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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进来的都是姐妹!配角很多,都很好玩,大家一起慢慢认识~另外和小季一起打工的小吴……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1818黄金眼的浓眉小吴哈: P,他就长那样(不重要)
卖玫瑰的小男孩(上)
你听过水獭的叫声吗?季玩暄听过。像猫一样,奶声奶气的。不过季玩暄也是刚刚在手机上才第一次听到的。燕城最繁华的商圈鳞次错落于高楼叠起的CBD業家汇与地标步行街五一广场之间的城市组团当中,一年中无论春雨冬雪,这里始终不曾厌倦地汇涌着海海人流。而今天,燕城著名的“城市客厅”再一次向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展现了它的开放与包容——作为城市精神的体现,五一广场的地标雕塑一向是行人熙攘的聚集之处,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十八个小时都有人盘桓在这群铜燕四周寻找最美的拍照角度。可此刻,这块风水宝地却硬生生被人们刻意忽视了一个角落。无他,只是因为这个角落此刻正蹲着两个行迹十分可疑的人。 “这怎么跟我想得不太对啊……”三轮车的乘座上,一个戴着黑帽墨镜黑口罩的人单手托腮撑在车把手上,勉强露在外面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显出几分困惑。他旁边的人应了一声,声音极轻,几乎连敷衍都快听不出来了。黑帽子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满地“啧”了一声。如果说小黑全副武装不大像正经人的话,那他旁边这位还要更加古怪三分——同样是以口罩覆面,男生并没有像同行人那样再多搞一副墨镜和帽子,狗仔气质相对淡一些。但偏偏正午烈日炎炎,他却穿了一件肥大的黑色卫衣将自己牢牢裹住,看起来在这阴凉处自成一个季节。“你不热吗?”顾晨星凑过来往季玩暄手机屏幕偷瞄了几眼——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孙子贴的防窥膜。“不。”季玩暄看水獭看得正起劲,单字往外蹦,连眼神都不赏给星星一个。顾晨星撇撇嘴摘下墨镜,露出一对明亮有神的眉目。他偏头瞧了瞧三轮车里满载的玫瑰花,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两块五一枝,我就不信比市价贵。今儿七夕呢,这些人怎么这么抠门。”五分钟的小水獭治愈视频终于走完了进度条,季玩暄把手机揣到卫衣前兜里,隔着一层衣料摸了摸被藏起来的右臂。胳膊骨裂,石膏打了小一周,生活陡然变得麻烦起来,好在也不全是麻烦——至少没写完的暑假作业不用再动笔,琴也不必练了。顾晨星无所事事地换了个坐姿:“你能不能理理我啊?我叫星星,不叫月亮,唱不下去独角戏。”坐了半天屁股都麻了,季玩暄换了个姿势,从善如流地问道:“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戴口罩?你怕被谁看见吗。”本来今天他好端端在家吹着风扇看动画片,顾晨星却一个电话把人支了过来。所谓的“做生意”,其实也只是帮他表姐处理一下追求者送来的“没用的东西”。“那人就是个土大款,哐哐整这一车玫瑰花送过来,我姐转手就让我推出去处理了。”大约是口罩捂着实在有些闷,顾晨星摘下来透气不到十秒钟又原样戴了回去:“不过大款公司好像就在这附近,我怕被他认出来找人将我暗杀。”大款。季玩暄眼前忽地跳过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只一瞥就不见了。他不大在意地挠了挠眼皮:“就你最爱走钢丝,知道人家在这还非过来现眼。”“但就这人多啊。”顾晨星歪过身子,一把揽住季玩暄的肩膀:“你不是缺钱花吗?咱俩抓紧把这一车花卖掉,然后再去收破烂那把三轮也收了。五五分好不好?”命运公平如斯,即使身为大款,满腔情意也可能被小流氓转手廉价倒卖。渣都不剩。季玩暄握住顾晨星的狼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成交。” “又是一年七夕到,兄弟姐妹大家好。”喇叭声音有些太大,一出声还没吸引来路人,先把自己吓了一跳。顾晨星低头调了调音量,干咳一声继续念出了下一句:“要不诸位捧捧场。”周围有十来个人驻足,大多笑了笑又离开了。满大街的音乐笑闹声把他刚刚调低的音量又盖了下去,显得这一句很没底气。顾晨星侧头看向旁边光顾着瞧热闹的男生,动了动嘴唇,“噗嘶”两声。季玩暄会意地举起自己手里的另一只喇叭,开口捧哏:“鼓掌。”顾晨星带头拍起手来,墨镜还挂在高挺的鼻梁上,看起来十分像位卖艺的盲人。除了长得俊点,顾晨星的脑子似乎一直不大好使——但此刻他的脸也被口罩遮住了,所以实在是……没啥可看的。