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十方微垂下眼看着林既,目光带着些许深意。
林既先去进口区拎了几包猫粮,还有十个猫罐头,又去调料区拿了基础调料,最后到了生鲜区,林既买了排骨,想了想,又要了两块猪脑。
把猪脑放进购物车,他还对相调侃:“今晚和猪脑汤,你伤了脑袋,吃哪里补哪里。”
相十方却皱了皱眉,说:“你在说我的脑子和猪脑一样的意思?”
林既一愣,继而低下头,隐忍地笑了,他笑得肩膀都在抖,相十方看到他的桃花眼弯成了惬意又欢喜的弧度。
“十方,你怎么那么可爱?”林既转头对相十方说,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无害而柔软。
“……没有。”相十方看向别处,没人说过他可爱,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的形容,但心脏过快,血流急促表明,这是个奇怪的形容。
之后他们回到林既家,一进门,就听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姑奶奶颠颠跑过来,先蹭了蹭林既的小腿又冲相十方喵喵撒娇。
“我回来了小胖猫。”林既揉了揉猫头,对相十方说:“你随意,我先做饭。”
相十方点了点头,把姑奶奶抱起来,到沙发上撸。
姑奶奶舒服得翻肚皮,完全不见那日凶人的模样。
相十方用一根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低声说;“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你才喜欢我,对不对?”
姑奶奶呼噜呼噜,爽够了,又从他的腿上跳下来,竖着尾巴去找它的正牌铲屎官了。
相十方也起身,他来过这里几次,但都没好好看过这个家。
面积大概一百来坪,一人一猫绰绰有余,摆件和林既冕市的家有相似之处,相十方看到在书架旁有个小展柜,大概一米长。
他走过去一看,里面陈列了五十块左右的名表,最便宜的也是十万上下,林既有收藏名表的爱好?可把展柜放在客厅,未免太草率,林既也不像爱炫耀的人。
相十方又想起,林既似乎总会带一块手表,嵌在他左手手腕,从没摘下来过。
但一个成功男人佩戴名表,并不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所以相十方只是看了几眼,就走到别处了。
他找出一张舒伯特的黑胶唱片,放到唱片机上,他的这个举动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但在林既家里,他隐约能体会到一些自家没有的东西。
音乐刚流泻出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是谢照风。
相十方接了起来,“怎么?”
“听说你今天倒大霉了,没事儿吧?”谢照风大大咧咧的关怀道。
“没事。”
“你们不是去实地视察去了么?怎么会惹上那些人?”
“有人故意唆使他们。”相十方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是程家找来的人。”
谢照风骂了一句,“程家怎么根狗皮膏药似的?”
“至少这张我有办法烧了。”
“呵呵。”谢照风笑了下,随口问道:“现在在哪儿?躺医院呢?”
“没。”相十方答道,“在林既家。”
谢照风那边没了声儿,相十方以为他放下手机干别的去了时,他才说:“你又去他家了。”
“嗯。”
“十方,你……”谢照风的声音有点儿艰涩,“你该不会和他在一起了吧?”
相十方垂下了眼帘,平静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和他走得那么近?”
相十方把视线投向林既,他能轻易看见林既忙活的身影,大概是姑奶奶瘫在他的脚边撒娇,他要一边低头哄它离开,一边洗菜,那画面生动温馨得令人会心一笑。
相十方说:“因为他主动靠近我,还挺有意思。”
“只是有意思?”
“不然?”
“你不喜欢男人,还不拒绝他,这不正常!”谢照风低喊道。
“一昧追求喜欢,在我看来才不正常。”相十方淡然得冷漠,“彼此舒服,何乐不为?”
