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朝枫又故作好奇地问道:“当年怎样?哦,我知道了,当年他也是你的倾慕者吧?”
小蝶脸上一红,道:“你真坏,明知故问。其实我……他……”她本想告诉耶律朝枫前几个月耶律宗真借用他的别院宴请归空残阳并邀她作陪的事,但考虑到耶律朝枫最近对耶律宗真误会颇大,还是没有说出来。
耶律朝枫见小蝶吞吞吐吐,以为她想解释十六年前与归空残阳的感情纠葛,就笑着阻止她:“小蝶,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事实可以说明一切,你的心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小蝶知道他会错了意,又无法说明,也只能任由他误会下去了.
就在耶律朝枫和小蝶谈论归空残阳的时候,归空残阳也正和白玉堂谈论着他。
归空残阳难掩惊异的道:“小云上山找你被落月发现,我赶去救他时却被耶律朝枫抢先一步。真是奇怪,耶律朝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玉堂道:“我依稀记得他对古董猫说耶律宗真为他在阴山建了别院,应该是从那里来吧。”
归空残阳道:“我不是说他出现在阴山,而是说这种情况很奇怪。他是契丹人,为什么要帮小云和另一个孩子。”
白玉堂道:“帮小云自然是看我的面子了。其实耶律朝枫同你我一样,也是性情中人,也作性情中事,没什么理由好讲。今天他不仅帮小云解围,也帮了你一个大忙。”
归空残阳道:“他抢先一步帮助小云,使我不用出现,没露出破绽,也不算什么大忙吧?”
白玉堂道:“这当然只是小忙。你不是听见他说要帮小云救我吗?这就是他帮你的大忙。耶律朝枫这个人闹起来足以天翻地覆。既然他是暗助咱们的,咱们就可以通过他找到你的解药。再不济,也能从古董猫口中得到一些线索。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你就有可能见古董猫一面。这样,就算不是她动得手,她也可能帮你解除控制。你说这不是大忙吗?“
归空残阳不由笑道:“是,是大忙。小白,还是你想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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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重逢 危在旦夕
但,白玉堂毕竟不是神仙,他预料事情虽十拿九稳,可也有不准的时候。接下来的两天两夜,竟在平静中度过,既不见耶律朝枫采取什么措施,又不见落月对他进行下一步的迫害。
归空残阳有些失去耐心了,常常坐立不安。而白玉堂却相当平静,他相信耶律朝枫不会失信于一个孩子,更相信耶律朝枫不会任由自己受伤。
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早上。辰时刚过,就有喽罗向归空残阳报告说辽国皇弟耶律朝枫要见他。归空残阳欣喜若狂,但落月在身边而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装作惊讶的样子。
耶律朝枫的不请自来让落月相当震惊。他知道耶律宗真所有计划都是瞒着皇弟的。
请耶律朝枫进了书房,双方分宾主坐下,落月站在旁边。耶律朝枫毫不客套,在归空残阳开口前抢先道:“归空先生,听闻令师弟说陷空岛五鼠之末的锦毛鼠白玉堂在先生手中?”
见落月在旁边,归空残阳乐的装傻,反正当时他被落月控制了!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归空残阳先是一震,继而强自压制心神,力图保持平静,道:“皇弟殿下,归空残阳还是第一次听说。”又转向落月,道:“师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耶律朝枫见归空残阳这种反应,本来就重重疑虑的心里更加了一层疑惑。他知道归空残阳是白玉堂的朋友,本不相信归空残阳会对白玉堂不利。可看到落月对白云瑞狠下杀手并说那些话,又认为问题出在归空残阳身上。可如今归空残阳的反映又似乎推翻了他的猜测。
事已至此,面对这个皇弟身份的煞星,落月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去,不禁后悔没有在耶律朝枫进来之前控制归空残阳。无奈之下,落月只能一边在耶律朝枫不注意的情况下控制归空残阳,一边应付耶律朝枫的提问:“是的,皇帝殿下,白玉堂确实在阴山上。”
耶律朝枫没有预料到是这种情况,也只能见招拆招,只求救出白玉堂。其他的,以后再说吧!顿了一下,耶律朝枫道:“很好。带他来见我。”
落月接道:“此人已被我们制住,恐怕不能来见皇弟殿下。”
耶律朝枫道:“那就带我去见他吧!”