路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又走了两个。顾晨星有点郁闷,季玩暄别过脸低笑出声。他不必像小顾那样自欺欺人,先前嫌闷得慌早就摘下了挡脸的口罩,一张俊俏脸蛋配上不合季节的服饰本就打眼,更不必说身后那一车玫瑰花究竟有多惊心动魄。刚才要走的俩姑娘瞧了他一眼,又默默退了回来。眼见推销初见成效,顾晨星抓紧机遇,立刻清了清嗓子重振旗鼓。他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抑扬顿挫,非常来劲,一个人就负责了三句半里的三句,季玩暄只捡到最后半句。“在座各位听我言,真情祝福涌心田,生活美好比蜜甜。”“你继续编。”“各位大哥别惊讶,小顾给您来两下,谁见不夸顶呱呱。”“买支花吧。”“女士也请看过来,只要一张号码牌,保您转角遇到爱。”“给钱就卖。”“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白?”顾晨星有点不满。季玩暄歪着脑袋和他抬杠:“我看困难。”顾晨星:“……你不押韵了。”季玩暄:“……好像是,那你给我想一个?”二人双双陷入沉思,正扒着脑内词库寻找合适的韵脚,旁边一位光头大哥爽朗一笑,走过来指了指他俩的玫瑰花:“到底是卖花还是演出?卖花的话给我女朋友包上99支。”顾晨星眼前一亮:“大哥真帅!”季玩暄转头捡花,假装没听见。万万没想到顾晨星却像只苍蝇扒了过来,在他耳边坚持不懈地嗡嗡:“小顾更帅,小顾最帅,小顾不帅,小季不爱……”季玩暄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傻.逼。” 大哥抱着99枝玫瑰花送到了一旁等候的女朋友怀里,换来一记惹人艳羡的香吻。路人们犹豫不过片刻,便凑上前争先恐后地挑起花来,看样子谁也不在意这两个花贩子之前是否古怪可疑了。两个人,三只手,数钱数得头晕眼花,不过高涨的热情很快就随着人群消散殆尽。好在效率奇高,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满满的一车花竟已散去了十之七八。顾晨星喜滋滋地端着手机察看方才的进账,不无憧憬地倡议:“季玩,不如我们辍学下海经商吧。”季玩暄摘下耳朵上夹的那支玫瑰,转着圈观察花心:“我不会游泳。”这支花是刚才的一个小不点儿妹妹给他的。买了他的花,却又送还给了他,顾晨星嫉妒得眼睛都绿了,但就是执着地不愿意摘下伪装。“哎,看看帅哥。”顾晨星捣了捣季玩暄完好的左胳膊,不是在自我吹嘘,就是又看到了什么奇装异服——虽然应该没有比他更奇装异服的了。季玩暄不想搭理星星,但也挨不住这人持续骚扰,只能兴味索然地抬起头,顺着顾晨星的目光看过去。一二百度的近视最是烦人,不必要一直戴着眼镜,但该看世界的时候总是蒙着薄雾一般朦朦胧胧。季玩暄眯着眼睛想要辨清顾晨星口中的“帅哥”长什么样,但瞧了半天也只看出来这人身高腿长比例不错。“看不清,不看了。”“过来了过来了,你快抬头。”待到帅哥更靠近些,他打着哈欠又看了过去。然后就合上嘴,吧唧一下把手里的玫瑰花枝折断了。
卖玫瑰的小男孩(下)
小姑娘把花还给他之前磨掉了枝上前半段的尖刺,后半段还留着,季玩暄这一动作便按上了余留下来的尖锐,疼得他“嘶”地一声松开掌心。顾晨星把目光挪回来,挑眉问道:“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季玩暄平静得很快:“没什么,看见大款了。”顾晨星:“?!”此大款非彼大款,不知道家里开没开公司,但大概率有矿,且正在向他们走来。——正是那天季玩暄见义勇为后又开玩笑逗弄了一把的小同学。不会是来找他算账的吧?季玩暄面不改色地把口罩戴了回去,一边心跳飞快,一边为心跳飞快感到困惑——再怎么说自己也勉强算是这小朋友的救命恩人,他不挟恩求报抓着人去给季凝买一百个生日礼物就算了,怎么还在为自己那屁大点恶作剧心虚?是因为小同学长得太凶了,还是因为他是个大帅逼?季玩暄尚且拿不定答案,大帅逼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花怎么卖?”他的感冒应该已经好了,消去有点软的鼻音,少年原本的音色略低,裹着清泠的外壳,听起来就像一根白糖冰棍,很消暑气。季玩暄好奇地打量着沈放,沈放却一眼也没有向他扫过来,看起来不是没认出来,就是压根没记住他。“一枝二十。”顾晨星欣赏帅哥,但也并不妨碍他排斥帅哥,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季玩暄呛了一下,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胳膊。顾晨星眼睛都不眨地续道:“不过看你长得帅,打个对折再对折,五块钱吧。”花店今天十块钱一支呢,小顾算良心的了。季玩暄没再管闲事,目光挪到了远处,想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卖饮料的地方。忙活了好半天,他也有些渴了。“帅哥你要几枝花啊?这还剩下二十来枝,要不你干脆包圆了,我再给你便宜些。”