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系列之湛泸————一世芳华

他真想一脚把这个混蛋像球一样踢开。这个混蛋却好像下定决心不放过他，忽然拉住他的一条腿，另一只手掀起自己的衣衫下摆。
他想骑上来，让他进去。
他的腰肢像水蛇一样扭动，人已潮湿。
杨英吓得怔住了。看见一个比自己大不少的男人，像女人一样地骑上来，没吓死就是好事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揪出去了。
这是一只很纤细柔美的手，戴着金链子的手，女人的手。
然后他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谈话声。
"你敢揪我！你找死！"这是竹叶青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女人吃吃的笑声："我是在救你。"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血姬。
"你是个男人，不要像个婊子一样见男人就发春。"
"关你屁事？你敢打扰我的好事，我随时可能杀了你！"
竹叶青的火气很不小。通常人的情欲被打断时，都会立刻转化成愤怒。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为什么？"竹叶青看着她，忽然又冷笑道："难道说你也看上他了？也难怪，像他这样的男人的确很难找。"
血姬悠然道："我就算看上他，我也不敢动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是谁？"
"他是你师父的新欢。"
"什么？"竹叶青怔住。
血姬道："你师父放出话，谁敢动他一根头发，谁就得死。在杀死你师父之前，你还敢动他吗？"
"猎豹......"竹叶青眨眨眼睛，"我怎么不知道猎豹有跟我一样的毛病？你不是他的女人吗？"
血姬道："我以前是他的女人，现在已经不是。他以前没你这个毛病，现在已经有了。"
竹叶青笑道："看来他也终于发现，女人没有男人有味道了。"
血姬的脸上也出现种恶心的表情，道："你那么喜欢男人揍你，你怎么不去勾引你师父？"
"别老说我师父，我师父。我师父还不是你师父？"竹叶青冷冷道，"我倒是想去勾引他，可惜我知道他不会看上我。"
他又看着血姬，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恶心。但是你们心里又都喜欢看我这个样子，看我热闹。"
每个人的心底深处，岂非都有种虐待和淫秽的欲望？
"我们五个人虽然在一起行动十年了，但是彼此之间谁也没看得起谁过。我们随时都在提防彼此，也随时都在准备出卖彼此。"
血姬道："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恨我。因为你喜欢男人，而男人都喜欢我。"
竹叶青冷笑。
血姬道："但是不管你有多讨厌我，我有多恶心你，为了我们各自的好处，我们还是可以抱在一起接吻的。"
后面的声音就变得很小，仿佛在商量什么秘密。杨英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咬着牙喘气，全身都开始颤抖。下面憋胀得实在难受。
外面的声音忽然停了。接着传来木门被拉开的声音，一个人走了进来。
杨英的心一跳。难道是竹叶青又回来了？
还好，进来的人是血姬。竹叶青已经不知去向。
血姬一看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就大笑起来，大笑不止。笑得杨英不由满脸通红。
可是他突然就不笑了，突然扑到杨英的胸口，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我真想掐死你！"
杨英不说话。
她的手也并没有用力，忽然又用手轻轻摸着杨英赤裸的胸口，低声道："为什么男人会喜欢你？你到底哪里比我好？你有我漂亮吗？为什么他却偏偏喜欢你？"
她的眼中忽然已充满泪水，声音中带着种古往今来无数女人都曾遭遇到的无奈和悲伤。
杨英怔住。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魔女也会有这样动情而悲伤的一面。
"你说的‘他'，是不是指王若飞？"
她的眼光突然收敛，立刻又变回了她魔女的样子。
她冷冷道："王若飞？没错，他的名字的确是叫王若飞。"她看着杨英，道："你看见的只是现在的他，你想不想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杨英闭上了眼睛。
血姬道："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给你听。我要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杨英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以前是他的女人。"
血姬道："但是你却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他的女人的。"
杨英闭上了嘴。
血姬道："我们女人没有你们男人那么幸运。我们要想成为一个杀手，首先就要付出自己的身体，学会怎么在床上服侍男人。"
她的表情忽然又充满了对往事和对某个人的怨毒。"猎豹当初收留我的时候，就打算要把我训练成一个会杀人的婊子。他教我用迷情香的时候，就把迷情香下在我的身上，逼我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求他，求他上我，求他把我变成真正的女人。那时候我才十七岁。"
