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如今正当红,签公司发唱片拍戏,一应俱全,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江慎的功劳。
“这小子...出息了啊?”孟钦时望着巨幅海报喃喃自语。
程立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哟了一声:“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我想想啊……”
孟钦时神色微讶,万万没想到自家这位年逾四十的支队长还能对闻澈这种小鲜肉有所耳闻,就等着人发话呢。
“嗨!我这脑袋!”程立明脑袋一拍,愣是没想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绿灯,赶紧一脚油门踩过去,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们家媛媛喜欢这小伙,家里一堆他的海报呢!还天天说什么女友粉什么什么的,小姑娘家家一堆事儿。”
“真的假的......”孟钦时觉得有点好笑,毕竟万人心中的偶像在他眼里还是那个就知道吃喝打游戏的小屁孩,当年还跟他在温泉里比大小,黑历史简直不要太多。
无论哪一条说出去,这小子的光辉形象怕是都要破灭。
程立明没看出他表情的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是啊,怎么?你小子也追星?也喜欢他?”
“咳——!”孟钦时被他惊世骇俗的理解能力震惊到了,回过头看着程立明:“我说程队,我的品味有那么糟糕吗?”
程立明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小伙子挺不错啊,长得精神,唱歌也不错,我这儿还有他的歌呢,你要不然听听?”
还没等孟钦时拒绝,程立明就已经打开了播放器,旋律立刻响起,随后传来了一个干净的男声;以往组乐队的时候,闻澈基本上不怎么开嗓,都是以江慎唱为主。可自从两个人确立关系后,江慎就再也不用掩饰自己高智商的本质了,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到最后竟然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成绩顺利考入了一所北京的重本,攻读金融系。
“到了!”程立明停稳了车,两个人肩并肩走进机场,在国际航班出站处站定。
孟钦时看了看周围,凑到程立明身边小声问道:“哎,程队,有照片吗?”
“谁的照片?”程立明问他。
孟钦时回答道:“专家的啊,照片都没有一张,我们怎么知道是谁呢?您看周围,这些接机的人都举着牌子呢,咱也没个灯牌啥的,多没诚意啊?”
程立明摆了摆手:“举什么牌子,人家一看你这身衣服,还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其实,就是他老人家毛毛躁躁的,忘记了找人要照片而已。
“行吧,您说是就是。”孟钦时耸了耸肩膀,站在程立明旁边朝里张望。
这一班飞机已经落地了,不停的有乘客从里面出来,从两个人身边路过,孟钦时看着他们一个个面带微笑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朝着前来接自己的熟人走去。
这人,总不会在机场里迷了路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算先给队里的下属发个微信,整理一下现场资料,等他回去就开会。字还没打完呢,一个小孩从他面前飞快的跑过。
啪——
他的手机没拿稳,一下子飞了出去摔了好远。直到被一双穿着皮鞋的脚拦住,那双鞋擦得蹭亮,足以见得这双脚的主人十分讲究,再往上看一点,就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那人弯下腰,弯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结实的小臂,然后捡起了屏幕已经摔得粉碎的手机,男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以及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他紧紧握住手机屏幕,一步步走到了孟钦时面前将手机递了过去。
完全不顾及对方此刻的表情有多震惊,径直朝着站在一旁的程立明伸出手道:“程队长是吧?初次见面您好,敝姓秦,以后多多关照。”
“哎!您好您好,没想到省里派来的专家这么年轻呢?”程立明握了握他的手,笑容灿烂。
孟钦时握着自己的手机,完全忘记自己新买的手机屏幕摔得稀碎的这个现实,只觉得自己心跳在疯狂加速。他急促的呼吸着,胸口不停的起伏,直勾勾的望着眼前这个身形修长五官精致的年轻男人。
“你......你......”孟钦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人回过头看向他,双眼倒映出对方的面容,纵然十年过去,轮廓依旧如初。
“敝姓秦,往后多指教。”
第71章 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晚上回来吃饭呀,做了你爱吃的菜,待会儿记得顺路去接瑶瑶。”电话那头传来孟母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背景音里似乎还有炒菜的声音。
孟钦时举着电话,嘴里还叼着烟,靠着墙角连连点头,表情无比敷衍:“回回回,我去接,您放心,一定把您的宝贝外孙女儿安全带回。”
“还有还有,你姐夫单位那个姑娘,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孟母借着机会问了一句。
孟钦时微微眯起眼,语气更加敷衍:“不合适,妈,我和她不合适,真的。”
“怎么就不合适了?”孟母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说话间人似乎还在走路,离开了厨房前往客厅,电视里传来抗战剧的激烈枪声,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在看电视。
孟钦时猛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后缓缓开口道:“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你这死孩子!我看你就是欠抽!人家小周哪里不好了?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关键是我看人家难得对你挺满意的,又温柔又体贴,前两天还微信里约我去逛街,可比你这死孩子体贴多了!”
