能’来定的。如果你想命令我喜欢上你，也未尝不可。”

见到光司似笑非笑的样子，北原武的怒火烧起来的时候，心中竟还有着惶恐。撇开一切不管，武一把抓住光司护在怀里的东西就扯出来：“好！是我滥杀无辜，既然这样，我索性就做到底！！”

“北原武，你松手！！”拉力如此之大，信田光司连忙放了手，看着那小东西被抓在武的大手里悬空晃荡，心焦地想去抢夺，却又怕伤到它。

“不是不在乎吗？又何必这么样？”冷笑着，北原武把这小东西在手里掂了两下，想要下手，对上光司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却还是软下心来，把这一团往地上一放，伸手推得远一点，看着刚死里逃生还不知道的家伙就这么一蹦一蹦地跑开。

见着小东西跑开，不知道北原武打什么主意的光司觉得还是把它带回自己怀里比较安全，倾身去抱，却是刚好掉进北原武的怀中。

光司这样‘投怀送抱’，武如何不把握？当下就将那柔软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唇不管不顾地落在光司的眼睛、鼻子、额头上，薰衣草的味道进入鼻腔，是如此地让他沉迷。

“北原武~~~”用手推着结实的胸膛和环在腰上的手臂，光司没有任何收获，索性停了动作任他轻薄。

“光司？”发现信田光司没有反抗，武觉得奇怪地退开了一点，却见着一双紧闭的眼睛，没有情绪也没有表情的人如同木偶地任自己摆布。

乖巧的光司是自己一直想象而渴望的，但是这样安静沉默的光司，只让他感到不安。

“北原武，你想做还是不做，如果要的话，也请你动作快点。”骤然张开冰冷的眼眸，信田光司的神情里只有嫌恶，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不要激我，否则你会很惨！”说着狠话，北原武自己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伤害光司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再做，可是还能怎么办？

“惨？呵呵……对我有什么分别吗？”挑了下眉毛，光司推开僵硬了的武整理着衣服。

“你……”咬咬牙，北原武瞪了光司一眼，“不要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以为我说了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要挟我！！”

“我不敢，我只想要我应该得到的东西而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关节现在泛着红色，光司笑了笑，现在这样不能见人的自己竟然还会被那样‘高尚’的人‘追求’，是不是该高兴到哭泣来表示自己的感动呢？可为什么自己只想好好嘲笑一下？

伸手抬起光司的下巴，除了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之外，北原武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相信光司的话，他想相信自己的感觉……

“算了，你总会明白的。”放手站起身来，北原武决定还是走出去让自己的头脑好好冷静一下，为什么自己的感觉这样混乱，乱到理不出任何头绪？

到了门口再一回头，光司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自己。

关上门，靠在门上定了定神，武突然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逃跑’，而且还跑得这么没有面子。对着空气摊开手掌又握紧，挥了下拳头，象是宣誓着什么，武迈着大步离开了让他心慌意乱的所在。

拉了拉衣服，光司撑着地面就着这跪坐的姿势爬行了两步，将那还想玩耍的家伙抓到手里，紧紧收拢了手臂，身体这才开始颤抖起来。

北原武竟然说喜欢自己？！什么喜欢？玩具吗？还是因为自己拼命反抗所以正对了他的胃口？

坐在房间中央，似乎周围都是冰冷而嘲笑的声音环绕着……

抱着怀中的温暖，希望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自己究竟是走错了哪一步才落得这个田地……光司想尽办法，却找不出答案……

第十四章 蝶舞?藤缠

两人各自思索疑惑着，不觉一晃就这么过了三五天有余。

话说医师在这天的检查换药后，见着北原武进来的时候，终于开了口回报说过了这关键的几天该是很快就可以拆除脸上敷着烫伤的地方的药布了。因为如果一直这么包裹着不透气，可能造成这部分肌肤的肿胀，也会影响到疤痕的治愈。

听见这么一段，一直静默的北原武恢复了精神，眼神灼灼地看着身边的光司，道原和伊田也是一脸由衷的放心和安慰，唯有信田光司反倒是悄悄地在宽大的衣袖里攥紧拳头，心里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

到了拆除包扎的当天，北原武一早就来到了信田光司的房间，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抚摸手中颤动着舒服地闭上眼睛的小动物。

垂下头望着怀里的东西，又转头看向窗外萧瑟的黑漆干枯，却偏是不望向那个盯着自己的人……怀中的毛茸茸反复提醒着信田光司这个人对自己做过什么，对自己的‘家’做过什么……

“光司，我那天说的是真的。”

乍然响起的声音让光司手上一颤，停止了无意识地抚摸的动作，在片刻后又继续：“对不起，我忘记你那天说过什么了。”

“你明明记得的，光司，我说我喜欢你……”挪动膝盖到光司的对面，北原武坚定地看着那双琥珀色的浅浅的眼瞳，给他的回应却是冰冷的反射。那双美丽透明的眼睛此刻反射和包容的全是他的身影，但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即便连从前的愤怒厌恶都没有了。

“光司？”困惑地看着冰冷的面容，北原武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伊田刚好带着医生推开了门，他唯有把即将出口的话吞回去，为着他直觉地感应到如果在众人面前再说什么的话，光司一定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屏息等待着肌肤重新接触到空气的那刻，光司忘记了手上的动作，任那小小的生物不耐烦地跳到地面上，向其他地方去探索冒险。

