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Vega

作者:Vega  录入:12-26

完事之後,我只问他:
"小风呢?"
"店主帮著照看一晚上。"
我安心地合上眼睛。
皆村的样子模糊了。
我一转身,扑进路的怀里。


三十五

第二天我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昨天干的好事儿,路还没醒,睡在旁边儿,我试著挪了下儿身体,他却警觉地张开眼睛,对上我的脸才松懈下来。
"抱歉,习惯了......旁边有点儿动静就特别警觉。"
我笑了笑摇头:
"没事儿,你继续睡,我上课去了,上午有课。"
他没听我的,径直起来:
"不睡了,浪费时间,我先把小风领回来再说。"
他是个特细心的男人,无论什麽事儿上,我们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谁知是不是彼此刻意避开尴尬。
我从洗漱间出来,看见的是他的背。他打开窗帘儿,阳光刺眼极了,之後转身望著我不说话。
这是他有话要说的前兆,我静侯。
"昨天......"他说完这个词儿低下头踌躇了一下儿,随即勇敢地对上我的眼睛:"昨天你是不是......看到小和了?"
我二话没说抓起床上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
"说你的梦话去。"
砸完就要走人,才开门,他却又叫住了我。
"小和......他是想在离开前再看看你......这一去不一定什麽时候回来。"
我猛地关上门。
夏天的风温暖而潮湿。
我说,风,你要吹过去,就把我不愿意记住的东西都带走算了。
他到现在才彻底要离开,去哪儿呢?你要仁慈的话,别给我留消息了,什麽都别。

现实并不如我所愿,几个月以後的晚上,我跟路人甲在他的房间里接吻。
报纸没压住,吹到了地上,翻了一个面。
"日本著名书法家皆村XX携其子嗣友情出席了XX杯中华书法比赛现场,并爲与会者颁发了奖励。访谈见四版。"
我说路,你别跟个女人一样唯唯诺诺的,咱们都是男人,我不会哪天扔个妊娠反应的检查单在你身上的。
他急於解释不是那个意思。
我按住他的身体,扶住他已经高昂的欲望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润滑,尽管我放松了身体,依然分裂般地疼。
路吓坏了,赶紧想推开我,他的手指抓著我的胳膊,不可思议地看著我:
"蔡小樟!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汗顺著额头流下,我努力一笑:
"别小看我......"
我试著移动身体,让他的分身在我的身体内缓慢运动,他咬著牙,并不享受。
"难受?"我问他。
他摇头,手转而抓著我的腰:
"我心疼你,小樟......开始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儿。"
我用唇封住了他的嘴:
"路,咱们以後做爱人吧。"
路还是摇头:
"小樟,要是游戏,我玩儿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做什麽都......"
"不是游戏。"我压低声音认真地告诉他:"路,咱们在一起吧,不过要你小子离开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没皆村那麽走运了。"
他第一次认真地正视我,他喘著气问我:
"你当真?"
"当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翻身,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地,他就把我压在了身下。
猛烈的撞击,我像个女人一样把双腿架在他的身上。
他抓著我的手,像要把我钉死在床上,像个受难者那样。
我的体内是血液和精液。
男人本就是血肉和精液组成的。

报纸第四版,皆村答记者访问。
记者:皆村老师您在中国居住了多年,对中国应该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皆村:是的,我非常热爱中国和中国的文化。
记者:您的孩子在日本书法界也暂露头角,对此您怎麽看呢。
皆村:他是在中国长大的,中国的文化熏陶了他,吸收能力非常强,从小就开始练习书法,虽然停了一些时候,但是我希望他能超过我。
............

报纸又翻去了一页。
我抱著路,我说,路,你放心,我现在发誓,一定好好对你,你放心,别乱想。
路吻了我的额头,问道:
"小樟,明天是休假吧,咱们去哪儿转转吗?"
"行啊,"我回吻他:"咱去相国寺吧,我记得我考高中的时候,我妈带我磕遍了能磕的菩萨,我挺想去看看的,山里空气也好。"
路笑了:
"蔡小樟,你他妈的思维跟人不一样啊。"
我抱著他笑:
"你才他妈的才知道啊。"

我在这几年少有来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只会让年轻人们兴味索然,路陪著我走石阶,两个人慢慢走,走的天荒地老。
山顶上照例有个许愿池,叫人投硬币在池子里。
我掏了三个硬币,一起扔进去。
路笑著推我:
"哪有你这麽扔的,能灵吗?"
我一脸正色:
"非也非也,反正三个都是一个愿望,菩萨晓得的。"
路收紧手臂:
"小樟许了什麽愿?"
我看著水面,缓缓道:
"希望咱们以後都在一起。"
我说完之後,那手臂又紧了几分,路没再说话。

僵局是第三个人打破的。
"施主。"那人道。
我一擡头,吓出了半条命来,这不是我从前梦里的那个和尚麽?我寻思著该塞给他美圆还是人民币的时候,他这麽说。
"施主,苦海无边。"
我想了想:
"或许大师你说的没错。"
後来我知道,他是这个庙的主持,我初中的时候该见过他的,只是想不起来罢了。