杨英忽然又觉得很想吐，真的想吐。
他忍不住叫出来："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他叫的时候，心里在发酸，觉得出其的愤怒，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她却大笑，笑得相当愉快，相当痛快。
"你是不是吃醋了？你是不是在嫉妒？你还想不想听他以前在床上是怎么对我亲热的？"大笑声中，她的眼泪却流了出来，"你能不能容忍他跟别的人上床？我也一样不能容忍他跟你！你现在才尝到嫉妒的滋味，你知道有多难受了吗？我已经尝了十年了！"
这到底是爱，还是恨？是爱更多，还是恨更深？谁又能说得清楚。
她大笑着摔门而出，前脚刚走，杨英就再也忍不住泄了出来。
衣服湿了一片，他也不在意。他只是默默地躺着，默默地流出眼泪。
人啊，在对一个人产生真感情的时候，心胸往往会变得狭窄起来。
没有人可以容忍自己喜欢的人跟另一个人上床，过去的，还是未来的事都不能。
那种嫉妒填塞在心肺间，虽然不是刀锋，却比刀锋更锋利，更能割伤人。
第十二章 尔虞我诈。
（一）。
黎明升起时，满天朝霞爬上翠绿的山峦。
一座破旧的古宅孤零零地座落在两座山林之间，看上去就像个被抛弃的老女人。
猎人静静地坐在最里面的一间光线暗淡的屋子里，闭着眼睛，静静地休息着。
今天黎明的第一道光线从十分狭小的窗子透进来，正落在他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天亮了。该来的人也该来了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也没有期望有人会回答。因为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无论有多寂寞，一个人活到他这个年纪，也早已习惯了。
老人们的话总是很多的，但是愿意听他们罗索的人却从来很少。所以老人们往往就会变得喜欢自言自语。
他伸手摸着耳边的一缕白发，心中忽然感觉到悲伤。
他又喃喃自语道："猎豹，猎豹，你既像是我的兄弟，更像是我的儿子。为什么我今天却要亲手杀死你？"
这时，门忽然开了。走进来的人是白虎。
"首领，猎豹来了。"
"他可带湛泸来了？"
"带来了。"
"好。"猎人慢慢地站起来，道："带他进来，你们也都进来。"
王若飞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四个人，四个他再熟悉不过，又再陌生不过的人。
猎人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苍白，毫无血色，就好像大病缠身的老人，随随便便地坐在张十分柔软的藤椅上。
但是王若飞却看出他的坐姿其实相当巧妙，就好像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都可以立扑起来，一口咬断别人的咽喉。
血姬，白虎和竹叶青就立在他的面前，用种冷笑的眼光看着他。
他却不看他们。他只是看着猎人，道："杨英在哪里？"
猎人道："你真的是为了那个年轻人来的？"
王若飞不回答，道："把他交给我。"
猎人道："我要是不把他交给你呢？"
王若飞道："我就跟你拼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连一点脸色都没有改变。
猎人笑了，笑声衰老而疲惫，道："三年不见，你好像变得比以前更狂妄了。你一个人，竟然敢在我的面前说出这样狂妄的话！"
王若飞道："这不是狂妄。"
"哦？"
"这是我的决心。"他冷冷地看着猎人道："把杨英交给我。"
猎人道："杨英交给你可以，但是我要的东西呢？你肯不肯交给我？"
王若飞道："不肯。"
猎人的脸色阴起来："你竟然敢跟我讨价还价？"
王若飞道："我既然敢来，我就一定要带杨英走。"
他的手从黑袍下伸出来，手中正握着把形式极古雅，光华极曼妙的三尺长剑。
猎人的眼中发出了光，叫道："湛泸！"
他当然认得湛泸。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这把神剑应该是属于他的。
看到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宝物，现在却握在别人的手中，他心里的感觉就好像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一样，感到懊恼和愤怒。
他忽然大声道："把湛泸交给我！"
王若飞道："杨英在哪里？"
猎人道："把湛泸交给我！"
他冷冷地看着王若飞，王若飞也冷冷地看着他。眼光对视，如刀剑交鸣。
王若飞轻手摸着剑鞘，道："你真的这么想要湛泸？"
猎人道："不错。"
王若飞道："我知道一件事，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湛泸，连摸都摸不到。"
猎人怒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若飞凝视着湛泸，沉声道："是湛泸告诉我的。"
猎人笑了，笑容冰冷而僵硬。
他当然绝不相信王若飞的话。湛泸是一把剑，不是人。湛泸怎么会告诉人？
他冷笑道："我也知道一件事，我来告诉你。"
王若飞不语。
猎人道："我知道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湛泸马上就会握在我的手中。"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轻蔑。
