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心眼————有效期

陈川摸到陆亦程的床前，仔细思考着白天的问题。自己真喜欢上他了？被他的死缠烂打感动了吗？灵光一闪，陈川想起来不知在哪个网站上看到过一句话，证明爱情最有力的武器是吻。
神差鬼使，陈川低下了头。反正陆亦程长得不错，亲一下也不会吃亏。盯着陆亦程月光下朦胧的面容，陈川缓缓张开了唇。
"你他妈还想装睡？"
张开眼，陆亦程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吻我。"
这是第一次陆亦程用落寞的表情说出这种类似表白的话，也是第一次陈川听到这种话却没有动手揍人。

第二章
这是第一次陆亦程用落寞的表情说出这种类似表白的话，也是第一次陈川听到这种话却没有动手揍人。

陆亦程首先意识到这一点，他触电一样盯着陈川想看清他的表情，可夜毕竟是深了。陆亦程动动嘴唇想陈川是不是在给他希望，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
"你一直觉得我会喜欢上你。"陈川用了肯定句。
陆亦程立刻在心里否认，可又马上疑惑了。一直以来被拒绝着，他并不是不清楚，也许是在逃避现实吧，再加上陈川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好，所以就欺骗着自己。陆亦程一直以为自己是绝望了的，可他又问自己，绝望了，为什么还不肯放弃？心底多少是有期望在的，期望着有一天南北极交换天下红雨突然奇迹就那么降临。人是该要有希望的，陆亦程安慰自己，笑了笑。
陈川站在床前看不清陆亦程的表情，他对于陆亦程不做回答非常不满，于是继续问："为什么。"
为什么，陆亦程想，今天他是怎么了，净问这些。
"因为你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你也从没说过你不是gay。"陆亦程说出来了，这种感觉很明朗，也很爽快。
陈川没有否认，可也没有承认，他像是没有听到陆亦程的回答一样，他问："让我亲一下好不好，我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
陆亦程先是呆了一下，继而他坚决地说："不。"
陈川没料到他会拒绝，已经半俯下的身子只好重新直起。
"万一你亲了我再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会受不了。"陆亦程解释。
"可现在不也......"陈川本来想说可现在不也是这样，不亲的话我也不会知道喜不喜欢你。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陆亦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等着解释。
"不一样的，"知道陈川看不到自己的脸，陆亦程安心地掉下了眼泪，"如果你亲了我再说不喜欢我，我连那一点希望都没了。"
陈川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但他猛地俯下身吻上了陆亦程的唇。陈川没有吻过任何人，这是他的第一次，所以他很失败地撞到了陆亦程的牙齿，他捂着嘴站起身，陆亦程则是一声闷哼。
"这是我偷袭，你防备不了可不怪我。"陈川摊手，语气很流氓，很嚣张。
陆亦程哪里还关心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想知道，陈川的答案，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可是他不敢问，他哆嗦着嘴唇好几次却还是开不了口。
陈川自然明白他想问什么，但是陈川也很无奈，他吻了陆亦程，却是一个失败的吻，所以他根本没有得到答案，又谈何给出答案。
陆亦程眼睁睁看着陈川靠近的脸，这一次他可以躲开的，可是他却像着了魔，也许有过一次之后人会变得大胆起来，觉得再一次也没什么所谓了，于是陆亦程很配合地引导着陈川，把他带入自己口中。
分开之后，陈川深吸了一口气，他只知道自己不讨厌这个吻，甚至觉得有些刺激。这就是喜欢吗，陈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心里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种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但是把初吻给搭进去了，陈川有点懊恼，他狠狠抓了抓头发，看着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脸，他感觉很烦躁，于是他很老实地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陈川想爬回自己的床，他走到自己床前，看着床沿上挂着的晚上刚洗好的T恤，本来的绿色在黑夜里变得漆黑一片，陈川突然觉得心底被触动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了陆亦程的声音，他说，陈川，你又在给我希望了。

陈川是不是同性恋，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没有对谁有过心动的感觉，但是见到漂亮的人他总会比较有好感，却也仅止于此，而且无关性别。而他自己也没有尝试过去考证这个问题，他不自觉地逃避，因为他觉得答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他第一次自慰的时候，想的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当然也不是人妖，他脑袋里想的是一只白猫，他当时怀疑自己喜欢猫，但很快否定了，因为他后来也幻想着狮子，还有花豹，甚至是军刀。但他看着女人和男人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冲动的感觉，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变态而已。
可是白天的感觉那么真实，他第一次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举动。

早上起床的时候，陈川把那件已经干了的绿色T恤扔进了柜子里，他拿出了去年买的一件黑色衬衫。松松地把下摆收进了牛仔裤，很性感，陈川站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摆起了造型，皱起了眉头。这种款式的特殊设计，领子没有办法中规中矩地系好，只能把胸前的皮肤露出来。刚下过雨，这几天有点冷，但到底还是9月初，即使这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陈川还是止不住地皱眉头，太淫荡了，他有这种感觉。
但他还是没有换下来，他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见他的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咽了口水。
果然还是太淫荡了，为什么不能穿出他那种感觉呢，陈川努力回想着梦里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为什么黑色在他身上就那么性感，在自己身上就......陈川很学术地想着这个问题，在走进食堂的时候完全抛在了脑后。吃饭皇帝大。