那之後,我和路正式在一起,他陪我过了四年大学,我还是没有交成女朋友,我或许是个天生的同性恋者,只是起初没有发现罢了。
每次做爱的时候,路都会反复抚摩那从前的伤痕,我也依然爲之兴奋。
那时候,蔡世樟同志已经毕业归来,说要爲本市发展做做贡献,一看一个四有好青年。当初他後悔没揍皆村一顿,再见我,却没再提起他。
蔡世樟同志在某合资企业高就,我却乾脆成待业游民一名留守家里。
我妈有话说的好,蔡家养了两只小狗,一只小风,一只就是蔡小樟在下。
我并没马上要就业的心思,蔡世樟同志一推他新带的眼镜儿,道:
"小樟啊,吃完饭,跟你哥哥我好好谈谈。"
我说,敢情这几年在外面,假期也不带回家的,还以爲他整个儿脱胎换骨,找人谈话的领导臭毛病还是没改成。
那天晚上,我听蔡世樟同志纵向分析了我国当前的国情,又横向分析了当前就业与一个人未来的密切关系性,在经济学和哲学的角度都有了一定的延伸。
最後语重心长地道:
"小樟啊,我们要好好学习,爲祖国四化做贡献,要爲祖国添砖加瓦,要爲祖国的明天而奋斗!小樟啊,我们都是五四好青年,不能这麽胸无大志,古人说的好,古人说......古人......"他偏著脑袋非想引个古人名言出来,结果不得法,遂放弃:"总而言之,你明白了吧?"
我刚想问我到底能明白个啥,後来一想再说他非又给扯出新的理论来,赶紧闭嘴,心想,"总而言之"这个词还是个好词儿,我们可以时常用来遮羞。这也算有所得了。
我赶紧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蔡世樟同志好不感动,连连狠拍了我肩膀几下儿,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打了个电话给路,路一听在电话那边儿笑岔了气儿,赶紧说:
"这世界还真有这麽种人啊,想当年黑龙最恨的典型你老哥都给摊上了啊。"
我知道他爲什麽在今天提起黑龙。
黑龙出狱了,就在今天,路亲自去接。
黑龙这个名字已经在我心里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当他们都回来的时候,世界已经不是以前的世界,起码我蔡小樟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三十六

老妈几乎二十四小时以蔡世樟同志爲榜样,蔡世樟同志则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翘腿喝茶,不时点头表示那些标榜他的话都是确确实实。
实际上,我曾经尝试过在耳朵里塞棉花,不得法,却被抓了个正著,二十几岁的大好青年依然被老妈揪著耳朵满屋子乱跑的,正是在下。
才说著到当口上,门铃及时响起,他们且放过我一马,满脸笑容迎客。
来的是路。
我妈似乎把从前对待小和的热情全部又倾倒在了路的身上,一见路马上转头使唤人。
我在招待上倒是一把手,常年磨练出来,廉价劳动力。
我端著切成了薄片儿的苹果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聊天的重点刚好在我身上。
老妈夺过盘子,对路笑道:
"我们小樟刀工还是不错的,哎,要他是个女孩儿嫁出去得了,要小樟是姑娘,我非让你做我女婿!"
"妈!"蔡世樟喝了一声,随後默然地吃苹果。
路擡头看了看我,温馨的一笑,我也扯起嘴角。
我本来就是他的。
老妈并没察觉,只是一把拉住路的手:
"你来的正好,你替我说说他,你看小樟这麽大了,还窝在家里,大学毕业好歹得去找份儿像样工作,我们又不图他挣什麽大钱,你看看,你看看我跟他爸都快愁死了......"
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要说点儿什麽,终究没说,之後微微一笑,对我妈道:
"小樟他自己会懂事的,阿姨您别担心,对了,阿姨您用什麽护肤品啊,我妈老让我给替她买,我大男人的哪懂这些,我看阿姨您皮肤这麽......"
这一席话说的我妈那个心花怒放,立刻就把话题带到护肤去了。
蔡世樟同志在那一刻警觉地擡头看了他一眼,路没有发现,发现的人是我。

我顺理成章地送小路出门。
灯光打下人影,人影交叠,穿过树丛。
"真有你的,看把我妈逗的。"我低头笑道。
路没顺著我的话题下去,只道:
"找个工作吧,长辈们那些话你也听烦了吧,找个工作以後就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吧,我再租个离你工作单位近的房子,一起生活,恩?"
"怎麽你也这麽说。"我微微皱了下儿眉。
"不然你打算一辈子那麽下去?"他加重了语气。
"不想跟你说这事儿。"
"还是......"他顿了下儿:"你没忘了小和,还在爲他自暴自弃?!"
我站住脚步,我听见他的脚步也停了。我并没生气,只是转身看定他。
"你再他妈的把我说成那样试试?"
路没有退缩,也没有丝毫要削弱语气的意思:
"那你就独立,那就去上班,工作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安排,你敢答应吗?"
我当时真他妈的就想揍他一拳,我厌恶被猜度,特别是他......
我擡起了手,用拳头对著他,他却顺手一把扯过我,我顺势被牵进了怀里。
他用下巴抵住我的头,声音却变的极其温柔:
"小樟,我路人甲是干过不少坏事儿,你只要记得,我害谁都永远不会害你,我也绝对不会单因爲自己的欲望而强迫你去找工作......答应我,好不好?别孩子气。"
我合上眼睛,他的胸口永远有著最适度的温度。
事实上,我并不想马上适应脱离校园的悠然自在,但是现在我妥协了,不是向母亲,而是向路。

