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你像忘掉我————玉青

电话那头的默森似乎在喝茶，对，红茶，许是刚刚睡醒，一听那句火热的话，被呛得咳嗽连连。
而谷川早已笑得眉开。
"十分钟后开门，宝贝。"谷川说完，就收线。随即，得意地笑笑，对着车后镜照了又照，满意地点点头。

第 9 章

门是敞开的。谷川有点迟疑，他惊讶自己竟然有点担心房间里不只默森一个。
迟疑地进门。果然有外人。
默森正对着一个模特画画，完全入迷，全然没有发现谷川来了。谷川极端不满，绕到他身后，恶作剧似的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原本打算吓他一跳，谁知默森只却努努嘴，说："嘘，请稍等。"
谷川用敌视的目光打量那个女模特，幸好是个穿着衣服的。模特感觉到谷川的敌意，不知所措地尽量避开他的眼光。
"美女，你的口红好像褪色了。"轻浮的浪子闲着没事开始对模特放电。这招比仇视管用，女模特很快便把持不住了，小脸儿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变得小粉红小粉红。
默森不得不停下笔，纠正模特的坐姿。
谷川一会儿问模特的电话一会儿夸奖谷川画得好，最后，谷川终于忍受不了，只好对模特说，今天就到这吧。
模特磨蹭着，恋恋不舍地离开，毕竟，两大帅哥争奇斗妍的美景难得一见啊。

默森起身为自己倒杯红茶，他知道谷川不喜红茶，倒了也是浪费。
这一刻倒茶。
下一刻茶杯翻落。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他背后圈来，温度顺着臂膀传递，几秒钟，蔓延他的全身，灼伤他的心肺。
不会又是玩笑罢。他苦笑着，侧过头，想看清楚他身后那个人开这种玩笑时的表情。那个人的脑袋搭在他的右肩，沉沉的呼吸吹动他的耳根。
"戒指呢？"谷川把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却不见那根挂戒指的黑线。
呼吸瘙着他的后颈，痒痒的，麻麻的，感觉很奇怪。
"扔了。"扯开狗爪子，推开缠人的家伙，默森走到厨房拿了个新茶杯。
"你是在给我下马威？"他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尾随默森，走进厨房，又随之走出来。
喝口茶，默森坐下，打开几乎不用的电视机。
"给我倒茶。"任性的家伙开指挥人。
"自己倒。"某人甩都不甩他。e
谷川恨得眦牙咧嘴，什么嘛，说爱我，就这么个爱法？
正当发作，却看见默森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嘴角上沾了点红茶，从某个角度看去，像极了一颗红痣，可爱得一塌糊涂。
再不吃掉他，真是对不起自己了。谷川想到做到，一欺身，扑过去，压住他的肩膀。温热的红茶淌了他们一身，有洁癖的默森、没洁癖的谷川，他们居然谁都不在意，该亲吻照样亲吻，该抚摸照样抚摸。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事后，默森做了艺术性的总结：我们的第一次，有红茶的味道。
而谷川则撇撇嘴，也来概括：当时电视里播的正好是一部情色片。

"戒指呢？"躺在床上，谷川再一次问。
"扔了。"躺在某人怀里，默森再一次回答。
"我的东西，你竟然敢扔掉！"
"不是你父亲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默森装得一脸天真。
"好了，好了，以前告诉你我父亲喜欢你的作品，都是假的......"谷川挺不好意思地出了真话，"我们家老头子成天只知道钓鱼，怎么会对你那什么破画感兴趣！"
默森半眯着眼，依旧像只慵懒的猫。他高高地举起右手，在谷川视线上方晃了晃，戒指在无名指上闪亮着宛如北极光般神奇的色彩。
"一直戴着，你看不见么？"默森平静地说着如此令某人震惊的消息。
某人还来不及发表感慨，手机却响了。
"老爷子作兴周末家庭聚餐，我得回去了。"谷川穿衣服的速度很快，这是他久经战场的收获。
默森忍着痛，起床。他只穿一件长衬衣，展示身材似的在谷川面前走来走去。谷川咽下一口唾液，忿忿：该死的老头子，搞什么飞机。
在门后，谷川抱着他来一个法式长吻。
"我爱你，谷川。"默森纤长的手指抚过谷川的鼻眼。小心翼翼地抚摸，生怕下一秒，这个鼻子，这双眼睛就被其他人抢走，或者消失不见。
"好了，大画家，我真得走了。"谷川打开门，反身给他一记吻。

"喀嚓"！"喀嚓"！
"谷川先生，我们是YY报社记者，在这里守侯二位多时，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HHH娱乐的观众很想知道，两位是什么关系？为什么......"
......
突如其来的喧嚣让搞不清状况的默森开门。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成群的记者挤在他家门口，照相机喀嚓喀嚓拍个不停。
当他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的时候，谷川已经把他推进屋，二人急急忙忙把门堵上。
门外敲门声、叫喊声，闹成一片。
谷川拨通一个电话，冲电话吼了一阵，火气才逐渐平息。
"谁把记者给招来了？"默森也觉得事有可疑。
"亲爱的，没事，先把衣服穿上，"谷川把他搂在怀里，笑道，"呆会你只负责听我说。"