气氛有点尴尬，陆亦程虽然一如既往地跟在自己旁边，脸上原本嬉皮笑脸的伪装却大不如前，总带着点忧郁和伤感，陈川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想，昨天果然还是太冲动了。然后他看到了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
金子平。白衬衫蓝牛仔，看起来温文尔雅。陈川觉得这个画面很美，他半倚在墙上，风吹过他的头发，飘扬的弧度看起来都那么温柔。可在梦里的时候，他一身黑衣邪佞地笑着，也是那么完美。真的很有魅力，陈川再一次在心中发出感慨。
金子平是来找陆亦程的，他双眼含笑地向陆亦程发出午餐邀请，陆亦程没有拒绝。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他，陈川想。
陆亦程恋恋不舍地看着陈川，陈川笑了，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搞得这么煽情。
可金子平却温柔地问他："陈川，你要不要一起来。"
陆亦程很高兴地问金子平："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你们不都是我的学生嘛。"陈川觉得奇怪，金子平对陆亦程的邀约，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刚才那句话，都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但是他不想拒绝，因为金子平太有魅力。
可很显然，认为金子平有魅力的人只有陈川自己而已，整顿饭里，陆亦程的眼睛还是追随着陈川，甚至习惯性地给他夹菜。
陆亦程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自己的老师面前，于是半空中的筷子僵在那里，进退两难，陈川也有点意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倒是金子平笑着打诨："陆亦程，你应该先孝敬老师我吧，怎么就只顾着你兄弟啊。"
于是陆亦程的筷子很自然地转向了金子平的盘子里。
"可不是嘛，"陆亦程也马上自然起来，"不过老师你看起来很年轻诶。"
陆亦程和金子平很快就聊开了，陈川静静听着，突然发现，自己在金子平面前总是很沉默，不自觉地就沉默了。真不像平时的自己，陈川皱起眉头。
陆亦程笑指着金子平的嘴唇上挂着的一点蛋花，金子平大方地伸出舌头一舔，陈川猛地抓起自己的杯子咕噜噜大灌了一口。
好像在他面前自己总喜欢喝水，陈川笑着在心里调侃自己，却轻松不起来，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自己的失常，可能正是因为这个金子平，艺术一样的男人。
"原来说的没错。"陈川低声自言自语，陆亦程想要问他说的是什么，可金子平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
原来说的没错，陈川指的是那句证明爱情最有力的武器是吻的话，真的是这样，看到金子平的唇，他只想吻上去，毫不犹豫的想法，和陆亦程的话，完全不是这个滋味。
可是，这该解释为爱情吗？陈川更倾向于性冲动这个词。又要开始学术探究？陈川反感地扬了下眉毛，把这个问题扔到一边......吃饭皇帝大。

金子平给陆亦程留了自己在网络硬盘上的ID和密码，说课件虽然不外传，但是可以给他，将来考试是有用的，还给了自己公寓的电话和手机号。
陆亦程一脸茫然，隐约觉得这个老师过于亲近，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茫茫然把自己的手机号也交给了金子平。而金子平压根没有要陈川的手机号，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让陈川觉得有些尴尬，也有点嫉妒。