路的人脉让我吃惊,很快在一家效益不错的合资企业找了个秘书的工作,工作简单却乏味,但是对於我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面试是要意思意思地过一下儿的,几个领导面无表情地坐前面儿问些不著边际的话,我忘记了自己如何应答,答案都是中规中矩,一个星期後就可以正式上班儿。
但是我拒绝了和路一起住的要求,生活尚未稳定之前,我需要一个人待著。路说他能理解,原先准备两个人一起住的屋子,到那时搬进去的只有我一个。

大了好几倍的床没有任何人的味道,所以先留下的会是我的味道。
我在床上翻来滚去,自从工作开始晚上的睡眠质量就开始下降。
满眼晃的都是工作表格,掏出手机给路发了条短信,如下:
"长夜漫漫,真他妈想抱抱你。"
觉得肉麻本想删除的,却失手按下了发送键,好在路并没有回发过来,之後就是思维混沌,我知道那是进入睡眠的前兆。
我听见有人开门进来,还没张开眼睛就被一双手臂抱住了。
男人有粗重的喘息声,带著一股从夜色里夺来的冷气。
"路?"我问道。
男人应了一声。
我笑了:
"你傻啊你,我就说说的。"
"我不信。"路人甲笑道,他似乎没打理过胡子,扎在脖子上痒痒的。
"我他妈没事儿骗你干吗?"
路人甲还是笑,从额头一直吻到唇上。
那个晚上他留下来了,我睡得很沈。

我的顶头上司大名汤巍然,颇有男子气概的名字,我拿名字拿他那比,气势一下儿就小了几分。
此人满脸横肉,目光倒是温存,但所谓,无商不奸,此人也是人精,奸人一个。
刚进去的待遇并不马上很好,他没因爲路的关系就厚待了我,这点儿我很是感激。但把所有工作都要往我脑袋上扣我就不太能对这个领导存有天使般幻想了。
男人一不能叫苦二不能叫累,我蔡小樟名字不怎麽样,男子气概还是有的。
新鞋买来是要踩一踩的,所以新人进来,前辈们自然要轮番轰炸一番。
报表成叠往我眼前一放,笑道:
"小樟啊,来来,帮个忙,帮我搭把手。"
我一看倒吸一口气,那些人一点儿都不含糊地把大半个工作量往我身上压,我迫不得已只能取消了和路的晚餐。

整理好那些个报表已经是半夜11点的事儿了,走在路上有微微晕眩的感觉,这个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风情。
我一个人在路边儿拦了半天,竟然没一位计程车司机肯爲我停下。
我一踹小石头:
"他奶奶的!"(孩子们不要学啊||||)
这麽一喊倒是喊来了些混混,我无心与他们纠缠,却见一个把头发全染白的少年一拳头就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腹部剧烈的疼痛一瞬间贯穿全身,那几个人恶意地笑,在我背上又是几脚。
我想我他妈的这辈子是什麽命,净让我赶上这些个烂事儿,但我却忽然想起,与路人甲的第一次见面似乎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几个人加紧踢了几脚伸手就来抓我的包,我没反抗,只笑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这麽悠閒。
长了这麽几年依然不会还手的人大约就是我了。
他们下手一点儿都没留情面,嘴角是浓重的血味儿。
最後他们扬长而去。
而我翻了个身,天空很高。
那个时候,天台上有个人,我看的很清楚,那个人正在注视我,以一种忧伤而温柔的眼神。
我挣扎著想起来,手抓著地面,身体却没有力气。
"要我帮你吗?"那个男人问。
我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哭,久违的哭泣的欲望控制著我,我只能咬住唇,无赖地一笑。
他苦笑了一下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巾,之後扔了下来,落在我的身上。

每次当我就快心静如水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那麽及时......
那麽恶作剧的。

三十七

我猛地惊醒,这个晚上回忆了太多的事儿,一件件的清晰极了。
一转身,两侧肋骨被抽掉时的疼,这个时候我不由得开始同情亚当同志,人那是真被抽了根儿肋骨,我要是他就乾脆拆了夏娃再把肋骨塞回自个儿身上,那疼不是人说忍就忍的。
酒精的味道弥漫著整个房间,我是趴著的,背上伤的厉害,一大片儿倒不像被打的,火烧火燎的一片儿。用手捞酒精棉球儿却够不到背上的伤。

推书 20234-12-26 :弃子————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