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得真动听啊!是不是要等他发觉一切都已经不手他控制了,才让他明白这是你干的?"
"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
辛摸着他红润的脸,眼中精光闪烁:"终于开始恨他了。"
安吉尔缓和的情绪顿时被他一语绷紧:"什么叫终于?他害我一无所有,是我的仇人,他是我自始至终要恨的人!"
辛不语,轻声笑了。
安吉尔怒道:"你笑什么?"
辛出手搂他,安吉尔一掌拍掉。辛按住他,长长地吻他,安吉尔先是挣扎,但渐渐软了。
辛笑的时候连眼睛都在笑:"为什么每次来都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他轻而持续地吻他,"是为了满足你的倾吐欲?除了我,没人再会和你好好说话了吧?寂寞吗?"
什么是寂寞?是在一间空荡荡窒息般的房间里,独自度过每一个白天与黑夜?是每天和不同的人说话,却发现每一句都是虚伪和欺骗的堆砌?还是对某些不可及又虚无缥缈的东西心存幻想,始终追逐着他的影子?
"我要去告诉金,让他杀了你。"
安吉尔乐了:"你去告诉他呀。"他伸出双手搂他的脖子,眨眨眼睛,"我知道你会告诉他的,但你不会全部告诉他,而是告诉他其中一部分。"
辛回味着他的话:"你果然聪明过人。"
夜半时分,金原来想去厨房打点一下自己的胃,走到楼下,看见安吉尔一个人坐着,手握着酒杯,面前一瓶酒。
没有开灯,楼下一片漆黑。他就坐在那儿,享受黑暗。一身的雪白在黑暗中依然耀眼,好像天上的月亮,即便是夜在黑,也无损他的光华。他身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好像那月晕,有着朦胧的美。
从金这个位置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猜测他的表情。或许,即便看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隐藏起来的心情,但他却无法隐藏他孤寂的背影。
美丽的事物容易引起他人的破坏欲,可一旦真的破碎了,却让人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当他发现他的笑容已不再和以前一样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金忘了时间,忘了他的胃,所有的感官为他牵动。
早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自己的命运就和眼前的这个人纠缠在一起了,可心中却不承认。费尽心思把他找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纯洁的他在自己身边。当他无垢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从未有过的强烈的罪恶敢涌上心头。于是,一次次的伤害他,逼迫他,妄图让他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并借此寻找平衡点。
自己做到了吗?不知道。可是知道,当那双明澄的眼睛直视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还是会被触动。
每次洗澡,安吉尔总喜欢把水温调得很高,照洛的说法能烫死一头猪。
当他满脸通红地走出浴室,愕然发现金躺在他床上。
"怎么洗那么久?"似乎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安吉尔竟然有些恍惚,已不习惯他在自己房间出现了。
"过来。"金向他伸出手。
安吉尔仿佛回到最初的他,呆站在那儿。
金见他不动,便向他走来,摸到他红且烫的脸,微微皱眉:"为什么还喜欢用这么热的水洗澡?想把自己冲晕吗?"
他今天是怎么了?心血来潮吗?安吉尔心跳开始加速,有点慌张。
金握住他下颚,让他抬头:"不乐意我来么?"
第二十三章
金握住他下颚,让他抬头:"不乐意我来么?"
金单手搂他的腰,两具身体便贴合在一起。安吉尔清楚地用身体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而金意外地发现他又长高了不少。
他的舌头探入安吉尔口中,安吉尔自然而然地去迎合。
安吉尔全身不可抑制地发热。就是这两片唇,教会自己如何亲吻,曾给过自己无限爱抚,也曾对自己恶语刻薄相待,可自己还是不可救药地对他留恋不已。
金把他放倒在床上,绵密的吻落在他眼上、身上、耳上,一边除去他的衣物,一边抚摸他的身体。
他的手带来一阵酥麻感,好久没有人能让自己陶醉了,安吉尔安然享受他温暖的手掌。
脱光了他的衣服,金赫然发现安吉尔胸前的一串斑驳的吻痕。空气骤然冷凝。
安吉尔一下子从混沌中清醒,憋住呼吸,死死盯着他。
"是谁?"他握住他的肩膀,尽可能稳定自己的情绪。
安吉尔挤出一丝笑容,冷冷道:"你能和别人在一起,我就不能吗?"