孟母对这位姓周的姑娘可以说是相当满意,几乎都要把人当成自己的儿媳妇了,哪知道她这位大龄未婚的儿子还是一副不合适真的不合适的德性,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因此她这会儿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抄起擀面杖冲到市局里,把自家这位不争气的死儿子再痛揍一顿。
孟钦时被她吵得耳朵发麻,将电话举到了距离耳朵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皱着眉头低头将手里的烟灰弹灭在烟灰缸里,对于孟母和孟雅近几年频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举动,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谁叫这二位是压在他头顶两座大山呢。
当然他也很清楚,她们到底在心里打什么主意,她们无非是在害怕,害怕孟家的独苗苗儿子这一辈子都沉浸在过去,永远都在心里装着一个人。秦锦回国的消息还没有散开,再加上他本人低调惯了,又是个独来独往的性格,即便回来了也没什么人知道。
孟钦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哪怕前两天在饭桌上话都到了嘴边。但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又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秦锦回来了,这个占据了他整整二十年人生的人又回来了,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那点儿青涩与稚嫩,成长为一个干净漂亮如同朗月一样的年轻男人。
他还是爱穿干净的浅色衣服,修长笔挺的双腿包裹在休闲西裤里,衬得人格外高挑,活像刚从秀场里走出来了的模特。
进入市局的当天,孟钦时就能感觉到自己在市局的地位不保,小女警们已经被这位留洋归来的年轻专家吸引了注意力,在午餐时间议论纷纷。
而秦锦也没有多和孟钦时说过话,除了工作必要,其余时间都是在市局给他分配的办公室里待着。毕竟是省里请回来的专家,给的待遇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一个人在二楼有一间十分宽敞的办公室。
与孟钦时所在的刑侦支队办公室隔了三间,但是没有必要,他们互不联系;天知道孟钦时费了多大劲才强忍住去敲专家办公室的门的冲动。
“喂?孟钦时?!孟豆包?”电话那头,孟母连续叫了好几声,听她的声音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你这死小子到底听没听见呢?是不是又让我在那儿说,然后你一句也没听?”
“没有没有没有!我在听我在听。”孟钦时回过神来,对着电话那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领导,您还有什么指示?”
孟母回答道:“没有了,什么指示都没有,下了班你就给我早点回来,然后商量一下小周的事情,改明儿约人家姑娘吃个饭,不准说不!挂了!”