其实无论任何人来看，王若飞都绝没有一点胜算，也没有人会来帮助他。他几乎已死定了，不死就是怪事了。
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只冷冷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猎人道："是我自己告诉我的。"
他的哈音未落，下面的三个人已同时行动起来，一起向王若飞扑过来。
最左边的人是白虎。他的铁枪长九尺八分，重三十七斤十二两，一使出手就好像一条激射而出的蟒蛇。
他用的就是蛇击。这本是王若飞教给他的绝技。枪法以快和变克敌制胜。
白虎已经练了十年了，这十年的苦功绝不是白费的。
他的枪刺出的同时，右边已有两道剑影交旋着飞出。
剑影并不长。竹叶青用的本就是两柄长一尺三寸的袖剑。
他是个娘娘腔的男人，练的武功也是流云飞袖，纤影迷术。
但是你如果以为他的武功也是娘娘腔而已，那你就错凶了。他够狠，有时候甚至比白虎更狠。
但是纵然凶狠如他，也不敢从正面对王若飞出手。
从正面攻过来的人是血姬。有些时候，女人反而会比男人更大胆一些。
枪与剑飞出的同时，她的手上也有一根细如头发的铁丝如青丝般扬起，凌空一绞，急向王若飞的脖子绞上去。
她下手更狠。她想绞断他的咽喉。她显然比任何人都恨他。
这三个人虽然各有心思，甚至是互不相容，但是在联手制敌的时候却反而往往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人，而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世上绝不会有比利益更有力的驱使工具。
在这种连环攻击下，王若飞根本无法闪避。他唯一的闪躲方法就是后退。
可是他连退也退不了。
因为就在这时候，两只手突然从地下的土中伸出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而且抓的是脚的上面。
两只已经干枯的手，手却相当有力。
就算他能拔剑斩断这两只手，他也来不及后退的，也只有死在这三个人的手下。
高手过招，讲的是一击见效。出招若不见血，空回必不祥。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招秧。谁能占到先机，谁取胜的机会就大。
王若飞现在先机已失，纵然拔剑，似乎也无回天之力。
但是他的神色却依然纹丝不变，刀锋般冷酷，山岳般镇定。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在这一瞬间，他手中的剑已拔出。
他手中的剑是湛泸，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湛泸一挥出，墨青色的光芒就如匹练般飞起，刹那间强烈如六月正午的阳光，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满天青光闪烁，只听"叮叮叮"一串急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就静止。
白虎百练精钢打成的铁枪，竹叶青精光四射的双剑，还有血姬手中的飞丝却还在动，而且动得很快。只不过已经全部从中间断了，碎片断截满天散落如雨。
三人也全部震退十步，已全无还手之力。
剑光虽已静止，光芒却更灿烂，光华流动若三秋之水。
这灿烂辉煌的剑光瞬间又陡转直下，"哧"的一声直插入地下，插进了一尺多深。
地下立刻传出一声惨呼。王若飞猛然拔剑，连带鲜血也飞溅出来。
地面的泥土飞裂，一个人直窜了出来。
一个瘦故磷殉，头顶光秃的男人，两手干枯如树枝，两眼深陷如鬼魂。
他凌空翻身，落在七尺外，苍白的脸正对着王若飞，表情几乎僵硬。
王若飞却并不看他。
穿山甲的眼睛里忽然出现种惊讶和恐惧的表情，似乎想开口，却一口血喷出来。
他的心脏位置上，忽然有一股鲜血涌出，然后他就扑倒下去，扑倒在王若飞的脚下。
那一剑竟然穿透了他的心脏！由于剑的速度太快，他不但没有马上死，还能翻跃起来。
他向王若飞伸出手，似乎用最后一口气还想抓住他的脚。但是手伸到时，力却已竭了。然后他就再也不动了。
王若飞却还是连眼角都没有看他。他在看着猎人。
他手中的湛泸剑锋上还在滴着血，鲜血的下面，隐约可看见一只浓黑的眼睛。眼球中似乎布满血丝，眼中正带着怨恨又快意的笑。
没有人再去看穿山甲一眼。虽然他也是"鬼夜"的成员，但是他在猎人的心中绝不会比一条狗贵多少。白虎，竹叶青和血姬也好像看不见他。
死人没有身分，死人也不值得再看一眼。
只要自己能活着，无论什麽人的死了，他们都全不在乎。
他们在看着王若飞，眼睛里都带着种畏惧的神情。他们当然都知道他们师父过去的脾气和可怕。
幸好王若飞也不看他们，他向猎人道："杨英在哪里？"
猎人的嘴角似乎在抽搐，脸色更苍白，道："你要杨英是不是？好，那我就给你杨英！"
他的手在椅把上一敲，屋顶上立刻传来"啪"的一声，木板裂开，一个人直掉了下来。
乳白色的衣衫，苍白的脸色，眼睛紧闭，似乎是昏过去了。
这个人的脸，王若飞怎么也不可能忘记。就是为了这个人，他不惜违背对湛泸发过的重誓，即使下十九重地狱，永世不能轮回，也要去做。
可是杨英未必能知道这些，他也并不希望他知道。
杨英重重地摔下来，摔在猎人的脚下，紧闭的双眼全然没有反应，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王若飞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