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枫看到谢流冰明亮的眼眸迅速染上了一层泪雾,心里蓦地一紧,不禁拥紧了怀中细瘦的身躯。他,又瘦了些,医院的饭,有这么难吃么?将他的小脸转向阳光,一张脸几乎白得透明,这么苍白消瘦,竟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人缓缓刺入一根钢针,尖锐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所有莫名的痛,只化作一句喃喃耳语:"冰,对不起......我们......回家!"
阳光好美,天也好蓝,天气好得让人想唱歌。谢流冰的好心情,从出院起就没停止过。一腔真情终得回应,终于可以相信,那个梦,已经成真了。
在自己的书房里摆好画夹,仔细调了颜色,望着画纸上满树的火红,不禁又忆起初见时他那翩翩风姿......这幅画,从见到他第一面起,画了好久了吧?总是不满意,不知如何用一支画笔,一张素纸描绘出那动人的神韵。几易其稿,如今这幅,算得上勉强可以了。被父亲说成是不务正业呢,可是,公司里有枫就好了,何必再添上他这个对商业丝毫不感兴趣的人呢?要加快点速度了,枫的生日快到了,这,应该会是一个惊喜吧?
正凝神作画,忽然听见何慕枫在门外轻唤:"冰,你在这里么?快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来了来了!"匆匆盖好画布,洗了手上的颜料,迎出门去。
何慕枫不由分说,一把拉起他的手,冲到车上,细心的帮他系好安全带,笑道:"坐好,要出发喽!"车子发出轰鸣声,绝尘而去。
二楼的窗帘后,何淑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目光散乱,似是担忧,又似是仇恨。但愿,他们只是兄弟情深,但愿,自己只是胡思乱想。不会,小冰不会那么糊涂,像他爸爸一样......
第九章
车子飞驰,何慕枫从反光镜中看着谢流冰那张年轻飞扬的笑脸,恍恍惚惚的想,不久之后,这张脸上可能再也看不到这样动人的笑靥,那时,他会怎么样?会恨自己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仇恨的力量了,那样强大,足以摧毁一切。恨便恨吧,就让他永远恨自己也好......只是,心又开始那种熟悉的痛,痛得让他几乎把握不住方向盘......
驶过一段山路,眼前豁然开朗。谢流冰惊喜的张大了嘴,明澈的眼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山路两旁,一排排枫树错落有致,未入深秋,霜降不浓,只有淡淡的一点红色点缀于翠绿之间,在风中如一柄柄小旗,仿若在召唤着他深入。道路尽头,一座精巧的小小牌楼,三个朱砂大字:霜枫阁。再往里便是二层小楼,白墙红瓦,甚是雅致可爱。
何慕枫将车停在楼前,携了谢流冰的手下车。看谢流冰此时依然是惊喜中夹着迷茫的表情,便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最喜欢枫叶的,冰,知道为什么叫‘霜枫阁'么?你我初次相遇,就是在枫树下,我从来没忘记过,你呢?"
"我也从来没忘,永远也不会忘!"谢流冰一对深潭般的眼睛望向何慕枫,眼中有着深切的感动,如许深情,竟让何慕枫不敢逼视。
小楼里,每一件饰物,每一幅图画,都是飘舞的红枫,连床上的床单,桌上的桌布都不例外,却丝毫不见重复俗气,只见精致,可谓匠心独具,足以见得布置这小楼的人用了多少心思。
谢流冰眼中忍不住微酸,想不到,这个骄傲冷漠的人,竟能为自己做这么多......想起他不喜欢自己流泪,也是,近来不知为何,泪水总是格外多,真不像个男人......忙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咽回去,转而笑道:"枫,谢谢你!"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么?"e
"喜欢,非常喜欢,太喜欢了!真的,谢谢你!"
"嗯,你怎么谢我呢?这样?......还是这样?"何慕枫的唇,轻轻点了点谢流冰的薄唇,手也不安分的放到了谢流冰腰间。
谢流冰的脸一下子如火烧般,满脸红晕,微微扭动身子躲闪着。
何慕枫搂得更紧,声音低哑,带上了浓浓情欲味道:"别动,冰,我......抱你上楼去吧?"也不等他回答,在谢流冰的惊呼声中,将他拦腰抱起,直入二楼的卧室。
看到那张超级大的床,谢流冰的脸更红,像要滴出血来,声如蚊呐:"枫,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此时,他就是再纯洁无知,也隐约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
何慕枫低喘着,将他放在床上,紧接着压上了自己的身体。两个人身上都如火烫,顷刻间肌肤相接之处便如燎原之火,迅速点燃了新的一轮火焰。
唇舌,纠缠着,吮咬着,压榨着,两人都疯狂一般回应着对方,直至口中再无新鲜空气。衣物渐渐散落一地,直至裸裎以对。
身下那具身体,肌肤如玉,白皙而有弹性,手感......真好......何慕枫轻抚着谢流冰美丽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吻上胸前的两点殷红。好似被一股电流猛的击中,谢流冰立刻轻吟了一声,身体微微颤抖,向里缩了缩。何慕枫只觉谢流冰的轻声呻吟如同魔音,那样柔媚,那样诱惑,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瞬间集中到了下身的某个地方,胀痛的难受,急需找到宣泄的出口。吻遍了他的身子,见他的欲望已经挺立,便用手握住,上下套弄了没一会儿,那未经人事的身体便粗喘低吟着泄了出来。再不能忍,略微做了润滑,紧紧搂住他腰,一个挺身,直刺到底。听到谢流冰痛苦的低叫了一声,忙放慢了速度,竭力克制着律动,灼热的呼吸喷到他耳边:"冰,你爱我么?"