落月为难地道:“这不好吧。殿下您千金之躯,怎能去见一个囚犯?”
耶律朝枫有点不耐烦地道:“叫你带路就带路。”
落月道:“这……”
耶律朝枫双眼一瞪,道:“难道堂堂大辽皇弟命令你做点事情都办不到吗?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皇弟?”
落月碍于他皇弟身份,不得不陪笑道:“殿下您严重了。殿下请。”
耶律朝枫急于弄清事情真相,只说了句:“归空先生请!”就迈步向前走去。落月趁他转身之际急忙控制了归空残阳,亦步亦趋的跟在耶律朝枫后面。
耶律朝枫满心疑惑地在落月的指引下向前走,心里一边盘算着跟白玉堂见面后的事。由于当年的事,他有些愧对白玉堂和展昭两位昔年好友。虽然和白云瑞的一番谈话让他放心不少,但并没有减轻他对朋友的愧疚。这次一听说白玉堂的事,他便带着展蝶马不停蹄的从燕京赶到阴山,抱着补偿的心理帮助白玉堂。可当真要见到白玉堂的时候,他又不知如何面对。扪心自问,他也不能很清楚地说出他对白玉堂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他也不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见到白玉堂的儿子最想问的问题居然是白玉堂把视若化外分身的白玉鼠给了谁?
短暂的路程没有给耶律朝枫太多时间思考那些问题。关押白玉堂的密室很快就到了。在落月的带领下,耶律朝枫很顺利地来到石床边。
一踏入密室,首先映入耶律朝枫眼帘的,是那个侧身卧着的白色人影。细细看去,十六年的岁月并不能使白玉堂那俊朗的容颜发生多么大的变化。那白老鼠眉宇依旧,多的,只是眼角唇边些许细细的皱纹和一点沧桑感吧!
耶律朝枫抢上前去,打眼一看就知道白玉堂被点了麻软穴和睡穴,他奇怪的回头看了归空残阳一眼,只觉此刻的他与刚才判若两人。强自压住心头的震惊与疑惑,耶律朝枫出手如风,解开穴道。白玉堂被困在这里十多天,可能会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吧!如今的情况让久经风浪的耶律朝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此刻,他也只能如一个平庸的棋手,看一步走一步了。
白玉堂睡穴一解,立刻醒来。缓缓睁开一双紧闭的星目,首先见到的竟是一双久违的深棕色的眸子。耶律朝枫!耶律朝枫果然守信到来。白玉堂唇角泛起一丝唯美的笑容。
耶律朝枫首先递过去一个两人二十年前熟悉的安慰的眼神,表示自己会处理这一切。看到白玉堂那唯美的笑容,耶律朝枫忘却了刚才顾虑的一切。
看到白玉堂重伤后苍白的脸,耶律朝枫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痛。拍拍白玉堂那略显瘦弱的肩,转身和归空残阳交涉。
耶律朝枫道:“归空先生,耶律朝枫意欲将白玉堂带走,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归空残阳被落月控制,自然无法回答。落月又一次后悔,又无法在耶律朝枫注视下对归空残阳做些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启奏殿下,白玉堂关押在这里是皇上的意思。”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搬出耶律宗真来压制耶律朝枫,可惜落月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耶律朝枫真的决定做些什么时,是绝对不会因耶律宗真的意见而改变的。
听到落月说这些,耶律朝枫道:“我的意思是把他交给我带走。”
落月道:“请殿下谅解。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殿下执意如此,我们无法对皇上交待。”
耶律朝枫道:“无法对皇上交待就有法对我交代了吗?落月你听着,今天我一定要带走白玉堂,任何人没法改变我的意志。”
落月道:“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皇弟殿下想必也不好向皇上交待。请皇弟殿下三思。”
耶律朝枫道:“少废话。皇兄面前我自有交代!你不用担心。如果皇兄问起,我耶律朝枫自会解释。”
落月仍是拦阻道:“此人于皇上有大用,请殿下不要坏皇上大事!”