金手中一紧,安吉尔的肩膀直生痛。忽然想起,那天他回来时看到的一幕:安吉尔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是安吉尔对她有兴趣,幸好那女人死得早,否则一定亲手拧断她的脖子。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是辛对吗?"金低声道。
安吉尔居然在他眼中读到一瞬间的哀怨,但这飘渺的情感下一秒就消失了。难道是自己眼花吗?心跳开始狂乱。
金低头在安吉尔胸前狠狠吻着,咬着,留下更深的红色,覆盖了原来的。
安吉尔闭上眼睛,心迷意乱,用整个心整个灵魂去感受。
媚惑的呻吟和呼吸在耳边萦绕不绝。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再也没有其他人能让自己如此忘我地全情投入。
金已在身边睡去,激情退去后的安吉尔睁大了眼睛,脑中一个又一个想法蹦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今天要到这里来?他是不是另有目的?他是不是又想让我做什么?他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他为什么总是让我不得安宁?
彷若惊弓之鸟的安吉尔,心像是被绞起似的。
不行!我不能任他宰割!不能等他置我于死地!我不要做温顺的绵羊!我要把他曾经给过我的痛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想着,安吉尔眯起眼睛。
我要剪除异己,改造属于我的组织,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真是稀客啊!"辛热情地把金迎进屋,还亲自给他泡了杯茶,只可惜金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
"是有什么事找我吗?"辛非常清楚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
"我希望你离安吉尔远点。"金直言道。
辛脸上笑容缩小了但随即又放大,变得颇有深意:"呵呵,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不错。"
辛叹了口气,摇头:"我发觉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金。"
"你会看不懂我?我以为整个世界都在你的意料中呢。"
"他在你身边多久了?"
"快两年了吧。"
"两年了......好快......金,我想你是不是太低估安吉尔了?"
"你很在意他吗?"金不回他的话,却反问他。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
"因为他像你啊。"
辛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的不悦:"你既然知道他像我,你就更应该提防他。他是条冬眠的蛇,随时可能醒过来咬你一口。"
金既不反对,也不应声。
"你以为周星他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若不是安吉尔从中挑拨,他犯得着去随便杀一个人吗?"
金不以为然地笑笑。
"怎么,你不信我?"
"不,我信。安吉尔若是想要那女人死,是很正常的。"
"你要是再放纵他,他总有一天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也许吧。"
辛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会后悔的。"
"你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吧?"
"你不懂的,辛。像你这么冷血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懂的。"他起身准备走,转身看到架子上的一排gin,怒意迅速上升,"我再警告你一次,别碰安吉尔。否则,即使是你,我也不轻饶。"
"你威胁我?"
"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一走,辛脸上的笑容尽数卸去,拿起桌上的杯子朝门口砸去,哐当,玻璃杯摔成粉碎。
他深深吸了口起,克制住即将喷发的怒火。某样东西在他心中悄悄酝酿。
洛亲昵地凑到在喝酒的安吉尔身边,像拿出一件什么珍世奇宝般地拿出一样东西:"安吉尔,你看。"
"这什么?"安吉尔看了眼在眼前晃动的小水晶球,心不在焉地问了句。
"是水晶球的钥匙圈。很好看吧。"
"恩,不错。"
洛见他说不错,开心地把它塞到他手上。
"干什么?"
"送给你。"他脸微微一红。
安吉尔揣在手中把玩着:"送我这个干嘛?"
"它漂亮啊。我觉得它很像你。"
"像我?"
"对啊!纯净、透明、清澈、晶莹剔透,太像你了。"
无心的话触到心中的禁忌,安吉尔脸色一变,将钥匙圈扔给洛:"我不要!"
"为什么?"满心好意被拒绝,洛苦了脸。
"你喜欢你就自己留着。"安吉尔冷冷说道。
洛泯着唇,既尴尬又委屈:"我觉得它像你,所以我才喜欢的。我以为你也会喜欢的。我想送给你,让你开心一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开心了,它哪里像我了,莫名其妙。我不稀罕这东西!"
洛脸涨得通红,钥匙圈拽在手里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快走,我累了。"
洛没有走,捏着小水晶球的手发了白。
"你还愣着做什么?"
洛只觉眼前的安吉尔越来越陌生,像个冷冰冰没有生气的雕塑,近在眼前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心中的热切化为了惧意。
安吉尔注意到他复杂的目光,明白他在想什么,腊月冰霜瞬间变成了三月春风,变脸快过变天,温和地笑道:"傻瓜,想什么呢?"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太晚了,早点休息。"
柔软温润的声音软化了洛,他顺从了他的话。
第二十四章
正值铄石流金的夏日,金带安吉尔去海滨游玩。
平日里不是为金做事,就是闷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玩的可能。现在也是难得的放松情绪的机会。
不会游水的安吉尔躺在遮阳伞下,各色的人在眼前来来去去,看着别人在海边嬉戏,自己心中也有说不出的纯然的快乐。
刚游过泳的金从远处走近,他湿润的头发服顺地贴着,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挂在他健康的肌肤上,反射出太阳的光芒像一颗颗水晶。他向安吉尔走来,一直望着他,眼中盈满淡淡的笑意。
等安吉尔发现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时,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安吉尔低下头,看着这片阴影飘到眼前,有丝慌乱。
一只手摸在头上,安吉尔抬起头。
"怎么不下去玩?"