说完,孟母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完全不给人再说话的机会。
“妈,我不……”孟钦时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上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头发,将手里的香烟掐灭。念叨了一句皇命难违啊,然后一转身就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秦锦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朝他走过来,声音严肃认真,看上去十分的公事公办:“孟副,这是我对嫌疑人的一个基本分析,仅供参考。”
走廊里灯光清冷,照在秦锦干净秀气的脸庞上,这样的距离让孟钦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孟家书房里;孟钦时打着瞌睡微眯着眼,虽然他已经困到了一种境界,但依旧竖起耳朵在听秦锦给他讲题。
那时候的他喜欢听秦锦的声音,秦锦不喜欢说话,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多说几句;那时候的他也喜欢看秦锦的侧脸轮廓,在柔和的台灯下眉眼干净又温柔。
“孟副?”秦锦又叫了一声,原本放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在孟钦时眼前晃了一圈。
“......啊?哦哦,咳——!”孟钦时定了定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咳嗽声掩盖住自己的不自然,接过人手里的分析报告,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然后评价道:“嗯嗯嗯,专家果然很专业。”
路过的刑侦支队队员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手里的热咖啡荡在了手背上,烫得人一缩,差点叫出声来。
他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最近加班太多导致了幻听,他们孟副从来不相信行为分析心理学这一套,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
“心理学?还犯罪心理学?不靠谱不靠谱,这玩意儿跟你们这些小女生天天研究的星座有什么区别?”孟副队长当时在办公室里气宇轩昂,说起话来腰杆儿挺得笔直,语气也格外的强硬,一看就知道是个表里如一的硬汉。
然而就在刚刚,这位原本对自家副队表示出钦佩之情的队员亲耳听见孟钦时夸新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十分专业,整个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要知道,他老人家对之前来过的专家那可是嗤之以鼻的。
秦锦抬眼看向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指了指他手里的分析报告,好心提醒道:“你拿倒了。”
“啊?”孟钦时的心跳得很快,在与秦锦四目相对之时,学生时代的心动与激情如同一阵浪潮,在一瞬间侵占了他的神志;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曾改变,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他对秦锦依旧能维持那份悸动。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面对了,在这漫长的十年里,他一遍又一遍的想象着再次重逢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是否还会像过去一样保持那份热情与活力,是否还会只一眼对视就心动不已。
整整十年,一个让少年成长为青年的年龄段,完成一次蜕变,走完一段旅程,直接跨越了一整个青葱岁月,让原本规划好的两个人走完的旅途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自旅行。
孟钦时手忙脚乱地把报告倒了回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眼看着就要到下班的点:“你要下班了吗?”
“嗯。”秦锦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他出来之前已经把门锁上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分析,终于给这个犯罪嫌疑人锁定了范围。
这些自然是离不开秦锦的帮助,他的存在对于刑侦支队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几个连续好几天加班到很晚的年轻队员在锁定了大致范围后简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其中一个紧紧握着秦锦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专家,您就是及时雨,您的到来令刑侦支队蓬荜生辉!”
秦锦有些不自然,他抽了一下手,却被那人抓得更紧,顿时有些尴尬:“不用客气……”
“不不不,要的要的。”那人还不肯罢休,继续说道:“您今晚喝什么,咖啡还是奶茶,我请客!”
啪——
一个厚重的文件夹落在那名队员头顶,他正要抱怨,回头就看见自家副队黑着脸:“喝你个头,喝什么喝,还不快去写你的报告。”
手握那么紧干什么,是不是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吃秦锦的豆腐,一个直男对男人这么殷勤,恐怕是个深柜。没有人知道,孟钦时心里弹幕一片片飘过。
气氛很尴尬,孟钦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秦锦相会,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他们还能再见。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等等,”孟钦时的话还没说完,秦锦就出言打断了他。
“还有什么事儿吗?”孟钦时迈出去的步子顿住了,他回过头看向秦锦,眼神里似乎还隐隐有些期待,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期待什么。
秦锦抬头看向他,表情格外认真:“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吃饭啊……”孟钦时磕磕巴巴的,眼珠子提溜了一圈,又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今天我得回家,我妈......”
“嗯,没关系。”秦锦迅速回答道,表情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我等你的时间,这是我的电话,方便的话记一下就行。”
秦锦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那里面写着一串手机号码——看样子还是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