耶律朝枫怒道:“你就一定知道我带他走不是为了皇兄的大事?落月,你最好放人,别逼我动手,那样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你知道对皇弟不敬是何等大罪吗?”
落月实在无奈,只得让开。谁让对方是皇弟殿下呢?
耶律朝枫上前横抱起白玉堂。白玉堂虚弱得靠在他肩上,有气无力的道:“带残阳走……”说完,他又昏了过去。
耶律朝枫见白玉堂昏过去大为心急,急于回去找爱妻诊治。听见白玉堂那句带残阳走,他虽然疑惑,但知道白玉堂心思缜密,此举必有深意,道:“请归空先生也跟我走一趟吧!”
归空残阳被控制自然不为所动,落月虽能控制残阳强行留下耶律朝枫和白玉堂,但又震慑于耶律朝枫身份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当着耶律朝枫的面解除了对归空残阳的控制。
只可惜耶律朝枫一心扑在白玉堂身上没注意落月的举动。归空残阳重获自由就看到白玉堂昏倒在耶律朝枫怀中不仅大为焦急,急忙上前查看。
耶律朝枫看到归空残阳大异刚才的举动虽然十分奇怪,但他一心记挂白玉堂的伤势无心思考。否则,聪明智慧如他怎会参不透其中秘密?如果他能及时参透其中秘密,又如果三天前他能耐心听完展蝶的话,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而如今,他只是重复了一句“请归空先生跟我走一趟吧!”就头也不回地离开阴山。
归空残阳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考虑到耶律朝枫是目前唯一能扭转局势的人,也就跟着他走了。
归空残阳和耶律朝枫两人都有一身深不可测的轻功,虽然带着重伤昏迷的白玉堂,两人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回到了耶律朝枫的别院。来不及招呼残阳,朝枫就抱着白玉堂冲进内室,一连声地叫“小蝶”。
展蝶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听到耶律朝枫叫,就急忙出来接他。她只注意到除了朝枫和白玉堂,内室里还有一个人,却没看清那人就是残阳。
这是残阳十六年后第二次见小蝶。展蝶清丽绝俗的容颜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比十六年前更有魅力。只可惜“昔人已作他人妇,留下他独自嗟叹”。说也奇怪,第一次见她是当着人家大伯,第二次更是人家丈夫当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许两人真的是有缘无份。
展蝶见到白玉堂重伤昏迷不仅大为着急,急忙上前搭脉诊治。搭脉后,秀眉皱起,道:“白大哥伤得很重。我想,他是经脉受损后又被人多次施以重击才伤成这样的。朝枫,你试试看能不能帮他导气归元,导气归元后我再施以针灸。”
耶律朝枫听爱妻这样说便扶起白玉堂,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手抵住他后心,徐徐传送内力过去助他导气归元。展蝶便侧坐床边,手拈银针,关注着白玉堂的气色变化,以便看准时机施以针灸。两人竟将归空残阳晒在了一边。归空残阳也不计较,只关心白玉堂的伤势。
由于归空残阳前些天的明帮暗助,白玉堂的伤势在耶律朝枫的全力相助下有了好转,很快有了导气归元的迹象,展蝶少待一会儿,见白玉堂面色有了变化,当机立断,施以针灸之术。
这样忙碌了半个多时辰,耶律朝枫和展蝶额上都布满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但这份辛苦是有成果的,因为白玉堂缓缓睁开了一双星目,展蝶首先看到白玉堂清醒过来,柔声道:“白大哥,震慑心神,导气归元。”
白玉堂听到展蝶熟悉的话语,放心的闭上眼睛,默运玄功,发觉内息运转比前几天自如多了,虽然还有很多阻塞的地方。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耶律朝枫停止运功,道:“他伤势太重,我一时还没有办法帮助他完全导气归元,这伤势毕竟不太好医治。”
展蝶笑道:“朝枫你也太急功躁进了,看白大哥现在多安详,你已经帮他很多了,他伤势太重,我估计至少要行功七次才会完全好转。”
说着,白玉堂行功已毕,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一如十六年前的阳光灿烂。
展蝶笑道:“白大哥,多年不见,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吧?”