"......爱......啊......我爱你......"
"那......你愿不愿意......为我下地狱?"
"......我......愿意......为你......下地狱,为你......万劫不复......为你......永不超生......行了么?"
"啊!......"
"嗯!......"
何慕枫再也控制不住,在他体内大力冲撞起来,每一下都擦过那个小小的突起,弄得谢流冰浑身颤栗,死死搂住他肩背,感觉快感一波波如潮水般袭来,密穴也不由自主的随之紧缩......
数次抽插后,何慕枫只觉那包裹着他的狭窄甬道内突然死命的一夹,身下的躯体倏然挺直,耳中是谢流冰抑制不住的剧烈喘息和高声呻吟,一股滚烫的液体自硬硬抵着自己之处直喷上小腹......巨大的快感使何慕枫也嘶吼一声,身体痉挛,牢牢扣住他腰,尽数射在他体内......
两人一次次不停宣泄着欲望,直到筋疲力尽,腰腿酸软,何慕枫才从谢流冰体内缓缓抽出,带出一片触目的浊白和鲜红......
慢慢平复了喘息,何慕枫看着谢流冰紧闭的双眼,酡红的脸庞,下意识的望了一下房顶的角落,那里,有一架小小的针孔摄像机,刚才他抱着谢流冰进房间时,便已悄悄按下了开关......
既然,你爱我,既然,你愿意为我下地狱,那便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吧!即使,我的心总是莫明其妙的痛,而且似乎......一次比一次更痛......
第十章
谢云谦烦躁的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眼望着手术室,那门上的红灯一直未灭。妻子正躺在里面,车祸使她的身体遭受了重创,医生们正在竭尽全力抢救。妻子温柔贤淑,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自己这一生负她良多,这么多年,她明明知道,自己心里只容得下那个逝去的身影,却毫无怨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照顾着这个家......和妻子之间,更多的已是一种温润如水的亲情,怎能割舍的下?宁愿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自己啊,妻子那么善良,那么无辜,老天为何要这么对她?强自忍下心脏一阵阵的揪痛。
手机铃声响起,谢云谦不耐烦的按下接听键。
"董事长,不好了,公司里来了一大群人,说是什么审计署的,还有警局的,都要找您......好像是说,公司的帐务有什么问题......"
谢云谦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顿时喘不过气来,药就在怀里,可是......手无力的垂下,自己还是......赌输了啊!对不起,淑仪......对不起,流冰......意识渐渐模糊。
手机掉在地上,里面兀自传来秘书惶急的声音:"喂?喂?......董事长,您怎么了?喂?......"
谢流冰赶到医院时,只觉得心力交瘁。父亲母亲,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位亲人,此时正生死未卜的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万一......不敢想,也不愿想。将脸紧紧埋在掌中,一股股灼烫的热流浸润了整个手掌。
一只手温柔的抚了抚他的头发,他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何慕枫:"枫,怎么办?我......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别怕,有我在。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拥他入怀,心中苦涩难言,冰,原谅我,我不得不这么做......
手术室的红灯闪了一下,熄灭了。大门打开,脸色苍白,满头绷带的何淑仪被推了出来。谢流冰飞速扑到车旁,叫道:"妈,妈,你怎么样了?"何淑仪却没有一丝反应。
何慕枫扶他起来,迎上刚从手术室中走出的主治医师:"宋大夫,阿姨她情况怎么样?"
满脸疲惫的宋大夫略带欣慰的微笑着说:"谢太太受伤很重,三根肋骨骨折,大腿骨折,头部也遭到撞击,不过总算抢救及时,已经脱离了危险。等她醒来,再做个脑部CT,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只剩下休养的问题了。"
谢流冰松了一口气,想到父亲,心弦立刻又绷紧了。
不久之后,谢云谦终于也宣告脱离危险,谢流冰高悬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处,精神突然松懈,全身顿时无力的向下倒去,被何慕枫及时抱住。
"冰,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脸色很不好,还是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看着谢流冰苍白的脸,何慕枫担心的说。
"可是......我想陪着爸爸妈妈......"
"医生说了,阿姨至少要明天早上才能醒;谢叔叔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回家,洗个澡睡一觉。你也不想让叔叔阿姨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谢流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何慕枫推着向医院门口走去:"好了好了,听话,不然我要生气了!"