“你……”谢照风像没了力气,“林既他是认真喜欢你,还喜欢了那么多年,你别伤害他。”
相十方蹙起眉,谢照风这人向来不会遮掩自己的脾气,任何变化都显而易见,就像现在,他因为林既而情绪不对劲。
“你很在乎他?”相十方问。
“没、没有,我是在告诫你,别成为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谢照风说,“我之后还有事忙,你好好养伤,先挂了。”
结束通话后,相十方莫名感到不快,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林既和谢照风又发展起来了,自从上次林既送谢照风回家,好像就没听到他们俩见面的消息,难道是那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至此,相十方更觉得坐立不安,他起身走向林既。
“林既。”相十方来到林既面前,他们之间隔着操作台。
林既正切菜,闻言抬头,又顺手喂了一块西红柿给相十方。
相十方下意识张嘴,清凉饱满的西红柿瓣送进了嘴里,林既的手有意无意碰了碰他的嘴唇。
“好吃吗?”林既笑吟吟地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吮了吮手指上的汁水,正是那根碰了相十方嘴唇的手指。
相十方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气血涌动,他咬下西红柿,酸甜的滋味儿溢满口腔,他盯着林既的嘴唇说:“还不错。”
林既露出开心的神色,又低叫了一声,低头对抱着他的腿的主子说:“撒手,这儿没你吃的。”
然后又看相十方,“怎么了?”
“没什么。”相十方若无其事,“和你聊聊。”
“好啊。”林既乐意至极。
“你和谢照风,最近有联系吗?”
“上次见面还是在冕市,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林既答道。
“那你觉得他……”相十方实在找不出这种问题的意义,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他怎么样?谢照风也是同学,长得也不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但这个问题在林既听来,就有相十方想摆脱自己的意味,当即正色道:“这没怎么可为不为什么的,我先看到的是你,对你一见钟情了,就只有你,没办法再喜欢别人。”
这个答案让相十方心情舒畅,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却也没走。
看着林既切菜做菜,似乎也很有趣。
林既以为他还要吃,就又喂了他一块。
他做菜很利落,下刀稳,能切出匀称整齐的菜丝,接着是烧水,炖汤,同时又炒菜,每做出一道菜他都会让相十方尝尝,根据他的口味调整咸淡。
半个小时后,饭菜做好了,姑奶奶追着林既手里的那碗熟鱼,林既一放下,它就埋进去大快朵颐。
安顿好猫,林既才坐到餐桌旁,和相十方面对面吃饭。
相十方话不多,但林既很喜欢与他共处一室的感觉,所以这顿饭的氛围平和安逸,好像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
吃完饭后,拿出茶具沏了壶茶,他在茶道上显然有点儿功夫,手法行云流水,他一手拿着紫砂壶,一手按着壶盖倾茶的动作,精巧的紫砂壶与他修长白皙的手相交映,优美典雅,赏心悦目。
喝了茶后,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林既还拿出了一把小提琴,眼睛亮晶晶地想让相十方拉一曲。
“太久没拉了,手生。”相十方说。
林既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好像相十方不拉小提琴,就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了,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说:“那我拉给你听吧。”
说罢林既架起小提琴,抬手时衬衫收紧了他的腰身,相十方往后靠,做出欣赏的姿态。
结果林既拉得一塌糊涂,音没调准就算了,拉出来的旋律也是磕磕绊绊,看他按弦的手指,笨拙得像个初学者。
相十方忍了一会儿,叫停了,“这是《my own ture love》?”
“你听出来了?”林既神色一喜。
“勉强……你没学过小提琴吧?”
林既有些羞涩,“之前只跟网上学过一阵子,我没时间系统的学习。”
相十方摇了摇头,起身说:“我只拉一首。”
“好。”林既笑眯眯地把小提琴给他。
相十方拿到琴的那一刻,露出了微讶的神情,他看了看琴身,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相”字。
林既含笑望着他,说:“你还认得这把琴么?是你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这么说起来,相十方有点儿印象了,“那时候我是不是要出国了,托人带给你的?”