白玉堂道:“看来古董猫真得受了叶大哥的影响,叶大哥,十六年不见,多谢你还没忘了老兄弟。”
耶律朝枫道:“忘了谁也忘不了你这老鼠,小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急的他很快把事情导入正题。
白玉堂答非所问,叫道:“残阳呢?你把他带来没有?”
归空残阳听到白玉堂叫他,急步上前,道:“我在这儿。”正在这时,耶律朝枫和展蝶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这也许是展蝶十六年后第一次仔细观察他,这一观察竟吓得她花容失色,失声惊叫:“残阳,你......
展蝶的失声惊叫让三人都吓了一跳,耶律朝枫急忙走到展蝶身边,关切地询问,白玉堂和归空残阳则默契地对看一眼,甚至白玉堂心里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展蝶不理会耶律朝枫关切地询问,只是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你?残阳……是我害了你。”
耶律朝枫为展蝶这不着边际的话深感疑惑,投给白玉堂一个疑问的眼神,上前一步拥住激动的小蝶,柔声安慰:“小蝶,你别激动……冷静下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蝶,一切有我,你放心,不会有事。告诉我,我会处理一切。”他发现爱妻的反常竟是如此的难以平静,只得紧紧拥着她,一遍一遍深情地呼唤着她:“小蝶……小蝶……”
归空残阳见展蝶如此激动,有些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可能就在于那一碗茶。虽然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明白了比弄清事情真相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展蝶心里还有他,对他还有感情,即使这份感情只是一份纯真的友情,他也感到满足了……
良久,良久,展蝶才平静下来。耶律朝枫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一杯茶,然后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小蝶,相信我,我会处理一切……小蝶,听话,说出来。”
抽泣着,展蝶缓缓道来:“朝枫,其实三天前我想告诉你的,不是十六年前我与归空大哥的情感纠葛,而是,三个多月前,我见过归空大哥。当时,大哥很神秘的来到家里,说要在别院招待一位客人,还说客人是汉人,所以一定要我作陪。我就给客人倒了一碗茶,但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所谓的贵客就是归空大哥!”
耶律朝枫道:“三个多月前?就是大哥叫我去处理西夏边境之事的时候啊!这么说,那时候你已经来过别院一次了?可是,这似乎是没什么奇怪的啊?”
展蝶道:“你听我说完……所有的问题都出现在那杯茶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一次你不在的时候大哥让我配了一付药,就是能控制人心神的那种?”
耶律朝枫道:“记得啊。可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展蝶道:“当时我问过大哥要那种药做什么,他只是说要对付内奸。我也没有深问下去就把药给了大哥。可是,吃了那种药的症状出现在归空大哥身上,而且上次见到他时还没有。你看他印堂发暗,就是这种药深入经脉的表现。算算时间,他正是三个月前中的毒,一定是大哥把药混在了茶水里。说起来,是我亲手配了药,又亲手把它端给归空大哥的。”
白玉堂长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这竟是一个一年前就策划好的大阴谋。残阳和我,甚至是古董猫和叶大哥,都只是耶律宗真的棋子。”
归空残阳面无表情的负手卓立,内心却是五味陈杂。他完全弄明白了自己被控制的事,也不得不接受他最不想承认的事实,虽然这个事实他和白玉堂早已猜到。
耶律朝枫听完展蝶的叙述愣在当地,与归空残阳一样,他也不得不接受他最不想承认的事实,。一切都是自己的大哥在搞鬼,而自己,竟被最信任的大哥蒙在鼓里。如果不是朝中有人探听到事情与白玉堂有关自己决定插手,否则夫妻两人就连成为罪人都不知道。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闷下来,没有一个人讲话。这份安静,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事已至此,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然而,悔恨在这个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唯今之计,只能尽最大努力打破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