顾晨星抬起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已经开始在心里规划从此处去废品回收站的路线。“我不买花。”沈放打断了他脑内的导航。“……”顾晨星腰闪了一下,“那你跟我这儿逗乐呢。”沈放没说话,目光平移到了一旁刚刚转过头来的男生身上。“……”季玩暄摘下口罩,干笑了一声:“哈哈,好巧,你还记得我吗?”顾晨星:“?”沈放“嗯”了一声,目光自然地下落,在季玩暄空荡荡的右边长袖和鼓鼓囊囊的腹部之间停了停。糙,真尴尬。之前一点不觉得自己图方便这么穿有什么问题,现在却觉出几分不好意思了。他没什么作用的往顾晨星边上躲了躲,挺坦诚地解释:“打石膏穿短袖特费劲,卫衣套头就行,就是有些热,你要是秋天打架就好了。”沈放:“……”顾晨星:“等会儿你俩认识?”季玩暄:“等什么会儿,等会儿和你说。”顾晨星摘下墨镜,左看看,右看看,老实地没再开口。沈放话少,谁都看得出来,但谁也没看出来他想做什么。顾晨星期待来个人打破沉默,季玩暄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有几分讪讪。沉默的焦点沈放似乎思索了些什么,目光重新落回车尾那二十来根尚且娇艳但已不欲滴的玫瑰身上,忽然道:“一枝二十对吗?我都要了吧。”来了来了!大款又开始了!季玩暄一把按住旁边激动得要跳起来的顾晨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打石膏要不了那么多钱,小同学,你冷静一下。”顾晨星点了点头:“对,要不了,十五一枝吧。”季玩暄翻了个白眼,那边两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扫码支付。算了,收就收了吧。季玩暄放弃挣扎,转过头帮沈放拾掇起剩下的那些玫瑰。耷拉的不要,花瓣掉了的不要,被掐出印子的也不要。勉勉强强拣出十九枝艳丽如初的鲜花,季玩暄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十九枝玫瑰,实在只能算是很小的一束,连包装都没有,更显单薄,根本比不上九十九朵的馥郁靡丽。但这却也是精心挑出来的、曾伴着夜露朝阳延绵过境的十九枝鲜花。“喂,小同学。”沈放侧过脸,忽然觉得睫毛上像落了羽毛一般。玫瑰被递到他的面前微微轻晃,花香后是少年暄暖的笑意。“七夕快乐。” 顾晨星和季玩暄是逃亡一般离开五一广场的。不知道是最近运营商的信号塔陆续出了问题,还是沈放本人就是一座信号屏蔽塔,顾晨星的手机在刷二维码时也卡成了单一页面,任他抖腿焦虑如何等待也半天刷不出来一个图案。买卖双方对着手机,共同陷入了难言沉默。季玩暄则事不关己坐在车沿上,晃着腿百无聊赖地四下观望——这一观望,还真让他这近视眼瞧见了什么。顾晨星正烦躁着,不耐烦地打掉了一旁戳他的手指头:“别闹,等会就好。”“等会就晚了,”季玩暄指了指不远处穿着制服直直向他们走过来的男人,“那是城管吗?”顾晨星和沈放一起抬起了头。“……操。”顾晨星条件反射地举起墨镜,动作太快险些戳到自己眼睛。季玩暄旁观得叹为观止:“你偶像包袱还挺重啊小顾?”“废话。”顾晨星动作相当利落,翻身就上了三轮车驾驶座。逃窜的前奏上演得有些突如其来,还在旁边维持着扫码姿势的沈放微微一顿,也把手机自然地揣回兜里。他看样子并不是十分怜香惜玉的人——玫瑰花被握在少年骨节分明的手里,随意地朝下垂向地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季玩暄摸了摸下巴,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顾晨星却已经一切就位转头叮嘱:“我微信号xingxing521,劳烦你加一下回去给我转账,先走了886。”话尾的句号还未落地,他便一脚飞了出去,哪吒降世般将车蹬子踩出了风火轮的架势。季玩暄老老实实地抱腿坐在后座,身边散着的那几朵伶仃弃花,全都在冲出去的一刻跟着他一起惯性轻晃。城管见势不好立刻快步追了上来,顾晨星却已经一溜烟窜出去十几米。车后座上那人的眼神由起初的茫然很快转为好笑,沈放脑内画面一转,蓦地与十几分钟前自己瞧见他的那一眼重合起来。日正中天,艳阳高悬,高大的铜燕背影之下,人群熙熙攘攘挤在三轮车的主人面前等着付钱。黑衣的少年乐得清闲坐在栽满鲜花的车尾,长腿抻直,向他面前的小女孩弯下腰,似乎要听她说些什么。但小姑娘什么都没说,只是踮起脚尖,把手里的玫瑰花别在了他的耳侧。那个时候,他微微瞪大的眼睛也是这样,很快就和嘴角一起弯了起来,右脸颊上攒出一颗酒窝,很深。城管叔叔今日似乎有些身体不适,将将跑到雕塑边上就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沈放预备离开,刚想收回目光,那已经渐远成点的小车上却忽然有人不知所谓地挥了挥手。就像是在特意和某人告别似的。沈放顿了顿,手里的花束却已被自然地拿了起来。好在赶在下一步傻气的动作之前,城管撑着腿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看向他:“你认识那两个小子吗?”玫瑰花又落了下去。“不认识。”吧。