第 11 章

谷峰做出一个让全家欢欣鼓舞的决定，回华卡帮谷川的忙。在其他人眼中，兄弟齐心管理家业，看似天经地义，但谷家上下都清楚，这对谷峰来说，是一次巨大的妥协。一年前，谷老先生与谷峰在生意场上因意见不合，父子俩冷战至今。谷峰索性扔下公司不管，跑去外面独自逍遥。虽说谷老先生希望大儿子回来帮忙，但是，碍于颜面，不好亲自叫他回来，每每总叫谷川代劳。
这样一来，谷老先生总算放下心，更加怡然自得地跑去钓鱼了。
从此，华卡公司大楼出现谷氏两大帅哥的身影。
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称赞他们是天底下最和睦的兄弟。一起进，一起出，工作餐也在一起吃。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谷氏兄弟相亲相爱携手共创辉煌的传奇。
近来，他们筹划着收购广天娱乐，忙得不可开交。而自从谷川把手机砸了以后，就再也没和默森联系过。
默森做梦的时候都梦见谷川笑得一脸邪恶：FOR ONE NIGHT。

最近的谷川频频亮相在电视上，一会投资，一会宣传。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在人前装得风度翩翩。现在默森一看电视就有把谷川从里面揪出来痛打一顿的冲动。他想不通，两个人明明什么都做了，可是怎么感觉越来越陌生了。
难道，谷川的感情就像歌词里唱的"不过一条抛物线"？
到达顶点了，就开始下滑，无限下滑......
想得多了，心情自然不爽。他的头晕晕胀胀，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懒懒地歪在沙发上。就是在这个沙发上，某人和他一起喝啤酒，吹空调，互相抬杠......
谷川，你不会真的玩一夜情吧？梦中的他在谷川面前泣不成声，他害怕得几近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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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默森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对于他而言，上午十点已经算早了。他脱下被油彩弄得脏兮兮的衣服，换了件干净的新衣，像小学生初次上学一般，慎重地检查有没有忘带东西，然后出门。
他的生物钟与猫头鹰类似，白天出门时常迷糊，迷路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算他走运，因为只要对司机说去华卡大厦，准保送到。
第二次走进华卡大厦，默森还是感觉陌生，当他凭着印象想迈进总裁专用电梯的时候，被保安喝住了。他为自己犯的幼稚错误感到不可理解，摇头一笑，在候客大厅找座位坐下。
"我的屁股别人一看，以为是XL号，其实只有L号......哈哈！"两个打扮得很后现代的女人正大光明地讨论着"屁股"，从他面前经过。
他不由联想到因一次激情而痛了一星期的下体。
好在现在已经不痛了。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直接找谷川的话，没有预约，肯定不让进。在这里大吵大闹么？那种无聊的举动只有女人才干得出来。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等他下班了......如果真想好了等的话，那又何必起这么大早，一直在这傻呆着？
一时的冲动把他带到了这里。但是，面对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却又让他不得不从长计议。算了，他起身，准备离开。
"你好。"一个陌生男子上前搭讪。
默森扬起眼，看着这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气度不凡，眼角眉梢竟然与谷川有些相似。他迟疑了片刻，才说出，你是？
"来找谷川的？"男子的笑容隐约包含着几丝嘲弄。
默森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居心，迟疑半刻，正不知如何回答，一阵压迫感涌上心头，再一回头，四周过往的人向他投来莫名的眼光。
"你身体似乎不舒服呢，要不要帮忙叫大夫？"男子的表情给人一种假惺惺的感觉。
默森的胸口仿佛被锤子重重击过，闷痛得喘不过气来，两眼也蓦地发黑。他勉强振作，但还是打了个趔趄。
"请......请找谷川......"他说话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但旁人都可以看见，他的嘴唇发青，豆大的汗滴沿着发际流下。
"我是谷川的大哥谷峰，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会代为转告。"谷峰轻蔑地看着他。
"叫他滚出来！"默森歇斯底里地吼，这一吼，像把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人似乎被掏空了。
"叫保安，把这疯子赶出去。"谷峰说得干干脆脆，大有斩立绝之意。
保安立即执行命令。一番连推带搡，默森终于晕倒在华卡大厦门前。

第 12 章

接到秘书的电话，谷川几乎是从顶楼飞下来的。他喝退看热闹的人群，抱起那个戴一枚TIAMO戒指的男人。
旁观的人窃窃私语，猜测着谷川与那晕倒的男人究竟什么关系。
谷川抱着默森，穿过众人惊讶的目光，不管谷峰嫌恶的目光，从华卡大厦门口径直进了大厦，登入总裁专用电梯，一路往上。
而怀里的人在晕厥的时候，一直说着同一句话：
谷川，不要一夜情。
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句话，听得谷川皱起眉头，烦。