四双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光司的眼睛，在那最后的一层布料解开的刹那，都惊讶地瞪圆，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实在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喃喃惊叹着，医师端坐的身体向后退了一点，似乎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却被边上的北原武猛地抓住了衣领。

恼怒地盯着瑟缩惊讶的医师，北原武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你给我说！！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保证过能完全治疗好的吗？”

“我……这个……我……”被气势那么一压，原来就处于震惊中的人这下更加说不出话来，只能嗫嚅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

完全不理会周围的闹剧，信田光司静静地伸出了手，从打开的药箱里取出放在那里的小镜子来，众人反应过来注意到他的举动时，他已经将那浑圆的一面举到了和脸平齐的位置。

“光司……”慌忙松开手，北原武挪近身体细细地看着圆睁着眼睛用指尖摩挲着伤口的信田光司，那过于平静的表情还有那出神的动作，让他无法再插嘴。

放下镜子，信田光司缓缓转过头对上众人，突然闪烁过一线光芒的眼睛归于平和，嘴角向上扬起的曲线在平时看来该是优雅魅惑，此刻却是让人战栗。

“现在的结果……我想我们大家都应该能满意了吧？”讽刺的言语从柔嫩而有着些微颤抖的唇间流泻，温婉的语气带上了不经意流露的得意和快感。

亮堂的和室里，浅色的长发披拂在位于房间中央的白衣人的背后逶迤直达地面，英挺的眉毛横扫入鬓，琥珀色的眸子镶嵌在有着完美轮廓的脸庞上，挺直的鼻梁，端正而泛着光泽的诱人双唇组合成了一个如此完美无瑕的生物……而这一切中最引人注目的，却偏偏是左边脸颊那本该没有任何瑕疵的晶莹细腻肌肤上的那个耀眼的疤痕！

洁白如雪却又略微透出些许粉红的肌肤上虽然并没任何突起的毛糙不妥，但是却诡异地有着一个颜色深了不少的红色斑痕，将近半个成年男子手掌大小，形状宛如落在雪地上的红色蝴蝶……更让人诧异的是，那原本该破坏了这张完美容颜的疤痕，在他人眼中竟使原来素净纯白的人儿在多了色彩的同时更多了一丝魔性的魅力……

“满意？！你在说什么鬼话？！信田光司！！”低吼着，北原武大手一揽把那笑得突兀的人一下子搂进怀中拼命抱住，仿佛一松手，光司就会象蝴蝶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在颤抖，信田光司冷冷地收敛了笑容，动也不动地任对方用把两个身体融合成一个的力量挤压着自己的胸腔，即使再透不过气来也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第一次品尝到了让人沉迷的报复的快乐……破坏这个狂妄的家伙自以为能掌握的事情、毁坏这个人所想独占的‘娃娃’的快乐……无与伦比。

“阿武，光司他透不过气了。”发现光司的脸色的变化，道原连忙拉住武提醒。

如梦初醒地松了手，北原武低下头，对上那双看上去平静无波却带着挑衅的眼睛，心里的无奈一点一点涌了上来……信田光司，你就这么以伤害自己、伤害我为快乐吗？！加大了钳制住对方胳膊的力量，如愿地听到一个接近呻吟的惊喘……他绝对不会放手！永远不！！

“菊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绝对不允许他的脸上留下这种东西！！”把光司固定在自己怀抱里，北原武威严地对上惊魂未定的人，用手从光司的背后绕过钳住那小巧的下巴抬起，把这道疤痕清楚地展示给了保证没事的人看。

“这……我四天前为信田少爷换药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在下保证，只要从今以后每天都用薰衣和在下调配的特制药液，该是能让它消失的……”诚惶诚恐的人凑上前来就着北原武固定住的动作细细检查疤痕，退下后给出了结论，“这个伤痕会变成这样……一定是信田少爷私自拆开药布才留下的……”

得到保证放下心的北原武在听见医师后面那句的时候，感觉到了怀中人颤抖了一下之后开始了挣扎。

狠狠地掐住了那纤细的脖子，清晰地听见了呜咽后，反抗的动作有了停顿，北原武却并不去管，直直地看着跪伏于地的人：“很好，既然这样，我暂且先饶你这么一次。如果结果不是象你说的这样，你就小心你的脑袋吧！退下！”

在怒喝里，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药箱的人向门外退去。一旁的道原和伊田见了，偷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他们并没想到信田光司竟然胆子大到做这种事情，只怕北原武正在生气的时候，负责照顾光司的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了……

亲耳听见那个医生竟然揭破自己在晚上偷偷做的事情，信田光司感觉不妙的时候，被那只大手用力地掐住了脖子……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生气的人给这么活生生勒到断气，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简单地松了手。

被瞬间切断了血脉的地方重新流动起来，头脑里让人不清醒地嗡嗡作响着，什么都听不清楚……他不知道结局会如何。这道伤疤形成的时候他已经预先估计了结果，既然北原武没有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来发泄怒气，那么会不会是更加冷酷的折磨？或者这个北原武真的会因为那可笑的‘爱’而就这么放过自己？

光司还在含糊地想着的时候，身体突然横着脱离了地面，大惊失色地松了抚摸着脖子的手转过头向上望去，看到的是坚毅而轮廓分明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