"我不会游泳。"
"没关系的,不要跑到深的地方去。"
刚从水里上来,他的手还是湿的,但也因为刚刚运动过,异常地躁热。安吉尔摇摇头,留恋着他掌心的温度。
金在他嘴角轻吻了一下,态度甚是宠溺。安吉尔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金躺下,安吉尔也挨着他,在他身边躺下。
侧身面对他,他黑色的眼眸深深望着自己,有那么一刻,安吉尔知道自己在他的目光中醉了。好希望他永远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那自己就不会再有悲伤,不会再有仇恨。
"最近有没有到处乱跑。"
"你那么疼我,我哪里舍得。"
"我不许你去辛那边。"
"为什么?"
金的手背抚上安吉尔的脸颊:"因为我不喜欢......"他眼中的神采略微减淡,显然在掩饰某样情绪,他收回手,咳嗽了声,"我不喜欢他,所以不许你再去了。"
他不喜欢我和辛在一起,我知道......可是,让他说这句话,很难吗?
安吉尔的心脏被刺了一下:"我不去就是了。"
周围欢笑的人群与他们全然无关,难堪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旋,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沉闷的寂静。
安吉尔期待着他能对自己说些什么。
"我前些日子和你说过的钱大同,你还记得吗?"钱大同一直扮演着生意场上中间人的角色,和组织有长期的联系。
你干嘛在这个时候提他?难道你没有其他话可以和我说了吗?
安吉尔敏感的心变得躁怒:"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他说过一个月就回来了。"
"等他回来了,你去和他联络。"
"好。"又是这些事!又是买卖!你为什么不说点别的!说点......说点......说点你和我......或者......呵呵,我真蠢,蠢到现在还指望他能对我......"我想先去房间休息会。"
"好,你先走吧。"
安吉尔拿了饮料,朝饭店走去。喝完了最后一口饮料,他举起玻璃瓶,狠狠地朝扶手上砸。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带着满脸冰霜走了。
满地晶亮的碎片,好象一颗被摔碎了的脆弱的心。
安吉尔走进房间,拿出一只银白色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钱大同,是我。我后天就回来了,我们再详细谈谈。"
约在码头见面,遥望着滚滚江面上巨大的货轮,安吉尔的长衣在风中飘动。耀眼的金发被吹到了眼上,他用手理了理,轻巧的动作,好象一只洁白的鸽子倚江而立:"上次谈得很愉快,没想到你正好在我找你的时候回来了。"
"是啊,我可以算是秘密回来的。这次我给你们联系的交易人来头可不小。"
"你这个中间人做得可得心应手啊。"
"我只是想谋点小利,养家糊口。"
"你的小利还真够大的。哪天你想赚笔大的,我是不是要把我们组织双手俸上?"
"嫌我要价太高了?"钱大同阴恻恻道,"我说了,这个交易对象难得。你们要是和他长期合作了,保你们财源广进。凭你们组织的实力,这个价是小意思。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就找别人了。"
"废话少说,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他?"
"你急什么?"钱大同懒洋洋道,"我改注意了,我觉得我要的太少了点。"
"钱大同!你这是违反规矩的!"
"规矩是人定的。"他淫笑着看安吉尔,眼光放肆起来。
"你想要什么你直说吧。"安吉尔眼中蒙上了一层冰雾,自然明白他眼中的含义,"是不是要我陪你几天?"一句话说得随意地如同丢弃一根杂草。
钱大同不舍地扫了他几眼,摇头道:"你,我可担当不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找几个。"
钱大同的小眼睛透着狡猾:"不劳烦你找其他人了,上次陪你一起来的男孩,我就很喜欢。"
安吉尔明显僵了僵:"你是说洛?"
钱大同邪怪地笑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值钱?"
"那这样吧,你先付一半的钱,我也先给你一部分资料。什么时候你把另一半钱和人送来,我就让你们见见。"
安吉尔握着栏杆的手紧紧收拢,心弦绷到极限。居然要自己亲手把身边唯一真正关爱自己,能说句真话的人送给这么一个卑鄙的人,这一切就快超过他所能承受的。
"做事情可不能犹犹豫豫地,快说句话。"
在情感的旋涡里自我折磨着,安吉尔吸了口气:"好,我先给你一半的钱,另一半等我看了资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