所以回到宿舍陆亦程说金子平没有很帅的时候陈川心里是有点暗爽的。
"为什么问我觉得他帅不帅？"陆亦程不明白为什么一回来陈川就问这种话。
"因为我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请你吃饭。"陈川从来不撒谎，也不喜欢隐瞒，所以他总是实话实说。
"是请我们俩啊，"陆亦程刚说完就反应过来，陈川根本算是个拖油瓶。"你是觉得金老师也是同性恋？你是这个意思吧？"
"......"陈川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是清楚了，于是点点头。坦白得让陆亦程牙根痒痒。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叫我干脆跟金老师交往不用再缠着你是不是！"陆亦程声音有点发抖，确切的说是他整个人在发抖。有那么一刹，陈川觉得他会把手边的书包给砸过来。
"不是。"陈川说的理直气壮，他不想他们俩在一块儿，不论是不是以情人的身份。
"那......你别是说你吃醋了想让我跟金老师不要见面。"陆亦程骂自己下贱，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陈川判断了一下陆亦程的话，然后得出肯定回答。但是他没有点头，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吃醋了，但不是为陆亦程，而是为只见了两次面的金子平。
这也是他否认爱情的原因，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性冲动的话就可以，所以他宁愿相信自己是个同性恋，而且喜欢的是金子平那种类型。就好像陆亦程喜欢的是自己这种类型一样。
陈川想对陆亦程说自己不喜欢他，已经很确定不喜欢他了，可是他又不想说，因为说出来的话，他怕陆亦程会接受金子平。而现在这样不错，他吊着陆亦程的话陆亦程就不会接受金子平。但他还没有决定好是不是追求金子平，首先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始一段自己都没能确定的感情，何况对象还是个性格看起来比较难搞定的自己的老师。陈川想到了杨过和小龙女，把金子平想象成小龙女对陈川来说显然是一件乐事，他一个人笑出了声。
看着陆亦程期待着自己的表情，陈川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刚才只想着怎么样对自己最好，却没有想过这对陆亦程来说是多残酷，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陈川觉得很愧对陆亦程。
于是陈川很认真地说："我没吃他的醋，你别误会。"陈川没有撒谎，他的确没有吃金子平的醋，他是吃陆亦程的醋。
我到底还是很善良的，陈川郁闷地想。
□□□自□由□自□在□□□
金子平再来找陆亦程吃晚饭的时候陈川正在百度上搜同性恋相关的解释，他没有抗拒自己这种倾向，因为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现在他甚至是庆幸的，庆幸自己终于开始对人有了兴趣。
陆亦程很快跟着金子平走了，走的时候，陈川觉得金子平很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应该是幻觉吧，他这样想。
陈川把中午金子平给的网络硬盘打开，输入了ID和密码之后他很想笑。因为里面的东西可以外连的，根本不用把ID和密码告诉他们。陈川很自然地打开了个人信息的那一页，他不认为自己不道德，因为金子平既然能把ID告诉他们就表示里面不会有什么个人稳私。
但是会有陈川感兴趣的内容。
比如年龄。原来金子平是77年的，那现在应该28了，陈川想了想，觉得还好，只比自己大七岁。他决定追求金子平，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对他的冲动是爱，但他觉得爱是要慢慢培养的，他要做的就是争取这个培养的机会。可金子平却像是看上了陆亦程，真是麻烦。
最好陆亦程不喜欢金子平，这样最好了。
可陆亦程回来之后嘴里讲的全是金老师长金老师短，陈川听得不耐烦，摔门走了出去。
不该发火的，可竟然控制不了自己，陈川在楼下吹着凉风，却一点也冷静不下来。初秋的夜还是很冷的，陈川缩了缩脑袋准备钻回宿舍，然后他看到了金子平，抱着手臂倚在墙上发抖。
真是个妖精，陈川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他走上前。
"金老师，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金子平茫然地抬头，看见陈川，又看看四周，像是刚缓过神来一样，眼神先是黯淡了一下，既而扬起笑脸："我想看好戏啊。"
"好戏？"陈川很疑惑。
"就是你被陆亦程气出来的样子呗。"金子平乐呵呵地笑了，然后不等陈川发问便想离开。
可陈川握住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手，陈川一下子放松了，刚才的紧张全部消失。金子平却慌了起来，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在自己手上暧昧地抚摸着的温度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看起来那么强势的人，可在自己被调戏的时候那么没有主张，像是一只小兔子。金子平的反应加深了陈川心底的欲望，他越来越想看看这个人失态的样子，于是他抱住了金子平。
"你干什么！"金子平害怕起来，他没有算到这一步，所以他只能拼命反抗，他想逃跑，他的直觉告诉他抱住自己的人也许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
"老师很冷吧，这样就不冷了。"陈川调笑着说出关心的话，却只能让金子平更加慌乱。
"你放手！你放开我，你......"金子平的挣扎停了下来，因为陈川放开了他，虽然手上还是拉着他，但他心里多少有点放松下来。
"老师你喜欢陆亦程是不是？"陈川问了这句话，但他已经决定，不管金子平的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他都要把他抢过来，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感兴趣，而且程度已经不能受自己控制的人。
如果是三分钟之前陈川问这句话金子平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但现在他犹疑了，他觉得事态有点失控，他不想再玩下去了，这个游戏。
"为什么不回答。"陈川觉得奇怪，他想过如果金子平回答是的话要说什么，也想过如果他回答不是的话要说什么，可就是没有想过他会沉默。
"他不喜欢我，你放心吧。"金子平现在只想离开，即使是稍稍服软，但他没想过要言出必行。假如陈川还是我行我素的话，他想，自己还是会做些什么的，比如破坏陆亦程的感情。
"他不喜欢你？那你放弃他了没有。"陈川有点高兴，可又觉得别扭，金子平这么好，陆亦程居然不喜欢，他居然瞧不上我瞧上的人，感觉有点没面子。
"这重要吗，无聊。"金子平送他一个白眼。
"重要，不，不重要，"陈川笑开了，"反正我要追你。"
"你......你说什么？！你不是......喜欢陆亦......你耍我是吧！"金子平先是吃惊再是疑惑，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他觉得陈川百分之百在报复他。
"不是，我不喜欢陆亦程，我早拒绝过他一万次了，是他还要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