谢流冰叹了口气,轻轻抚了他的脸颊一下,低低的说:"那好吧,枫,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明天一早,我就来替你。"
何慕枫眼看着谢流冰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转过身去,脸上满是残酷的笑意。谢云谦,咱们的帐,好像是时候算一算了。想到多年忍辱偷生,为的就是这一刻,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定下心神,向谢云谦的病房走去。
宽敞明亮的病房中,谢云谦静静的躺在床上,眼望着大门。慕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要来了吧?来吧,我等着你。
第十一章
脚步声回响在医院空旷的走廊里,渐渐接近门边。
何慕枫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房门,正对上谢云谦一双温和平静的眼睛。老狐狸,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么?好,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冷笑了一声,缓缓走近,在离他几步之外站定,四目交望。
"慕枫,你来了?从得知公司出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的。"谢云谦的语调依然如往日一般平和慈爱。
"哼,我当然要来!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
"这么说,我没有猜错,你根本没失忆,当年的事,你......都记得?"
"不错,这些年,我一直注意着你的动静,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当我得知你在找我,就故意让人传出消息,把你引到英国,让你相信,我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你才会放松警惕......你大概也是有所愧疚,才会找我的吧?"冷冷的看着谢云谦,嘲讽的翘起嘴角,"车祸,警察,审计署,这些,统统都是我干的。不过比起你当年,恐怕是小巫见大巫吧?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公司的帐号已经被查封了,呵呵,还包括你在公司帐上的资产,股票跌得呀,你是没看到......已经有一家公司大量收购了,那家公司,不巧,是我的......你同意我放手去做时,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怀疑么?"
谢云谦苦笑了一下,面上却镇定无比:"当年......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至于公司的财务,我的财产,如果你要,就都拿去吧,那是我欠你父亲的,也欠你的......
何慕枫胸中迅速燃起了熊熊怒火,脸由于愤怒而涨红,大声道:"孩子?不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被人当作娈童、杀手,任人随意玩弄摆布,是什么滋味?"想起那段阴暗的岁月,自己被迫一次次屈服于那人身下,鲜红的血四处横流......怒火更炽,近于怒吼道:"当年,我是还小,很多事都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们从高高的悬崖上摔下来,爸爸妈妈浑身都是血,妈妈拼命护着我,我才侥幸没死。"父母惶急的神情,后面紧追不舍的黑色车子,崖前怎么也踩不住的刹车,遍地的鲜血......一幕幕闪现在眼前,最后只余那片触目惊心的红。
谢云谦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心里如刀绞一般疼痛。阿诚,我竟然害你这么深,也害了慕枫,真是百死莫赎啊!当年如果不逼你,也许不会是这个结果吧?遥想那飘飞的黑发,那总是温柔宠溺的笑容,那伏在自己身下紧蹙的眉头,口中只能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哼,这个时候说对不起,不嫌太晚么?当年,你......不仅强暴了我父亲,还派人追杀我们,逼得我们掉下了悬崖......谦诚所有的股份,我家的家产,就都是你的了,是不是?可是,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吧?"诡异的笑了笑,何慕枫冷冷问道,"还记得楚浩吧?你忠实的手下,只受了我天龙帮十大酷刑中的两种,就把你出卖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哈哈,被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不错吧?"
原来,楚浩一夜之间不辞而别,是为了这个......猛然抬起头,直视着何慕枫道:"不,慕枫,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我爱你父亲,又怎么会舍得逼死他?那是个误会,我只是......不能忍受他离开我......"是啊,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把自己当作亲弟弟一样照顾,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依恋变成了占有,看着他娶妻生子,伤心欲绝,却小心的收起所有情绪,不敢让他看出一星半点,生怕他会就此离去。自己也有了妻儿,然而每见到他,情思却如洪水,越来越不可控制,终至一发不可收拾。那个晚上,他流着泪,承受着自己的粗暴,始终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也不肯哼。明知是个错误,却无法停止,思念已成魔。那浓浓的满足感充满了整个心房,在他耳边倾诉,只愿从此携手天涯......当时,他好像也答应考虑了呢......所以才会在得知他带着妻儿逃走时怒发如狂,派人追去,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么?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宁可忍受蚀心的思念,也不会如此......他的死讯传来,几乎站立不稳,只觉再无生趣,想了此残生,却被5岁的儿子哭泣着叫"爸爸"的声音惊醒,看着儿子精致的小脸,妻子哭红的双眼,终于长叹一声,自己的心,妻子是明白的,这几年一直带着儿子旅居国外,自己......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啊!
恍恍惚惚间听到何慕枫的声音:"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哼,还是请你......看看这个吧!也许,你会更后悔,后悔把我带回来......"勉强收回心神,眼前大屏幕中所见顿时让他瞪大了眼睛。
"这是......不......"儿子痛苦的脸,低喘呻吟的声音,身下的浊白与鲜红,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凌迟着他脆弱的心脏,痛得他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