默森清醒的时候，谷川正把脚架在老板桌上抽烟。
这里总裁办公室。
"我的私人医生说你低血糖，睡眠不良，"谷川弹了弹烟灰，脸上的表情既不是冷漠也不是关切，竟像处理公事一样，说着一些不冷不热的话，"医生叫你注意休息。"
默森看了他晌久，好像不认识谷川这个人。从认识到上床，再从上床到现今，总共才几天时间？短短几日，谷川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怪说，男人变起心来，不亚于女人变脸的速度。
看谷川的表情，默森已经知道结果了。
"FOR ONE NIGHT？"他一闭眼，终于还是问出了让他一直胆战心惊的问题。
谷川没有正面回答，开始打太极："恩，很多事，你可能不太了解，比如说我家......父母亲出身名门望族，有些观念不像我们年轻人这么开放......你知道的，有些事情，玩一玩，大家高兴，还可以，但是如果玩得过火了，玩上瘾了，那么，对谁都不好。默森，你是个聪明人，也很有前途，我也不想因为这个打扰你的生活......默森，请只要记住，我这是为了你好......"
"停！干脆点，"默森打断他的话，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把话说干脆点，不要说什么为我好，不要让我在分手后还对你有留恋。"
顿了顿，他又补充："哦，不能叫分手，你我不是根本没有开始过吗？谷川，你明白说吧，我只不过是你一夜情的对象。干脆点，让我死心。"
谷川把脚从办公桌上挪开，起身站稳，一耸肩，无所谓地笑笑："一夜情？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准确说来，我们可不是在夜里做的哦！"
默森也笑了，突然，他说出让谷川也震惊的话："那好，我们就来一次真正的一夜情，完了后，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他的肩胛因心底的激动而抽搐着，胸膛也大幅度地起伏着。
谷川把烟灭了，冷冷地扫视眼前这位天才的画家。亚麻色的长发，苍白的脸孔，琥珀色的眼睛，明明没有一点脂粉气，但却冶丽得不像个男人。谷川深深叹口气，终于没说什么，直接走上前，吻住他的唇，先来一个掠夺式的长吻，吻得他意乱情迷，然后趁势将他压倒在地。
冰凉的肌肤触碰到冰凉的地面，却在衣服被撕裂的瞬间，变得火热。谷川沿着他如雕如琢的脖子一路往下亲吻，雪样的肌肤开始绽放出深红的花朵，斑斑点点，点点斑斑，最终落入情欲的汪洋。
谷川感觉到身下的人在自己的抚摸和亲吻下哭泣，但他决不打算放弃进一步的侵犯。两人一丝不挂纠缠如蛇蟮，被情欲模糊了双眼，一步一步攀爬着走向天堂，这段路途刺激而欢娱，伴随着呻吟喘息惊呼尖叫。
"我不要......一夜情......"高潮到达的时候，默森哭着喊出了心底最想说的话。
而那个冷漠的人却捡起衣服，穿着停当后，走到办公桌前，开支票。
"既然你玩不起一夜情，那么就当我花钱买你。"他在支票上写了一个不小的数字，丢给默森。
默森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由于连日的失眠，本已虚弱，现在又经历一番疯狂云雨，体力早已透支，他还没站稳，还没来得及骂一句FUCK，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

谷川一回家，就听见老爷子在骂人。
他心想，这次是轮到谁倒霉了。
"你们结婚也两年多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我们谷家该添个孙儿了！"谷老先生谈起了传宗接代的问题。
谷峰和陈霜乖乖坐着，在接受教训。
谷川摇头叹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念叨这事，添孙添孙，可是大嫂的肚子仍然波平如镜。真是得不到什么想什么，想什么得不到什么。
"哦，阿川，"谷峰见弟弟回来了，犹如抓到救命稻草，"那什么，公司还有些事和你商量......"
瞅准了机会，谷峰想开溜。
谷川笑道："大哥你别忙走，传宗接代可是个大问题，比起来，公司的事算什么！"
"你也坐下！"谷老先生不放过谷川，连带他一起教育。无非是些听得耳朵都起茧的话，阿川要尽快结婚，阿峰要尽早生个孩子。
在濒临崩溃之际，谷川口不择言："大哥大嫂，你们不会是生不出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一家子人都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不管怎样，你们尽快给我生！谷川你大哥要是不能生，你也得给我生一个出来！咳，咳......"谷老爷子真急了，一口痰卡在喉咙口，咳了半天，吓坏了一家大小。
谷川和谷峰相顾无语，无奈地把手一摊。

第 13 章

默森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家中。是谷川把他送回家的。
外面艳阳高照。他知道，一夜情已经结束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厨房，煮面条。
一边煮，一边嘲笑自己。
这时候，有人敲门。
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跑去开门。
来者是个干瘦的男人，称自己是尖冰报社的记者。想对默森做一个专访。
默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娱乐明星的，但还是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因连日来休息不好而深陷的眼窝此刻显得格外突出，慵懒的他用慵懒的口气讲述着自己的事情。无非是，从何时开始创作，创作灵感源自何处，近期有什么作品......他已经烦了，呵欠连天。
不过高明的记者问了一个高明的问题：华卡娱乐总裁谷川先生是否你的灵感来源？
他沉默不语，正当记者失望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谷川不是我的灵感来源，他是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