“嗯,那段时间我把它当成了你的寄托。”林既说,“但我从没好好拉出完整的一曲,也舍不得别人碰,今天终于能再听一次它真正的声音了。”
相十方调好音,试拉了几下,然后正式演奏。
熟悉的旋律流畅的倾泻而出,音乐是可以承载记忆的,听着这首曲子,林既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午后,他第一次见到相十方的场景。
那颗爱的种子从此埋进了他的心里,那么深,那么牢,至今都没有动摇过。
相十方能感觉到林既望着自己的目光,饱含着仰慕,他又回忆起来了,从一开始,林既就这么看着自己。
一曲终,相十方微扬下巴看着林既,目光中没有冷淡,而是一点点叫人心动的倨傲。
林既走过去,拥抱住了相十方。
他心潮澎湃着,连手臂都有些抖,力道克制不住,抱得紧紧的。
相十方手里还拿着琴,不回应也不拒绝。
林既贴着他的耳畔,带着叹谓地口吻,还有些绵软的稚气:“天呐,我在抱我的梦中情人。”
相十方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第53章
两人安静的相拥,时间流逝得缓慢或飞快,都与他们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林既搂住相十方的脖子,闭着眼与他接吻,先是轻轻吮吸唇瓣,然后力道渐渐加重,舌尖入侵,林既热烈地吻着,还慢慢往沙发退。
相十方顺手把小提琴放在茶几上,接着手握住了林既的腰,然后林既被沙发挡住腿弯,躺了下去,相十方也被带着压在林既身上,他们躯体紧密贴合。
呼吸在这个漫长的吻中变得滚烫,林既的脸很快变红,他透不过气了,但还是不想让相十方离开,吞咽不下的津液从他的嘴角溢出,滑落到耳畔,湿了一片。
相十方夺取了主动权,他摘下林既的眼镜,强势顶进林既的嘴里,像野兽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扫遍林既的口腔,他的手在林既的腰上流连,想找到那片**,但触及到的只有柔韧的细瘦。
他们陷入情热中,不知道有一只无辜单纯的小猫咪,蹲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们,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接着小猫咪跳上去,兴奋地往两人之间拱,好像在表示,也带我一起玩儿啊!
一只胖猫实在扫兴,林既忍不住先偏开,噗噗低笑起来。
姑奶奶讨好地舔舔他的嘴角,但很快被拎起命运的后颈,被放在地上。
相十方从林既身上起开,稍稍收拢被那个吻所激发出来的暖意。
林既也坐起来,呼吸还带着喘,肤色红进了脖子里,眼睛带着水光,满满的春色。
相十方的喉头发紧,忽然渴了。
他抽了几张纸给林既,“擦擦。”
林既脸更热了,接过来把脸上的湿濡擦掉,他又望着相十方,脸上的羞赧藏不住,他轻声问:“今晚,留下么?”
留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明说了。相十方深沉的视线在林既身上久久停留,久到林既觉得被冒犯了,想要蜷缩起来逃避,相十方才敛起来,正要说,手机就响了。
“你先接。”林既快速说,他倒了杯茶,想用茶的苦涩清雅压下自己心中的邪念。
相十方接了起来,但目光依然没离开林既,他看着林既仰头喝茶,吞咽时喉结滑动,修长脆弱的脖子不可一握。
“……嗯,把人带到三号库房,我马上过去。”相十方说。
林既听到这话,失落的拉耸着眉眼。
然后相十方又打了个电话,是叫司机过来接他。
他对林既说:“我要走了。”
“一定要今晚?明天不行吗?”林既说。
“今天那个唆使的人被找到了,明天一早要把他送回警局,我有些事要问他。”相十方说。
林既只能压下惋惜,对他笑笑,“好吧,你的事比较重要。”
没过多久,相十方的司机到了,林既把他送到门口,依依不舍道:“路上小心。”
相十方“嗯”了一声,正准备走,想了想,又回身摸了摸林既的脸,说:“下次见。”
林既骤然睁大了眼,低落的情绪一下被惊喜所取代,他雀跃起来,漾起了灿烂温暖的笑容,“好,下次见。”
相十方转身离开,心想,真好哄。
三号库房是相氏另一栋楼的地下室,此时相十方坐在监控室里,主屏幕上是三号库房的监控画面,灯光昏暗,房间空旷,中间只有一个被绑在凳子上的人。
助手给了相十方一张纸,上面是个人信息。
相十方漫不经心地念出声:“张俊,宗市xx镇人,二十七岁,初中文凭,三年前曾经因偷窃入狱一年,出来后游手好闲……”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达到三号库房里,被绑的人抬起头,“我一个小人物还值得你们调查,真是长脸了!”声音微抖,但还算有气势。
“今天中午xx小区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但你却故意挑起他们的情绪,是谁让你这么干的?”相十方靠坐着,翘着腿,口吻漠然却给人不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